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談錢
第24章 談錢
趙長翎也被驚到了,瘋子發起瘋來,果真瘋勁吓人,連樹都能扛,雪崩也能擋。
“那...殿下他沒事吧?”恍惚過後,長翎終于意識到自己錯怪了闵天澈,悔疚起來。
“殿下他沒什麽,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那...殿下他這次離府...”這是趙長翎最擔心的事,此事牽涉連累人數衆多。
李公公沉默了起來。
“我要去見馮指揮使...”趙長翎掀了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去。
可她雙腳剛一觸及地面,立馬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倒。
縷衣忙扶起她,李公公也抹着淚道:“皇子妃,您就別操心別的了,您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這會子倉促不得,身體要緊!”
李公公的話剛說完,門外有護衛模樣的人進來附在李公公的耳邊說話,李公公剛聽完,臉色都變了。
長翎揪緊被角,忙緊張地問:“李公公,怎麽了?有事情可萬勿瞞我。”
李公公看了一眼趙長翎,才簡單地道:“這次的事,實在是咱們虧欠了馮指揮使。”
原來,闵天澈擅離皇子府的事,原本是要上報上去的,幸好當時有大雪間間斷斷地阻隔,當時看見闵天澈上山來擋雪崩的,只有馮志山一人。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原本像馮志山這般鐵面無私,刻薄冷情之人,是不應該瞞住六皇子偷走出府的事情的。
但在闵天澈赤紅着眼睛連根扛起大樹的那一刻,馮志山被撼動了。
他決定,向皇上撒了個謊。
皇子府一整個府裏的人就因馮志山撒的這個謊,都躲過了刑罰。
而馮志山則自覺地尋了個理由交了職回鄉。今日就會有新的指揮使來取代馮指揮使的位置。
正院裏,闵天澈正在遵循太醫的囑咐,讓身邊的奴才擎着他站起。
可他連一瞬間都站不穩,立馬就摔倒了在地,将旁的輪椅推翻了,輪子在上方空轉。
趙長翎感覺自己休養得差不多,有氣力下床,便趁着今天雪停,披着厚氅來闵天澈的院裏看他。不料就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四旁的奴仆跟她福禮之後就退了下去,闵天澈被攙扶着坐回了輪椅中。
“看到我滑稽的樣子,很高興吧?你想笑,就笑吧。”
闵天澈依舊是一副別扭又乖戾的模樣,一點都不讨喜。
趙長翎“哈哈”一聲笑了,再然後,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嗓音是病愈之後沙沉帶點濃重的鼻音。
“別笑了!笑得像個鬼一樣悚然吓人。”闵天澈放在毛毯下的手掐了掐拳,惱怒道。
趙長翎停了下來,疑惑:“難道殿下發瘋起來不像鬼,不吓人?”
闵天澈“唰”一聲從輪椅背後抽出用來支撐着走路的劍。
趙長翎笑笑:“只是跟殿下開個小小玩笑而已,殿下通情達理,心胸開闊,定不會怪我。”
“錯了,本宮狹隘得很。”闵天澈咬着槽牙陰森森地道。
趙長翎并不怕他,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跟前的欄杆上,望了望雪後初霁的天。
“殿下,這一切終于圓滿成功了,天也終于晴朗了。可是這事情卻有人因此背了鍋,我想請殿下幫忙,我想出府去,跟馮指揮使道個別。”
闵天澈聽了,心頭有些悶悶的,轉動輪椅來到了她身旁,語氣尖酸道:“這樣就讓你感動了?馮志山此舉,自然有人會感謝他,将來有糧食可吃的人也會感激他,用不着你。”
長翎坐在欄杆,轉頭過來,甕聲莫名道:“馮指揮使大義,如若不是他瞞下皇上,還甘願放棄了來之不易的職位,現在殿下說不準在哪裏受難呢,我就替殿下感激一下人家怎麽了?”
