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像瘋子
陸眠把咖啡一飲而盡,無論四周什麽都模糊不清,他都能保持冷靜。
只要他沒有心,只要他愛自己更多,就沒有誰能讓他狼狽。
…
俞南枝起了高燒,整個人陷在被褥裏,嘴唇煞白,形容憔悴。
蔣文軒給人手背紮針時,都于心不忍。
俞家有四個子女,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俞南枝排老三,俞南沉是老幺。俞南枝是私生子,母親拿了俞家的錢就出國逍遙另嫁,留俞南枝在俞家受盡屈辱。
俞南沉不受重視,但是受疼寵,主要是他身體不好,俞家不可能給他,但是他又是幼子,所以富貴金銀地養着。
俞南枝呢,就像是一捧野草,自生自滅,卻活得堅韌強大,他選擇去參了軍,軍中表現良好,獲得一個不錯的軍職,這也是他回來之後有一定立身之本的原因。
蔣家和俞家是世交,兩個人成了至交好友,反正蔣文軒曾經的記憶裏,俞南枝雖然有個溫和秀氣的名字,人卻強悍得讓人想征服,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當兵回來的人,身上自帶一種飒爽和強大,可是現在…
病體沉沉,不過是昨夜他給他排尿是光得久了些,就發了燒。
如果他不曾擁有過健康強大的身體,也不會讓人如此惋惜。
打上點滴後,蔣文軒一邊和陳姨說着俞南枝用藥一邊往外走,才走到客廳,就看到陸眠進了客廳。
夏天,那人穿着一件雪白挺括的襯衣,臂彎處挂着西裝外套,身形挺拔,像雪地裏的青松。
氣度,樣貌,哪裏都拿捏得死死的。
蔣文軒覺得,俞南枝對這人愛到接近瘋魔,也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一個色字。
“蔣醫生。”
“陸秘書。”蔣文軒和陸眠客套似地握了握手,都說熟悉的,在人的生命裏留下過深刻印象的地方,是最好刺激一個失憶的病人恢複記憶,可是這人咋跟個沒事人一樣,難不成被相當于囚在這裏不算深刻印象,“南枝發燒,出車禍後他身體很不好,去不了公司了。”
“俞董他,沒事吧?”陸眠眼底,是關切。
這人不去當演員可惜了,演員都沒有他這種随時随地演戲的信念感。
“暫時死不了。”蔣文軒手插進兜裏,“正巧,陸秘書過來了,陳姨,就由他來照顧南枝,陸秘書,你聽着哈,南枝他剛睡下沒有多久,一般三十五分鐘左右會醒,他會抗拒喝水,但是你必須讓他喝一點…”
蔣文軒說完一堆,陸眠聽得很認真。
“記住了?”
“嗯。”陸眠點點頭,然後微笑着道,“蔣醫生和俞董關系這麽好啊。事無巨細。”
蔣文軒唇邊的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他拍了拍陸眠的肩,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的在意吃醋,還是障眼法,低聲道,“說不定,我暗戀他呢。”
說完,哈哈大笑幾聲,“南枝就交給陸秘書照顧了,我還要去陪未婚妻。”然後大步離開。
一個直男能暗戀誰,陸眠看破不說破。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了那個溫和的老傭人,覺得很熟悉。
其實從踏進院子裏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憤怒,煩躁,還有不适。
沒有一丁點害怕,就是覺得,這地方讓他特屈辱。
他看向老婦人手裏的托盤,酒精和棉簽。
“我來吧,您歇着,俞董在哪間房?”
“就左手旁邊那間。”俞南枝坐輪椅,自然不可能在二樓,陳姨又看了眼陸眠俊秀的側臉,她把托盤給對方,這個人看着儒雅随和,望人的目光都自帶三分柔情。
可是她看過這位先生發瘋的模樣。
這位先生時常和她的雇主大打出手,已經不是常規性的打架的那種,扭打得像是兩頭獅子,皮肉都能咬下來那種。
眼睛赤紅,滿臉鮮血。
像瘋子。
她雇主脾氣不好,常臉冷着臉,可是這位先生,哪怕被帶着腳铐鎖在卧室裏裏,她們進去給他送吃的,都會溫柔的道謝。
所以他的發瘋才格外可怕。
陳姨有些往歪的想,好像也只有他的雇主能讓這位先生露出那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