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抹藥

第25章 抹藥

李公公真的就把赤翎劍要到了,而且還照皇子妃的吩咐,又去給馮指揮使買了件昂貴的紫砂茶具,因為馮指揮使除了愛好收集劍以外,同樣愛茶。

然後購置了一些給指揮使上路用的物品後,将剩餘的銀子全買了各式各樣的奶糖分發下去。

府裏的下人們向來吃穿都樸素,平日裏更是沒得什麽甜食,這會兒大家得了糖,全都稀罕得跟金子似的,在皇子府寡淡安寂的日子裏總算多了抹色彩,都高興得不得了。

“那方丈大師人很好,聽說我要送給那天闖進山上救人的馮指揮使,二話不說就同意相贈了,那山上有好幾個迷途的佛子都是馮指揮使救下的。”

李公公笑着解釋,一邊用綢布擦拭那把安放在木架子上的赤翎劍。

陸凜等人都聞風而至,只為了在門口看一眼這把劍。

趙長翎看了頗為好笑,笑着招手招呼陸凜進來:“陸護衛,想瞧就進來瞧呀,這有什麽的。”

陸凜連忙揖手腼腆道:“殿下有規定,內院屬下等不能擅進,皇子妃好意,屬下有事,不耽擱了。”

說着他目光又不禁朝劍架子上游移了一下,這才不舍地走開。

“所以奴才說這劍好吧?”李公公笑着同長翎道。

馮指揮使來到的時候,天又開始陰暗下去,馬上又要開始第二場雪了,估計這次這場雪一下又得下好幾天。

不過這才好,雪下得夠厚,來年藁城的豐收才有望。

“殿下,屬下是來跟殿下道別的,上回殿下在山上冒着性命危險獨擋雪崩的事,讓屬下好生敬佩!要不是因為交職了,屬下日後有機會真想追随殿下左右!”

馮志山真情實意地對闵天澈磕了一個頭。

趙長翎因為是內院婦人,沒能出去迎送馮指揮使,所以謝禮和劍都只能讓闵天澈來送。

闵天澈懶懶地靠在木輪椅上,膝上蓋了條厚毯,手裏依舊拿着本書,眼睛半刻也不耽誤直盯着書,良久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別人忍辱負重瞞下皇上,救了全府的人,他就這麽個态度?

站在後方一直盯着看的趙長翎看得眉頭都緊皺了起來。默默地在後面暗斥一句“沒禮貌!”

“殿下...”李公公尴尬地陪笑着,試圖提醒殿下去拿劍。

闵天澈嫌煩得很,空出一只手往李公公托着的木架子抽了劍直遞到馮志山跟前,輕慢道:“這是有人辛苦賺取監管費、規劃費、監工營養費買來送你的。”

馮志山一臉懵。

可劍被闵天澈握在手裏的時候,劍柄上嵌着的那顆玉鱗珠突然忽閃了一下。

李公公和馮志山都瞪大了眼睛。

确認不是花了眼後,馮志山揖手道:“屬下聽聞這赤翎劍乃上古流傳下來的名劍,只會聽服有能力淩駕其上的主人。玉鱗珠閃了,就代表殿下是那有緣人,屬下不敢予奪。”

闵天澈皺了皺眉,劍握着半空一直沒有人敢接,那顆破珠子又忽閃了。

“可本宮只用闊刃的刀,砍起頭顱來比較利索,不粘連皮肉。”他不滿道。

馮志山又揖手禮道:“這把名為赤翎劍,聽聞皇子妃名諱也有一個‘翎’字,想必殿下就是那天選之人。”

“不要就罷了,一會別說本宮小氣沒送就行。”闵天澈不在意胡亂将破劍撂到一旁,然後又盯着身後的方向,同馮志山道:

“本宮的皇子妃,似乎很有興致出來跟馮指揮使說說話呢。”

然後,一直在後方邊看邊偷偷罵瘋六的趙長翎,就被一個瘋子用卷起的書籍打彎了膝蓋窩,“啪”一聲摔了出來,趴在地上咳嗽不停。

在萬順國,在主人面見客人時,後宅婦人跑出來露面是極其不矜持掉分的行為,只有那些庸俗商戶家,才有主人不知羞地将後宅的美妾拉出來招待客人,卻能被诟病很久。

趙長翎被他那一砸,在衆人面前露了臉,驀地覺得丢臉到家了,又不敢直瞪那瘋子,只能硬着頭皮爬起來,大大方方面容堆笑地走到馮指揮使面前。

爾後,姿态優雅大氣地同馮志山一鞠躬,帶着寒病未愈的鼻音,鄭重道:“殿下他不善言辭,所以他讓我代替他開口。馮指揮使,這次的事情,是我們殿下虧欠了你,也非常謝謝你。日後若你有什麽困難的事情,皇子府上下定當竭盡全力,殿下他也會盡力補償你的!”

