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着吊脖子。不知被誰忽悠一通,回到家又跳又鬧,險些被她爹當成鬼上身,活活掐死。”

想他藍茂群就一個寶貝孫女兒,長得機靈可人,自小就寶貝得不得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昨兒出去一趟,回家就瘋癫起來,不知哪裏學來的混帳手段,揪了褲腰帶鬧着吊脖子。好容易勸下來,才明白是為何。

公子選秀?胡鬧!藍文苑直接一揮袖子,愛吊不吊吧!

當爹的不心疼,藍茂群這個祖父可不能。他就一個寶貝孫女兒,想挑個好相公難道也有錯?索性豁出去老臉,搓竄幾位同僚陪他鬧一場。

臨出門前,藍君兒偷偷告訴他不要擔心,說是她們小姐妹間約定好的,若他提出來定有許多人附和。

藍茂群腦筋一轉,心下已定。來到殿前掃視一圈,攔住與藍君兒處得最好的魏晴兒的父親魏英傑。

魏英傑正為魏晴兒突然而來的胡攪蠻纏頭痛,他雖為嚴父,妻子卻也是慈母,慈得過了頭,弄得他對魏晴兒毫無辦法。碰到同病相憐的藍茂群,雖差了一個輩分,卻是隔街的鄰居。湊在一起稍作商議,又尋了幾位相熟的同僚,交底過後不由感慨。

“現在的女娃兒啊,真是越來越不得了。”

“可不是?哪裏還有父綱、夫綱?”

“他娘的,趕快給老子嫁出去,老子還得兩年清淨。”

口中憤憤,相視一眼,無聲而笑。

作為男人,他們喜歡三妻四妾,美人在懷。可是作為父親,卻巴不得女兒找個頂好、頂順心的夫婿。

每個人都有自己相熟的圈子,藍茂群等人串好詞之後,很快邀得更多大臣參與進來。當發現居然有半數之多,衛将軍、趙學士都有參與進來,惶恐便逐漸成了驚訝。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皇帝照例宣布道。

藍茂群被衆人推出來,倚老賣老地道:“微臣有事相奏。”

待他搖頭晃腦地說完,皇帝懵了:什麽?選秀男?!

荒唐!荒謬!

皇帝不答應。他怎麽可能答應!只把衆臣大罵一通。

次日,亦即吳清婉擇驸馬的第五日,滿殿文武上朝之時無不披傷挂彩。排排列列而立,或雙眼烏青,或下巴淤紫,或額頭腫包,或鼻子打歪,形形狀狀,仿佛齊齊被蹂躏過。皇帝驚訝不已:“衆愛卿乃朝中大臣,難道還有人敢對衆愛卿施以辣手?”

衆大臣不吭聲。何止是敢,險些沒被打死,還不能還手。

待到第六日,上朝的大臣寥寥無幾,超過半數重臣都稱病請假。

皇帝大為震怒,決意微服私訪。

皇帝首先來到骁騎将軍魏英傑的府裏。魏英傑腫着一張豬頭臉出來見駕,笑得像哭一般。皇帝恻隐地看着他慘不忍睹的大臣,安慰他好好養傷,繞過一條街來到戶部右侍郎藍茂群的府裏。

藍茂群與長子藍文苑一同見駕。藍茂群的臉色尚好,并無嚴重的傷痕,只一把半尺餘長,平日裏精心打理的白胡子剔了個幹淨。光禿禿的下巴,令皇帝險些沒認出他來。藍文苑則有些凄慘,一張臉腫得不比魏英傑差多少,不笑的時候像鬼,笑起來簡直吓死鬼:“是誰如此大膽,居然毆打朝廷命官?”

皇帝龍顏大怒,雖然猜出來是“選秀男”一事搞得鬼,仍是有些不敢置信。藍茂群與藍文苑頓時齊唰唰跪倒:“沒有人毆打臣,是臣行動魯莽,不小心撞倒蠟燭/撞到柱子!”

