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

陳若雨道:“我心虛什麽,該心虛的人是你。”

就在這時,蓉兒噗通一聲朝着崇父跪下,連連磕了三個頭。

崇父崇母滿臉驚色的看着蓉兒。

蓉兒道:“老爺,夫人,二少爺,求您們千萬不要聽信大少夫人的話,她要是拿了奴婢的賣身契,奴婢就只能任她拿捏,她肯定會拿賣身契讓奴婢颠倒黑白的。請老爺夫人二少爺明察。”

崇寒舟率先開口:“你放心,你的賣身契不會給她。”

崇父崇母見崇寒舟已經承諾了,他們便沒做聲,算是默認了。

陳若雨松了一口氣。

許青雪視線落在蓉兒身上,蓉兒如芒刺在背。

許青雪冷冷道:“蓉兒,你知道故意推孕婦致胎兒死亡,這是多大的罪嗎?”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是您推了二少夫人,這是鐵打的事實,您難辭其咎。”蓉兒的表情好像就是許青雪幹的。

許青雪沒有生氣,而是淡淡道:“好,既然你不知,那我告訴你!故意推孕婦致胎兒死亡,情況嚴重的,至少要坐五到十年的牢!”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少夫人您自己自作自受。您雖然要坐那麽久的牢,但帶給二少夫人的傷痛卻是一輩子的,二少夫人比您慘多了。”

許青雪笑了:“好,很好。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再告訴你,故意誣陷他人推孕婦致胎兒死亡的,情況嚴重的,也要坐五到十年的牢。”

“奴婢沒有誣陷大少夫人,奴婢不怕您恐吓。”蓉兒道。

許青雪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沉聲道:“我恐吓你?你也配?我今天把話撂這裏,我許青雪不是個軟柿子,可以随意任你們揉搓圓扁,你們把流産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我頭上,想都不要想。喜樂,馬上去縣城報案,就說崇家二少夫人流産乃有人刻意所為,讓他們派人過來查探立案。”

喜樂連忙應聲:“是。”

崇父立刻道:“喜樂站住。”

“爹,您這是做什麽?”許青雪道。

“這是家醜,何以驚動官府!”崇家已經成了鎮上茶餘飯後的談資,若是這事兒在傳出去,不知道會被人笑話成什麽樣。

“可這頂帽子現在扣在我頭上,我被人誣陷了,若不是我自己有所防備,那崇寒舟今日能殺了我。我憑什麽不能報官。”

崇母也道:“許青雪,聽你爹的。”

許青雪是真的火了:“我憑什麽聽爹的?我看着像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爹,娘,您們是不是以為我這陣子安分下來,便覺得我好欺負?

那陳若雨哭哭啼啼一直說我推了她,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的貼身丫鬟也信誓旦旦出來作證,好像我真的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

除了相公,你們有一個信我嗎?

崇寒舟發瘋似的沖過來要收拾我,爹娘也火氣沖天的質問我,真的在乎我是否被冤枉嗎?

如今我要報官了,你們反倒過來一個個的阻止,憑什麽?”

崇父氣急:“我是你公公,是崇家的一家之主,你必須聽我的。”

許青雪還沒說話,崇修竹先開口了:“爹,您說聽您的,那這事兒總要有個解決辦法吧。

現在二弟妹一口咬住青雪不放,她的貼身丫鬟蓉兒也一口一句是青雪害的。

現在青雪也覺得受了冤枉,心裏不服,您看怎麽辦?

一邊是失去了孩子的二媳婦,一邊是受了委屈的大媳婦,而且二弟如此仇視青雪,還不知道他以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若這事沒有個公斷,如何服衆,以後一家人該如何在一起過日子?

