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齊笙仰了仰頭,摸摸耳朵,眼珠子轉了轉道:“随你了,反正吃虧的不是我妹妹。”話音一轉,“你此刻可有空閑?我有事要同你說。”

江心遠挑了挑眉:“難得你有事找我。走吧,我們到前面茶肆中坐一坐。”

前方不遠處有一間茶樓,兩人剛踏進門,夥計便笑呵呵地迎上來:“江爺來了?樓上請!”

此時茶樓中的人并不多,兩人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清茶。

“你找我何事?”

“聽說你要娶我?”齊笙拿過他的杯子,注滿金黃色的茶水後推回他身前。

江心遠的眼中湧起笑意,點頭道:“不錯。”

“為妾?”齊笙素手執壺,緩緩倒滿自己面前的杯子,端到唇邊閉目輕嗅,一派惬意。

江心遠微愣,而後答道:“是。你的身份,做不得正室。”

“我知道。”齊笙不甚在意地點點頭,見他一飲而盡,又執起壺柄為他蓄滿,“你看上我哪裏?”

她平靜得太過,仿佛在挑瓜撿菜,而非談論自己的婚事。江心遠微微皺眉,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郁怒,微沉下臉,答道:“因為你漂亮,聰明,有大筆陪嫁。”

“那如果我長相普通,你還會娶我嗎?”他□|裸的回答并未勾起齊笙的憤怒,放下茶壺後,雙手托腮,略偏過頭好奇地問道。

江心遠不由眯起眼:“你想說什麽?”

“你先回答我,是,還是不是?”齊笙托着腮,軟綿綿地央道,有些撒嬌的意味。

江心遠望着身前的少女,笑靥如花,偏偏令人摸不清她真實的想法:“是。”

齊笙聽罷微微笑起來,仿佛得到滿意的答案,神情有些快活:“那如果我既不漂亮,又不是很聰明,但是有大筆陪嫁,你還會娶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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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漂亮,不聰明——那便不是你了。”江心遠鄭重地放下杯子,目光平視她道:“我娶你,不僅僅因為你的嫁妝。”

“我知道啊。”齊笙輕巧地道,依然側着頭,烏瑩瑩的清瞳仿佛能看進人心裏,“我只問你,如果有一個女孩子既不漂亮,又不聰明,但是有大筆陪嫁,你也會娶她嗎?”

像他這種身份,妻妾自是少不了的,無一不是對他有幫助的背景。見她這般詢問,江心遠心裏有些不舒服,卻也不會為這種事騙她,便點頭道:“會。”

“這便是了。”齊笙拍手道,笑得眉眼彎彎:“你瞧,漂亮的女孩子有很多,聰明的女孩子也有很多,有錢無勢的女孩子更是不少,你這等身份品貌,想娶來還不是易事?”

“你說了這麽多,只是不想嫁給我?”江心遠毫不費力地抓住重點,略一傾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不是為了錢娶你,那充其量不過是個意外的驚喜。即便你沒有一分錢陪嫁,我也要你做我的女人!。”

“所以,如果你依然抱有不想嫁給我的念頭,最好趁我未發怒之前趕緊掐掉!”

“為什麽?因為我漂亮?我聰明?”齊笙終于收起笑容,不笑的時候眉間透着淡淡的疏離,“還是——你喜歡我?”

江心遠臉色微變,只聽她又道:“可是天下漂亮的女孩子多了,你都要娶到不可?至于聰明,我自己并不覺得。但是,一個天生反骨的聰明的女人養在身邊,是會短壽的。”

“你就這麽不想嫁給我?”江心遠只覺控制不住胸中的怒氣,臉色并不好看。說不清憤怒抑或羞惱,這種難堪的感覺甚至讓他産生殺意。

齊笙卻擺手笑起來:“不不,我只是想确認一件事——你值得我嫁嗎?”

江心遠不防她如此回答,倒有些怔住:“莫非你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怎麽說也是好人家的閨女,按你所說,有才貌,有豐厚嫁妝,想嫁個不錯的人家當正室并不困難,為何非要給你當妾侍?”齊笙一面說着,一面重新為他蓄滿茶水,“如果你是真英雄,真漢子,我心中欽佩,只要能夠伴在你身邊,做小又何妨?”

