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的眼球絆住了她的腳,這種如江南般濕潤的空氣,她早就憋不住了。
孟逸辰調試好了望遠鏡,一回頭看到袁遠喘息着坐在草地上,“地上太潮,這裏不比山下,後面有防潮墊。”
袁遠不敢進帳篷,天性中有種違逆。孟逸辰看她坐着不動,以為她真的累了,轉身就要去抱她,袁遠卻一個驚悸,跳起來往前跑開,“我還沒看夠呢。”
孟逸辰看着她驚慌如鼠的樣子,委實可愛,嘴角緩緩的傾了傾,“過來啊,用這個看,看得近一些。”
看着袁遠抓着被支架固定在山坡上的望遠鏡一副沉迷的樣子,轉身走開。
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刻,陽光的餘輝照在楓葉上,整個山梁都象是披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外衣,景致美不勝收。
袁遠看得滿心歡喜,忘記了之前對孟逸辰的戒心,轉身沖孟逸辰大聲招呼,“你快過來看啊,漂亮!”她高興的向上一蹦,就在揮舞着雙手的時候,一直靜靜站在她身後的孟逸辰卻“啪”的一下按下了相機的快門,于是在他的鏡頭裏,在那片被金色籠罩了的楓林前,一張笑得如花般燦爛的笑臉,一張一張地被儲存起來。
袁遠很配合地在他的鏡頭前擺各種Posture,等她樂夠了,孩子般的跑過來抓着相機看存起來的照片。
“你攝影技術什麽時候這麽好了,這瞬間的表情抓得可真美。這麽美的風景,逸哥哥,我過去,我也給你拍幾張吧。”她搶過相機,推着孟逸辰站到旁邊去。
孟逸辰的腳卻象生了根般的站在那裏沒有動,剛剛,她終于叫了他,那聲久違的“逸哥哥”!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發自她內心深處的情感吧。遠,原來你跟我一樣,一直是把對方埋在心底最深處的。
“你陪我。”他兩眼泛起柔情,語氣裏盡然摻雜了耍賴的成份。
“那誰來照相?”
“相機有自拍功能的。”
“可是……”
“不願意?”
“……”
“那算了,”孟逸辰收拾放在地上的防潮墊,“你累了,坐下來看吧,這個時間風景最美,錯過了,不一定再會有這麽好的天氣。”
剛下過雨,山中有一層薄霧,罩在楓樹林中,才會形成這樣似是非是的景致,經過陽光的洗禮,霧氣上升,又形成了光暈,是難得一見的。
袁遠手中拿着相機,看着孟逸辰細心地拿着防潮墊鋪在山坡的平坦處,又在旁邊支起了一個小桌子,将随身帶來的食品一樣樣的拿出來。
孟逸辰,一直都是這樣的細心,一直都是這樣耐心的呵護,可是,為什麽,她就一直要拒絕他呢?僅僅因為他是林楠的未婚夫,是她未來的姐夫?
☆、54
孟逸辰,一直都是這樣的細心,一直都是這樣耐心的呵護,可是,為什麽,她就一直要拒絕他呢?僅僅因為他是林楠的未婚夫,是她未來的姐夫?
雙腳不知不覺已移到了他跟着,有些羞怯地将相機遞給他,“自拍功能我不會,你來調吧。”
孟逸辰有些難以置信的接過相機,卻看到她臉上如楓葉般的一抹紅暈,緊抿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調好支架,又調了連拍之後,才緩緩的走近袁遠。站在楓樹林邊的袁遠,美得很真實,帶着雙頰的緋紅,令人炫目,無法止抑的心動,如果此刻他的心中還有一處風景叫驚世絕倫的話,那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
袁遠一臉的嬌羞,微微的垂着頭,不敢正視孟逸辰直直盯着她的眸子,心中小兔亂撞。
“只留一個垂首的鏡頭給我嗎?”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颌,癡迷地望住她堪與楓葉分秋色的美麗容顏,輕聲低語,“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一只手試探性的環在她的腰上,眉眼間的溫柔撩撥的渾身的血液都跟着沸騰,“擡起頭來看着我,你不願意嗎?”
