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 ???
群信息-向祺鑫:【本周日上午八點至十二點，學院組織素質拓展活動，地點在xx公園，同學們可以自行組隊了，玩得開心 (*^▽^*) 】
開學過了兩周，同學們對班長的顏文字從一開始的瞳孔地震到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一個個跟着在底下喊收到，不時再蹦出來幾個搞聯誼的。
不知誰起頭來了一句：【誰不想和迷人的班長一隊呢？】接着一串都是起哄架秧子的【誰不想和迷人的班長一隊呢？】，隊形瞬間刷屏。
辛年看着直樂，叼着滿是泡沫的牙刷空出手跟了個隊形【誰不想和迷人的班長一隊呢？】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與生俱來的冷場效應，他一發完，後面就沒人再回了。他正尴尬着，忽然又收到一條私聊信息，
向祺鑫：【ok.jpg】
辛年：【？】
向祺鑫：【跟迷人的班長一隊，我批準了┴┤?ω?)?】
辛年：【……你的臉呢】
向祺鑫：【在這裏●?●】
辛年差點沒把嘴裏的泡沫咽下去。
周日清早，辛年起晚了幾分鐘，以為自己要趕不上公交了，結果向祺鑫不知道從哪弄來一輛小電驢，在早高峰的馬路上堪稱一騎絕塵。
路過公交站臺的時候，有幾個等公交的同學看見兩人，吵吵嚷嚷地喊班長也捎他們一程，向祺鑫轉頭回了一句“遲到扣分”，然後不顧身後的哀嚎聲，一擰車把竄進了車流裏。
學院安排的任務是定向越野，每個小組一起行動，打卡完所有點位之後回起點集合，用時最短的組可以拿到獎品。公園中間有一座山丘，打卡點大多分布在山上，還有零零散散的在陸地和河邊。
辛年和向祺鑫這組一共六個人，為了躲開大部隊，他們選擇先一鼓作氣爬到山頂，再一路往下打卡。繞山的跑道上有人晨練，有人賣泡泡機，有人遛狗，他們混在其中，緊趕慢趕地找上山入口。
這時旁邊大爺的小狗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跳了起來，咬斷了組裏其中一個女生背在身後的書包挂件，叼着挂件就跑。狗繩甩在後面晃晃悠悠，大爺喊破喉嚨也喊不回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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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鑰匙挂在上面！”女生驚得目瞪口呆，一群人趕緊回頭追，但是跑了兩步就看不見狗影了，只有辛年和向祺鑫還在锲而不舍地跑。
向祺鑫是因為身體素質好，堅持要把狗追回來，辛年只是下意識跟着向祺鑫跑，過了好一會兒，向祺鑫的影子也跟不上了，身邊又沒聽見組員的聲音，辛年回頭一看，居然一個人也沒跟上來。
他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在想向祺鑫和狗跑去哪裏了，沒留神踩在路邊的石頭上，咣當一聲側翻進了路邊的草叢裏。
他大腦空白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的狀況。向祺鑫好像在叫他，辛年從草叢裏撐坐起身，右腳踝傳來尖銳的疼痛迫使他清醒過來。
向祺鑫一只手拿着從狗嘴裏搶回來的鑰匙挂件，一只手牽着肇事逃逸的狗繩，看到他坐在草叢裏，問他：“你沒事吧？”
辛年連忙擺手：“我太累了，坐在這裏歇一會兒。班長你抓到狗啦？那我們快回去吧。”
向祺鑫點點頭，空出一只手拉辛年起來。辛年站起來的時候扯到小腿，疼得眼前一黑，但硬是忍着沒說話，沒事人似的跟着向祺鑫快步趕回去找同組的人。
組員們留在上山口等着二人，拿回鑰匙的女生連連道謝，搞得辛年很不好意思地說：“都是班長厲害，我什麽忙都沒幫上。”
把狗還給大爺之後，他們組已經落後其他人一大截了。為了趕進度，幾人加快了爬山的速度，辛年就默默跟在隊尾，盡量用左腿發力走路。
