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過人之處
更聲過三，燈芯已剪過數回，桌上放着的是蘇念平日裏最愛吃的糕點，緊張不安的心在門被扣響時轉為忐忑。
牡丹快速起身，理了理身上坐的有些皺的衣擺打開了房門。
蘇念站在門口，看着牡丹惶恐難安。
“阿念！”
“......我”
“別站着了，進來吧，外面風涼，你才剛醒，小心受涼。”
牡丹極力的想要表現的自然點，可從她閃躲的眼神和微微顫抖的雙手，仍是能看的出她內心的掙紮和忐忑。
屋中的氣氛壓抑至極，他們之間多了道無形的屏障，曾經的親密無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令人窒息的客氣和無話可說。
蘇念本以為自己應該會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她為什麽要殺自己，目的是什麽，她當年收養他，是出于真心還是一切早有計劃安排，他殺自己的時候，就真的一點都不顧念他們十多年的感情嗎？
但等真的到了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什麽都問不出口，那些哽在喉嚨間的話，他問不出口，更害怕聽到答案。
縷縷琴音委婉連綿，透過半開的窗戶傳進耳畔，似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莫名的心安放松，蘇念微怔，下意識的向琴聲飄來的方向看去，許久之喃喃低語了一句：“是他嗎？”
從蘇念進去牡丹房中的那一刻，琴聲響起，一直伴到蘇念出來琴聲方落，亦如墨淩霄所言，日後大小瑣事我陪你度過，只是這次，琴聲代我，陪你左右，安你心神。
蘇念的背影沒了剛來時的沉重，即将拐彎處牡丹聲音在身後響起：“阿念，好好跟着你師父，照顧好自己。”
輕盈的步子停了片刻，似是給了回應，繼而又加快腳步，牡丹不知，那抹看似輕盈的背影早已淚流滿面。
正午的陽光火辣刺眼，行裝早已收拾妥當，墨淩霄看着蘇念：“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跟我回去。”
墨淩霄眸色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昨晚蘇念從牡丹房裏回來後就告訴自己，他要跟他一起回雲闕宮，他一直都七上八下有些不敢信。
Advertisement
“嗯！以後師尊去哪我就去哪，我要跟着師尊好好學本事，争取早點變成跟師尊一樣厲害的仙君。”
蘇念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做了保證，墨淩霄看着他開心不已，懸着的一顆心總算了落了地。
沒有人知道他昨晚忐忑的一夜未眠，生怕他們自此分道揚镳，再不得見，如今看着蘇念，心裏暖暖脹脹，異常開心。
金陵城的景色愈來愈遠，蘇念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看這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心裏默默說着再見，自此，了無牽挂。
他不知道未來他會面對什麽，不知道初入玄門将會改變什麽，可他知道，只要有墨淩霄在，他就什麽都不怕，就如他一次又一次的琴聲相伴，總是能給自己最大的安全感。
衣袂在空中獵獵作響，浮生的速度很快，蘇念卻突然發現墨淩霄将劍禦向了跟江鶴軒他們相反的方向，心中不免詫異。
“師尊，你是不是走錯方向了，江師弟他們是朝那邊去的？”
蘇念伸了伸手，回頭看着墨淩霄，一臉的無辜和不解。
墨淩霄沒有回應他，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勾了勾嘴角，催動靈力将劍禦的更快了些。
金陵城郊五百裏的紫竹林裏，一棟造型別致環境清幽的竹屋躍然于眼前，竹屋不遠處兩座新墳，一只墓碑上刻着師兄司鏡非之墓，而另一只，寫着愛夫容若，兩座墳墓都是細心打理過的。
燃着的香燭冒着袅袅青煙，供奉的果品糕點一看就是最新鮮的，遠處的竹屋走出來一粗布素衣挽着發髻的女子，看見女子的那一刻，蘇念鼻子猛然一酸，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
牡丹正往外搬着準備晾曬的藥草，似是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擡眸卻只看的到遠處的竹林，空曠的林間小道上空無一人。
見牡丹看過來，蘇念本能的轉身想躲，卻被墨淩霄一把拉住：“別怕，她看不見我們的。”
早在兩人落在竹屋前時墨淩霄就施了隐身咒，終究對蘇念的請求無法真的無動于衷，縱使知道自己無法跟牡丹比，但只要蘇念安心高興，他願意為他做這些。
縱使什麽都看不見，牡丹卻一直看着這邊出神，仿佛那裏真的有她想看見的人。
有墨淩霄護着，蘇念最後一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将牡丹身影刻進腦海，仿佛再也見不到般，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看到最後，蘇念轉身将墨淩霄緊緊抱住，口鼻抵在他脖頸間久久未有動作，良久，聲音哽咽，悶悶的說着謝謝。
墨淩霄莞爾，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溫柔至極：“走吧！以後你可以常來看她。”
像是知道蘇念就在不遠處，牡丹突然對着沒有人的方向笑了，柔聲說了聲謝謝，眼角慢慢沁出了淚。
墨淩霄帶蘇念回去的消息猶如天降驚雷，将整個修真界震的地動山搖，一時間，各大玄門宗派，争相趕去雲闕宮一睹蘇念真容。
廖瑾瑜一手握着玉靈扇，一手背在身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皺着眉頭繞着蘇念看了好個遍，恨不能将他剖屍拆骨，仔細研究研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居然能讓揚言此生絕不收徒，冷硬如冰的師兄墨淩霄自打臉的破戒收了他為徒。
想不通，看不明白！
廖瑾瑜圍着蘇念轉了快一個時辰了，除了他那雙異于常人的雙色眼瞳外，他實在看不出眼前的人有什麽過人之處。
“師兄，聽說你收徒弟了，哪了哪了，快讓我瞧瞧？”
從殿外飛身進來的墨淩羽沖着座上的墨淩霄詢問，眼睛在瞅到殿中站着的蘇念時，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和好奇，第一時間跟廖瑾瑜一起研究起了蘇念的過人之處。
墨淩羽搭上廖瑾瑜的肩膀，揚了揚下巴：“怎麽樣二師兄，看出什麽了沒，這小子可有什麽過人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