皇帝臉色鐵青,重重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回宮後,立刻宣道:“宣清婉公主!”

作者有話要說:阿輕君今晚加班,明晚加班,後天加班,大後天加班……于是……嘤嘤明天就不更了,寫不及,後天再更。周六晚上20:00,準時更喲~

嗯,提前祝周末愉快。

==========《冷笑話劇場》==========

第二集

從前有一個冷死的作者複活了,她不再賣萌,于是有一天,她又冷死了。

☆、選秀男中

皇帝沒有想到,原本是他給吳清婉出了道難題,為何眨眼間變成滿朝文武給他出了個難題?

“你給朕說說,是誰給你出的馊主意?”皇帝看着殿下跪着的吳清婉,心裏有些忌憚:幸虧是個女兒,若朝中衆臣被兒子籠絡 ……

吳清婉跪伏在地,并不敢擡頭,低低地道:“并沒有人給兒臣出主意。是兒臣心裏不明白,為何天下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則只能盲婚啞嫁?嫁人之前不知道相公是個什麽樣的人,是不是适合過一輩子?”

皇帝微微眯眼:“自古以來便是如此。你不說也罷,朕猜得出來,是那個叫齊笙的小姑娘吧?膽子大得很啊!”

“不關她的事,是兒臣自己的意思。”吳清婉着重地道。

“你有幾個心眼,朕清楚得很!”皇帝坐在龍椅之上,手指輕叩扶手,“聽說她名下有一個叫淑女閣的酒樓,衛将軍的女兒,大學士的千金都常常聚在那裏?”

吳清婉身子微顫,擡起頭來:“父皇?”

皇帝騎虎難下,看着伏在殿下的吳清婉,只覺頭疼不已。他真是沒事找事,怎麽就聽了林貴妃的挑撥?仔細一想,林貴妃說得也沒錯,女大當嫁本是正理。

指尖輕叩龍椅扶手,一陣有節奏的嗒嗒聲回響在空曠的殿內:“朕倒要瞧瞧,淑女閣是個什麽地方?滿京城好好的淑女都給帶壞了!”

說着走下龍椅,目光帶着愠怒。吳清婉心知推脫不得,擔憂地嘆了口氣,阿笙,你們自求多福罷。

淑女閣此時正熱鬧着,幾乎所有參與“選秀男”的千金皆在,或清脆或爽朗的笑聲此起彼伏,彼此互通心得。

十幾間雅室已被身份尊貴的千金們坐滿,身份稍差些的只得站在大廳裏,使得原本空蕩蕩的大廳居然顯得擁擠起來。身着青衫的侍女們忙碌地穿梭其中,端茶遞水,送上糕點。

一層,兩名小侍女站在門口,負責接待客人并加以引導。聽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下意識地福身道:“歡迎光臨。”

吳清婉與皇帝走到淑女閣門前,‘淑女閣不接待男子的規定’尚未說出口,皇帝已經大步踏上臺階。

淑女閣門口置着一面山水石雕屏風,筆墨淡雅,門外路人不論從哪個方位望去,皆不能望見絲毫。皇帝略感興趣,擡腳往裏走,剛踏入一只腳,屏風後走出來兩名青衣侍女。約莫十三四歲,眉目依稀稚嫩,神情中帶着尚未褪去的驚詫:“請止步!淑女閣只接待女子,男子一律不準踏入!”

皇帝眉毛一挑,看向吳清婉,只見吳清婉點點頭道:“确實如此。”轉過頭來,沉聲道:“你們可知我是誰?”

站在左邊的小侍女稍顯沉穩些,略施一禮道:“對不住,淑女閣的規矩如此,請閣下見諒。”語氣不卑不亢,顯示出經過良好的教養,“對面的才子樓為男子聚會之所,是琴棋書畫,談詩論賦之佳地。閣下若有興致,不妨進去瞧一瞧?”

