第36章 琉璃展會 ◇

◎雙更合一!◎

珍寶樓琉璃展覽會開張在即, 有嘉懿郡主與司獄嚴夫人推廣宣傳,已經人盡皆知!

不過,在朝中派系互相攻讦彈劾、當今聖上大怒、下旨嚴查貪官以後, 本來準備好不少銀兩、興致勃勃地去買新鮮玩意的潛力顧客們, 如今大多都謹慎地把銀子收好, 不敢宴樂、不敢多花!

就算已經領了鏡子,有心去看展覽會,他們也只敢買些小東西,不敢在這個時候太過張揚, 不敢真的花兩千五百兩以上買什麽成套的拍賣, 免得被政敵盯上。

一切似乎按着段寰宇的劇本走。

但!

巳月十五,辰時, 大家憑正面是無色琉璃、背面是胖雞啄米的小鏡入場時, 卻見到被兩個仆從擡着的左相大人之子包敢當, 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 在入口處登記、交付參加拍賣的訂金。

衆人大駭!

左相之子包敢當是個草包,大家都知道。而左相大人包斂之的為人也非常謹慎,絕不會給草包兒子太多銀兩。

可現在,包敢當竟公然交付大額銀票作訂金, 參加拍賣!

這是為何?左相不怕政敵攻讦、不怕聖上嚴查嗎?

要知道,包敢當能拿出這麽一疊銀票,肯定有他爹的授意,是他爹給的!

于是, 在戴着面紗的珍寶樓臨時掌櫃秦懷安點銀票的時候,不少人都圍了過來, 旁敲側擊地詢問包敢當為何。

包敢當雖然有個左相爹, 卻沒考上舉人, 只考了個秀才。

他爹也低調,喜愛門生、卻天天打壓他,包敢當都許久沒有享受過如此衆星拱月、被衆人圍在中間詢問求解的時候!

此時,被圍在中間的他輕咳一聲,昂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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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所不知,雖說現下朝中嚴查貪墨、重判官員、聖上不喜驕奢淫逸的作風……但!”

“這要從十天之前,與我結識的不少宗室子弟接到聖旨,一同聚首在戚少将軍的府中,受他差譴的事說起!”

他在這說秘密的聖旨,大家都豎起耳朵,包括在點銀票的秦懷安。

“是這樣,有部分在收服南疆途中戰死的将士們的遺孀、女兒,被趕出夫族!流離失所!陛下便下令,戚少将軍負責調遣一些閑散的宗室子弟,走訪犧牲将士們的故居,慰問家屬。”

聽得秦懷安擡眸看了他一眼,心想,呃,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遺孀是寡婦的意思?

這真是陛下下令慰問的?

旁人卻問:“這跟你在珍寶樓參與拍賣有什麽關系?”

包敢當挺起瘦削的胸膛,自豪道:“這關系可大了!”

“嘉懿郡主為何大手一揮,買下一套萬花筒?為何替珍寶樓大力宣傳?傳聞她對秦老板一見鐘情、呃,一見如故!情同姊妹,這都是因為!!”

秦懷安:?

誰對她一見鐘情,情同姊妹?

嘉懿郡主是誰?買了她一套萬花筒的,不是探花夫人嗎?

包敢當已經繼續激昂萬分地道:

“與我相熟的宗室子弟告訴我,流落在京城附近的将士遺孀們,本來淪落到賣女為奴、或連倒夜香的活計都找不到,到一個又一個尼姑庵輪着暫住,挖野草吃樹葉……”

“是珍寶樓秦老板收留了她們,來者不拒,簽訂工契約,請這些遺孀為驅蟲藥粉店與珍寶樓做工,包吃包住!還有工錢!”

“不止如此,秦老板還建造書院,請了兩位女西席教她們的女兒讀書識字、學習算術!”

“陛下得知此事,對秦老板贊賞有加!”

“嘉懿郡主也不愧是戚家女!她不是高價買這些光好看而不中用的擺設,而是對珍寶樓大力支持,讓将士的遺孀們都有工可做!”

旁人聽罷,都醒悟過來。

雖然朝中嚴查貪官,陛下不喜奢靡之風,他們不敢買中看不中用的擺設,但!