“我……沒有。”面前的這個男子,她早已刻在了心裏,可是此刻,她還是懼怕他的眼神,不敢直視。他的瞳眸太深,象一個探不到底的漩渦,她害怕這樣直直的望進去,下一刻會迷失了自己。她回答他的話,手卻早已擡起,不知不覺環在了他的腰上。
他的身邊,永遠讓他感到抗踏實。
“那不要閉眼睛,一直看着我,好不好。”他象是在一步步的引導她,擡起有力的雙手,害怕她會突然跌倒般的扶住了她的肩,眸光一瞬不瞬地與她對視。
相機傳來“喀喀”自拍的聲音,但是都已經被他們無視了,什麽Posture,什麽造型,這一刻,他們定格在彼此心中的形象才是永久的造型。
“逸哥哥,你喜歡我,是嗎?”她的心此刻還在狂跳,她全都不知道了,只感覺自己的眸子被他的磁力吸引着,再也挪不開他的臉。
“不是喜歡。”
“那是……?”
“你知道的。”
“什麽?”
“傻瓜。”
“……?”他笑得如春風般和煦,如荷般澄淨,她卻委實讀不懂,有些心虛,還有些洩氣,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着,瞬間垂下眼睑。
“就是你對我的那種感情呀,你說,你對我是什麽?”
好啊,原來他這是火力偵察,狡猾的家夥,就是不讓你得逞。
袁遠再次擡起頭,不怕死地回視他,“你是我哥哥,你說我對你是什麽感情。”
孟逸辰促狹一笑,張口反擊,“你也知道我是你哥哥,還敢這樣大膽的勾.引我,不怕背上亂淪的罪名。”
袁遠被他一句話噎得還不上嘴,便蔭生了動物的本性,擡起一雙小手握成粉拳瞬間雨點般落在他身上,“孟逸辰,你讨厭。”
可是下一瞬,她張牙舞爪的小手還在繼續戰鬥,喋喋不休的嘴卻被突如其來的霸道封堵。
袁遠大腦瞬間缺氧,失去了思維能力。
與之前在小河邊一樣,孟逸辰的這個吻又霸道又威猛,丁點兒憐香惜玉之情也沒有。直到袁遠快被他吻暈了才放開她。
“我提醒過你,如果你再敢連名帶姓的叫我,不管是什麽場合,都會出現這個情形,除非你很樂意享受。”
袁遠整個口腔都木木的,發出的聲音也都帶着唔音,一踮腳尖,湊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後扒在他懷裏唔唔的哭。
她很少在他面前哭,可是剛剛他真的弄疼她了,而最主要的是,她害怕他這樣狠戾的對她,沒有一點兒溫度,沒有一點兒柔情。
孟逸辰心疼地抱着她,雙手不停地在她背上輕輕摩挲,“你叫我一聲,真的就那麽難麽?”
他不是非要要她給他一個承諾,他只想要曾經追在他身後那聲熟悉的逸哥哥。
袁遠哭夠了,才從他懷裏爬出來,擦着眼裏的淚水,滿臉都是委屈。
“不這樣叫你讓我怎麽樣叫你。從我踏進家門的第一刻起,爸爸就限定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不能再象曾經一樣跟你們孟家的兄弟有任何過蜜的接觸,不準再跟你暧昧不清。
你是大家眼裏林家的準女婿,是林楠不二的丈夫,你說你要我怎麽稱呼你。”
孟逸辰靜靜的聽袁遠發洩委屈,兩道如墨的劍眉越來越緊的擰在一起。
“我還以為你從來都不屑于跟我提這些。”
“不提,我為何會不提。林楠是爸爸的養女,而我是他的親生女兒,就算兩家因為利益聯姻,首選的也應該是我,可是你卻選了她。我知道她也愛你,可是你問問你自己你是愛她還是愛我,還是你根本就在玩我們。”
“傻丫頭,事情不是這樣的。”
“還說不是,爸爸說你們已經選好了結婚的時間,而且你也已經答應了,而你又在秀水買了婚房,阿姨還讓我去幫忙挑選居家物品,孟逸辰,你倒是不厚此薄彼想雨露均沾,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沒有,從來沒有。”孟逸辰體貼地擡手擦她眼裏的淚水,臉上表情嚴肅。
“沒有什麽?”
“沒有你說的這些事。”
“你還不承認。”她直直的望向他,眸子裏全是委屈。
“承認什麽?跟林楠的婚期?告訴我,你是相信你爸爸還是相信我?”