皇帝被阻門外,倒并不十分生怒,反倒微微颌首。這世道講究男女大防,若淑女閣明着為淑女小姐們散心聚會之所,暗中卻弄些詭道門檔,非給他拆了不可。此時見淑女閣規矩嚴格,心中便存了一絲好感。

只是還不夠:“叫你們掌櫃出來。”

小侍女輕輕搖頭,正欲拒絕,忽然看到皇帝身後的吳清婉正悄悄擺手沖她使眼色。吳清婉是淑女閣的常客,小侍女識得她,心下帶了疑惑,不敢怠慢,便略略躬身道:“請閣下稍候。”

齊笙此時恰在淑女閣,并未到平樂賭坊或者才子樓,否則小侍女恐多走一遭。

正與衛小雨、趙珮紋湊在一處,打聽選秀男事态的風向,忽聞門外來了名中年男子指名要見她,并且身後跟着吳清婉,心中一跳。不敢怠慢,匆匆下樓。

剛走下樓梯,便見一樓廳中立着一名中年男子,負着雙手打量廳中的花草布景。而吳清婉則跟在他身後,見齊笙下樓來,沖她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方才未攔住皇帝的小侍女自覺失職,已經快哭了出來,剛要請罪,被另一名小侍女使了個眼色,噤聲退下。齊笙低頭小步快走到皇帝面前,俯首跪下:“叩見皇上。”額頭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聲音壓得極低。

皇帝低下頭,見她一身白衣白靴,烏發高束,竟是男子打扮,緩緩開口道:“你是齊笙?為何做男子打扮?”

“家父曾說女子做生意多有不便,故而命我做男子打扮。”

皇帝嗯了一聲,擺擺手道:“平身罷。”

齊笙便站起來,恭敬地垂着頭,餘光瞥見皇帝只是玩弄花草,捏捏手心,有些緊張:“不知聖上要來,恐有不敬之處,請聖上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吳清婉忙打圓場道:“父皇臨時起意,怪不得你。”

“前面帶路。”皇帝的下巴微微朝樓梯口一點,顯然要上去看看。

齊笙若還猜不到皇帝的用意就是傻了:“恕民女鬥膽,皇上此時不宜上去。樓上皆是未出閣女眷,聖上——”

“哼!”皇帝的臉色沉下來。

正在此時,恰巧閑得無聊的衛小雨正下樓,走至一半,忽聞男子說話聲,想也沒想便探頭下去,喝問道:“是誰在那裏?誰準你進來的?侍女們呢?”

衛小雨的聲音向來脆利,離得近的幾位小姐聽到,便湊過來看熱鬧。原以為是衛小雨的冤家對頭到了,誰想居然見到一名男子,愣了一愣,紛紛尖叫着遮住臉後退。而裏面未見到的人則心懷好奇,齊齊往外湧來。一時之間有些混亂,還是趙珮紋清斥一聲:“安靜!”

走至樓梯口,傾身探首,見樓下立着一位身着華服,氣度非凡的中年男人,剎那間怔住。趙珮紋是見過皇帝的,很快反應過來,提着裙子噔噔下樓,順道扯着衛小雨奔到皇帝身前,撲通跪下:“民女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一句話令樓上衆千金們都愣住,皇,皇上?見衛小雨與趙珮紋已然跪下,不像是捉弄她們,便急急忙忙跑下樓去:“民女叩見皇上。”

參差不齊的見駕聲響起,皇帝太陽穴抽了抽,他此番微服出宮,并不想鬧出動靜。面對跪了一地的姹紫嫣紅,擺擺手道:“都平身吧。衛小雨、趙珮紋留下,其餘人等速速離去。”

衆人不明白發生何事,只是皇帝開口,無不遵命。紛紛起身匆匆離去。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樓內只餘吳清婉、齊笙、衛小雨與趙珮紋四人。吳清婉立在皇帝身後,齊笙三人站成一排,垂首立在前面。

“誰是衛小雨?”