如果秦老板真是陛下贊賞過的,那他們支持一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連左相都讓兒子賣力支持!

而且——

正想着事情的真僞,就見到遠處煙塵翻滾,兩列黑鱗衛踏着雷霆般的馬蹄聲整齊而來,衆星拱月般簇擁着的是——

竟是當今陛下!!

陛下竟然親臨珍寶樓!!

原來包敢當說的話是真的!

他們一定要好好表現!

見過聖上真容的衆人心裏激動,卻不敢直視,低頭正要俯首高呼萬歲行跪禮,而被提前提醒過的司獄嚴大人卻高呼:“段大人,您來了!”

見過聖上真容的,官職不小,都不會特別笨。嚴大人提醒陛下微服出巡,衆人紛紛恭敬地稱呼段大人,往兩邊分開,留出通道,恭請陛下先行進去。

段寰宇氣色不錯地步入。

他身段修長,寬肩窄腰,腰帶勾勒處,還挂着秦懷安送他的藥粉香囊,隐約散發出微甜的氣息。

而且,今日的他,并沒有穿最常穿的墨袍,而是換了一身繡着一朵朵盛放海棠花的粉白長袍,袍角繡着粉粉的“永以為好”,讓秦懷安不由得想起自己收起來的美人春`睡圖。

噫!絕對是故意的!

衣袍那如此粉白鮮嫩的花色,襯得他白皙俊美的臉都年輕許多,讓當臨時掌櫃的秦懷安眼前一亮。

但又不甚滿意。

怎的腰還是如此窄瘦,都沒有好好吃飯。

這不得把她親愛的小胚胎餓瘦了?

只是,秦懷安嗅到空氣裏那溢出的、微弱信息素的味道,心中不禁微嘆。看來,轉化成Omega的段美人,只需十日,信息素便會滿瀉,需要标記,直到懷孕三月才會停止,但仍需Alpha的撫慰。

秦懷安心裏暗嘆,便輕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明明段美人說過不會來,卻因為被她轉化而不得不……呃,不對,段美人應該是很沉迷的,不然,他就不會總送那些畫過來。

她以為夜裏才會來。

可這話不好當衆明說。

但即使是這樣,都聽得身旁衆人齊齊倒吸一口氣!

什麽!陛下與這位珍寶樓的掌櫃認識!

看來,陛下真的非常贊賞秦老板的行為,微服私訪時認識了!

他們怎麽就不會像秦老板這樣!找到流離失所的遺孀們,引起陛下的關注與喜愛……早知道,就讓他們家時刻準備着入宮選秀的女兒們去做這件事了。

不知道與嘉懿郡主情同姊妹的秦老板結親了沒有……

在衆人好奇但不敢直視的目光下,段寰宇雙手背在身後,視線望向遠處,就是不看秦懷安,語氣十分淡然:

“沐休日,自然能來。”

雖然語氣淡然,但段寰宇并沒有真的淡然。

畢竟他送過那麽多的畫……段寰宇輕咳一聲,耳尖微紅,自覺已經把秦懷安勾得不行。

料想秦懷安雖然不喜他,在獨自傷心,但畢竟血氣方剛、年輕勇猛,能每更一回,卻與他十來日不見,青麟衛又沒報別的男子,秦懷安肯定很想弄死他。

只是氣在頭上,在等一個契機。

段寰宇早就決定要好好表現。

有什麽比九套二十四節氣萬花筒、七色琉璃瓶都被他高價買下表現得更好呢?

等吉祥上去交了銀票,段寰宇便道:“我想收藏全部琉璃套。”

秦懷安卻提醒:“每天只能競拍一套哦。”

段寰宇想說他若要買,誰敢競拍。

但身邊的人太多,他不便表現得與一個普通老板太過相熟。

正斟酌着能在衆人面前說些什麽,秦懷安已經招了戴面紗的蘇春生過來替她當掌櫃,而秦懷安自己,則十分迅速地對他說:“我帶你去上房,請段大人随我來。”

段寰宇挑眉,難得聽到秦懷安對他說“請”字,竟如此彬彬有禮,他新奇得不得了!

即使覺得十分古怪,段寰宇還是不禁雙眼發亮,擡腿就跟了上去。

漸漸胸有成竹。

看來,他的那些畫作,作用很大!