袁遠為難了。如果真的要選擇,她肯定會首選相信爸爸,如果孟逸辰不點頭,爸爸會信口胡說嗎,這種事豈非兒戲。
“他是不是還告訴你,此事連林楠和宋阿姨都不知道?”
“……”袁遠無語,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呀,有什麽不妥嗎?
“如果讓你做新娘,婚期已迫在眼前,身邊的人都在緊鑼密鼓的張羅,而你卻置身事外全然不知,你會覺得這個婚禮是為你準備的麽?”他促狹一笑,袁遠頓時懵了。
“怎麽回事?那你們的婚房?”
“傻丫頭,動動你的腦子想一想,我一個窮當兵的,哪來那麽多的錢買那麽豪華的別墅。當初你不是還勸我潔身自好來的麽。放心吧,從來就沒有什麽婚禮,更沒有什麽婚房。林楠,她只是我爸爸的好友我現在的上級領導的女兒,對我并沒任何特別的地方,放心了麽?”他垂下頭,用鼻尖輕輕的蹭在她鼻尖上。
“到底怎麽回事?”一想起那天聽了阮阿姨的話興致缺缺的跑到別墅卻差點跟孟逸辰擦槍走火的事,她就心有餘悸。
孟逸辰寵溺地伸手擡起她的下颌,探唇一個淺吻落在星星乍亮般的明眸上,“我不想說的,都是你不應該知道的。凡是應該告訴你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隐瞞。現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調整自己,等着做我的新娘。還有,抽時間陪我去看房子。太大的我買不動,限定在一百五十平以內,行不行?”
袁遠依舊瞪着眼睛象看外星人一樣的看着他,他的話,她一點兒也沒聽懂。
“大哥……”她還想說什麽,可是……
“叫我。”他突然霸道地掬起她的下颌冷咧的對上她的懵懂,“叫。”稱呼必須得改,有些事情,在回浦寧之前,必須得搞定。
袁遠差澀地垂着頭,不是她不叫,不是她叫不出口,而是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不會就這樣糊裏糊塗的淪陷在愛情的泡沫裏。
作者有話要說:上部文的留言還挺多,這部文留言這麽少,幾乎沒有互動的親
☆、55
袁遠差澀地垂着頭,不是她不叫,不是她叫不出口,而是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她不會就這樣糊裏糊塗的淪陷在愛情的泡沫裏。
“嗯?”他沉下聲來威脅。“剛剛還說愛我的,現在反悔了?”
“愛……我有說過嗎?這句話?”剛剛說過的話,快速的在大腦裏回放了一遍,也找不出哪一句說了我愛你三個字。
“‘我知道她也愛你,可是你問問你自己你是愛她還是愛我’別不承認這句話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可這句話裏有那三個字麽?”挑語病也不帶這樣挑的吧。
“‘她也愛你’,這句也愛你,那個‘也’代表着什麽,你還要我繼續往下分析嗎?”
“不帶的吧,這樣也算啊!”簡直無語透頂,就這都能被人抓了把柄。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其實這三個字,當年在平山,我就應該聽到了,拖了這麽些年,你不覺得在耗我的青春啊。”孟逸辰攬在她腰間的手越來越緊,他們的身體貼合的越來越近,可是袁遠心裏卻沒有了剛剛的懼怕,象小貓一樣縮在他的臂彎裏,欣然享受着來自于他身上的溫度。
“你就自戀吧你,憑什麽就肯定當年在平山我會說這三個字。”
“不然呢,為什麽在酒裏下藥?嗯?莫非還有其他解釋。”他目光灼灼,她卻神情瞬間黯淡。
“你也懷疑那件事是我做的?”
“難道不是麽。一個人,一頂單獨的帳篷,而且還洗了澡,渾身都是青草的氣息……還有那麽熱烈的吻。遠,你的個性我還不了解麽,要不是借着醉酒,你會有勇氣把那三個字吐出來?”她一定不知道,那天,他根本就沒喝酒,之所以跌跌撞撞跑到她的帳篷裏來,只是想求證,那些突然間發瘋似的播扒扯自己衣服迫不及待地跟異□合在一起的身體,是不是真的被人在酒裏做了手腳。
同行的十三個人,有兩個去了山下沒回來,十一個人中,少了袁遠和林楠。
林楠的帳篷和袁遠的帳篷相隔不到五米,林楠不在帳篷裏,而袁遠卻剛剛洗了澡,一身的清雅香味坐在裏面換衣服。
原計劃這個聚會是要在山上過夜的,其他人還在娛樂中,她卻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除了在山上搭建帳篷時見過她,整整一個下午都沒再見她露過面。
果然,将她抱在懷裏時,她甚至沒有過份的驚慌甚至沒有驚叫!
