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而江少行不僅在他的床上,和他在一個被子裏!甚至,竟然膽敢不著寸縷地貼在他的身上!連身體之間的溫度,都互相交傳,隔著一層布也無法忽視交貼的熱度。

江雲霄呼吸一沈,拳頭一緊,就想要把眼前這個笑得無恥的人趕出去!

“因為昨晚你暈過去了,我要照顧你啊。”男人卻仿佛收到了他的怒氣,一只手輕輕放在了他握緊的拳頭上,并未用力卻不容置喙。

而江少行還在笑,笑容霸道邪魅,雖然不得不承認這長臉英俊得讓人趨之若鹜,但他這麽一提,江雲霄終於想起頭一個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雲霄胸中更是一陣惱怒,一把抽了自己的手,使勁推開江少行的肩:“少假惺惺!”

而後,他突然想起和江月洲約好陪他去度假,但自己這一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江雲霄不想面對江少行,他坐起來就要下床。在腳剛著地的時候,一件浴袍落在了他身上。

“急什麽,才剛醒也不注意一下,要是再暈倒了──”

江少行說到此處突然閉了嘴,他本要習慣性地諷刺江雲霄兩句,卻突然想起頭一晚上,管家訴說的那些事情。

他坐在床上,看著江雲霄消瘦的背影,突然之間說不下去。

眉頭皺了起來,近午的時候,重重簾幕擋住了日光,只有一縷金黃的光線偷偷地漏進來落在書桌上,昭示著這一天的天氣是多燦爛迷人。

江雲霄已經穿好了浴袍,找到了自己的電話。他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這麽晚,不知道月洲是不是在傻等,或者失望。

走出房間之前,他回頭盯了江少行一眼:“如果你睡醒了就趕緊從我床上離開。”

說完,他再也不想理睬江少行,自己一個人朝外走去。

江少行一個人坐在床上,這一張熟悉又陌生的床,滿滿的都是江雲霄的味道。

“白癡──”

他把頭埋在被子裏,低低罵了一聲。

明明是想要對那個人好一點,但似乎,他根本就傳達不出來,那人更接收不到。

他習慣了對其他人強勢抑或包容,卻獨獨別扭地不敢對江雲霄露出溫柔。

越是在乎一個人,越是心生膽怯。

江少行已經走到了樓道,才想到還在自己房裏的浮生,一晚上都只顧著江雲霄,竟然忘記了浮生還在。

他退回去,回到自己房間,床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房間裏并沒有人。

他走出門,逮了個人問,對方告訴他:“浮生少爺在樓下和小少爺在一起。”

江少行才點點頭往下面走去,也不知道月洲會不會為難浮生,畢竟自己突兀地就把人帶回了江家,想到這裏他微微吐了一口氣。

但他沒想到浮生和江月洲相處得竟比自己想象中融洽許多。

江少行剛下樓走到客廳外面,還沒看到人,就聽到江月洲在說:“既然你和二哥在一起,那以後我們可以常一起玩啦,我平時課應該不多的。”

江少行聽著,嘴邊露出一抹笑來,他這個三弟和誰都合得來,從來不計較對方的身份,小時候看到街邊的乞丐都想帶回家來養著。

而江月洲長得俊俏,繼承了他們母親的外貌,性格又可愛,是三兄弟裏長相最精致美貌的。只不過他平時不愛打理自己,又戴著副厚框的眼鏡,白白浪費了那明星般的臉。

江月洲長得如此,也不怪江雲霄竟會喜歡上他。

客廳裏江雲霄、江月洲、浮生都在,而晏海敬職敬責地守在一旁看著江月洲。

江雲霄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比昨晚剛被抱回房間時那慘白的樣子好了許多。

江月洲見了江少行,趕緊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拉著他挨著江雲霄坐著,給他一邊捏肩膀一邊道:“二哥昨晚辛苦你啦,經過你的悉心照顧,今天大哥臉色都比前兩天好了,你看。”

江少行便轉頭看著江雲霄,笑道:“照顧大哥是應該的。”

要是他們的三弟知道是自己把江雲霄氣得暈過去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表情。

江雲霄也正轉頭看他,兩人目光交接,江雲霄皺了一下眉頭,淡淡地說道:“那真是謝謝二弟你了。”

“應該的。”

江少行無恥一笑。

因為江雲霄突發狀況,旅行耽擱了一天。

傍晚的時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機場登上私家飛機,朝雪山而去。

到了目的地天已黑盡,飛機降落後,還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雪山山腰預約的酒店。

江雲霄在飛機上就已經暈得想吐,但他不想掃了江月洲的興,竟一直忍著,不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好看。

這會兒下了飛機,終於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看著來接送的車,他一萬個不想再鑽進去。

“暈機了?”

突然,背後貼上一道厚實的溫熱,有人在耳邊輕聲問道。

不用回頭,江雲霄知道是誰。

“我沒事。”

不想被江少行看笑話,江雲霄一閉眼,抱著赴死的決心就往車裏去。

他剛坐好,身邊就靠上來一個人。

那人也不管他不想理睬自己,抱著他的頭,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

江雲霄陡然被埋進別人的肩窩,睜開眼就要掙紮,然而江少行按住他的肩,在他頭頂說道:“別動了,靠著我,一會兒就到了。”

然後江少行又問随行的傭人:“帶暈車藥沒?”

