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你愛那個叫洛宇楓的嗎?”小睿乖巧的趴在我身上。

“曾經愛過?”點燃一根煙,讓煙霧遮住迷茫的視線。

“那你為什麽說這是場戲?他是其中的演員呢?”望着小睿眼裏的疑惑,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長發。

“曾經有個人和我說,人生就像一場戲,每個人都用不同的方式演繹着自己的愛恨情仇,悲歡離合。如果不把這些當成一場又一場的戲劇,姐姐就不是現在的姐姐了。”

“這應該就是你和老頭子曾經說過的換一種方式讓自己輕松吧。這樣也好,我喜歡現在的姐姐,如果改變了,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喜歡。”小睿小大人樣的點點頭,露出一點燦爛的笑容。好像受到了感染般,我也笑彎了眼角。

“姐姐,你笑起來很好看,但是為什麽你不對那些人笑呢。”小睿搖了搖頭。“不對,應該說,為什麽不對他們笑得這麽真呢。每次感覺你的笑都不達眼底,而你的眼裏,除了冷漠,就是孤獨。”

嘆氣,用力揉着小睿的頭。“小鬼,拆穿別人容易給自己照成危險,下次記住了,除了家人,不許再這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真是的。那你也沒必要弄亂我的發型嘛,明天要成雞窩了。”

“因為他們不夠真誠。丫頭,要懂得僞裝自己。你還小,以後會明白。”

“那後來呢?你還在等他嗎?那時的姐姐一定很傷心吧。”

“确實很傷心。對于毎一場戲劇,都是全心全意的演繹。只有一個人。讓我後悔沒有真心對待。”

“他是誰?”

“他叫董钰琦,一個我辜負了的男人。如果那時用心,應該能和我對戲一生吧。”望着窗外的無月夜,一絲悵然隐隐浮現。

每年的夏季,都會背上行李離開老家,來一次放松的旅行,只是這一次的旅途,讓我抱憾了很多年。

坐車苦熬四個小時,來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城市--長春。

失去了洛宇楓的消息,打算忘記的自己卻做不到。這個既熟悉有陌生的城市,讓我和他相識,呼吸着帶有他記憶的空氣,或許會讓我慢慢淡忘吧。

穿過熟悉的街,回到了曾居住過的公寓。熟悉的環境卻全然陌生的人,有一點點傷感。時光原來可以更改很多東西,曾經無知的自己來到這裏,認識了那些溫柔的姐姐,受着她們的保護卻渾然不知,終于明白的時候才發現,想報答卻找不到人了。坐在屬于自己的床位上,回憶在這裏的點滴,原來那時候的自己很幸福,那時候的自己會笑的那麽天真。時過境遷

,如今的自己,早已回不到從前。沉淪吧,也許就不會這樣心痛,撒旦的痛苦用他人的悲慘抹平,我用自己的堕落掩飾心傷。

來到樓下,鑽進曾經整天泡着的網吧,環顧四周,露出嘲諷的笑容。這裏的每個座位,幾乎都有自己的身影。搖頭嘆氣,到吧臺開了臺機器。走向自己的座位時,一抹熟悉的身影闖進了自己的視線。仿佛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前方的人回轉過頭,驚訝的愣住。發愣會傳染,所以此刻的我,張着嘴保持着半坐的姿勢看着那個同樣呆掉的人。

半晌過後,其實也沒多久,只有半分鐘不到,即使我再有定力,也不可能保持這困難的姿勢太久。那個人來到我的身邊,“好久不見,小諾。”熟悉的笑容,親切傻氣。回神後的自己站起來,回以一笑,只是這笑容不達眼底。

“好久不見,眼鏡。兩年了,過的好嗎?”

“還好,你呢?招呼不打消失這麽久。你過的好嗎?”