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很疼,象突然有什麽東西紮在那裏,疼得他幾乎暈厥。
“所以,那一刻我發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有事不要再獨自承擔,別忘了,我是你的,永遠都是,沒人可以搶走,懂嗎。”
袁遠的心,跟着孟逸辰的表白一陣陣的寒下來。
“為什麽你會這樣認為?為什麽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她推開他的臂彎,嘴唇哆嗦着。
平山,五年前的平山,是結束她幸福渴望的地方,之後,她帶着滿肚子的屈辱逃離了這個城市,她以為這樣她就可以遠離是非,就可以忘記他。
想記住一個人也許很容易,但是真正想要忘記一個人時才知道,越是刻意地去忘記,卻相反記得越清晰。“沒想到,這五年來,你一直把我當成那個龌龊的原兇,從來就沒信過我?”
她嘴唇哆嗦着,眸光由失望換成了冰冷。
“我還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懷疑我,只有你一個人是清醒的,現在我才發現,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我錯得竟如此離譜。”她痛苦的搖頭,有一泓眼淚終于從眼角溢出來。
她從不在她面前哭,可是今天卻是她在他面前哭得最多的一回。
“袁,我們不提這件事好不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要面對的是未來,我不想我們一直活在這個陰影裏。”孟逸辰有些慌,這樣冷漠疏離的小遠,讓他一點自信都沒有。
“陰影,你也知道這是個陰影,可是你從來就沒想過這是個怎樣的陰影對吧?那你告訴我一句真話,你有沒有相信過我?”
袁遠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凄寒,瞬間激起了孟逸辰性格中的逆鱗。
“相信你,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用針刺我的穴位讓我昏迷,然後一聲不響地消失?袁遠。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你。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我不是鋼鐵,我也不例外。
我知道你一直隐藏着對我的感情,可是那有什麽,你說不出口我來說,幹嘛要做那種事情……既然做了,幹嘛又象老鼠一樣的跑掉。
從我們認識開始你就有意無意的把我往外推,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怎麽就不顧慮一下我的感受。你一直覺得自己卑微一直覺得活在孤獨裏,可你給別人帶來的孤獨你就從來看不到。
有時候說你是刺猬,現在才覺得那是說輕了,你簡直就是一頭狼,一頭喂不熟的狼。我就TM犯賤,放着那麽多好女孩不理,偏偏愛上了你這麽一頭沒心沒肺的狼。”
袁遠的心徹底涼了,就連她曾珍藏的最後一抹溫度也因為孟逸辰的這番話而消失怠盡。退後幾步,用陌生而清冷的皮眸光對上他。
“如果我說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信嗎?”她抱着最後的希望。
“你自己信嗎?”孟逸辰的心猛地被錐子紮了般的痛了一下,有那麽一瞬間的懷疑,難道真的不是她?但是,他面前的袁遠卻瞬間變得如同一副冰雕般冷冽。
“好,孟逸辰,我們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産生任何交際。”她咬着牙說完,猛地轉身擡腳就朝山下跑去。在他面前,她一刻也不要再呆下去了。
“袁遠,你給我站住。”孟逸辰追上來,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身邊。“為這些破事你有完沒完了,動不動就一副萬年不化的冰山冷臉,你這樣逼我要逼到什麽時候。”