皇子妃一番話大大方方地落下來,把臉相刻薄的馮志山說得熱淚盈眶,忙推說道“不敢當不敢當”,而一旁的闵天澈則朝趙長翎投來了死亡的凝視。

好大的膽子,竟敢這麽編排他給他落臉,還将一切都推給了他,這丫的誰說要去感謝馮志山的??

當天申時剛過一刻,天就窸窸窣窣開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二次瑞雪,趙長翎被喊來了書房,準備要接受六殿下的懲罰。

趙長翎即便再叛逆,在迫不得已觸了神經病的逆鱗之後,也不敢不補救。

于是,她帶來了一大堆的奶糖,準備讨好和獻殷勤。

“殿下,聽說您現在一天要喝宮中太醫開的十種藥方,真是為難您了,我特意給您帶了些奶糖,可以緩藥的苦澀。”

趙長翎笑盈盈地将手裏一捧奶糖遞到了闵天澈跟前。

誰知那乖戾的男人擡手一打,将她手中琳琅滿目的糖果全撞翻在地,還蒙了灰。

趙長翎摸了摸被打得有些疼的手,咳嗽了一陣,十分有耐性地屈下身子來拾撿奶糖。

剛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擡手要打她手的時候,見他突然停頓了一下,收回了一些力,所以打到她手的那下雖然還是有點痛,但已經比他第一次打得她手腫起時輕了不知多少倍了。

然後在将奶糖撿回來的時候,她低頭無意中發現,那把深受陸凜和馮志山等人青睐的名劍,被神經病拿去墊桌腳了。

長翎驚詫地張嘴的時候,不小心吃進一顆撿起的奶糖,又恰巧,這是一顆混進了奶糖裏的辣心糖,辣得她眼淚鼻涕瞬間嘩啦啦地流。

然後,瘋六子認為自己扳回一馬的時候,便發現小姑娘蹲在那裏哭得眼淚稀裏嘩啦地流,眼睛都哭腫了。

他皺眉煩躁起來:“輕輕打了一下而已,有那麽疼嗎?”

趙長翎本來不解其意,但把手一抹發現臉上辣得滿是淚水後,就恍悟了。

她想解釋,但是瘋六已經輕輕執起了她的手,放在膝上仔細察看起來。

“打到哪了?這裏嗎?”他表情看起來不耐,但動作卻極其耐心,從案桌的架子邊拿來了藥,小心翼翼地幫她抹了起來。

長翎感覺自己現在的眼光一定很像在看怪物。

尤其是,這殘暴兇戾的神經病竟然在耐心地幫她抹藥!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辣得産生了幻覺。

抹完了藥,見她淚水還在流,神經病又無比煩躁起來,暗罵了一句“嬌弱的家夥!月娴可比你強多了!”

他越罵她淚水越多,沒辦法他又焦躁地硬着頭皮問:“還什麽不滿的?是糖撒了嗎?”

趙長翎指着地上撲了灰的糖,成串被辣出來的淚水滑落,點點頭道:“嗯,那些是我送殿下吃的,現在都蒙了灰,殿下定然嫌棄了。”

闵天澈眼皮跳得厲害,臉色陰沉了一會,終于還是彎腰抓起一捧落灰的糖,塞進了口中咀嚼。

“這下總該行了吧?”他燥郁地皺眉咀嚼道。

長翎終于忍不住,“嗤”一聲笑出,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嗽了,淚中展眉的笑靥,真好看。

明明叫她過來是要狠狠地懲治一番,打算在自己發瘋時繩子不綁了吓唬她的,誰知中途變了味。

看着旁邊靠着他坐,笑得眼彎彎的姑娘,闵天澈只能自認倒黴自覺拿起繩索将自個捆綁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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