爹,我看還是報官好了,在我看來,面子沒有事實重要,而且我們崇家也沒有什麽面子可言了。”

崇家已經倒了,三天內他們必須搬離這所宅子,鎮上誰不看熱鬧,瞧笑話。

“喜樂,馬上去報官。”許青雪硬氣道。事關原則性的問題,她不會輕易就這麽算了。

“是,大少夫人。”喜樂連忙去。

崇父面色灰白的站在一旁,沒再出聲阻止。因為他知道大兒子說的沒錯。

崇母一臉擔憂的看着崇父:“老爺,你沒事吧?”老爺才從牢裏出來,整個人身心疲憊,本來崇家倒了已經讓他難受,如今又出了這亂子。

陳若雨和蓉兒見喜樂出去了,心裏發慌,但還是強制鎮定。

陳若雨不斷自我安慰,當時天黑了,府裏沒人,那個喜樂的證詞不足為懼,想來官府也查不出來。

許青雪把陳若雨和蓉兒的小表情看在眼裏。笑道:“蓉兒,我勸你現在最好如實交代了,否則到時候官差來了,就沒這麽客氣了。”

“大少夫人想讓蓉兒交代什麽?蓉兒該交代的已經全部交代了。”蓉兒依舊固執。

許青雪冷笑:“希望你見着官差也能這麽硬氣。”

“官差大人都是明察秋毫的,他們定然會查出是您害了二少夫人。”

“官差大人确實明察秋毫,我聽我表哥說過官差大人辦案很有一手,上次在縣城鬧的轟動的那起卧房殺人案,那兇手是府上的小厮,自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以為在殺人之後躲在門背後,之後尖叫一聲,趁着大夥沖進來查看究竟時混跡在人群裏,便無人察覺了,确實也難倒了官差大人們,但經過好幾天的反複推敲查驗分析,最終還是将兇手繩之以法。我想官差們連殺人案件都能查出真相來,這個流産案應該也難不倒他們,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果然,許青雪這麽一說,陳若雨和蓉兒面色微微一變,但也只是一瞬,快的讓人難以捉摸。

許青雪繼續道:“我聽說官差們查案極為仔細,他們會把人一個個分開審問,你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他們都會進行反複推敲核對,若是有一點沒說對,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若是引起他們的懷疑,那可就壞了,免不了用刑了。府衙刑法衆多,聽說犯人在那些刑法之下,就沒有不吐露真相的!蓉兒,你現在這麽嘴硬,不知道到時候你還能不能嘴硬。”許青雪輕笑。

“大少夫人別在這裏吓唬奴婢,奴婢……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斜。”蓉兒內心已經有些松動害怕。

“我吓你作甚,這些都是我表哥告訴我的,若不是真實的,他也不能跟我說。”許青雪說罷,對崇父崇母道:“爹,娘,我想問你們借個人。”

崇母道:“你想借誰?”現在除了她的貼身丫鬟銀環外,已經沒人了。

“銀環。”許青雪道:“我想讓銀環看着陳若雨和蓉兒兩人,在官差來之前,不讓她們有說話的機會。”

陳若雨頓時急了:“大嫂,你實在太過分了,我們不是犯人,憑什麽讓人看着。”

“那行,不看着你,看着蓉兒可以了吧。”

蓉兒這下也慌了。她還想着等下找個借口攙着二少夫人去如廁,兩人對下口徑,如今許青雪來了這招,是她們沒想到的,這可如何是好。

崇母點頭:“可以。”事到如今,她誰也不信,就信官差斷案的真相。

“多謝娘。”許青雪展顏一笑。

崇母吩咐銀環在蓉兒跟前站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許青雪算着官差到來的時間,道:“這都有一個時辰了,看樣子官差怕是要來了。”

許青雪神情自在,一點都不擔心害怕,這讓崇父有些懷疑二房的人在說慌了。

可二房的陳若雨和蓉兒還是一口咬定是許青雪幹的,讓他想不通了。罷了,真的是老了。

許青雪笑嘻嘻道:“崇寒舟,你媳婦臉色蒼白的很,你要不把她帶進屋裏休息,讓蓉兒留在這裏陪我們一起等就行了。”

崇寒舟聞言,看了一眼陳若雨,心疼道:“若雨,你身子不好,我扶你進去。”

布谷聽見二少爺這般說,一臉警惕的放開他,随後趕緊站在許青雪跟前,生怕崇寒舟會對許青雪出手。

“不,我不進去,我要在這裏等着……我要在這裏等……着。”陳若雨怕她一進去,到時候蓉兒一個人撐不住說了,她就完了。

許青雪笑:“不進去就不進去吧,你那麽緊張作甚?”

