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又是一年紅葉時（大結局）
歐陽雪知道龍霄的媽媽不喜歡自己，所以商會現場她并沒有去，但通過展覽館裏的攝像頭，裏面發生的一切情況她都實時的掌握了。從龍霄離開會場，歐陽雪心裏的擔憂就越來越強烈，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會發生，但她是個理性的人，把這種感覺全然理解為對龍霄的關心，并沒有放在心上。雖然一直都清楚龍霄跟自己母親的矛盾很深，卻沒想到他們的關系會差到三言兩語就能吵起來的地步。
關于龍霄跟他母親的事兒，歐陽雪有自己的看法，龍霄的母親是商人，為商者只為一個利字，俗話說戰場無父子，同樣的，商場如戰場，商場上又何來母子呢？商人為了利會不惜任何代價将眼前的利益最大化，人才是一個企業自強不息的原動力，龍霄是個天才，他腦子一轉，足可以影響社會五年的發展腳步，這樣的人才是自己的兒子，馮然怎麽可能放過？所以她出手幹涉龍霄的前途命運，不擇手段的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從她個人的角度看，她并沒做錯，但是若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分析，她錯得離譜，錯得可笑，錯得可恥，她根本不配為一個母親。相反的，歐陽雪認為龍霄沒有錯，或許是同齡人，她更能休會龍霄的心情跟感受。試問有誰願意被人擺布，像一個提線木偶，設定好程序的機械人一樣？讓他打狗，他不能攆雞，讓他向東，他不能往西，人家說一，他就不能說二，如果有甘願這樣的人，那他不是傻子，就是白癡。一個普通人尚且不會甘心受人擺布，更何況是才華橫溢，桀骜不馴，有理想有抱負的龍霄呢。當時他心裏的痛肯定要比身上的痛疼得多，堅持那麽多年為之努力的夢想，在就要實現的時候功虧一篑，而生生扭轉他命運輪盤的人是他的母親。正因為那人是他的母親，所以他明白真相，只能忍着，自己默默承受着無比失落的痛苦。
人都說龍霄是座大冰山，冷漠無情，又有誰知道他為了親情的隐忍守候，他只是把熱情都投注在了那還沒來得及實現的理想上面，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已經傷得太重，也許冷酷會上他暫時不必去理會那些。
歐陽雪覺得自己不應該只是在精神上支持他，也可以用實際行動幫幫他，或許這事兒外人插手會容易解決一些……
歐陽雪不喜歡咖啡廳，卻對茶情有獨鐘，她約莫着像馮然那樣的女強人應該能接受這種清幽雅致的環境，所以就約了她在西楓市有名的茗閣見面，目的主要就是想跟她談談。
晚上八點，這個時間飯館裏的人要遠遠多過茶館裏的人，歐陽雪來到時茶館裏只有少數幾桌客人，多是些上了年紀的人。馮然還沒到，她先點了一壺龍井，一邊品嘗，一邊等待。歐陽雪沒有刻意妝扮，跟平時的穿着差不多，精致的小臉被外面的冷風吹得微紅，脖子上挂着獨具特色的紅色瑪瑙項鏈，淡粉色的包臀長衫外套着純白色的短款棉服，足下蹬着一雙同為白色的過膝長靴，聖潔的顏色襯托着她，連帶着精氣神都格外襲人，任誰看了都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尤其那一雙半睜半閉，略帶莫測之感的精亮雙眸，讓人不自覺有種被洞穿心神的慌亂之感。
不管別人怎麽看，馮然第一眼見到歐陽雪就是感覺，她是她見過的，最出挑的女孩子，絕對配得上自己兒子，只是可惜，她的存在，傷害了她的利益，所以她們很難成為一家人。
“師母，您來啦！”歐陽雪十分有禮貌的起身打招呼，請馮然坐下，并叫服務員重新換上一壺普洱。
“師母？”馮然疑惑，不知這個稱呼從何而來。
歐陽雪了然她的疑惑，俨然一笑，說道：“我是随着哥哥叫的。”
龍萬裏跟馮然提起過歐陽翎，知道他們平日裏都以師徒相稱，便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于她而言，歐陽雪叫她什麽的無所謂，一個不相幹的人有什麽可在乎的呢？
“有事快說吧？”馮然冷冰冰的說道，語氣明顯的不耐煩，還帶着濃濃的厭惡，眼神瞥向一旁，不願落在歐陽雪身上。
“師母如此讨厭我？”歐陽雪到也不生氣，淡然的笑容挂在臉上，她平日裏脾氣是有點大，但今天她是來解決問題的，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讨厭談不上，也更談不上喜歡。”馮然不鹹不淡的回道。
歐陽雪呵呵一笑，親自給馮然倒了杯新沏好的茶，不管馮然如何，退一步講她是晚輩，言語上吃點小虧不算什麽。“沒關系，只要龍霄愛我就行了。”歐陽雪的語氣平平淡淡，軟硬适中。她可以忍氣，但不會吞聲，簡單的一句話足以讓馮然明白，只要龍霄受她就已經足夠了，至于其他人對她怎樣又如何？反正她确信自己不是好欺負的主兒。