那人已經把藥拿了出來,并倒了一杯溫水,江少行接過來,把藥片塞到江雲霄唇縫:“把藥吃了。”

态度雖然是向來的強勢,聲線卻溫和得不行,讓江雲霄十分的不習慣。

但他這會兒難受得什麽都不想去計較,只希望這該死的強烈作嘔感立刻消失,便乖乖含住藥。他還沒把藥吞下去,江雲霄又把水送到了他唇邊。

“喝點水。”

江雲霄閉著眼睛乖乖喝了水,藥順著溫水進了喉嚨,一只手指撫上了他的眼角,拭去他眼角那一點難受之中被逼出的淚痕。

江雲霄已經完全被暈車打敗,別說這會兒他不想理會江少行突如其來的示好,就連江月洲關心的問話他也沒力氣再去回答。

江少行把江雲霄攬到自己的懷裏,還是不忘關心浮生幾句。

“我沒事,我從來不暈車。”

浮生坐在江少行的另一邊,露出兩顆小虎牙,朝江少行笑。

江少行摸摸他的頭:“那就好,有什麽事情告訴我,或者和月洲說。”

浮生“嗯嗯”地點頭。

他原本歲數也不大,和江月洲一樣懷著那麽幾絲少年心性,這會兒想著要去滑雪心裏總是快活的,加上和江家的人相處了一兩天,他和江月洲又合得來,倒不像最初那樣拘謹和膽怯。

江雲霄聽著旁邊的人細細碎碎地說著話,只覺得心裏厭煩,那難受的勁翻滾得更厲害,似乎暈車藥吃下去并沒有起效,只讓他更加想吐。

終於,車在一個大大的颠簸之後,江大少爺再也忍受不住。“嘔”的一聲,他來不及轉頭,江少行來不及避,於是翻天覆地地吐了江少行一身。

“大哥今天受累了,多吃點。”

晚上吃的清淡,但菜色卻十分豐富,江月洲殷勤地照顧江雲霄,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大哥暈機暈車,江雲霄被他這麽貼心地照顧,心情也好了許多。

江月洲說:“每次我和二哥來這裏都要泡溫泉,待會兒睡覺前泡泡溫泉,晚上舒爽地睡一覺,明天起來就什麽都好啦。”

江雲霄點點頭,看著江月洲俊秀可愛的笑,只覺得心中暖暖的,不免笑起對方來:“你看你這樣子哪裏像老師,走進學校人家還以為是新學弟。”

“啊,連大哥你也這麽說!”江月洲叫起來:“我才被二哥說過!你們早就在背後串通好了嗎,居然這麽打擊我!”

說完他不滿了,想了半天就去找晏海哭訴,只有那個人不會嘲笑他,不管他說什麽,對方都不會露出嘲弄嬉笑他的臉來。

江月洲剛跑,這邊江雲霄也放下了筷子:“我去看看月洲。”

只剩下江少行和浮生,兩個人都不挑食,把一大桌子的菜都吃得幹幹淨淨。

“你到底吃到哪裏去了?”

江少行雖然知道浮生食量大,但還是十分好奇,那瘦削的身材,平坦的肚子,是怎麽裝下那麽多食物的?

“唔,大概是消化得快吧。”

浮生微微地紅著臉說。

江少行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去掀他的衣服:“讓我看看你的胃到底多厲害。”

浮生扭動著不讓江少行捉弄自己,連聲說:“別、別,我就一般、就一般人那樣……”

兩人正在鬧,門一下被推開了,來人看到他們立刻哇哇地叫:“你們也注意一下吧,大庭廣衆之下打情罵俏!”

“你怎麽又回來了?”

江少行回過頭,好笑地看著江月洲那張誇張的臉。

浮生趁機掙脫了他,兔子一樣地跑到對面遠遠地去站著。

“我還沒吃飽啊,啊,居然沒菜了,趕緊把菜單拿過來!”江月洲雖然不是大胃王,從另一方面而言卻很能吃。他寧願吃的撐死,也絕對不要吃不飽。

江月洲一口氣又重新點了一桌的菜,還要拉著浮生和跟著他進來的晏海陪他吃,江少行自然是由著他,只是還是吩咐晏海:“看著他們 兩個,別讓月洲又像那天那樣吃得吐。”

江月洲不高興地:“我那晚沒吐,二哥不要亂說。”

說著就把江少行往外推:“你出去吧,我們還要大戰一夜,二哥你別等了,待會兒我把浮生給你送回去。”

江少行無奈地被趕出了包間,只好一個人出門散步。

山上積著厚厚的白雪,淡季的原因,游客不多,江少行在寧靜的雪路上走了一圈,想到江雲霄一整天都沒吃多少東西,於是慢慢回了酒店。

他讓廚房準備了些吃的,自己一邊抽著煙,一邊把夜宵送到江雲霄的房間。

這家酒店的後面部分全部是仿日式榻榻米,每個房間都帶獨立的院子,而院子裏有足供三人同時用的天然溫泉池。

江少行敲了敲門,房間裏沒有人應門。

“出去了?”

江少行納悶地想,江雲霄既然不舒服應該不會到處亂走。

他心裏有些擔憂,那個笨蛋根本不會照顧自己,該不會又在房間裏暈倒了?那不是跟林妹妹似的?這樣一想,他擔心卻又覺得好笑。

因為怕江雲霄出事,江少行緩緩推開了房間的門。

房間裏只點著一盞調節氣氛的小燈,江少行環視了一圈,沒有人。

通往後院的門開始,院外亮著橘黃的燈光,江少行未做多想,他光著腳,靜靜地朝那光亮的院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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