“我……沒有緊張。”陳若雨搖頭。

許青雪慢悠悠走到蓉兒跟前,笑道:“蓉兒,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說出真相,我可以讓崇家把賣身契還給你,讓你做一個自由人,若是你把握不住這次機會,那就去官府吃牢房,我不會手軟。”

“奴婢不懂大少夫人在說什麽。”蓉兒還在嘴硬。

許青雪笑:“我不知道陳若雨給了你什麽好處,但我告訴你,陳若雨她保不住你。就算你的賣身契在她那裏,她也保不住你。”

“奴婢真的不懂大少夫人在說什麽。”

“其實事情真相咱們都清楚,我已經報官,又讓人看着你,你以為事情還有什麽轉圜的餘地嗎?你無非是因為賣身契不敢抖出陳若雨,也可能其中和她還有點情分在。但我直白的告訴你,官差大人一來,你們做的事情肯定會被查出來,若是你嘴硬不招,有的是刑法讓你招,與其如此,你現在說出來不是更好?你自己想想,到時候一旦真相出來,你以為崇家還能容的下陳若雨?”

陳若雨聽不下去了,直接出言打斷道:“大嫂,你這般實在太過分,蓉兒先前已經說的很清楚,你還要她說什麽?”

許青雪冷笑:“我過分?我怎麽過分了?我說的全部是事實。蓉兒趁着相公和娘去省城救爹和崇寒舟,偷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出去典當,這是喜樂親眼看到的,你以為這個罪名她跑的掉?若是崇家追究下來,她一輩子都得在牢裏。”

這話一出,崇父等人驚訝難言。

蓉兒聞言,頓時就急了:“大少夫人,您說話要講究證據,奴婢什麽時候偷府裏的東西去典當了,那日喜樂在典當鋪旁邊看到了我,難道就因為這點就斷定是奴婢偷了東西去典當?這也太兒戲了。”

許青雪道:“喜樂确實沒有抓住你的尾巴。可典當鋪掌櫃肯定能認得你,而且崇府的東西雖然典當了,但還是有跡可循,只要稍微一查,你的罪名就跑不掉。”說到這裏,許青雪別有深意看了眼陳若雨:“偷府裏的東西,量你也沒那個膽,畢竟你的賣身契還在陳若雨手裏,就算偷了金銀,你也走不掉。所以這偷府裏的東西典當,定然是陳若雨的主意了。”話到這裏,許青雪聲音瞬間淩厲:“你們趁着崇家倒臺之際典當東西,安的是什麽主意?孩子在這個時候出事,真相到底是什麽,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崇父崇母聞言,懷疑的看向陳若雨。

崇父臉色極為不好,厲聲道:“老二媳婦,你把話說清楚,你讓蓉兒典當金銀作甚?是不是看崇府倒了,想卷錢私逃。”

陳若雨連忙解釋:“爹娘,您們誤會兒媳了,兒媳和相公夫妻情深,而且又有了孩子,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兒媳怎麽可能做出那等事情。”

崇修竹道:“那你典當東西做甚?”

“我…我沒有……是誤會,是大嫂誤會了我。”

許青雪道:“誤不誤會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了。”

崇父吩咐旁邊的管家道:“你立刻去一趟典當鋪,去查查到底有沒有典當。”

這話一出,陳若雨直接慌了,但還在強制鎮定。

蓉兒也慌了,她是個丫鬟,沒有陳若雨那麽好的定力。

她們當時想着典當之後離開柳鎮,沒人會察覺,就算察覺也沒事,如今這個時候被發現,俨然壞事。

“不用去了。”崇父叫住管家,看到陳若雨和蓉兒的表情,是非曲直他心裏已經有數了。

崇父臉黑如墨,厲聲道:“說實話,陳若雨你典當金銀到底是為何?”

崇寒舟也不敢置信的看着陳若雨:“若雨,真的是你……”

陳若雨連忙慌亂搖頭:“不……不是我……我沒有。”

話音剛落,許青雪直接道:“既然不是你,那肯定就是蓉兒了,蓉兒手腳不幹淨,這樣的人留在府裏也是個禍患,讓她伺候陳若雨更是顆毒瘤,直接賣到勾欄院去最好不過。”許青雪再次把話引到蓉兒身上。

勾欄院是專門伺候那種農家漢子,老頭子的地方,因着價錢便宜,吸引的都是普通人。

年齡大的人不愛幹淨,進了勾欄院的妓,女都很容易得病,可以說落入了勾欄院,一輩子都完了。

青樓的妓,女還有一線生機,有被贖出去的機會,勾欄院極難。

蓉兒聽了頓時就急了,連忙求陳若雨:“二少夫人,您要救奴婢啊,奴婢不想去勾欄院,不想過那豬狗不如的日子,奴婢要是進去了,可就沒有活路了。”

陳若雨此時也急的很:“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那種地方的。”

蓉兒的心還沒放下,又再次被許青雪的話提起。

許青雪笑:“恐怕陳若雨保不住你。她連承認都不敢,怎麽能保的住你!”