“現在我不值得你欽佩?”江心遠盯着她問道。

齊笙微微一笑:“我只知道,若你的主子落敗,你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留個全屍。”對面江心遠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仿佛沒看見,說話愈發毒辣起來:“至多兩年,那件事便會落幕。到時若你是大英雄,我便嫁給你做小。倘若你失敗身亡,我每年為你上墳。”

“激将法對我沒用。我江心遠要做的事,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江心遠面上一掃沉郁,勾起唇角,伸出兩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如果你今天找我來只是因為這件事,那我告訴你,下月初六,準時等我。”

說罷哈哈大笑,站起身向樓梯口走去。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齊五爺的銀子,可是會咬手的。”

皇宮,東宮。

吳正廉指着跪在身前的一男一女,氣得臉色發青:“你,你們!”

兩人并排跪着,男子一身月白長衫,溫雅風流。女子一襲桃紅宮裝,風儀萬千,任是誰見了都不得不贊一句,好一對璧人!

“賤|人!”吳正廉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視幾個來回,咬牙舉手往女子臉上扇去。

啪!挨巴掌的卻是旁邊的男子,在吳正廉動手的一剎那,移身擋在女子前面,俊美的左臉很快紅腫起來。

“大哥,對不起。”吳正賢低着頭,微微傾身往右,想把跪在右手邊的女子擋住,“都是我的錯,大哥要怪就怪我吧,嫣然是無辜的。”

“你還為她說話?”吳正廉瞪着眼,大步走到牆邊,摘下寶劍唰地拔出,劍刃上的寒光耀眼。季嫣然吓了一跳,跪在地上連連叩首:“殿下,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不知廉恥,引誘三殿下,請殿下責罰!”

“不,是我的錯,不關王妃的事!”吳正賢紅着眼睛,“王妃不必維護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從而抹黑自己。此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王妃是被我所迫。”

先皇駕崩,吳正廉進宮守孝,原本吳正賢與季嫣然商議好,兩人一同認罪,或許還有兩分機會。可是季嫣然突然變卦,只把事情往她一個人身上攬,吳正賢便知不對:“大哥要罰,便罰我吧!”

吳正廉臉色鐵青,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給他戴綠帽子的居然是他最信任的弟弟:“是,是吳正瑜,使計陷害你們的對不對?”

明晃晃的劍尖指在喉嚨前方,吳正賢哽了半晌,攬過季嫣然的肩膀,仰起頭道:“對不起,大哥!”

吳正廉蹬蹬後退,臉色忽青忽白,一個是他的親弟弟,一個是他最喜歡的女人,劍尖擡起又落下,反複數回,忽然一指殿外:“滾!你們給我滾!”

同一時間,皇宮一角,吳清婉坐在水池旁邊的角亭中,望着眼前的碧荷清池,遠處的回廊建築,到處栽種的綠柳青草,以往格外清靈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層紗,朦朦胧胧再無靈動之色。

“婉兒坐在這裏,在想什麽?”一個清瘦的高挑青年走過來,身穿儲君特制的朝服,走到她旁邊坐下。

“二哥。”吳清婉回過神來,輕聲叫道。

“婉兒不開心?跟二哥說說,為什麽不開心?”吳正瑜柔和笑道,眉目間的薄淡仿佛被雲層遮住,罕見地顯出一絲暖色來。

吳清婉搖搖頭:“沒有不開心。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喔?二哥成日忙得腳不沾地,婉兒卻說不知該做些什麽?”吳正瑜略惱,“你是故意氣我的?”

吳清婉頓感好笑:“二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吳清婉咬唇,低下頭絞着手指,半晌後擡起頭來,認真地看着吳正瑜道:“二哥,你會贏的,對嗎?”