“既然沒有起碼的信任也就不會有起碼的尊重,你希望我怎樣對你?”他吼,她也吼,比聲音,誰比不過誰。
“那好,既然要分,那我們就分得幹幹淨淨稱徹徹底底。從八年前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已經愛上你了。不管發生什麽,我心裏只堅持一個觀點,不管你做了什麽,能扛的,我會替你扛,能背的就替你背,實在扛不過去實在背不動的,我替你去死。
在我的心裏,從來就沒有相信和背叛這兩個詞,只有值不值。不論什麽事,不管你做沒做過什麽,我只是想要用行動告訴你,你不是孤軍奮戰的,你的身後還有我。
袁遠,我說過我不強迫你,但是在你決定離開前,必須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我想知道這麽多年來對你的愛值不值。”
袁遠很少見孟逸辰發火,她曾經以為他發起威來是件令人恐懼的事,可是現在,她卻一點兒也不怕他了。
他說不管她做了什麽,他都會替她去背替她去扛,甚至會為她去死!她是相信的,曾經他一直是這樣做的,現在更加的沒有理由懷疑。
可是他們中間卻出現了隔閡!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他的手,象鉗子一樣鉗着她的手臂,給她力量不至于讓她傾斜的身體向山坡下傾倒,可是她面前的天空卻突然旋轉起來,她的身體會象飄舞在風中的落葉……
“遠……小遠……小遠……”這一聲比一聲凄厲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但是卻好像又那麽遙遠……
關健時刻,她犯了低血糖。
醒來時,已是黃昏。泣血的夕陽不在,帳篷裏,亮着一盞手電光。她渾身無力的躺在孟逸辰懷裏,他的下颌抵在她的額頭上,嘴裏喃喃地重複着一句話,“遠,我不再逼你了,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再也不逼你了,醒來好不好,只要讓我看到你好好的。”
他的聲音微弱,卻象燎原的火種,星星點點,重新燒起了她心中的暖意。
“逸哥哥。”她輕輕動了一下,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嘴裏發出來。
身後的孟逸辰驀地驚覺,一把抱轉過她的身子,探進她眸子裏的目光,全然是欣喜,竟然帶着星星點點的濕意。
她擡手,輕輕扶在他漂亮的長睫毛上,沾了一下,立刻被他握住,捂在嘴上,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睑,扭過頭去。
他哭了。逸辰,原來也是會哭的!
☆、56
他哭了。逸辰,原來也是會哭的!
“我有低血糖,吓着你了。”她聲音柔柔的,伸出另一只手,撫上他眼裏的濕潤,放進自己嘴裏吮。
“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的毛病?”他轉過臉來,眼裏帶着些許歉意,剛剛垂下頭,袁遠已伸出手臂勾到面前,臉向上湊了一些,伸出舌頭,輕輕舔食那雙如翼般的濕潤睫毛,味道鹹鹹的,禁不住的誘惑,貪婪地又舔了一回。
“你不要我?”她柔聲的問。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身體,剛剛被她舔食過的眼眶,潤潤的,柔柔的,這種感覺一直浸到了他的心裏,“天下哪裏有你這麽笨的女人。”
他将她放平在墊子上,如鐵臂銅牆般的身體壓上去,雙手放在她臉上一遍遍地撫,似要将她更深的拓進他的心裏,“有時候做夢夢到你,再也睡不着,就一遍遍的想你長得什麽樣子,可越是想記起來,卻越是模糊,越是模糊就越是害怕,害怕我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你知道你的心有多狠嗎,吝啬到連一個清晰的樣貌都不肯留給我。”
“所以你今天帶了相機,為我拍照。”她眨着如水般的明眸,被他仔細的收進心裏。
“但願這一生都用不着。”
“為什麽?”
“照片哪有真人看得清楚,除非你不想讓我看到。”
“我有那麽狠嗎?”