陳若雨氣的要死:“大嫂,你何苦咄咄逼人!”

“我說的是事實。而且不是我咄咄逼人,是你咄咄逼人,是你把我活生生逼到了這個份上。”

陳若雨道:“其實是蓉兒的弟弟要讀書,她家境普通,沒有銀錢,故而想捎一些回去,所以…所以才……”

“你這借口太拙劣了。蓉兒弟弟讀書需要錢?那也不需要偷家裏的東西典當吧?她之前存的銀子難道不夠?我記得貼身丫鬟一個月可是有二兩銀子,犯得着偷雞摸狗?換句話說,蓉兒的弟弟急需錢,那山高皇帝遠的,她肯定是收到書信才知道的,我想只要一查蓉兒屋子裏的書信,事情即刻真相大白。”許青雪笑:“你可別說書信沒了或者丢了,親人寄來的信件,定然是十分寶貝的,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而且退一萬步說,蓉兒身為你的貼身丫鬟,你既然知道蓉兒弟弟需要銀錢,難道你一點都不給,你覺得這說的通嗎?”

陳若雨被許青雪的話堵的死死的,一時間不知怎麽開口。

蓉兒則更不知道說什麽了。

許青雪繼續道:“蓉兒,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說出真相,我承諾放你自由。第二,繼續閉嘴,等官差過來。但你要想明白了,官差不是吃素的,遲早會查出真相。而且到了這一步,陳若雨在這種時候典當金銀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崇家沒有一個傻子,你自己好好想想,真相大白之時,崇家容的下她嗎,那時候她還能保的住你?你要知道很多賭鬼還賣兒賣女典賣妻子,她犯了那麽大的事,自身都難保,你覺得你的下場能有她好?”

許青雪一步步的攻心,蓉兒這一刻被許青雪說的遲疑了。

陳若雨見此,急上眉梢:“蓉兒,你別聽許青雪的話,她都是騙你的。”

許青雪笑,淡然自若道:“蓉兒是個聰明人,我有沒有騙她,她自己心裏有數。”

蓉兒陷入糾結。

許青雪道:“蓉兒,若我是你,我肯定選擇說出真相,只有說出真相,你才有一線生機。否則你進退兩難。

你是陳若雨貼身丫鬟,她的孩子流掉了,你有照顧不力的責任,崇家不會輕饒你。

典當金銀,雖然我們都知道是陳若雨的主意,但陳若雨是崇家二少夫人,不可能讓她背上這麽沒臉面的事,讓整個崇家蒙羞,那就只能賴在你的身上,你牢房跑不掉。

換句話說,不追究你金銀的事,只要你的賣身契在我們這裏,把你賣到勾欄院你也沒辦法。

再者等官差來了,對你用刑招供,你還要受皮外傷,屆時真相還是會出來。

不管怎樣,真相都會水落石出,然而結局就看你怎麽選擇了!是戴罪立功,還是去勾欄院就看你自己了。”

蓉兒:“奴婢……”

陳若雨急道:“蓉兒別信許青雪那賤人胡說八道。她不是報官了嗎?為何不等官差來詢問,而是擅作主張的問,其中必有隐情。”陳若雨急的都開始口不擇言了。

許青雪聽到陳若雨罵她賤人,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開心,因為她知道陳若雨急了,她戳到她的痛處了。

很好,非常好。

“我沒等官差來,是不想鬧的那麽難看,若是蓉兒能提前說出來,屆時也能保住崇府顏面,也是因為這樣,我才願意還蓉兒自由,若不是看在崇府顏面上,我懶得在這裏多費唇舌。”說罷,許青雪對崇父崇母道:“爹,娘,我希望你們能答應一件事?”