但爬山比走平地更費體力，辛年幾次踩到不平坦的碎石，踝骨一陣一陣刺痛，痛得腿肚子都在發軟，幾乎邁不開腳步。
同行的一個男生有些不滿：“你怎麽比女生還慢？”
“不好意思啊，我體力不太好。”辛年趕緊道歉。另一女生看不下去說：“辛年剛才追狗比我們多跑好一段路呢。”
“班長也追狗了，怎麽他不累啊，還在最前面給我們帶路。”男生回怼道。
辛年又想道歉，打頭的向祺鑫停下腳步，對組員說：“少說點話保存體力，到前面休息點休息一下。”
男生閉上嘴走去了前面。向祺鑫讓開其餘組員，走到隊尾問辛年：“累了嗎？”
辛年搖搖頭：“我還好。”
向祺鑫從背包側邊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他：“堅持不住就和我說。”
辛年起初是怕拖累大家說不出口，現在卡在山路上更加騎虎難下，好不容易挨到休息點，他臉色發白又冒着冷汗，連向祺鑫都看出不對勁了。
“哪不舒服？”向祺鑫站在辛年坐的石凳面前，蹲下來問他。
其他人沒有說話，但剛才找過茬的男生明顯不耐煩地吸了口氣。辛年放在邊沿的手指收緊了，抿了抿嘴，低聲說：“我腳崴了一下。”
向祺鑫伸手撩起他的褲管，關節處腫得發亮的皮膚把組員們都吓了一跳。
“這麽嚴重！”組員之一說，“你怎麽不早跟我們說呢？”
辛年的聲音更低了：“我怕耽誤大家的時間。”
“現在更耽誤好不好？”找茬男語氣很不友好，“打卡要全員到齊的，你都這樣了怎麽爬山？”
“要不坐纜車？”
“纜車在山腳啊，要坐纜車還得返回去，現在都到半山腰了。”
“辛年，你還能走嗎？要不再堅持一下，到山頂再坐纜車下去？”
辛年剛想答應站起身，卻被向祺鑫摁住膝蓋。“我和導員說一聲，辛年不參加比賽了。”向祺鑫說。
辛年一下子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原地。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應該主動退出，這樣才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但他只是想努力做好一點，最後卻還是搞砸了，還讓大家都不開心。
“那好啊，我們先上去打卡吧，辛年你在這裏緩一緩，等下慢慢走下去就好了。”組員們招呼向祺鑫一起出發，卻見向祺鑫發完消息，站起身對他們說：“你們去吧，我也退賽了，留下來照看他。”
其他人覺得挺合理，便紛紛答應下來，和兩人打完招呼就繼續爬山了。
辛年愣愣地坐着看向祺鑫，後者低頭問他：“還好嗎？”
“謝，謝謝班長，我可以自己走的，你不用陪我。”辛年回過神說。
“一日為班長終身為父。”向祺鑫拍拍他的腦袋，“撐不住就說出來，又沒有人會怪你。”
向祺鑫去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水，坐在辛年旁邊，擡起他的右腳架到自己腿上，用冰水隔着毛巾冰敷。敷了一會兒之後，紅腫消下去了一點，向祺鑫就說：“走吧，出去再找醫院處理一下。”
辛年點點頭，想要放下腿自己下山，向祺鑫把水和毛巾收進自己的背包，又把背包挂在了辛年肩上：“背上。”
辛年稀裏糊塗地照做，然後向祺鑫在他面前蹲下，把他兩條胳膊拉到自己肩上，再穩穩托住他的大腿。
“班長，不用不用，太麻煩了！”辛年連忙拒絕，但是向祺鑫已經托着他站了起來，輕松得像是挎了個大一點的背包：“放心，你還沒我健身的杠鈴重呢。”
辛年伏在向祺鑫寬厚的背上，大氣也不敢喘，路過的游客投來好奇的目光，尴尬得辛年把頭埋得越來越低，恨不得埋進沙子裏當鴕鳥。
靠近了之後，向祺鑫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混着輕微的汗味，一縷一縷鑽進他的鼻子裏。辛年悄悄把鼻子靠在向祺鑫的後衣領，一聲不吭地輕輕嗅聞，想起小的時候趴在媽媽背上的味道。