衛小雨小小邁出半步,垂着眼睑恭敬回答:“回皇上,衛小雨在此。”聲音有點發顫,卻是剛剛不知情,居然開口喝斥皇上。饒是她膽子大,也不禁臉色有些青白。

衛小雨的身材嬌小,五官精致,方才橫眉豎目時頗有些英姿勃勃的模樣,此刻如霜打的茄子蔫了,看起來有些好笑:“你姓衛?是衛将軍的女兒,還是魏統領的女兒?”

衛小雨幹巴巴答道:“家父衛公明。”

“那便是衛将軍的女兒了。果然虎父無犬女,膽色很不錯。”一樓也有桌椅茶水,皇帝尋了最近的椅子坐下,開始認真審視這幾個慫恿他女兒的膽大包天的小女子。

“趙珮紋便是你了?”

不同于衛小雨的膽戰心驚,趙珮紋淡定得很,穩穩地答道:“回皇上,民女趙珮紋,家父趙志誠。”

“很好,都到齊了。”皇帝的目光緩緩掃過三張秀麗的容顏,突地沉下臉:“‘選秀男’的荒唐主意是你們慫恿的吧?好大的膽子!”

聖上一怒,衆人無不膽戰心驚。齊笙、衛小雨、趙珮紋紛紛跪地叩頭道:“請皇上恕罪,都是民女一人的錯!”

“你們幾個倒是團結!”皇帝冷哼一聲,“看來是人人有份了。誰也不必推脫,人人有罪!”

這時便連吳清婉都忍不住繞到前面來,俯首跪下,懇求道:“她們都是為了兒臣,本身并無惡意,請皇上恕罪。”

這都能忍就不是皇帝了,滿朝文武為此事稱病請假,難道算得上小事?當下一口回絕:“絕無可能。此事幹系甚大,你們三人擾亂朝中秩序,犯下大錯。衛小雨、趙珮紋禁足,成親之前不準出門。至于齊笙——這淑女閣便不要開了!”

幾乎把三人全部軟禁了,相當于拔去吳清婉的左膀右臂:“父皇?”吳清婉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此事因我而起,父皇責罰我一個人便是。小雨、珮紋皆是被我連累。至于齊笙,她本身處境已然十分糟糕,若父皇封了她的淑女閣,只怕她——”

皇帝不發一言。

齊笙咬牙,這便是權勢?猛地揚起頭,直梗梗地道:“皇上,民女不服!”

作者有話要說:本該昨晚更的,只是阿輕臨時有事,然後寫了又寫總不滿意,就拖到今天啦,灰常灰常抱歉O(∩_∩)O~

話說,文文進度是不是有點慢?唉,阿輕自己是覺得慢啦,自己追文看見這種文不是一日三更從來都養肥的。是不是大家也是這麽想的?嗚嗚~~

==========《冷笑話劇場》==========

第三集

從前有一只北極熊,有一天它撿到一只冷死的作者,于是它凍僵了。

☆、選秀男下

皇帝冷冷地垂下視線。

齊笙硬着頭皮迎上,按在地上的雙手掌心汗濕冷膩,倔強地揚起臉,神情不甘:“民女以為,皇上處置不公!”

“趙珮紋機警聰敏,為姐妹分憂,為公主分憂,何錯之有?民女以為不單不應被罰,反當受到獎賞!其次,衛小雨熱心實幹,為姐妹之事不辭辛苦,幾番跑腿,姐妹情誼何其深厚,又有何錯?皇上如此處置,着實不公!”

皇帝眉毛一挑,中年男子醇厚的嗓音緩緩響起:“嗯,她們兩人沒錯,那你呢?”

齊笙眼神微閃,面上的倔強不甘漸漸平複,緩緩彎腰伏下,趴在地上不言語。

皇帝略略傾身,頗帶興趣地掃過她因用力而指節凸出的雙手,又問道:“你覺得自己同樣沒錯,是嗎?”

齊笙謹慎地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耳邊細細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頓了頓,恭敬地答道:“齊笙不該頂撞皇上,請皇上恕罪。”

皇帝輕叩椅子扶手,目光掃過跪成一排的少女,慢悠悠地問道:“僅此而已?”