崇父崇母見許青雪有條有理的,神情淡然,心裏已經相信孩子的事不是她幹的了。

“你有什麽事,直接說吧。”崇父道。

“我希望二老能給蓉兒一個承諾。只要她說出真相,不追究她一絲責任,直接放她自由。”

許青雪之所以問崇家二老要承諾,就是因為他們是一家之主,且能治住崇寒舟。

崇父崇母對視一眼,然後點頭:“好,只要蓉兒願意說出真相,我們即刻放她自由,讓她從容離去。”他們也不願意見到崇府再次成為笑柄,若是能在官差來之前得到真相,屆時有一百種方法能讓官差打道回府。

許青雪聞言,笑道:“多謝爹娘。”随即看向蓉兒:“蓉兒,現在有了老爺夫人的承諾,你該放心說出真相了吧。”

蓉兒猶豫的看了一眼陳若雨。

陳若雨瘋狂的給她使眼色,讓她不要說出真相。

然而有句話說的好,利益才是永恒的,蓉兒明知真相藏不住,而且就算最後她和陳若雨一起離開了,她還是個死契丫鬟,一輩子難以擺脫這樣的命運,如今有個上好機會擺在眼前,她哪裏能不抓住。

她怎麽舍得不抓住!

“二少夫人,奴婢對不住您了,事到如今,蓉兒只能實話實說了。”蓉兒和陳若雨是在青樓裏認識的,不是本家的心腹丫鬟,說到底她們也就兩年的情誼,蓉兒背叛她,心裏也只是有點愧疚而已。利益戰勝那點可憐的愧疚。

“蓉兒,你瘋了是不是,我可是把你當做親妹妹來疼的啊,你當初身陷青樓,也是我讓相公一同把你贖出來的。不然你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蓉兒一臉歉意:“奴婢知道二少夫人待奴婢好,可……可是奴婢,哎……對不住了二少夫人,奴婢已經快十年沒見過家人了,真的很想他們。”蓉兒是被爹娘賣出去的,當初是賣去做丫鬟,之後被東家轉了幾手淪落青樓,幸好容貌普通,這才沒有接客,而是被派去伺候當紅花魁。她身子是幹淨的,以後回去了,她也還能正常嫁人,誰也不知道她的過去經歷過什麽。

“你……你……”陳若雨被氣的差點暈厥。

崇寒舟再笨也知道了陳若雨不對勁:“若雨,你到底做了什麽,你在害怕什麽?”

陳若雨連忙搖頭,焦急解釋:“我沒有,相公,我沒有,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崇寒舟目光探索的看着她,相信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崇父道:“蓉兒,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蓉兒又歉意的看了陳若雨一眼:“是。”

陳若雨聞言,整個人頓時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地,面色慘白。

“回禀老爺夫人,此次二少夫人流産不是大少夫人所為,而是二少夫人自己故意摔倒的。”

這話一出,除了許青雪之外,所有在場衆人震驚難言。

“怎麽會這樣?”崇母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的,若雨不可能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這絕對不可能的。”崇寒舟失魂的抓着陳若雨的肩膀,使勁搖晃:“若雨,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陳若雨此時面色慘白,心裏只有兩個字,完了。她壓根不敢回答崇寒舟的話。

陳若雨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崇父氣的整個人都要暈過去。

“老爺,爹。”崇母和崇修竹見崇父不對,連忙大喊出聲。

崇母連忙扶住崇父:“老爺,你沒事吧。”

崇父沒說話,直直的看向蓉兒:“你繼續說。”

“是。”蓉兒繼續道:“二少夫人見崇家倒了,她不願意跟着過苦日子,便讓奴婢典當府裏值錢的東西,然後流掉孩子離開。

二少夫人已經計劃好了,原本是去醫館買堕胎藥,然後做成擔心二少爺安危不小心摔倒流掉孩子,然後在一封書信告訴二少爺她拿着銀錢去投奔親戚,借錢回來給崇家度過難關。

二少夫人是真心愛二少爺的,這樣做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畢竟以後崇府會不會東山再起誰也不知道,但只要東山再起,她就以這個理由回來。

