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童磨一本正經地幫小家夥處理了傷口,雖然他并不太擅長做這種事情。不如說他本身就更擅長做相反的事情——但作為萬世極樂教的教祖,作為被小家夥信賴着的人,童磨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說出不行兩個字。
所以說,不就是包紮嘛,就算他沒見過別人怎麽做的,也沒怎麽仔細觀察過被包紮好的人,但總之原理就是讓裂開的傷口黏在一起,讓血不要再往外流了,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就可以了吧!
帶着這種念頭的童磨十分果斷地從衣服上扯了一塊布條,把小家夥的兩只手嚴嚴實實地纏成了一個大粽子。
童磨:我真棒!
小咲:……(欲言又止.jpg)
講道理,她是很想相信她的童磨大人包紮的手法并沒有什麽問題的,但現在這個情況實在是哪兒哪兒都透着不對,且不說傷口旁邊的泥巴和血漬不處理有沒有問題,她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傷有嚴重到一定要被捆成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她看了童磨一眼,又看了一眼,表情委屈極了,然而某位當事人卻是沒一點自覺,反而得意洋洋地把小家夥拎了起來。被捆了雙手的小咲無法維持平衡,整個人便跌進了童磨的懷裏,兩只手也被重重地壓了一下,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小咲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近在咫尺的童磨的臉上咬了一口。
“诶?”
被偷襲的童磨也是猝不及防,茫然地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一圈濕答答的牙印兒。
“您快點放我下來啦!我自己可以走的!”小咲鼓着臉頰說:“還有手上的這個東西,這樣纏着我好不舒服!您趕快給我拆開吧!”
“可是小咲受了傷呢。”童磨歪歪腦袋:“不好好處理是不行的吧?”
“确實需要認真處理才可以,但是,但是……”小咲遲疑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麽辯駁的話來。畢竟她自小就生活在童磨身邊,無常識的水準比起童磨來只多不少。
支吾了好一會兒,她才像是賭氣一般地甩了下被綁在一起的兩條胳膊。
“但是我不想這樣嘛。”
“這樣啊……”童磨的聲音似乎有點含糊,他拖長了音調,似乎是在思索。而在好一會兒之後,童磨才像是有些不情願似的将小家夥放回到了地上,認命般地把亂七八糟纏在小咲手上的布條又一點一點地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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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別的話,只是低垂着眉眼,安靜得有些過分。小咲瞧着那張幾乎沒了表情的面孔,像是眼睜睜地看着他頭頂上并不存在的一對耳朵耷拉了下去一般。
怪委屈的。
小咲想了想,然後張開兩條胳膊,直抱上了童磨的脖子,在她先前咬過的地方又啪唧親了一口。
“會滿足人願望的童磨大人最好了!”
大約童磨自己都沒能意識到,在聽到小家夥這麽說的瞬間,那雙黯淡低垂着的七彩色的眼睛幾乎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當然,最終的結果仍是小家夥自己邁着兩條小短腿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寺廟,并且自己就着清水沖洗了傷口。
看着小孩兒這麽做的時候,童磨也覺得心裏怪不是滋味兒的。雖然說一直以來他也有認真努力地思考該如何正确地飼養一個一般人類的幼崽,但學習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兒,接觸的東西越多,童磨就越覺得自己之前做得可能并不算那麽好。
就像他弄不明白小孩子究竟要怎麽才能長大一樣,就像他弄不明白小孩子究竟該怎麽吃飯,怎麽睡覺,就像他弄不明白到底該怎麽陪小孩子玩,該怎麽替小孩子包紮傷口一樣。
想要認真地經管一個如此脆弱的人類幼崽實在是一件麻煩到讓人頭疼的事情,有太多事情需要顧慮,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
從頭開始一點點地學習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就算想要學習,也首先得有老師和教材才成。思來想去,童磨覺得自己還得找外援求助,畢竟不恥下問是人類的優良傳統美德嘛。
于是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把折騰了小半宿的小咲小朋友哄睡着了之後,童磨便毫不客氣地翻進了吉原堕姬的窗子。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沒什麽人來騷擾所以沒鎖窗子的堕姬:……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那顆從窗子探出來的腦袋原路塞回去。所以童磨你怎麽回事!不打一聲招呼就翻進別人的窗子也就算了,還打算一臉興致勃勃地看她繼續營業是怎麽着?
她不要面子的嗎!!!
都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半夜!随便翻!花魁的!窗子!
堕姬頭頂青筋直跳,拳頭前所未有地硬,甚至認真思考了一下現在就和這位上弦二打一場換位戰的可能性。然而事實就是她很清楚自己打不過童磨,哥倆捆在一塊兒都打不過。鬼界本就是實力至上,能打的确就可以為所欲為,所以就算堕姬再怎麽不爽,也只能黑着一張臉把那個一臉懵比的恩客送走,然後一面摔摔打打地穿上衣服,一面沒好氣地問這個不速之客:“又怎麽了?”
“還是關于那孩子的事情嘛。”童磨依然沒有一丁點壞了人家好事的自覺,畢竟堕姬在吉原當花魁也只是兼職工作而已,幹好幹壞和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他也完全不會去在意。
對于他自身來說,只有關于那孩子的事情才能算是頂頂重要的。
“我聽人說堕姬你們當花魁的最擅長的就是哄人開心啦,而且身邊又總有年紀不大的禿跟着,所以堕姬你應該很擅長和那個年紀的小孩子相處吧?照顧這麽大的孩子有什麽特別的方法嗎?”
堕姬:……我現在把他扔出去還來得及嗎.jpg饒是在吉原當了很多年花魁,堕姬也從來都沒考慮過要怎麽和禿或者其他人類和平共處這種問題。她能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上當然全仰仗着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事實上,她的脾氣非常不好,不光對禿和掌店的媽媽非打即罵,對待上門來的客人也時常不給好臉。
就算這樣也有的是人在她背後趨之若鹜,所以她完全不理解童磨為什麽會認真思考這種問題。
當然,童磨這家夥腦子有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身為等級不如他的鬼,堕姬也沒資格說他,于是她只能一臉心累地翻着白眼,好無耐心地對那位興致勃勃的上弦二大人說上一句:“我不知道。”
“不過反正吉原那麽大,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留下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