只是,有些猶豫。

不知氣在頭上的秦懷安,今天會如何弄死他。

另一邊。

包敢當等當今聖上先進去了,他才敢被擡着、跟着珍寶樓的夥計姑娘去上房雅間。

來到光照十足的樓下,已經完全見不到陛下與秦姑娘的人影。

而在前頭領路的伶牙俐齒的夥計小姑娘,指着天花板開始介紹:

“請公子往上望!看!頭頂,是碧色透明琉璃天窗!有多重色澤可選,碧色造價最為便宜,但也十分堅固、不漏水。有遮風、擋雨、防雪、透光的功效,可在明堂使用,日賞雨點夜觀星……”

“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天亮會更加刺眼,不推薦安裝在卧室,否則難以睡懶覺;而且,如果要保持明澈,就要經常爬高、進行清潔,為此,如果訂制安裝的話,我們會附贈一套清潔用具……”

包敢當一邊聽着,一邊與兩個擡着他的小厮齊齊往上望,不禁發出驚嘆:

“這就是天窗……透光度也太好了……”

許許多多透光的天窗花樣,出現在包敢當的腦海之中!

此時,夥計小姑娘又指側面,請他觀賞彩色琉璃窗。

外面的陽光透過彩色琉璃窗,讓地上的磚面映照着彩色的粼粼波光,幻麗又好看。

見到這些,包敢當都不想讓小厮擡他走了,只想當場把這琉璃的倒映給畫下來,再提供一些他想到的天窗花樣,以結識傳說中的心善又手巧造就琉璃的秦老板。

只是,夥計小姑娘又在介紹新的事物!

包敢當只能目不暇接地匆匆觀賞!

此時,夥計小姑娘又指了指二樓雅間前的落地玻璃窗,包敢當和夥計看上去時,完全看不到雅間內部是什麽模樣!

但,當他們進入雅間,卻能從雅間內部看出去。

據介紹,這叫單向玻璃窗!

夥計小姑娘微笑介紹着:“這款單向玻璃窗,十分方便注重隐私的貴客,有屏風的效用,比屏風更好用的是,房內的人,能對房外情況了如指掌!”

實在太新奇了!包敢當讓小厮擡着,在落地玻璃窗前後反複查看,一邊看,一邊啧啧稱奇。

原以為琉璃是一種美麗漂亮的寶石,怎知,除了嘉懿郡主推薦過的萬花筒,還有如此新奇的物品!

還不止一種!

此時,賓客們漸漸入內,與他一樣,反複進門出門,在間隔雅間與走廊的單向玻璃窗前後繞來繞去觀賞的客人們,還有許許多多!

就,他們都見不到陛下的身影。

陛下與秦掌櫃進入上房以後,兩人都沒出來過。

包敢當猜想着,大概是陛下與秦老板早就結識,早就知道這些玻璃與琉璃的美與驚奇之處,于是并不像他們這樣!

包敢當完全不知道,隔壁雅間的聖上跟着秦掌櫃一進門,門馬上落鎖,他們都不敢直視的聖上,側臉被抵在單向玻璃窗上,什麽身形都沒顯出。

只有段寰宇又驚怒又刺激地望單向玻璃窗外望,見着進一樓看展的賓客們受夥計小姑娘的引導,一個個不明所以地擡頭往上望。

望得段寰宇心髒狂跳。

因為,此時,在他身後,秦懷安扯着他的領子,讓他配合地紮馬步,叼住了他命運的後頸。

獨屬于秦懷安的炙熱醇厚的龍舌蘭味在雅間之中猛然炸裂,侵占鼻腔,向芥末一般轟然上腦,穿刺到全身經脈,讓段寰宇險些站不穩,差點跌坐在地。

一樓,那一個個賓客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全部人的演技都好到段寰宇不明所以,驚得趕緊擡袖,手臂擡起寬大的粉白海棠花袖,擋在他的臉與玻璃窗之間。

他一邊輕輕挪着後退,企圖遠離透明玻璃窗,一邊艱難地道:

“你——真是大膽!後退!出去!”

然而秦懷安不聽他的。

秦懷安輕吸一口,滿雅間都是那沉醉的桃子酒,熱辣又甜蜜——所以這有什麽好出去的?