只是沒想到原本計劃好的事情被大少夫人給打亂了,喜樂看到奴婢去典當鋪,懷疑上了奴婢,大少夫人便命令喜樂看着奴婢,讓奴婢沒有機會去買堕胎藥。

二少夫人大怒,便決定自己摔倒嫁禍給大少夫人,想讓大少夫人被二少爺厭棄,同時被崇家掃地出門。”

衆人聽的連連咂舌,不敢置信。

崇寒舟更是失魂落魄,紅着眼眶崩潰質問着陳若雨:“就因為崇家倒了,你就親手殺了自己腹中的骨肉,我對你那麽好,成親以後更是待你如珠如寶,爹娘想要為難你,我從來都是站在你前面。府裏人人都說大哥護着許青雪,可我護着你,絲毫不比大哥差,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崇寒舟說到這裏,大男兒眼裏已經續滿了淚水,那孩子都會踢他了,他每天晚上睡覺都會趴在肚子上跟他說說話,他是那麽期待他的出生,如今卻被他最愛的女人親手結束了性命。他怎麽接受的了。

陳若雨見崇寒舟這般傷心難過的,心裏也難受極了。可是她有什麽辦法,她也不想這樣。

陳若雨哭道: “相公,我何嘗願意殺死自己的親骨肉,可是我沒辦法,窮苦日子太可怕了,從家道中落到淪落青樓,我吃了太多的苦,見識了太多的險惡,我不願意之後一輩子都過着缺衣少食,斤斤計較的日子,我死也不願意。”

“所以當初你在青樓說什麽對我一見鐘情,其實也是騙我的?只是看上了我的身份,我的家産?”

陳若雨道:“不管開始是怎麽樣,但是現在我是愛你的,心裏都是你。”

崇寒舟整個人都崩潰了,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所謂的愛就是崇家倒了之後,打掉孩子離開?離開前還不忘騙我,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陳若雨沒說話了。

許青雪問蓉兒:“就因為我打亂了陳若雨的計劃,陳若雨就要嫁禍給我,這顯然不至于,蓉兒,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蓉兒點頭:“二少夫人恨大少夫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二少夫人沒和二少爺成親前,大少夫人為了洩恨就經常欺壓辱罵她,成親之後,大少夫人依舊死性不改,處處找機會勾引二少爺,而且還把二少夫人氣的見紅了,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二少夫人對大少夫人恨之入骨。書肆的流言,府裏的流言包括茶樓的流言都是二少夫人傳将出去的,目的就是讓大少夫人被崇家掃地出門。”

崇寒舟不敢置信的看着陳若雨,好似從來沒真正認識過她似的。

崇父崇母也沒想到陳若雨是這樣的人。

“逆子,你看你都娶了些什麽妖,精回來,為了一己私欲,不把崇府名聲當一回事,簡直是無恥之尤。”崇父氣的又要暈過去,崇母連忙扶住他。

若是之前,崇寒舟肯定要站出來和崇父理論一番,可這次他卻一句話都沒說,任由他罵。

陳若雨聞言,對着衆人陰陽怪氣的笑了笑,随即一臉恨意的瞪着許青雪,惡狠狠道:“我就是對你恨之入骨,我就是想讓你被掃地出門。我有錯嗎?”

陳若雨一一掃視了在場衆人:“你們知道在大街上被暴打的滋味嗎?

你們嘗過在大街上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嗎?

你們感受過新娘服被撕毀剪壞的痛苦嗎?

明明有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偏偏被她鬧的取消,我一個明媒正娶的正室只能用一頂小轎擡進府裏。那是我夢中的婚禮啊,那是一個女人一輩子只一次的婚禮啊,你們可知我心裏有多恨。

但這些我都忍了,可那賤人偏偏又嫁給了大哥,在新婚之夜就開始不安分,你們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滋味嗎?

我自己的男人,天天被別人盯着,你知道是什麽感受嗎?我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更何況她越來越大膽,越來越變本加厲的勾引寒舟,氣的我差點流産,這一樁樁一件件,我能不恨她嗎?在這個崇府,只能是有我沒她。”

許青雪對上陳若雨滿是恨意的目光,冷冷道:“你說這麽多,你以為別人會可憐你嗎?

你明明知道崇寒舟有婚約在身,偏偏要和他在一起,難道你就沒想過後果?