無法忽視他眼中的疼惜,避開目光看着他身側的角落。“還好,還沒死就對了。沒想到你還在這裏。”自嘲的笑笑

“這裏是我叔叔的店,所以我一直在這裏幫忙,沒有離開。”忽略我話語裏的諷刺,他耐心的解釋。“我現在還在上班,等下有時間嗎?一起喝點酒吧!”

“好。你先忙吧,下班了叫我。”眼鏡點頭離去。那眼裏的真誠和憐惜讓我無法抗拒,也因此不敢和他聯系,甚至走的時候沒有打招呼。我怕他拆穿我的僞裝,他一直有這本事。看來,歲月改變的只有我。

登陸兩年多以來沒曾換過的游戲,建了一個房間,取名【聘夫】。找一個替死鬼,掩蓋內心的傷。然後,他出現了,溫柔的男人,我最不想找的人,卻生生的闖進我的世界。算了,就他吧,屏幕兩端,關了電腦,誰也不認識誰,一個玩具而已。虛幻的網絡,誰還會像當初的我一樣傻傻的付出真感情。

和他閑聊的時間過得很快,我也如預料般的放松了很多,這樣面對眼鏡就不會僵硬了吧。看來這個人還是可以做替身的。

“小諾,走吧,我下班了。”眼鏡來到身後,拍了下我的肩。

手指飛舞于鍵盤之上,在游戲上發出最後一行字【我要下了,明天等我吧,你合格了。】退出游戲,關上電腦,跟在眼鏡後面走出網吧。

“想吃什麽?”眼前的人沒有轉身,讓我輕松不少。

“去你家吧,我記得你一直都自己住。沒人打擾,喝多了也不會被人看到失态的蠢樣。”

“那好,先去買點下酒菜,啤酒的話家裏有,前幾天生日的時候買

的。”

“嗯。”望着自然牽着我手的眼鏡,搖頭嘆息,他總是把我當成愛迷路的小孩。

“怎麽了?不舒服嗎?”眼鏡擔心的問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和以前一樣,沒有改變過。”

“人都會随着時間與事件而成長和改變,只是會在特定的人面前始終保持着對方最熟悉最真實的自己。”

沉默席卷了我和他,一路上,我們都沒再說話。我在品味他話中的含義,而他,我猜不出他的想法,因為那句話過後,他又恢複了一貫的态度。

“到了。”站在熟悉的門口,接過他手裏的袋子,等着他打開門。“進來吧。”

這裏,我來過不只一次,卻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安心。踩在熟悉的地板,聽着發出的吱呀聲,嗅着空氣中獨屬于眼鏡的味道,淚水湧上眼眶。

“你先進屋躺會,我去做飯。”點頭答應,走進唯一的屋子。

很普通的一室一廳,卻有着和他一樣的獨特,淡藍的窗簾,淡藍的床單,除了牆壁和電器、桌椅,一切都是淡藍。我喜歡的顏色,第一次來到他這裏時我就愛上了這個溫馨的小窩。時隔兩年,還是沒有改變呢。躺在他的床上,抱着床頭放着的抱枕,貪戀上面散發的味道,讓自己有些昏昏欲睡,這是兩年來的第一次。

“小諾,幫我把牆角的矮桌拿出來,準備開飯。”廚房裏傳來眼鏡的聲音。

走到牆角,拿出折疊的矮桌擺在地中央,随手拽了兩張椅墊,擺在矮桌旁,走到廚房,幫忙拿菜。

“知道啤酒放在那裏嗎?”眼鏡調皮的眨眼。

“我想我應該知道。看到屋裏的擺設,應該就清楚了,還是兩年多前的樣子。”無奈的聳肩,走到屋子的衣櫃旁,打開櫃門彎腰伸手摸索,拽出一箱啤酒。長嘆一聲□雙肩。“眼鏡,你敢不敢藏得有水準點,為什麽每次都塞到內褲下面,換第二個女人都不敢拿。”