“你以為呢。”他的吻落下來,細膩而綿長。
這次,袁遠再也沒有動,亦沒有掙紮,閉上眼睛,展開身體心欣然接受,激情迎合。
他的唇從她唇上滑開,移動到頸間,開始吮吻她頸間最細膩的肌膚,一波又一波的吮吸,象嬰兒般貪婪的享受乳奶。而雙手卻毫不遲疑的動手解她的衣扣。
衣服是他買的,自然極其通曉扣鏈的位置,解除起來勢必得心應手。只是他觸到她高高聳起的胸峰上時,還是猶豫了一下,下一刻,果真象嬰兒般,将注意力全部向這具部位集中。
如果五年前他的吻還很生生澀的話,現在的孟逸辰沖鋒陷陣,可謂駕輕就熟,對于如何挑起女人身體的興奮點,更是個中高手。只是輕輕一吸,唇上稍稍加了些蠻橫,袁遠好不容易豎起來的防禦工事就轟然倒塌,淪陷在從無體驗過的□裏。
“遠,我想要,給我嗎?”他伏在她耳邊呢喃,而她早就化成了一灘水。
“嗯。”分不清是回複還是別的什麽聲音,總之這聲音落下的片刻,體中驀然而來的疼痛讓她來不及忍就呼出了一聲,帶着尾音的顫抖,卻讓身上的人再也無法忍受般發出了一聲音咆哮。
疼痛,僅僅在瞬間之後就被身體的酥麻代替了,随之而起的,是兩人一高一低的呼叫。
“遠。”
“哦。”
“叫我。”
“逸哥哥,我冷。”
無月的楓林間,柔軟的呢喃,張狂的叫嚣,起起落落,不知重複了多少回,直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弱,天快亮的時候,噪動不安的山林間才安靜下來。
袁遠實在困得不行,孟逸辰還沒退出來,她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整整一個夜晚,她都迷失在那種欲死欲仙的欲河裏,享受痛并快樂着的折磨。
但是孟逸辰卻依舊亢奮,在她身上不停地蹭來蹭去,“傻丫頭,真就那麽困麽?明天回去好好睡不行麽,我快沒時間了。”
“你殺了我吧,這種心都被掏空的感覺好難受。”她閉着眼睛唇間呢喃着,迎來的卻是新一輪的親吻。她越是拒絕越是掙紮,他的攻擊就越是狠戾。
他一雙明眸如水霧般缭繞勾人,一邊魂不守舍的哄她:“乖乖兒的,一會兒就好,”一邊啃噬,真是貨真價實的情獸。
袁遠渾身酸痛,骨頭象散了架般的乏力。好在背後還有一個山一樣的懷抱。
帳篷裏安安靜靜,兩具溫度相差不大的身軀貼合在一起躺在睡袋裏。孟逸辰的酣聲很輕,很均勻,肺活時很足,而且心髒的耐壓性很強。
袁遠背貼在孟逸辰的懷裏,反倒睡不着了,只好憑感覺搜索着有關于他身體的信息,感官卻是很職業化的。
透過帳篷頂上那個小小的窗口,隐約可以看到天上亮晶晶的星星。袁遠終于再躺不住,身體輕微的往旁邊一挪,卻沒想到身後原本順在一邊的胳膊突然卷起來将她環住,緊緊的攔在自己的臂彎裏。
袁遠咬了咬牙,屏息,靜靜的聽着孟逸辰的呼吸再度開始均勻後,擡起手臂輕輕的攀住了他的胳膊,向上一挪,身體順勢而起想溜時,身後的人卻連整個身子都擡起來将她壓住。
“天還沒亮,想去哪兒。”他閉着眼睛,但思路清楚,不象是說夢話,袁遠這才明白過來,這個情獸,原來他壓根兒就沒睡着。
“我想穿上衣服睡。”她在他身下,一動不動,索性說了實話。
孟逸辰睜開眼睛,那雙亮亮的眸子,在夜的暗色中,分外妖嬈:“為什麽?”
“我沒有裸睡的習慣,而且,不穿衣服睡覺,總覺得不安全。”
“不安全?”他漂亮的眼眸一蹙,盯着她暗夜裏光滑的臉頰,“跟我在一起也沒安全感嘛?”