她就是要把段美人按回玻璃窗上。

段寰宇手臂隔着寬袖抵着玻璃窗,側臉貼着袖子,貼着一片冰絲質地的冰涼。

他不敢用力後退,怕退了會弄倒秦懷安,撞掉她腹中毒胎,害她忽然毒發;只能提起衣袖,堪堪遮住臉面,輕輕往側邊挪動。

可秦懷安全封住左右,不讓他挪。

段寰宇退不開,只好又驚怒又緊張地望下望。

辰時第一時間過來的,又豈止包敢當,不止有司獄嚴大人夫妻,更有戚如歌與探花兩家人!

戚如歌與被段寰宇親口欽點的年少有為的探花郎,正攜着兩位戴着面紗的女子,此刻,他們四人同時往上觀望,卻又很快收回目光,仿佛專心聽着講解,跟夥計小姑娘一起上樓。

當那八雙眼睛齊齊好奇地看上來時,段寰宇渾身僵硬,頓時一抖,段寰宇再也忍不住,幾乎就要發作。

只是——

不對。

段寰宇僅剩的思考,終于品出一些不對來。

即使他怎樣都好,戚如歌忠君愛國,若是見到他被脅迫,總會趕緊上來救駕,然後、就會撞破他與秦懷安的好事;

而與戚如歌同行的兩名女子,不難猜出正是嘉懿郡主與戚如歌少将軍的夫人,她們撞見這種事,總不會依舊面不改色,露`出好奇的目光,跟着夥計小姑娘上來。

就說最早看到他的包敢當,也不敢興沖沖的上雅間,在隔壁開門關門出入看窗無數次。

出入看窗?

段寰宇終于找回了不對勁之處。

随着賓客漸漸增多,在回廊的對面,一臉驚奇地繞前繞後來回看窗的人,也越來越多!

段寰宇總算安心了些,身體不那麽緊繃,他問道:

“這透明的窗,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為何我能瞧見他們,他們卻仿佛瞧不見我?”

秦懷安終于松口,舔`着齒貝道:“你猜?”

段寰宇:“……”

他眼眸含光地往後望了一眼:“你故意戲弄我。”

秦懷安輕笑:“是啊,那我出去?”

話音剛落,她的左手就被段美人緊緊握住,被帶向前方,碰到一個厚厚的麻布包裹。

段寰宇輕輕道:“我就知道,你個年輕勇猛的,看了那麽畫,肯定忍不了這麽多天。于是我提前包好,免得毒到這邊的擺設。”

秦懷安:“……”

完了。

準備竟然如此充分!

要命,段美人一直戴着麻布包,從宮裏到珍寶樓嗎!

顯然是的,雖然她明明已經在信裏教過信息素的使用了,可段美人那桃花酒的信息素味道都沒憋住!剛剛她稍加試探,段美人雖然讓她出去,但練武多年他并未真的用蠻力掙脫,信息素的味道也越來越沖。

完了完了。

他透過單向玻璃窗,與那麽多賓客四目相對,都未曾真的掙紮離開,就在那輕輕的左右騰挪,像是撓癢癢似的。

真完了。

Omega的轉化真徹底。

秦懷安嗅着他束冠的後腦勺,輕輕地在他耳後,終于解釋:

“這叫單向玻璃鏡……只能看出去,外面确實看不進來,可是,你也仿佛完全不怕被看見。”

段寰宇紮穩馬步,挺着寬厚的胸膛,自信道:“被看見又如何?誰敢亂傳我的事?”

秦懷安“啧”了一聲:“仿佛剛剛以袖遮臉的人不是你似的。”

段寰宇卻道:“我是男子,此事給我添一筆風流罷了,十分正常。你是女子,總歸影響不好。”

秦懷安笑道:“單向玻璃,我怕什麽。”

又問:“人齊了,展覽開始,既然你準備如此充分,那我們就這麽看展吧?”

段寰宇沒答話,只是,玻璃窗前,身材高大的他,馬步紮得特別穩。

反倒秦懷安猶豫了一下。

段寰宇回頭,側臉線條俊美,仿佛入畫一般,提前找過最好看的角度。

他低柔地問:“怎麽,你不過來看展?”

秦懷安把自己的猶豫說了出來:“如果,就是說,你能活到長命百歲以上,日後想起今天,會不會後悔?”