齊笙垂首咬唇,只是不答。

她有錯嗎?不,她沒錯。

沒錯就是沒錯,即使他是皇上也不能叫她低頭!

久久,室內寂靜無聲。

便在這時,吳清婉輕輕叩首,婉轉地道:“請父皇息怒。此事是兒臣思慮不周,這才惹下禍患,兒臣願一力承擔。父皇對衛小雨和趙珮紋的責罰,兒臣以為甚妥。只是齊笙尚年幼,并不懂得許多,只一顆赤誠之心,因擔憂兒臣之故才想出這般主意。既是兒臣采納,兒臣願一力承擔後果,請父皇念在齊笙年幼無知的份上饒恕她罷。”

言罷,鄭重叩首。衛小雨與趙珮紋一同叩首,齊齊道:“請皇上饒過她罷。”

清脆的聲音響在廳中,甚是動人。皇帝眉毛一挑,盯着齊笙跪成一團的小小身軀:“齊笙,你以為如何?”

齊笙暗暗咬唇,只恨不得跳起來在他腦門上狠敲一記,主意出也出了,待要如何?自己逼迫女兒,還不許旁人搭手,自私!讨厭!

十指摳着地面,默了半晌,低低地道:“皇上聖明。”

皇帝似乎輕笑一聲,未再多言,起身離去。吳清婉急忙起身跟上,臨走之前對三人投來一個安心的眼神,很快消失在門外。

待兩人離去多時,齊笙等人才緩緩站起來。衛小雨揉着麻了的小腿,咬着唇道:“皇上是什麽意思?放過我們了嗎?”

趙珮紋交握雙手,沉吟片刻,緩緩道:“大約會按照之前的懲處。我與小雨被禁足,阿笙……的淑女閣被封。”擔憂憐憫地看着齊笙,嘆了口氣,“不知公主的婚事要如何收尾?我們付出許多,若一事無成反把自己搭進去,才真真——”

吳清婉随在皇帝身後,穿過宮門,繞過宮牆,一直來到議事殿內。皇帝徑自走至殿首,撩起下擺坐于上首,直直盯住吳清婉。

吳清婉直挺挺地跪下,目光堅定執着,望向皇帝毫不示弱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母後生前最大的心願,便是給世間女子一條青雲路。此事看似兒臣胡鬧,實則并非如此。母後是多麽驚才絕豔的女子,難道父皇不記得了嗎?父皇既然同意女子學院的創辦,已是對母後的支持,對天下女子的肯定。可是,就僅止于此嗎?”

“母後已經證明,女子若培養得法,才幹絲毫不輸于男子,創辦女子學院的目的即在此。可是随着時間推移,女子學院的招生愈來愈多,屆時有才幹、有見解的女子只會越來越多。到那時,她們可還會一味聽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兒臣曾仔細推敲,女子學院三年一期,至少培養出百名以上優秀的女子,到時嫁入權貴之家,對朝堂會有多大的影響?而以後入學的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又該如何?”

那時只怕……皇帝神色微沉:“婚嫁之事,并非你想得簡單。”

吳清婉膝行兩步,擲地有聲地道:“兒臣明白,臣子之間、家族之間常以聯姻維系。只是作為兒女何其無辜!”聲音愈發激烈,“總要給人一個掙脫命運的機會罷!”

皇帝沉默不語,望着吳清婉的铮铮之容,腦中忽浮現出一張柔美的容顏,一颦一笑皆牽動人心,曾站在桂花樹下,對月而言:“我要給這世間女子,鋪就一條青雲路!”

次日,淑女閣被查封,朝臣皆按時上朝,參與選秀男一事的貴女俱被禁足。齊笙心中不甘,只是無法。直到吳清婉被指婚之事遲遲未傳來,才稍感寬慰。

平樂賭坊內,陳六爺半蹲在齊笙面前,左瞧瞧又看看,半晌豎起一根大拇指:“阿笙呀阿笙,真是好樣兒的,連皇帝老兒的話都敢頂回去!六叔佩服,佩服!”