吳正瑜微怔了下,慢慢點頭道:“對。二哥一定會贏。”

吳清婉呼出一口氣,有些感慨地道:“再有三個月多,女院便開始招收學生了。想來今年不會順利,若是二哥贏了,我尚有信心把女院辦好。倘若是廉王贏了,只怕女院要變成有名無實的空殼子。”

“你在擔心這個?”吳正瑜頓時有些憐愛地看着她道,“婉兒放心,這不僅是你的追求,更是母後的心願,我一定盡力辦到!”

“國不可一日無君,二哥由父皇立為儲君,定能順利登基。到時名正言順,何愁他人作怪?”吳清婉說道。

吳正瑜低聲回道:“若無意外,登基之日定在下月初六。”

“這麽快?”吳清婉微訝,“時間夠準備嗎?”

“為何不夠?只怕還富餘。”吳正瑜目中閃過一絲懊惱,被吳清婉瞧見,連連追問。吳正瑜只是不答,最後吳清婉猜出來原因,頓時有些尴尬。

“二哥,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忍住啊!”說罷,紅着臉跑得沒影兒。

齊府,書房中。齊笙站在齊五爺的桌案前,緩緩說道:“我今天見江心遠了。”

“都談了什麽?”

“我告訴他,齊五爺的銀子,是會咬人的。”齊笙緩緩露出一絲微笑,潔白的鋒利的牙齒露出來,仿佛伏在林間的捕食的小野狼。

啪嗒!齊五爺手中的筆掉在桌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诶~~又更新了~~求預言君現身,預測一下明天有幾更XD~

☆、你娶我吧

“你都對他說了什麽?”齊五爺定定看着她問道。

“沒有什麽。”齊笙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咔吧咔吧,肩關節、脊柱關節處傳來幾聲響動,“就跟他說五爺的銀子不是那麽好拿,叫他小心莫被趁機咬手。”

“你為何要對他說這些?”齊五爺目光犀利地射向她。

齊笙聳聳肩:“為何不能?我記得五爺曾說,若我有本事,加入對方陣營也無不可。怎麽?五爺現在後悔了?”

齊五爺面色微變,直直看着她,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齊笙心下快意,忍不住彎起眼睛:“五爺為何這般看着我?我并沒有說出五爺是太子的人,也沒有說讓我嫁過去只是做細作而已。我只是告訴他——”

“告訴他什麽?!”齊五爺語氣漸重,隐有逼問之意。

齊笙不答反問:“請教五爺,下月初六是什麽日子?”

“你問這個做什麽?”

“江心遠臨走之前對我說,這日會發生大事。”齊笙微笑說道。

事實上江心遠在追問無果之下,只丢下一句:“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打消娶你的念頭,恐怕你要失望了。下月初六,等我的好消息。”

不過,從他神色間幾不可查的波動來看,這一日顯然不是個尋常日子。然而,齊五爺沉默片刻,卻道:“沒有什麽。”

而後,對她擺擺手:“你出去罷。”

齊笙挑眉,轉念一想,齊五爺從來都是鎮定如斯,她想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顯然不太可能。便整整神情,行禮之後退下。

許久不至淑女閣,再見之時,竟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緒。

進出忙碌的女侍對她道,生意一直不錯,每日均有固定人數往來,極少有雅間空着。故此每月賺得銀兩雖然趕不上才子樓的收入,倒也在慢慢追趕。

屏風、花草乃至桌椅擺設,都是她精心安排過。此時看來,竟有些後悔。她越是表現出色,越無法脫身,終于走到她最不願踏出的一步。

她不能阻止,只能将之提前。或有出路也未可知?

二樓廳堂,兩位俏麗的少女狹路相逢。

“林月娥,你來做什麽?”一位少女斜着眼睛打量對方,不屑的神态寫滿臉上。

被稱作林月娥的少女擁有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滾圓,她下巴微擡,同樣輕蔑地道:“淑女閣不是你孫雯雯開的吧?為何我就來不得了?”

孫雯雯身後擁着幾名交好的少女,其中一人掩嘴笑道:“瞧瞧,可是抱上大腿了,這便耀武揚威起來了。”

另一名少女接口道:“抱上大腿又如何?她抱的那根……哼,且讓她得意着,看能得意幾天?”