“……”她沒說話,垂下眼睑,默認了自己的态度。
這回,孟逸辰沒有再勉強她,打開睡袋,從旁邊将衣服抓過來,親自給她一件件的穿上。他知道她從小生活的環境,一個缺少保護的女孩子,有這樣的擔憂,并沒什麽過錯,可是錯在他不能每時每刻地在她身邊保護。
已是淩晨三點,袁遠身上披着孟逸辰滿含男性氣息的外衣坐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孟逸辰拿了兩罐熱飲走過來,坐在她身邊,伸手将她拉向自己,靠在他懷裏:“傻瓜,還有兩多個小時才起程呢,應該多睡一會兒。”他的語氣寵溺,手指撫着她臉頰細膩的肌膚,探唇輕吻。
“逸哥哥……”
“叫我的名字,或者直接叫我逸。”他打斷她,警告性地張口咬住她的耳垂。經過了一夜的癡纏,他的心早就溫柔如水,而懷中的這個女子,将是他一生不折不扣的妻子,唯一的。
“為什麽,我覺得這樣挺好,要不然叫你辰……”
“不準。我們家有兩個辰,不知道的人會混淆的,要麽直接叫老公……反正也是遲早的事。”
“找死啊你。”袁遠輕輕環在孟逸辰腰間的手,不知不覺地掐起他腰間一簇松柔,順勢一擰,孟逸辰終于吃痛的哼出了聲,一把将袁遠撈過來完整的夾在懷裏,兩只不安會的小手被他束在掌中。
收拾帳篷的時候,袁遠執意要将那兩塊到處染上了大紅牡丹的墊子扔掉,孟逸辰卻執意要留着,“這是我們的裏程碑,要留着做永久紀念的。”
袁遠争不過他,一撇嘴,随他去了。
山路難行,下行的時候,孟逸辰的車開得很慢,稍稍的一個颠簸就趕緊剎車。一段不長的山路,歪歪扭扭,行進了半個多小時。
已是駕駛老手了,卻第一次這樣謹慎的行車。
袁遠躺在坐椅上補覺,越是颠簸他睡得越香,相反到了平路時她卻醒了。
“怎麽不多睡會兒?”孟逸辰寵溺的往上拉了拉從她身上滑下來的他的外衣,目光落在她的頸子上,那裏,留着好幾片桃花斑痕。
袁遠沒注意他的目光,騰了一只手出來在車載音響箱裏翻東西。
“找什麽?”
離北江還有近百公裏,長路漫漫,沒有點響動人容易犯困。
“放個音樂聽聽吧,你不覺得悶嗎。”看孟逸辰繃着眼睛緊盯着前面的路面,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你這樣開車很容易疲憊知不知道。
“不會呀,習慣了。”他從車內頭頂的雜物架上取下來兩張光盤,塞進CD機裏,然後找出耳機遞給袁遠:“自己聽。”
袁遠湊過去接東西,這才發現孟逸辰的耳朵裏,塞着一款小小的嵌入式白色耳機,連接在腰帶上。怪不得他一路上神情一直那麽嚴肅,原來是處于工作狀态。袁遠沒有放車內音響,返身從後座上打開自己的小包,從裏面摸出她的MP4,耳機剛插在耳朵裏,便被孟逸辰一把扯下來。
☆、57
袁遠湊過去接東西,這才發現孟逸辰的耳朵裏,塞着一款小小的嵌入式白色耳機,連接在腰帶上。怪不得他一路上神情一直那麽嚴肅,原來是處于工作狀态。袁遠沒有放車內音響,返身從後座上打開自己的小包,從裏面摸出她的MP4,耳機剛插在耳朵裏,便被孟逸辰一把扯下來。
“說過不要再跟他有來往,偏偏記不住,他送的東西就那麽着迷麽。”他看着她寶貝似的擺弄手中的東西,不會忘了那天帶她出來時,喬铮追出來送這個東西,那眼神中的不舍。
“你別得寸進尺,這是我的生活方式,憑什麽你一句話我就得乖乖聽你的。”
車子一個急剎在路邊停住,袁遠一個沒防備,向前慣性地沖過去,差點撞在風擋玻璃上,被孟逸辰一把拉住,這個家夥,怎麽這麽喜歡急剎車。
孟逸辰卻一點憐香惜玉也沒有,拿深如寒潭的的眸子盯着她,直看得她有些無措了,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尖用力,用他慣用的詭異而又柔情攝魂的聲音說,“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自今天之後,你再也不可能任性為所欲為了,記住,你是我的女人,男人最忌諱的,就是女人跟她的前男友不清不楚,明白!”
她試着掙了一掙,他更用力了幾分,她才意識到,和情獸男人比蠻力,是件很自不量力的事情。
只是,他這樣霸道的宣布她是他的女人,那也太武斷了吧。這種動不動就随意擺布別人生活的行為,真的很讓人難以接受。而他身邊的事情卻一句輕描淡寫的“不該你知道事我不會告訴你”就草草完結。
她心中有氣,是不服氣,态度上來,語氣也跟着冷了幾分:“那又怎麽樣。”
一雙寒冷無波的眸子,盯着她,足足幾十秒之後,一伸手,從她手中拿走她的寶貝,車窗落下,黑色的MP4如殘葉般飄出窗外,“啪”的一聲落在地上。“你知道的。”随即,車子啓動,嗡的一聲油門,“咔嚓”一聲爆裂的脆響被抛在了身後。
袁遠氣得差點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