齊笙捧着一杯香茗,淺笑不語。

陳六爺便又感嘆道:“這才是一國之後的風範!”

齊笙笑容一僵,緩緩伸出一只手,手背朝上露在陳六爺眼皮下:“六叔可瞧仔細了,哪朝出過這般貴人?”

冬去春來,天氣不複嚴寒,齊笙生滿凍瘡的手也已痊愈大半。紅腫消退,傷口結痂,手背上新長出來的嫩皮又薄又脆,下面鮮紅的血肉與血管清晰可見,端的是醜陋可怖。

陳六爺低頭瞥一眼,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待咱做了皇後,日日嬌養,自然會好起來!”

陳六爺作為前太子黨,堅信吳正瑜才是大位之選。并非沒有理由,因為不久前剛發生過一樁事,即二皇子病入膏肓,彌留之際,一位世外高人揭了皇榜,入宮醫好吳正瑜。并在林貴妃、太子等人陰沉沉的目光下坦然說道:“二殿下性命無虞,若好好将養,可安樂終老。”

性命無虞,以皇後留下的勢力及吳正瑜這些年的暗中培養,加之吳正廉并非嫡出,兩人優劣各半,帝位之争不再毫無懸念。在陳六爺眼裏,他們兄弟五人皆為吳正瑜做事,待吳正瑜登上大位,封齊笙做皇後沒有問題吧?

齊笙搖頭苦笑,不與他争辯。

她若真坐上後位才是笑話。朝中多少重臣,多少中流砥柱?齊五爺無官無爵,只憑着先後手下的身份,為吳正瑜打拼十幾年,頂多算是暴發戶,想當國舅爺?差遠了。

三月底,齊笙收到吳清婉的信,內容十分簡單,只說皇帝已答應她的婚事自主,淑女閣會想辦法求皇帝收回成命。末尾透露出選秀男一事尚未完,不久後或招她進宮,話中隐透喜意。

很快進入四月。

天漸漸回暖,齊簫與淩公子的婚事也定下來。驕縱矜貴的齊二小姐一日比一日嬌羞,嘴上雖倔強得緊,行動上卻挑不出錯來。被齊夫人禁在院子裏,一針一線繡嫁衣。

齊五爺依然拿她當從前模樣,只是最近似乎很忙,時常幾日見不到人。自吳正瑜恢複康健之後,朝中再無太平,詭谲暗湧。作為吳正瑜的地下勢力,齊五爺忙碌起來再正常不過。

在此期間,吳正瑜曾尋她談話,囑咐給她的只有八個字:好生修養,等待時機。卻是将她的任務又明确一番。

現太子與前太子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愈演愈烈,齊笙不懂大勢,卻看得清皇帝的态度。不鼓勵,不制止,竟是任由兩個兒子互相制肘。只是隐隐之中更偏向吳正瑜一些,似三五不時賜下許多珍貴貢品,談及之時言詞多帶褒獎。

這一日,天色已晚,齊笙自平樂賭坊出來,剛掀開門簾,不防對上一雙狹長倨傲的眼睛。

“好久不見。”江心遠負着雙手,一身紫衣襯得他英俊挺拔。

齊笙略一拱手:“久違。”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阿笙愈發出落得好了。”江心遠上下打量她,舒展的眉眼,檀口俏鼻,拔高一截的身量,愈發合他的心意,“這是要回家?我送你一程。”

“不勞煩江公子。”齊笙客氣地謝過,點頭要走,江心遠身後的李明翰上前一步,伸手攔住她:“公子尚未開口,你——”

齊笙立刻頓住,看了一眼橫在身前的手臂,略帶嫌惡地退後兩步。擡起頭來,微帶輕蔑地上下打量他,數月不見,李明翰并無不同,依然是溫和親切的俊容,只是神情涼薄高傲,令人不爽:“許久不見,你狗仗人勢的功夫愈發進宜,恭喜恭喜。”

