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尴尬（上）
人的執念到底能有多深，能有多大力量，回頭看看，跑出原點好遠的我們早已不是最初的自己：執念之下人生能有多少失意，且看看，我們都還活着…...
----題記
第三天了吧，大概是第三天了，成貴已經記不清這是回來後的第幾天了，從家裏回來就一直打不起精神，基本就沒有出過這個屋子，桌子上擺着的三桶吃過的泡面就是這三天的飯食，沒有脫過衣服就這樣裹在被子裏一直睡，好像只有睡着了才能讓心裏的痛少一些。
不知道是在夢裏還是現實，迷迷糊糊無數次聽到有人敲門，還有人在門外喊自己的名字，好像有楚骁陽的聲音，好像有若曦的聲音，還有幾個記不清名字的妹的聲音，總之都是一樣，在敲了半天門喊了半天覺得屋子裏沒人之後都靜悄悄地離開了，不知道是帶着惱火還是失望還是憂心…..隔着一道門，而自己就在床上蒙着被子，不想動，不想說話，不想見任何人，窗簾拉着，屋子裏快要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有時鐘不解人心，不知愁悶，滴滴答答的不停地轉着，幾乎是這個屋子裏唯一的聲音了。
在床上蒙着被子想繼續睡，可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終于想動了，整個身子感覺都要散架了，原來睡覺也可以這麽累。
衣服都已經馊掉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忍受這麽重的味道，看來人的潛力只要肯挖掘真的是無限大，臉上油乎乎的，頭發也都油得粘到了一起，站在鏡子前，鏡子裏的自己眼睛裏沒有一點神采，臉色一副病态難看極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沒有想過原來自己還可以這麽邋遢，是不是這就是人的本性使然下的樣子。
明明還沒有生離死別，可是心裏的感覺卻是比死別還要難過，拉開窗簾，這段時間陽光第一次照進屋子裏，刺的雙眼都不敢睜開，用手擋在眼睛前，慢慢熟悉陽光帶給眼睛的疼痛，一點點挪開雙手，眯縫着眼睛，才又一次看到了上午的陽光，很刺眼，很溫暖，很痛。
三天了，手機都沒有充過電，一直這麽安靜不知道是不是沒電了，在床底下拿出手機，按下電源鍵，手機居然還有電，還可以亮，那一絲紅色的游絲般的電源顯示格表明它真的要堅持不住了，打開看看，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居然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難怪這三天手機一直這麽安靜，再看看，居然有二十幾個未接電話還有好多條短信留言，成貴笑了一下，看來如果有一天自己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不會有人不知道，不會有人不去尋找。剛想看看都是誰一直在聯系自己，手機屏幕忽的黑了，看來手機真的是挺到了最後一刻。
“你夠堅挺，真像我”，連上充電線不忘在手機上親了一口。
看看桌子，已經落上了一層灰土，衛生間的味道已經有些辣眼睛，成貴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差點嘔吐，不過是吐不出來了，因為胃裏可能只有些胃液吧。
在櫃子裏翻翻，找出幾件幹淨衣服，剛要把身上的衣服脫掉，就聽見屋門突然被人推開了，成貴吓了一跳，心想志傑應該不會回來吧，畢竟離開學還有幾天，難道是搶劫的？要是搶劫的就不管了，反正自己什麽都沒有，要是把自己給搶走，倒是謝天謝地，至少會給自己管幾頓飯。
“成貴，你在不在屋裏”？看來自己想錯了，真的是志傑回來了。
“我在這裏”。成貴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志傑捂着鼻子，趴在屋門口，看看成貴的樣子，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之前的那個帥到迷倒萬千少女的成貴嗎，如果這是在大街上，志傑很有可能把他當成乞丐然後從兜裏掏出幾塊錢扔在他面前。
看成貴的狀态，無精打采地弓着背坐在床上，精神恍惚，臉色蒼白，看向志傑的眼睛一點神色都沒有，簡直就像是癌症晚期的病人，也顧不上責備成貴把家裏搞得這麽髒亂臭，不管成貴身上發馊的味道了，趕緊坐過去扶住好像要倒下的成貴。
“你怎麽回事哦，成貴，你臉色好難看，我送你去醫院吧”，志傑要把成貴扶起來，卻又被成貴給拉了下來，不知道看似已經弱不禁風的成貴此時哪裏來的力氣。
Advertisement