闵天澈皺了皺眉,苦悶道:“我知道了,他的是大義,我就是添麻煩是吧!”
趙長翎看過來,想點頭說一句“原來你有自知之明”,可闵天澈已經轉動輪子進了屋,“砰”一聲将門關得死緊。
闵天澈不準她去跟馮志山道別,結果馮志山臨行前決定先來皇子府拜別六殿下了。
趙長翎很高興,難得大方一回,從自己掏箱底的箱子裏摸了塊金錠,想了想,又皺着眉換了塊銀錠。
縷衣見自家姑娘糾結的神情,失笑道:“姑娘,想送禮要大方一點,馮指揮使雖說不是藁城土生土長的,但據聞家中也頗富貴,姑娘送得寒酸了人家未必看得起。”
聽縷衣這麽一說,長翎頓時又安心了,“既然馮指揮使見慣了好物,我送什麽也不過表個心意罷了,他必會體恤我的吧?”
“可姑娘若是送得低廉了,不但表達不出敬意,反而會被人誤以為随便拿些寒酸物侮辱人吧?”
話剛說完,縷衣立馬覺得自己說錯話,急急捂住了嘴。
長翎默了片刻,突然覺得身邊這個只會撒嬌鬧騰的丫頭說了回有道理的話。
“也是,可我這次是代表皇子府裏的人對馮指揮使表示謝意,憑什麽讓我自己墊銀子出來?”長翎一錘掌心,立馬覺得銀錠也該省下的。
于是,她跑到正院找闵天澈去了。
闵天澈一聽她的來意,眼皮都沒擡,一直停留在手裏的書籍上。
“那就不勞你費心。馮志山算哪號人物,本宮送他謝禮他敢接嗎。”
意思就是說,他不打算答謝人家,還很有可能到時人家上門來拜別他,他也只會不知好歹地說一句“要走了呀,那本宮不送了。”
趙長翎還是名義上的皇子妃,一想到站在他身旁,都覺得難堪死了,人家可是用一職位換了你全府人的性命哎!
“那您給我銀子吧。”趙長翎大言不慚地朝他攤開手。
“憑什麽我給你銀子?”闵天澈皺了皺眉,将膝邊的書本閉盍了。
“酬勞呀!這些日子我也在替您幹活,盯着那幫夥計幹事呢!難道您就不用給我酬勞嗎?”趙長翎眨了眨無辜的水眸,剛說完,她又低下頭咳嗽了一陣。
然後,不知何時從懷裏摸出了紙和筆,開始羅列起來,口中念念有詞地下筆。
什麽監管費半個時辰多少錢啦,什麽統籌規劃費一次多少錢啦,還有監工費、營養費等等等等羅列了一大堆。
闵天澈看得直瞪眼,“趙長翎,你可真夠庸俗的!什麽都要談錢,都病成這樣了還談錢,你跟月娴簡直沒法比!”
“沒關系,我喜歡你就行了。”
趙長翎笑得梨渦深深,恭敬地掬出雙手朝他比了個讨錢狀。
心道給丫的當替身的錢還沒朝你要呢!拽什麽拽的!不過又一尋思關于替身這事兒上,她自己也理虧,便只好閉嘴默認這筆賬扯平。
趙長翎到賬房取了一筆頗豐的銀子後,高高興興地找來李公公,讓李公公幫忙出府給馮指揮使尋一件妥當的謝禮。
李公公笑道:“奴才聽聞馮指揮使向來愛好收集名劍。城西南面的佛寺裏有一把赤翎劍,是多少錢的換不來的,方丈大師一直在尋一個與這把劍有緣的人,奴才去求一下,看能否将此劍求來吧。”
長翎點了點頭,又道:“不行的話也不勉強,拾綴一件體面一點的禮物就行,哦,對了,有銀子剩下的話,去城東那家牛旺糕點鋪買點奶糖回來派給府裏的人,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順便給我買一點青色油紙袋裝的夾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