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慘的意圖并不難懂。
他不喜歡童磨,但也承認,童磨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屬實是個很難找到替代品的人才,他能如此穩坐上弦之二的位置百餘年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所以就算再怎麽不喜歡,無慘也不會因為一個區區人類真的把童磨弄死。
不過他當然也不可能平白受這個下屬的氣,于是他想出了個絕妙的法子來敲打這個人——
換位血戰。
被無慘抓來和童磨血戰的是上弦之三的猗窩座。
事實上,猗窩座比童磨更早地成為了鬼,也更早地爬上了上弦的位子,癡迷武道與勝負的猗窩座一直都是鬼中的佼佼者,然而在數十年之前,童磨卻在換位血戰中戰勝了他,取代了他原本的位子——
對于這件事情,猗窩座其實一直都耿耿于懷。
有這遭舊怨在,猗窩座對童磨當然不會有任何手下留情,而他本就是衆多鬼中實力與童磨最相近的一個。
反觀童磨,被無慘接連重創之後雖然不至于傷及根本,但為了使身體複原,童磨的力量其實也有不小的消磨,在這個時候與猗窩座對上,實可以說是相當不利。
無慘便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敲打他。
倘使他能贏下這場戰鬥,便證明他的實力的确沒有退步,無慘當然不介意寬宏大量地對那個人類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如果他輸了,就算是這樣天然不利的局面,無慘也不打算給他任何辯白的機會——他會親手扼殺掉那個讓他的好下屬“玩物喪志”的小家夥。
就當是小小的懲罰。
猗窩座被無慘傳喚來的時候心情不大好,彼時他正在進行一場狩獵,和道場裏抵死反抗的家夥戰得正酣。任何一個優秀員工在處理工作的時候突然被上司拎走都不會開心,更遑論上司叫他來的理由是他不大喜歡的同事又在整幺蛾子——
猗窩座當場生吞了童磨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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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其實不太在乎猗窩座是不是想手撕自己,也不太在乎自己是上弦二還是上弦幾,更不喜歡和那種滿腦子只有戰鬥的無聊家夥對打。
但他還是打了,在戰況對他極其不利的情況下,打得前所未有的認真。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呢?
在猗窩座沖将上來的時候,這樣的念頭也曾經充斥童磨的腦海。
為什麽一定要打這樣一場無聊的戰鬥,為什麽一定得以勝利為目标——
“童磨大人!”
她的聲音在耳邊回響着。
或許這并不是她此刻發出的聲音,因為在戰場邊上的她一直屏着呼吸,緊張地盯着場上,不敢多說一個字,像是生怕打擾到他一樣。
那是他腦內的聲音,那是他心底的聲音,他渴望着,渴望着能再聽到,能一直聽着這樣的呼喚。
所以他得贏,得從鬼舞辻無慘的手裏把這個孩子贏回來。
冰蓮鋪開了一地,上面暈染着深深淺淺的血跡,在無限城昏暗的光線下,血色的蓮花看起來尤其妖冶。
這場酣戰持續了足有小半日,在不斷的破壞與再生中,參戰的兩個上弦之鬼俱是精疲力竭。
而最後,童磨還是贏了。
慘勝。
他從未在戰鬥中打得如此狼狽,若換作平時,或許他早就已經投降認輸好幾回了。
但他沒有。他不能。
畢竟如果背後有什麽一定不容侵。犯的東西的話,任誰也不會多退上一步。
童磨總算堪堪保住了上弦之二的位子,也保住了繼續養育那位小朋友的權力。
兩個人回到萬世極樂教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窗紙上已經映出了薄薄的橙色。
童磨坐在蓮臺上,身上的血跡幾乎已經幹涸了,斑斑駁駁地挂在那裏,訴說着他的狼狽。
但他混不在意,只是如平日般輕松地笑着,望着那個自己費了好大勁兒才保住的小家夥。
“小咲。……呃?”
開口的瞬間,小家夥忽然如炮彈一樣地沖了過來,用那兩條軟軟的手臂死死地抱着童磨的身體,仿佛要将先前積蓄來的委屈一股腦兒地都傾倒出來一般,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我不想……看着童磨大人那樣……”
“那樣肯定……很疼的……嗚嗚……我受一點傷都會覺得疼,童磨大人,變成了……那個樣子……”
“我讨厭……讨厭那家夥……嗚嗚嗚……童磨大人為什麽……要聽他的話啊……”
童磨有點發懵,他沒想到小咲會是這樣的反應,連忙手忙腳亂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慰:“沒關系的呀,我是鬼,是不會疼的哦。”
“可是、可是……看着童磨大人變成那個樣子,我是會心疼的呀。”
“我想要……童磨大人一直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