李明翰面容一僵,目光中流露出狠戾來。說也奇怪,他對着旁人總是謙和有加,至多不過冷淡退避。唯獨面對齊笙時,總也控制不住情緒,輕易便叫她勾出本性來。神情變了幾變,在江心遠的示意下退回去。

“既然小公子不喜,明翰你先回去。”江心遠淡笑着道,待他走遠,才對神情薄淡的齊笙一笑,朝路邊一指:“請。”

日頭西下,天色逐漸昏暗。齊笙大步快走,未走幾步,被江心遠按住肩頭:“這麽久不見,你沒什麽要對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遲到的新年祝福>>>>>>>新年快樂~~乖妹紙們新年不長痘喔~~~

明天不更,後天20:00準時更新。

☆、小巷晤面

半個月前,田旋被齊五爺借調他處,張瑛跟在身邊倒是學乖許多,不複之前的驕縱狂妄。只是這幾日感染風寒,齊笙便留她在府裏歇息,并沒有帶在身邊。

此刻被江心遠鉗着肩膀按在暗巷裏堅硬粗糙的牆壁上,輕薄的春衫被脫落的牆皮刺透,背部傳來陣陣刺痛,不由有些懊惱。

“江公子請自重。”齊笙冷淡地道。

江心遠垂眸俯視她疏淡的眉眼,因離得近,她細細吐息的聲音仿佛都能聞到。頸下有微微的熱氣拂來,不由心頭一動。數月不見,她竟長這般高了?額頭竟及他下颌處,身姿婷婷,已然不再是那個倔強冷硬的小丫頭,而是一名真正的少女。

微微放開她一些,只是仍然離得極近:“公子送你一樣東西。”說着從袖子中伸出左手,指尖捏着一支白玉簪子,樣式極簡,“你及箅禮那日我不在京,這是補給你的及箅禮物。”

齊笙只是略略看了眼,并不接過:“江公子的心意,齊笙領過。只是無親無故,如此貴重的禮物還請江公子收回。”

昏暗的天色,其實并不能判定他手中的簪子是好是壞。只是心想,依江心遠的高傲心性,斷放不□段拿殘次品來哄她。

不遠處的街道上的人影逐漸多起來,星星點點的燈火也挂上街頭,見江心遠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齊笙不由有些急了:“天色不早,齊笙要回了。”

江心遠抿着薄薄的嘴唇,固執地捏着簪子送到她眼前,目光在她束起的男子發髻上打量過,漫聲說道:“阿笙生得俊秀,這簪子極配你。我為你簪上?”

一面說着,一面作勢要為她簪在發上。齊笙暗惱,依這位大少爺的脾氣,只怕說到做到。便擡起雙手,擋住他欲落下的左手,趁勢接過簪子道:“多謝江公子。”

只是這一擡頭,卻看到青牆灰瓦下,一身紫衣,身姿挺拔的江心遠白皙俊美,眉毛挺直,細細長長的眼睛裏,似流淌着溫潤的水色,尖尖的下颌則秀氣得令人心痛。眼睛一閃,低下頭去。

胸腔中一顆芳心砰砰跳動,連連吸氣,暗道,瘋了麽,不知美男便如毒蛇,越美越碰不得?在李明翰身上吃的虧,難道還不夠警惕嗎?

江心遠雙手負在身後,上身微傾,全神貫注地打量身前這名少女。一身白衣白靴,端的是風流清雅。一頭烏發高高束起,整張臉龐毫無掩蓋地露出來,清雅之餘,又透着淡淡的倔強。他獨愛她低眉的一剎那,仿佛全部豔容皆被斂去,唯留兩片疏淡浮于眉梢。

“你做什麽?”忽然下巴被兩根微涼的手指捏住,齊笙只覺眼前一暗,方才令她心中亂跳的俊美容顏驟然逼近,一股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氣息拂在面上,不禁頰上一熱。不及思量,脫口而出道:“江公子自重罷!齊笙卻非那風流巷裏的芙蓉俏佳人!”