段寰宇心中大笑,他活得到?

可他不提這個,只道:“我只知道,如果不珍惜當下,活一天少一天,我絕對會後悔。”

秦懷安:“那就只能抱歉了。”

段寰宇:“唔?”

他猛地撞上玻璃窗,玻璃窗下,展會已經開始。賓客們全部就座,觀賞着三棱彩虹鏡析出的七色,與賦詩一套的七個彩色琉璃瓶相得益彰。

珍寶樓各處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贊嘆聲,段寰宇垂眸看着,眼角滲出淚珠。

他艱難道:“我……想……買……!”

秦懷安不夠高,此時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眼角,問道:“買什麽?”

段寰宇雙手抵着單向玻璃窗,見無人望上來,全都贊嘆地觀賞着七個彩色琉璃瓶,他吸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全!都!買!”

秦懷安輕聲提醒他:“玻璃不太隔音。”

段寰宇:“……你又戲弄我。”

秦懷安親了親他:“好啊,你可以參與拍賣。”

段寰宇按着玻璃窗問:“你鎖了門,我怎麽拍?”

秦懷安又逗他:“那我走?”

哎,明知沒救了,她還忍不住逗人,真是很壞很壞的。

段美人含恨望了她一眼,終究什麽拍賣都未能參與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許多臣子公然高價拍賣,争相說着秦老板的好話以及他們支持秦老板的理由,競價得十分激烈!

段寰宇:“……”

他等了好多天的,怎麽舍得!

誰都能買走,除了他。

競拍環節完畢,換上來一小夥計的表演。只見四個孔武有力的壯漢搬運透明大魚缸、透明玻璃橋上臺,把玻璃橋鋪在魚缸上。然後,四個大漢在玻璃橋上蹦蹦跳跳!

樓上雅間的賓客們都能看到,玻璃橋的玻璃,裂了!

裂了!

在一陣陣驚呼聲中,段寰宇也能看到他面前抵着的單向玻璃窗,在他雙手按着的位置開始,如蜘蛛網一般往外裂開,段寰宇的心髒頓時跳到嗓子眼。

盡管他較為放縱,但,也不是不想留下一世英名的……

可秦懷安沒有讓他走!

眼見單向玻璃的蜘蛛網裂紋越來越大,段寰宇以袖捂臉,企圖沒人看見他,可又忽然轉向看後,急急地提醒道:“要破了!你是女子,躲在我後面,千萬別被看到!”

秦懷安哈哈一笑,這才把他拉後,一起坐到太師椅上。

此時單向玻璃鏡的蜘蛛網裂紋竟随之而漸漸融化、消失不見。

剛剛差點碎裂的驚險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段寰宇啞然:“你又刺激我。”

“我這般令你生氣。”

又如此令她喜歡。

哎。

段寰宇忽然一陣被偏愛的無奈。

看臺上,在玻璃橋上的大漢們蹦跳着下來,玻璃橋也轉眼恢複原狀。

賓客們也拍了拍胸口,十分後怕:“還以為這些大漢會當場落水,吓得我不行!”

等種種表演結束,售賣的物品一一放出,才六歲的小井微笑上臺,作了個四方揖,嗓音清脆:

“此後,珍寶樓每月一展,敬請貴客們持續關注!感謝貴客們的支持!”

雅間內,段寰宇挨在太師椅椅背上,他昂起的臉泛着微紅,與粉白海棠花色的衣袍互相映襯,長發與長袍如瀑布般散開,麻布紫染,還有一點點紫色散落在地。

紫染明明帶毒,卻沒對地上的玻璃産生什麽影響。

段寰宇回過神,對地上的玻璃指指點點:“它不會被毒腐蝕,看來你早有預謀。”

秦懷安輕笑:“是啊,不然呢。”

“誰讓你送畫,下次初一還來嗎?”

“當然!”段寰宇幽幽地看了過來:“你會道門內視之術,能看到我病入膏肓了吧?所以,你明明可以遠走高飛,卻很有分寸地放縱捉弄,讓我能嘗到最後的刺激與美好。”

他眼角帶淚:“謝謝,夕死可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懷安如此善良、愛慘了他,段寰宇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便直白地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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