“剛才為什麽不說？”向祺鑫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把他從想象中拉回來。辛年沒忍住往外呼的氣大了一點，正好打在向祺鑫的後脖頸。向祺鑫的腳步微微停滞一秒。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辛年低聲說：“我剛才追狗的時候不小心把腳崴了，我怕你們覺得我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然後你們又要花時間處理我的事，我不想耽誤大家的時間，就想着也沒什麽大事，撐一下就好了……”
“要是把身體撐壞了呢？”向祺鑫問。
辛年忽然覺得有點委屈：“我不是故意的，可這是第一次集體活動，我只是不想讓大家不開心……結果還是搞得亂七八糟的。”
向祺鑫沒有接話，辛年就自己跟自己生悶氣，仗着沒人能看見他的臉，躲在向祺鑫身後悄悄擦掉眼淚。
“辛年，”過了一會兒，向祺鑫忽然叫他，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沒有人因為你不開心，也沒有什麽被你搞得亂七八糟，被搞得亂七八糟的只有你自己。”
“嗯？”辛年沒能隐藏情緒，這一聲帶了很重的鼻音，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向祺鑫什麽都沒說，把他往上掂了掂，穩穩地走下山坡。
向祺鑫抄了一條最近的道，下了山之後徑直走向停車棚，把辛年放在路邊，然後把自己的電瓶車取了出來。
辛年以為向祺鑫要帶自己回去了，坐上車之後卻聽他說：“走吧辛黛玉，帶你去打卡。”
“什麽辛黛玉……”辛年懵了一小會兒，向祺鑫已經擰動車把，一溜煙開了出去。辛年抓着他的肩膀問：“老師說不能坐代步工具，你這不是作弊嗎？”
“作什麽弊，我們都退賽了。”向祺鑫寬闊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拽且穩重，“現在是班長帶着他的小弟視察各組任務情況。”
脫離比賽的緊張氣氛，辛年才發現這個公園的風景其實很不錯。陽光穿過梧桐葉變得細碎斑駁，唱戲的打太極的吹泡泡的分布在樹林的各個角落，不遠處的湖上，小船漾起漣漪，紅魚追着游客喂食的面包屑在粼粼波光裏翻動。
辛年坐在後座把學院安排的打卡點都逛了一遍，然後買了一罐魚食，和向祺鑫一起坐在湖邊喂魚。喂完最後一撮，正好組裏的人發來信息，說打完卡了。
向祺鑫帶着辛年騎到公園門口，同組的同學看見他們，大幅度地向他們招手。
撿回鑰匙的女生把兩個小禮品送給他們：“我們組是二等獎，禮品是按照一個組六個人分配的，這兩個給你們吧。”
“不不，我都沒參與，還給你們拖後腿了。”辛年讪讪搖頭。
女生說：“你們幫我把鑰匙追回來了呀，不然我這周都回不了家了。”
辛年還在想自己受之有愧，向祺鑫便伸手把兩個袋子都拿了過來：“謝謝。”
禮品是一個卡通鑰匙扣，一個大雄，一個哆啦A夢。辛年覺得向祺鑫都拿回來了，自己再矯情不收就怪欠揍的了，于是問向祺鑫：“你要哪個？”
向祺鑫說随便。
辛年想了想，覺得向祺鑫比較适合哆啦A夢，就幫他挂在了背包上，自己把大雄和宿舍鑰匙拴在了一起。看着兩個鑰匙扣他又心想：自己果然是和大雄一樣沒用，而向祺鑫就和哆啦A夢一樣無所不能。
素拓結束後，向祺鑫載着辛年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處理傷口，開好藥問清楚注意事項之後，辛年被向祺鑫扶着一蹦一跳地出了醫院。
向祺鑫把安全帽遞給他，道：“醫生說最近要忌生冷辛辣。”
辛年以為他在囑咐自己：“啊，對啊，我記住了。”
“那就不能吃日料了。”向祺鑫的語氣頗有幾分遺憾，但還沒等辛年說話，他又話音一轉，“喝湯吧，附近有一家大棒骨湯評分很高。”
“啊？”辛年一呆，“不用了呀，你今天幫我這麽大的忙，這頓飯就當抵消了吧。”
“但是我想吃。”
“……”
向祺鑫為了請這個客，不怕麻煩地用小電驢載他到店門口，然後把他抱進店裏，把湯一碗一碗盛好送到他面前，吃飽喝足後再把他送回宿舍，連他爬到上鋪睡覺向祺鑫都在下面給他屁股助了一臂之力。
晚上和媽媽打電話，辛年的媽媽問他今天過得怎麽樣，他想了想，小聲說：“我今天喝了大棒骨湯，好好喝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