林月娥身後只有一名神态嬌弱的少女,此刻縱然生氣,卻不知說些什麽好,站在林月娥身後低頭喃喃,很是可憐兮兮的模樣。林月娥回頭看見,當下拉起她,揮舞着另一只手臂道:“閃開閃開!一群長舌婦,忒沒見識,姑奶奶不跟你們玩了!”

不知有意無意,被她揮開的一只手正好拍在孫雯雯臉上。啪的一聲,雖未抓出血痕,但是孫雯雯頓時紅了眼。

眼看就要鬧起來,齊笙走過去,站在雙方中間,“不知發生了何事,令幾位小姐大動幹戈?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姐妹,低頭不見擡頭見,有什麽不能說開的呢?”

“你是誰?”被攔住的孫雯雯有氣無處發,轉頭瞪着齊笙道,“沒你的事,滾開!”

“不才正是淑女閣的少東家。”齊笙微笑着道。

孫雯雯上下打量她兩眼,認出她來:“喔,原來是厚顏無恥纏着公主的那位‘少東家’啊!”柳眉一豎,“公主不在這裏,你少狐假虎威,滾開!”

說着便要推她。

自然沒推動,被齊笙精準地抓住手腕:“請孫小姐口下留德。”

她不說出言勸慰,偏偏火上澆油。孫雯雯頓時生惱,掙了兩下沒掙開,餘光瞥見林月娥抱胸嘲笑的神情,怒道:“好好,打人者反倒有理了!我看你這淑女閣開得名不符實,野蠻人進來打人鬧事都無人管!”

“你說誰野蠻人?”林月娥瞪眼道。

“就說你了!”孫雯雯不甘地瞪回去。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齊笙舉手制止:“孫小姐,你說林小姐打你了?”

“對!打到我的臉了,必須讓我打回來!”

“我可沒打她!”林月娥道。

“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你還狡辯?”

“別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打你的人是張青蓮,別賴在我身上!”

張青蓮急了:“怎麽怪我?若非你打我的手,我為何會打到孫小姐?”

林月娥頓時笑了,對孫雯雯道:“張青蓮都承認了,是她打的你,可別怨我。”

孫雯雯豈會願意?争執一番,最後齊笙說道:“既然如此,張小姐打了孫小姐的臉,孫小姐要讨公道便向張小姐讨。林小姐打到張小姐的手臂,張小姐可在林小姐手臂上打回來。這樣可公道?”

幾人一怔,紛紛叫着不公道,只是問哪裏不公,又說不出來。

最後由張青蓮在林月娥手臂上用力打了下,被林月娥略一閃躲,卸下七分力道,方才落定。

本來便是,若張青蓮不摻和對林月娥指指點點,也不會被林月娥打到手臂。一報還一報,沒什麽不公平。待幾人氣呼呼地走掉,林月娥對齊笙道謝:“多謝齊姑娘。”

“不必客氣。”齊笙請兩人到雅室,一問才知,原來林月娥的哥哥被吳正瑜重用,而孫雯雯的父兄則投靠廉王一系,兩家不睦已久。更從她們口中得知一個消息,下月初六,新皇登基!

下月初六,竟是那般特殊的日子!齊笙心跳如鼓,頓悟為何齊五爺避而不談,反而急着攆她出去,甚至未同她算賬——只怕要派人知會吳正瑜!

國不可一日無君,吳正廉與吳正瑜旗鼓相當,到時扶誰為帝?如今拼得便是時間,而她透露給江心遠的話,若江心遠想得夠深,只怕查出些什麽也未可知。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後,齊五爺起身對齊笙道:“到我書房來。”

齊夫人面露憂色,嘴唇動了動,只說道:“別熬得太晚,注意休息。”

齊簫冷笑一聲,見齊笙轉頭看過來,又垂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她的臉,使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五爺找我何事?”來到書房,齊笙開口問道。

“公子要見你。”齊五爺簡略地答道。

齊笙眼神微動:“哦?是因為我對江心遠說的話?”