“正因為別人不敢拿,所以才放哪裏,所有的女性朋友當中也只有你敢。”眼鏡笑眯眯的走進屋子,坐在我對面。

“你是在變着法的說我不害臊是嗎?”揉揉眉心,沒好氣的損着對面的人。“你還真是一成不變啊,這個房間一點都沒變。兩年前的舊床單和窗簾依然在用,是說你勤儉好呢,還是該說你摳門”

“因為有人說過喜歡藍色,不想在這個熟悉的環境裏找不到想要的東西。所以沒有改變。”還是那招牌的笑容,讓我有些慌神。

“有些事情,還是變了的好,畢竟就像你說的,人都在改變。不是嗎?”

“可是我想保留

唯一一個在她記憶中存在的真實的地方,給那個人留下永遠都熟悉的環境。”

一成不變的微笑,卻溫暖了我的心。“眼鏡,能保留多久呢?”

“直到那個人不再需要為止。”

一陣沉默後,很默契的更改話題,有些情不用講述卻都心知肚明。他是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最令我安心的人,因為他不會掀起我陳舊的傷疤,卻能撫平我的痛。他講述着分別後的生活,一些開心,一些糗事,一些難過,一些回憶。這無疑是我最需要的,因為可以不用回想那不開心的記憶。算是逃避吧,也是他的縱容。

還是和以前一樣,喝到深夜,喝的酩酊大醉。靠在床上,我抱着抱枕他抱着我,頭靠頭的胡言亂語。不管明日他是否要工作,也不管地上的殘羹剩飯還沒收拾,就這樣天南海北的瞎聊一氣。社會變遷,月明星稀,只要能說的,就一直不停的說。然後等到我堅持不住的時候,揉揉我的頭,說一聲“睡吧,我一直都在。晚安。”

我從不擔心他會不安分,十足的信任。而他也從沒辜負過我,只因我們之間的情誼早已超越了性別和好朋友的界限。

迷蒙中,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手無意識的拍着我的背,讓我徹底放松下來輕易入睡。再次睜開眼睛,摸索身邊的位置,迷糊的抓了一把。傳來一絲呼痛聲。

“小諾,如果你想讓我斷子絕孫,你可以讓我直接做手術,沒必要這樣吧。”

坐起身,拿過一旁的香煙點燃,揉揉酗酒後疼痛的眉心,“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昨夜是否是真實的。而這無疑是最快且最能證明的方式。”

“小諾,你還真是手下不留情啊。想吃什麽?”眼鏡皺着眉詢問我。

“街角的雞蛋灌餅。”那是我最愛的美味,沒多少錢,卻可以吃的很飽,懷念它的味道。

吃過飯後,眼鏡送我到公寓的樓下,準備去上班。臨走前眼鏡溫柔的說:“你可以選擇繼續消失,但是記得消失前告訴我一聲,不要你承諾我多久後回來看我,只要告訴我你要消失了就好。我希望你再次累了的時候可以來找我,這裏,永遠都無償的讓你使用。”拍拍自己的肩膀,轉身背對着我,留下了讓我銘記一生的話。“人生如戲,每個人都用自己認為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演繹着它,或悲歡,或離合。端看你是選擇做觀衆,還是做導演或編劇,或者是做那個沉溺其中一小段情節,而無法自拔的三流演員。你的戲劇由你自己主宰。”

他離開了,走的潇灑,但是我們都知道,起碼有一段時間我不會去找他,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說的沒

錯,人生如戲。而我選擇了做一名觀衆,冷眼觀看這部戲裏的所有故事情節,不帶一絲情感;也選擇了做一名導演加編劇,因為這場戲是需要我來杜撰的;可是我也選擇了做演員,沒有我做主角的戲劇,不是我的人生。只是我不是三流貨色,我會做到從這一集完美的抽身,然後全身心融入下一場,忘記上一集的一切。謝謝你眼鏡,你讓我懂得很多。只是,別怪我太冷血,否則我會再次堕落到更深的溝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