你進了青樓當了妓子,又勾引了別人的未婚夫,難道還要人尊敬你?你在開什麽玩笑?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活該!

你還好意思說恨我,恨我勾引崇寒舟,恨我把你氣的流産。可你想過沒有,當初是你搶了我的未婚夫,我當時又氣成什麽樣,我只是打你罵你已經很好了,若是按照你的性子,怕是想殺了我。

我對你已經手下留情,你卻想着報複。還有你口口聲聲說因為流産恨我,可如今你為了擺脫崇家,不惜親手殺死自己的親手骨肉,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有什麽資格談恨。”

“我怎麽沒資格談恨,之前我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的。”陳若雨歇斯底裏道。

許青雪笑了,沒再說話,這種人,自私自利慣了,跟她說也說不通,只會多費唇舌。

崇父道:“崇寒舟,你還在那裏愣着做什麽,像這種蛇蠍婦人,還不一紙休書給我休了她。”

崇寒舟眼眶通紅的看着陳若雨,看了良久,只見他什麽也沒說,轉身進了屋子。

陳若雨眼眶頓時紅了,她知道崇寒舟進去寫休書去了。

崇父看着蓉兒道:“按照之前我答應的事情,放你自由,你回去收拾東西,等會兒拿了賣身契自行離開便是。”

蓉兒面上一喜,高興道:“多謝老爺。”

陳若雨看着蓉兒臉上的笑容,氣到炸裂,若不是身子太弱,她都要沖過去跟蓉兒拼命:“蓉兒,你這不知感恩的小人,你終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蓉兒低頭滿是愧疚:“二少夫人,奴婢對不起您。”說罷,逃也似的趕緊跑開了。

陳若雨在原地陰陽怪氣哈哈大笑起來。

崇母半點沒可憐她,大聲質問:“你說蓉兒不知感恩,你又何嘗不是一樣。寒舟對你那麽好,你還不是打掉孩子要抛棄他,難道你就不怕終有一天遭報應!”她生了兩個兒子,兩個都是情癡,護着自家媳婦就跟啥似的,她哪怕說句重話都不行,現在可好,護出個白眼狼。

這樣看來,還是許青雪比較好。雖然頑劣不堪了些,但到底是一個鎮上的,知根知底,本性不壞。

沒一會兒功夫,崇寒舟從屋裏出來,手裏拿了一張休書。

崇寒舟疼痛難當,眼眶通紅,雙拳緊握。

“你不是想要自由,想要離開崇家?現在我成全你,這封休書拿去,你以後就自由了。”

陳若雨眼淚水嘩啦啦的流,她其實是真的愛崇寒舟,可惜現實太殘酷。

“相公……我真的是吃太多苦了,不願意在吃苦了,你……別怨我。”陳若雨把休書放進懷裏。

崇寒舟沒說話,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這是三百兩銀子,你拿去吧。多餘的我也沒有了,家裏還欠了不少銀子,我還得拿去填補虧空。”這三百兩銀子是他艱難勻出來的。

“相公,我……”陳若雨怎麽也沒想到崇寒舟這時候還會給她銀子。

崇父崇母也大驚。

崇父怒道:“逆子,那賤婦這麽對你,你還給她銀子,你是得了失心瘋了不成!”

崇母道:“她把我大孫子都殺了,這種毒婦你還可憐她作甚。就該一紙休書給她,直接把她趕出家門,一分錢都不讓她帶走。”

崇修竹和許青雪全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

許青雪雖然挺厭惡崇寒舟的,但不得不說他對陳若雨是真的好。若是他再明事理些,懂分寸些,也算是個好男人。只可惜他一開始就選錯了人,不然這一輩子也會過的很幸福。

崇寒舟聲音低沉,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爹,娘,你們別在說了,陳若雨雖然做的不對,兒子也寫了休書給她了。她一個人要離開,身上不能沒有銀子,這也是兒子這輩子最後一次對她好了。”這也許就是他的報應,是他言而無信悔婚的報應。

陳若雨聽到崇寒舟說最後一次對她好,眼淚再次決堤。

“你去收拾收拾離開吧。”崇寒舟偏過頭不敢看她。他這一生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不顧一切娶了她,原以為會很幸福,然而事實卻是撕心裂肺的背叛。

崇修竹此時道:“二弟,陳若雨害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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