“一去便知。”齊五爺帶她走到屏風後面,打開暗門,令她下去。

齊笙走下漆黑的暗道,站在原地适應一會兒,才看到不遠處閃爍着一朵火光。一個寬厚的身影托着一盞油燈,面目平靜地站在前方。目光如淵,等她走上前來便轉過身,邁步向前行去。

“你今年多大了?”走出一段,齊笙看着前方寬厚的背影問道。

田旋低厚的聲音響起:“二十一。”

“喔,你有心上人了嗎?”齊笙以閑話的語氣問道,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答,便又道:“若是沒有,你娶我吧?”

似乎是黑暗給予她勇氣,四周皆是無邊的黑暗與寂靜,只有走動時沙沙衣料摩擦的聲音,前方托着火苗的青色背影顯得那般可靠,令人不禁生出想要依賴的感覺。

田旋不吭聲,就在齊笙攥着汗濕的掌心,欲以玩笑岔開時,忽道:“只要我活着。”

“啊?什麽意思?”齊笙不解,這算是對她的表白嗎?

可是不論她如何追問,田旋都不再出聲。

一片沉寂中,密道來到盡頭。

推開暗門上去,緩緩睜開眼睛,以适應室內的光線。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聲:“出去!”

聲音冷漠涼薄,正是出自吳正瑜口中。怔忪之間,又聽到一聲溫軟的女子說話聲:“殿下,奴等奉命而來,還望殿下憐惜。”

“望殿下憐惜!”齊刷刷的女子清潤聲音,似有四五人同時出聲。

齊笙吓了一跳,前面是何狀況?她……來得不是時候?正想着要不要退回去,只聽吳正瑜似乎惱了,高聲道:“月菲!進來!”

片刻的靜寂之後,房門被打開,邬月菲冷冰冰的聲音響起:“殿下喚月菲何事?”

“令她們出去!”

“殿下?”一個溫軟的聲音含着祈求,“請殿下不要這樣,奴等——”

“出去!”吳正瑜冷冷地道。

緊接着房門被碰響,高高低低的尖叫聲響起,柔媚哀憐,只聽着便讓人心中憐惜。幾位女子似乎全被邬月菲丢出門外,很快屋中清淨下來:“以後不經我允許,任何人不得進我房間!”

“是。”邬月菲答道。

齊笙想着應該無事了,剛要邁步,又聽得邬月菲冷冷的聲音道:“這般姿色,不配懷有殿下的孩子。”

“你做什麽?”忽然,吳正瑜略帶驚怒的聲音傳來。

“殿下,她們不配,便讓月菲來吧!”溫柔如水的聲音從邬月菲口中響起。

“不行!”吳正瑜呵斥道。

“為何?”邬月菲的聲音充滿不敢置信,“殿下,難道月菲不夠漂亮嗎?”

齊笙聽到這裏,頓時淩亂。

作者有話要說:二哥要被OOXX了哦呵呵呵~~

☆、兩個選擇

“父皇剛薨不久,本殿下要為父守孝。”吳正瑜冷淡地婉拒。

“可是殿下,孟大人說務必使殿下留下骨血,再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的了!”邬月菲猶不死心,“宮裏來的那些女人,身份低賤,不配侍奉殿下。可是月菲——”

“住口!此事不可再提,本殿下自有決斷,出去!”

“殿下?!”

“出去!!”

一陣沉寂之後,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響起,吱呀一聲,房門被關上。

此時屋中應當沒有人了吧?齊笙猶豫一會兒,未再聽到異樣的聲音,便知道方才是邬月菲關門離去。

又等待片刻,聞得屋中靜寂,方以腳尖踢踢暗門,做出剛出來的樣子。而後故意放重腳步聲,緩緩走向外間:“殿下?”

窗邊站着一個高瘦的身影,白色的長衫罩在身上,松松垮垮,不甚合身。此時轉過身來,看到齊笙後,眼神往桌邊一掃:“坐。”

“殿下找我來,不知所為何事?”齊笙不敢坐,低首束手站在桌邊不遠處。

吳正瑜沉黑的眼睛看着她:“你要反水?”

齊笙驚訝地擡起頭:“殿下此話何意?齊笙聽不懂。”

“不必否認,齊五已将你的事告訴我了。”吳正瑜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因為他是你的生父之故?”