“他可是我兒子。”馮然言外之意就是，只要她不待見歐陽雪，她就沒有辦法跟龍霄真正在一起，可是她似乎忘記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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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龍霄是您的兒子，做為母親，您一定會希望他幸福快樂對吧？”
歐陽雪如此說，馮然能說不對嗎，當然不能，因為她自诩自己是個好母親，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當然，但你也未必就是那個能給他幸福的人。”馮然不愧是在商場上混出來的女人，言語毫不落大人後。
“我一定是。”
“哼哼。”馮然冷笑，她嘴上不說，但心裏明白，歐陽雪跟龍霄在一起不是外力能夠左右得了的。“說正事兒吧。”馮然不耐煩的又看了看手表。
“我今天約師母出來的目的還簡單。”歐陽雪頓了頓，接着說道：“學着做一個母親，先是母親，再是商人，別在幹涉龍霄。”
“哼，你是教訓我嗎？”馮然不悅，鳳眼瞪着歐陽雪。“我怎麽做母親用得着你個小丫頭來教訓，真是笑話，你有什麽資格，不要以為龍霄喜歡你，你就可以如此放肆。”
“不敢，不過，你認為自己會做母親嗎，是個合格的好母親嗎？”歐陽雪笑意盈盈，眉目含笑的看着馮然，她是想給人家留個好印象，但這笑意看在馮然眼裏就全成了諷刺之意。
“哼，用不着你管。”
“我當然是管不着，不過我肯定你不是個好母親，你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兒子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的替他交上命運的答卷，你以為是在為他的未來鋪路，但你有沒有問過，他要走怎樣的路，過什麽樣的人生？你以為自己在為他好，其實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傷害他而已。”
“胡說，我怎麽可能會傷害他，是他不懂我的用心良苦。”馮然一邊辯駁，一邊起身，似乎是被歐陽雪戳中了要害，一刻也不想在逗留。“我跟你話不投機，無話可事，還有事，先走了。”馮然還算客氣的打了招呼。
這明顯就是再逃避問題，母子兩個都是一樣，歐陽雪鐵了心要替他們解開這個結，怎麽可能就這樣放她走，快速結了賬，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歐陽雪跑出門口，馮然正準備到馬路對面取車，綠色信號燈亮着，夜色裏顯得格外耀眼。
突然，耳輪中一聲刺耳聲傳來，由遠及近。眨眼的功夫兒，一輛路虎呼嘯着飛馳而來，卷起街邊幾片枯葉形成一陣旋風兒，前面紅燈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直奔着馮然而去。
“小心，師母！”歐陽雪聲到，人到。
“砰。”緊接着，巨大的撞擊聲混合着慘叫聲傳出，越飄越飄，彌撒在夜空，滿天星鬥在一瞬間暗淡無光，染上些許血腥味兒，怨毒的怒視着人間。
“歐陽雪。”
“雪兒……”
無論龍霄如此呼喚，血泊裏，歐陽雪都沒有了回應，一旁的馮然，臉色慘白得吓人，許是吓傻了，幹張嘴說不出話來。
五年後，楓葉紅時。湛藍的天幕，白白的雲，火紅的楓葉，清清的水，整個西楓市美的好似一幅天成的山水畫，每一位行走在其中的人都美得好似天上的仙子一樣。
然而，再美的景色，此時看在龍霄眼裏都是一片暗淡，他的世界早就失去了色彩。走在西金的小路上，兩側聳立着百年楓葉，枝桠繁茂，遮天蔽日，随風的落葉如彩蝶般飛舞，有一兩片落在肩頭，他也并不拂去。
五年了，他早已不是這裏的學生，但這裏是他今生唯一留戀的地方。
五年前，那一場車禍，罪魁禍首并沒受到多重的法律處分，因為這個世界除了黑與白之外，還有很多灰色地帶，但那個人，包括與之相關的人沒有一個還活在人世。他們都被送到了上帝那裏，臨走的時候都很痛苦，痛苦到沒有一人不後悔來到這世上，還得罪了他們不該得罪的人。若不是親眼所見，擁有天才之名的歐陽翎是怎樣一個半天使半魔鬼的存在，也真真的明白了父親那句‘深不可測’的真正意義。
那場車禍雖然沒奪走歐陽雪的性命，但也再沒有醒來過，他也再沒見過她。
不是他不想去見，是他沒臉去見，歐陽岚也不讓他見。他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拼命工作，努力研制能令她清醒過來的藥劑，可是……
倚靠着曾數無數次跟歐陽雪一同爬上去看風景的大楓樹，龍霄心如死灰，經過那場車禍之後，馮然再不強迫他做任何事，但也早已沒了任何意義，他還活着，只是還想完成最後一個願望，那是他跟歐陽雪共同的心願……
“喂…”。
似乎有聲音？可與他何幹，龍霄心中搖搖頭，軀體僵硬得如一尊石膏像。
“你在看什麽？”
好熟悉的聲音啊，跟她的聲音一樣，唉，又出現幻覺了。
“龍霄，再沒反應，老娘罰你跪方便面。”
尋着如此彪悍的聲音看去，龍霄走失的魂魄一下子歸位了。
“雪兒……。”
多麽久違的名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