“不用了，去什麽醫院，又沒有生病，就是幾天沒吃飯餓的嘛”，成貴說着還笑了一下，聲音虛弱得都沒有了說話的底氣，嘴唇幹裂得一笑已經流出了血。
“你這個狀态肯定要去醫院啦”，看着好兄弟這樣，志傑已經急紅了臉有點要急哭的樣子。
“真的沒事啦，這樣你下樓去給我買點吃的，我吃過肯定會好的，要是還不好我一定和你去醫院好不好”？成貴從衣服兜裏找出一張一百塊的遞給志傑。
志傑又把錢裝回到他的兜裏，“好啦，聽你一次，我去給你買吃的，你不要動，在這裏等我啊”，志傑慢慢起來，真怕自己一旦起來，成貴就會失去倚靠摔倒在地上。
“都說過我沒事了，對不對”，成貴還不忘給志傑一個微笑證明自己很好，只有成貴自己知道不願意去醫院不是因為怕花錢，而是那醫院裏有着他最不願意想起的記憶，白衣服，白牆壁，白地板，白床單，醫院總是那麽相似，當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靠着白牆壁偷偷抹眼淚的母親，穿着白衣服的人遞來的病危通知單……醫院，對于成貴來說就是痛苦記憶的存在。
志傑知道成貴的脾氣，一旦決定了的事誰也拿他沒有辦法，看着成貴好像還OK的樣子，志傑趕緊跑出屋子去外面買吃的。一邊跑一邊撥通楚骁陽的電話，告訴他成貴找到了。又撥通了若曦的電話，同樣是告知失蹤了好久的成貴找到了。
志傑一路基本沒有停下來走過，又趕緊跑到了家裏，生怕這麽一會時間不見，再看見成貴已經昏倒在地上。
志傑真的有點不敢相信，再看見的成貴，已經換好了衣服，洗完臉，洗完頭，刷完牙了，雖然臉色還是難看的要死，但是确實看上去比之前狀态好多了。志傑把一份熱幹面兩個雞腿放到桌上，吃驚地打量着手裏拿着抹布在擦桌子的成貴。
“你真的沒事哦”。
“哪有那麽嬌貴，當然沒事”，說完這句話，帥不過三秒鐘，成貴就感覺頭腦一暈，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志傑趕緊過來扶住成貴，讓他坐在椅子上。
“都要暈倒了，還說沒事”，志傑都已經替成貴發愁。
“餓的嘛，吃過飯就好了，我看看你給我買的什麽啊”，成貴晃了晃腦袋，又回到清醒，打開志傑給自己買的外賣。
看着一份熱幹面，兩個雞腿，成貴扭過頭笑着看看志傑，“你會不會照顧病人啊，熱幹面，雞腿，一點帶湯的東西都沒有，我現在需要喝的好不好”。
“也對哦”，志傑不好意思撓撓頭，“那我去給你打水，你先吃啊”，說完志傑拿起熱水壺就去打水。
看着志傑跑去的身影，成貴心裏還是有點小感動，盡管志傑總是做事傻乎乎的，顧頭不顧腚，但是卻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兄弟，就像今天。
坐在成貴對面，看着成貴把熱幹面，雞腿兩杯水全都吃光喝光，氣色果然好了一些，但臉色還是那麽蒼白，就像血液沒有在臉部流通一樣。
“還有幾天才開學啊，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成貴的語氣依然沒有精神。
“還不是你啦，打你電話你不接，網絡上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你那兩個妹，楚骁陽，林若曦找不到你，已經快把我的手機給打爆，我要是再不回來找到你，我就快被她們給煩死”。
成貴低着頭輕笑，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麽大的誘惑力。
“你還笑啦，我要是不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死在屋子裏，等我開學來了，你直接就給我一個屍體surprise，然後我再給你辦一個歡送情聖暴斃的party啊”？志傑說起還有點生氣。
“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啦，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打算出去吃飯的，沒看見我都要換衣服了嗎”。成貴抿了抿嘴唇，幹裂的感覺真難受。
想了想，志傑還是問出了口：“你到底是怎麽了嗎，聽楚骁陽說你是突然失蹤的，我問好多人，都不知道你在哪”。
成貴搖搖頭，一副不想說的樣子，“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回家一趟啦，結果回來的時候感冒了，你知道感冒的人都是很懶的，我又讨厭去看醫生，讨厭吃藥，對不對”。
志傑聳聳肩，“不想說算了”。
知道成貴沒有對自己說實話，可心裏也知道成貴一定是有他的難言之隐，誰又沒有一兩個不想說的秘密呢？既然不想說，自己又何必再追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