見他什麽都知道,齊笙索性不再假裝,揚起一張執拗的臉,質問道:“殿下是否查錯了?為何那般巧,偏偏五爺就是我的生父?”

“你懷疑是我敷衍你?”

“是!”齊笙毫不猶豫地道,“世間縱有諸般巧合,此番也太巧了些!”

吳正瑜微微語塞,原本是要問責她反水之事,不想竟被她反過來質問辦事不力起來。不由向前一步,微微俯身:“所以,你就反水了?”

齊笙眨着一雙仿佛浮有碎冰的黑眸,定定望着他:“殿下很怕我反水嗎?”

吳正瑜不說話了,負手站直身體,仍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忽道:“方才你都聽到了?”

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齊笙眨眨眼,環顧四周,不意被吳正瑜握住下巴,扳回來面對面:“不必看了,屋中只我們兩人。”齊笙一頭霧水:“殿下說的是?”

懵懂的神情落入吳正瑜眼中,隐隐浮現些許笑意:“我方才問你,可都聽到了?”見齊笙依舊不明白,便緩緩說道:“我是說,你來了很久吧?”

齊笙的眉頭跳了跳,他知道她來了很久了?還聽了一陣壁角?抿抿唇,只覺得今日的吳正瑜透着一股子古怪:“殿下今日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

細長的眉,柔婉的眼,清秀的皮相遮不住她桀骜的內在,吳正瑜唇角微勾,緩緩又道:“你今日太燥了些。往日不是很會裝的嗎?”

呸!齊笙心道,你才裝!看似薄淡,實則頑劣、狠辣,再沒有比他更會裝的人了!面上盡是冷嘲,被他用力地捏着下巴,又觀他一身白衣白靴,不由得想起當年被他居高臨下鞭打得體無完膚的時候來,眼中厭惡懼怕的神色一閃,用力掙道:“殿下若是想追究我反水一事,我覺得冤枉,分明是五爺慫恿我投靠廉王一系的!”

“于是你就投靠了?”他不問齊五爺如何慫恿她,倒叫齊笙準備好的話無以道出,憋得難過,愈發梗着脖子道:“我沒有!我只是小小警告了江心遠一句,并未道出機密!”末了,半是嘲諷地補一句:“何況我并不知道甚麽機密!”

“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我殺了你?”吳正瑜淡淡地道,“此心當誅。”

齊笙一愣,咬咬唇,倒真沒想過。

或許是知道齊五爺便是她生父的緣故,總之她想過被強嫁給江心遠,被強迫做這做那,就是沒有想過會被殺掉——沒有理由的,她就是相信齊五爺不會讓她死掉。

見她不答,吳正瑜帶了點兒好奇,又問她:“你既不想嫁給江心遠,為何提點他?”

如此一來,江心遠對她的印象不是更好,更想娶她嗎?

齊笙自然知道,不過她的目的是使江心遠有所戒備,早日與吳正瑜鬥起來,越激烈、越快速越好。倘若能在下月初六之前使塵埃落定便最好,哪怕不能,也能夠迫使他不得不面對許多麻煩,從而無暇顧及她。

不過這些話在吳正瑜面前卻不能說出來,按吳正瑜的話來講,此心當誅。

“誰讓他想娶我?”沉默半晌,只仰着脖子說了句。

吳正瑜的眼中便又帶了些許笑意:“哦?想娶你,很罪過嗎?”

“我不做妾!”齊笙這次答得順溜。

吳正瑜似乎輕笑了下,忽然道:“嗯,皇帝的小妾做不做?”

呃?齊笙一愣,神色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他半晌:“五爺不準我做皇帝的小妾。”

“你倒很聽他的話?”吳正瑜剛綻的笑意斂去,平靜的目光看着她,有些高深莫測,“他讓你做江心遠的小妾,你不是就不樂意嗎?”

齊笙有些搞不懂了,齊五爺的心思她多少明白一點,無非是為吳正瑜鋪路罷了。可是吳正瑜的心思又是什麽?前天見她時,便是如此,從頭到尾無一句正事,翻來覆去,仿佛只是閑聊。

莫非只為打趣她來的?

