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遲疑
晚上睡不着的，又何止劉大爺，在村南的知青宿舍裏，一個面色滄桑的男人，坐在門框上不停地抽着煙，雙眼有些渾濁，有時候又出現短暫的出神。
“還想着呢?”就在這時，男人身後出現一個女人，她手裏端着一碗面，直接放到了男人手裏“晚上就沒看見你吃多少，我那兒還有點棒子面，給你做了碗面條。”
“香之，你說我們要不要接觸一下那些人?”男人掐滅了手中的煙，将還剩半截的部分又放進自己胸口的布袋裏。
“再等等看吧。”被稱之為香之的女人看了一眼頭頂上熙熙攘攘的繁星，仿佛要在裏面找出一張自己熟悉的臉“小楊已經走了六年了吧?”
“快六年了。”男人吃了一口面，然後嘆息道“小周也走了快六年了。”
“是啊。”香之也嘆了口氣"小楊的事對小周打擊很大，只可惜這麽多年了，我們都沒給他讨一個公道。"确切的說，他們的心從一開始的青春洋溢到現在的滿目瘡痍，仿佛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們，就算你們再怎麽做也于事無補。
"前段時間回城的時候，我聽小周隔壁的鄰居說，小周前幾年和他父母去了香島，已經很久沒回來了。"男人點了點頭，眼睛中閃過一絲黯淡，但是他很快就恢複過來“你說，那個劉喜為什麽要針對剛來的那幾個小子?”
“老錢，你不會看不出來，那個劉喜是害怕姜何麽？”秀之想了想又道“這些年我們就算想找證據，也是被他們各種限制，我看得出來那三個男同志，不像我們。”
“難啊，劉喜家的那個女兒已經瘋了，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小楊，他能查出什麽?”又一個穿着補丁褂子的男人走了進來“光有小周的證詞有啥用?”
他這句話一出，房間裏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久，才傳來一陣嘆息……
……
“小何，你昨天沒睡好嗎?小同志年輕人注意身體啊。”大清早，姜何剛一推開門，就被高有輝一邊攬過去一陣調侃。
“滾犢子！趕緊的吧，再耽擱，時間可來不及了”拍開搭在自己肩上的狗爪，姜何将放放在井邊，順便把旁邊打水的水桶扔進井裏，然後快速打上來倒進盆裏，冰涼刺骨的井水拍到臉上，直接将自己的瞌睡蟲全都趕跑了。
“嘶，天氣這麽熱，這個水還這麽涼?”将毛巾的水擰幹，高有輝将自己的上衣脫掉，邊擦着光膀子邊吐槽。
“啧啧啧，身材不錯嘛。”剛把臉擦幹淨，擡頭就看見對方的八塊腹肌，姜何有些羨慕嫉妒恨，前世不管他怎麽鍛煉，皮膚倒是練的越來越緊致，可腹肌至死都沒練成，這恐怕是他前世的一大遺憾。
“那是——，我以前在城裏那會兒，可是經常約同學去溜冰的，他那裏有專門鍛煉的器材，我一般過去玩的時候，都會到那邊鍛煉一下。”高有輝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臉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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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把衣服穿上，有傷風化。”陸明峰直接一盆冷水潑了過去。
“……”高有輝臉上露出了一抹你有沒有搞錯的表情“這裏就我們三個大老爺們，沒礙着誰吧。”
“容易長針眼。”陸明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姜何看到陸明峰臉上的嫌棄，以為他也是嫉妒高有輝的好身材，在一旁哈哈大笑。
“哥哥，你們在幹嘛呀?”估計是三人的聲音太大，小六子推開了一旁的窗戶，迷迷糊糊的問道。
“沒事，你繼續睡，屋子裏還有一些窩窩頭，記得醒來的時候熱一下，我和你高哥陸哥上工去了。”姜何一把将準備往外看的小腦袋又塞回去。
“哦！”小六子連忙把自己妹妹拖了回去，給小蓋上小被子，自己也乖乖的縮進了被窩。
經過一陣折騰，三個人緊趕慢趕的到了，夏記錄員正按照記錄本上的內容吩咐着大家的工作“今天，那邊的地你們負責，能完成嗎?”
“能——！”
很快就到了姜何他們這邊“姜何高有輝負責四號田，陸明峰負責七號田，可以嗎?”她雖然是這麽問，但是主要的視線是對上姜何這邊。
這讓姜何有些莫名其妙，嗯，還是在所有人看過來的目光下點了點頭“能。”
“謝謝你昨天給我姐做的酸梅糕。”夏記錄員小聲的提了個醒。
“哦！不用謝。”聽到對方表明來意，姜何臉上知道對方的意思了，臉上也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
但是他沒看見的是，被分到七號田的陸明峰一直都盯着他們倆。
……
“小何來了?吶，今早剛蒸的馍馍，拿着。”三人剛到田裏，劉大媽就塞給了姜何一個布包。
“大媽，您還是留着自個吧，現在這個時期，大夥都不容易。”姜何摸着手裏還有些熱乎的布包，連忙塞了回去。
“你可別給我，要不然我跟你急。我媳婦兒昨天吃了，你做的酸梅糕，吃了兩大碗飯呢。”劉大媽樂呵呵的說道。
“那感情好啊，能吃是福，将來生的孩子也壯實。”姜何快受不了對方的熱情了，這一前一後的過來感謝他，還真是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劉大媽一聽，臉上樂開了花，她是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小夥子不錯，她左右看了一下，然後輕聲道“你幹活的時候，千萬注意點那個劉喜，壞着呢！這裏邊的人也別随便信，知道嗎?”
姜何擡起頭朝劉喜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劉喜在盯着自己，但是很快又轉移了視線。
"放心吧大娘，我知道了！"姜何應承道。
"那你們先忙，我們那還等着呢"劉大媽幾步躍上田埂。
"哎，大娘慢走！"姜何吩咐道。
一直都在旁邊被迫當個透明人的高有輝，在默默目送劉大媽離開後，收回視線“小何，你行啊，就這一晚上的功夫，關系已經發展到惦記到你吃方面了。對了，你有沒有趁機打聽一下?”
“你也說了，初次見面，怎麽可能打聽得到?溫水煮青蛙，聽過沒?”姜何一邊吐槽一邊卷起褲腿，就往田裏踩，直接開幹。
“得……，你們都是文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