話剛出口,便十分懊惱起來,做什麽提這茬?猛地推在他肩上,側身便要鑽出去。她怕自己這一下不僅推不開狼,反惹狼怒,暗中用了十二分力氣,果然被她脫身逃開。頭也不敢回,大步往外跑去。

待一口氣跑到巷子口,才發覺身後并無腳步聲傳來。心中微詫,不禁減緩腳步回過頭。匆匆一瞥間,只見暗色的小巷裏,一襲紫衣靜靜伫立,依然保持方才捏住她下巴的姿勢。微微低着頭,雙眸半垂,忽然有風拂過,吹亂他披在肩後的發,絲絲卷起,遮住他優雅的側臉。

齊笙只覺心頭一跳,有些止不住的異樣感。連忙轉身快走,不防猛地撞上一堵結實的胸膛,擡眼一眼,李明翰雙手抱胸,嘴角含諷地看着她:“你投懷送抱的本事也見長啊!”

一瞬間任何旖旎的心思都散了。齊笙後退兩步,歪頭道:“不像某些人,投懷送抱都沒人要!”

卻是李明翰幾次三番對江夢予獻殷勤,江夢予只當他是只狗,或打或罵或諷,從不當他是個男人。李明翰果然大怒,舉起右手就要對她臉上落下,卻見她絲毫不躲:“從前的李明翰或許卑鄙,偷竊小女孩的錢財,但他從不打人,一根手指頭都不曾動過她!每當別人欺負她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沖上去,哪怕被打斷腿都不肯喊疼!”

“你是誰?”齊笙眼睛盯着他,一步步逼近道:“你是哪裏的妖魔鬼怪,占了李明翰的身軀,頂着他的皮囊做這些道德淪喪之事?你還想打我?來啊!打啊!”

李明翰被她喝得神色一僵,她每進一步,他都不自覺退後一步,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只覺裏面似住着他不能面對的神佛,眼神閃了閃:“你走吧!”

齊笙直勾勾盯了他半晌,冷笑一聲:“懦夫!”

回到齊府時比平常晚了兩刻。齊夫人問了兩句,見她神色如常,便不再多言,命小丫頭擺上晚宴。齊五爺遠出未歸,飯菜便簡單許多,匆匆用過,齊笙以身體不适先回房。齊夫人以為她被生意上的事累到,又囑咐她好好休息,莫要為了生意而累壞身子。

齊笙敬重謝過,離席而去。齊夫人看着她單薄的身影發愁,齊簫放下手中的碗,往外瞄了一眼道:“娘不必擔心她,給她也找個合心意的相公就好啦。”

齊夫人若有所思:“是這樣嗎?”

回到卧房後,齊笙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卸掉束發的簪子,任由烏黑的長發瀉下。披着滿肩長發,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邊,放松地仰面躺下去。柔軟的被鋪令緊張的心神稍稍放松,閉上眼一動不動躺了良久,緩緩将一根白玉簪子舉到眼前。

質地細膩,水光潤澤,觸手溫潤,便是對玉器毫無研究的人也看得出來這根簪子并非凡品。齊笙長吐一口氣,緩緩将簪子捂在胸口。

兩日後,遠出已久的齊五爺終于回來。原本黑瘦的臉龐更減一分,只是一身氣度愈發如那岸邊的礁石,堅硬質樸,風浪不能侵。只是沒待半天,便又出得門去,齊笙甚至未來得及同他說幾句話。

京中依然平靜,一派安泰,絲毫瞧不出風雨欲來之景。齊笙留在才子樓的時間比在平樂賭坊的時候越來越多,一則青年公子們的話題總能反映朝堂政治,二則她漸漸大了,賭坊那種地方不适合她去,曾經是沒辦法的辦法,而今她已經走出自己的門路,自然不再需要委曲求全。

齊簫忙着繡嫁衣,從一開始的雙手紮滿針眼,到漸漸能繡出像模像樣的百合,不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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