既然猜不透,便半真半假地道:“我心裏有想嫁的人了。”

吳正瑜的神色不變,眼神卻一下子深邃起來,沉沉地問道:“是誰?”

“他會娶我做正室。很愛惜我,疼惜我。”齊笙側頭,看向最裏間的暗門方向。

她今年已十五歲,女孩子該懂的已懂得差不多了,年少時愛慕的對象也已被她狠狠踩爛,丢到不起眼的角落裏,此生大約不會再有心動的感覺。而田旋普通的面容,高大的身材,沉穩的性格,雖然不能打動她,卻是相依過日子的良選。

倘若田旋在此處,定會拉着齊笙跪下來,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為吳正瑜的眼神愈發高深莫測起來,緩緩走近齊笙,直到與她貼得極近,僅僅有一只拳頭的距離方停下。負着手,緩緩俯身:“我想,之前你也聽到了,本殿下今晚需要一個床侍。”

濕熱的呼吸噴在齊笙臉上,配合吳正瑜迫人的話語,令她忍不住心頭一跳:“殿下欲招床侍,大可喚邬姑娘進來,外頭許多宮女都在等着,同我說有什麽用!”

吳正瑜俯身挨着她,兩張面孔湊得極近,鼻子幾乎貼在一起。齊笙一動,便被他按住後腦勺,一動也動不得了,只好屏住呼吸:“殿下——”

話未說完,便被一張薄軟的溫熱的嘴唇堵住,頓時懵了,雙眼瞪得老大,就見吳正瑜眨了眨眼,緩緩收回腦袋,咂了咂嘴,有些意猶未盡。

似乎她太呆了,吳正瑜尚未收回的手晃晃她的後腦勺,沉吟一聲,似安慰地道:“很不錯。”

被輕薄了的齊笙簡直不知如何反應,江心遠侵犯她就罷了,她當他沒見過女人,審美有異。可是吳正瑜——

難道她當真生得很美?齊笙驚詫之餘,不免有些竊喜。

不能怪她如此,實在是吳正瑜身份既高,容貌也好,親她一下,簡直像一朵鮮花不聽勸地硬生生往牛糞上插!

“你可能好奇,為何先皇剛薨,宮裏便送來人?”吳正瑜居然對她解釋起來,“其因有二。一則下月初六,為我登基之日,在此之前需娶得正妃。”

話說到這裏,齊笙便明白了,本朝男子二十歲方算成人,可娶妻分家。而皇子在十六歲時便由家世清白的宮女在房中服侍,吳正瑜自幼體弱,太醫均道活不過二十歲,故而這把子年紀竟未指婚,房裏也沒有伺候的人。

“其二,我需留個骨血,姓孟。”

齊笙皺起眉頭,這些秘辛同她有何幹系?吳正瑜為何解釋給她?

很快她便得到答案,只聽吳正瑜繼續道:“你有兩個選擇。一,擔負為本殿下啓蒙之事;二,為本殿下孕育骨血。”

齊笙張着嘴,指着他說不出話來,如此陰損之事虧他居然一本正經地說出口!

“有何區別嗎?”齊笙氣極反笑。

“自然不同,後者需得生育。”吳正瑜微微一笑,看着她道:“你傾向于前者還是後者?”

齊笙在心裏早已破口大罵起來,去他娘的!

“殿下這裏若無他事,恕齊笙告退。”不論他是否開玩笑,齊笙都不想與他再歪纏下去,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方才一吻,令她心裏鳴響警鐘。吳正瑜是個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論是否主仆關系,都很不應當。從前她一直沒往這方面想,一來兩人身份有差,二來她對吳正瑜始終未擺脫懼怕的情緒,何曾想過男女之情?

今日一吻徹底令她重視起來。

然而肩上忽然出現一只手,用力扳住,使她再也挪不開步子:“你以為本殿下在開玩笑?”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腰間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攬住,拖着她往床邊走去。砰的一聲,倒在床上,吳正瑜擠在她雙腿之間,居然開始脫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言情真是太難寫了,下本阿輕要去寫奇幻冒險恐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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