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父與子
對不起，是爸爸來晚了。
衆目睽睽下, 張奕銘依舊面色不改，他疑惑地擡起了頭，對楊晨說道：“嗯？你是不是誤會我什麽了？晨晨, 如果我們之間有誤會的話，說開就好。”
他連聲音都沒發顫, 仿佛真的什麽壞事都沒做，還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
楊晨看他這虛僞的嘴臉, 臉上的表情已經是厭惡到了極點。
崔航悄聲在顧盼秋耳邊說：“這就是頂級海王的心理素質, 死到臨頭還能不慌不忙的狡辯, 眼睛都不帶眨一下。虧我當初還覺得他是老實人裏的帥哥，嗯，十分具有迷惑性。”
張奕銘那溫和又有禮貌的微笑讓顧盼秋感到陣陣反胃，他輕聲說：“可能因為沒真心，反而也沒什麽羞恥心吧。”
“貓看完都死了。”崔航捂住了金漸層的眼睛,“小貓咪是不可以看這種狗東西的呢，啾啾過來……”
崔航正想把啾啾喊過來, 一擡頭, 傅越已經抱着啾啾往廚房走，飛速逃離少兒不宜現場了。
傅越不僅是長得好，他舉手投足間都有多年養成的優雅和貴氣，他個子又高, 走哪兒都是焦點。雖然是這個節目組裏大部分小0都不敢接近的1，但也是大家都會多看幾眼的天菜。
傅越對啾啾太好了，崔航默默看向顧盼秋，突然想到了《總裁太太帶球跑》這種神奇的小說。
“你兒子又被傅總拐走了哦。”
顧盼秋彎着眼睛說：“可能去廚房找好吃的了吧, 啾啾是個小饞貓, 傅越一騙就走。”
傅越帶過弟弟, 在照顧小朋友的事兒上，非常靠譜。啾啾在他那兒玩，顧盼秋其實還算放心。
崔航用眼神斜顧盼秋：“秋秋，要不你跟我透漏一下，這孩子是你跟誰生的？”
顧盼秋笑眯眯地說：“嗯？什麽生，花生？”
Advertisement
就在這時，忍耐已久的楊晨突然爆發了。
他指着張奕銘的鼻子說：“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你是什麽嘴臉？有本事你把你微信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啊，幾個老婆啊，晚上挺忙吧？白天律所上班，晚上輪着回複老婆們，你真是時間管理大師啊。”
張奕銘「啧」了一聲，柔聲說道：“晨晨，你看你，想多了吧！那都是我的客戶，客戶我當然要回的啊。”
“路遙呢？”楊晨說，“路遙也是你客戶？！”
“哎，既然你說到這裏，那我解釋一下。我之前是對你有些感興趣。但我了解你之後，就覺得我們不是很合适，又怕傷了你，所以一直沒和你說。”張奕銘一臉痛徹心扉，“這事情确實是我不好，我沒安撫好你的情緒，是我不對，對不住。”
他這一番話說的仿佛自己才是那個忍讓楊晨的人，楊晨被他惡心的胃裏一陣陣翻滾，氣得說不出話來。
二樓卧室的房門「砰」地被踢開，路遙面無表情的從自己的房間裏穿着睡袍走出來，他在二樓的樓梯旁邊喊道：“放你媽的狗屁，裝什麽大尾巴狼呢！昨天你們倆晚上吵得我覺都沒睡好，現在裝什麽純啊？！”
張奕銘擡眼說：“我們昨晚放了音樂，聲音是大了一點，對不住。”
楊晨冷笑一聲，再也無法忍受。
“張奕銘，你這是你逼我的！你就是不行，又短又軟又快說得就是你。你怎麽有臉到處招惹人的？因為自卑所以想多證明證明自己身為男人的實力？”
張奕銘的臉色這才變得很難看，他說：“你放屁！”
楊晨繼續說：“張律師這就生氣了？被戳着痛處了，怎麽了，不裝了？”
張奕銘一臉猙獰，臉都憋紅了，他說：“一派胡言！你污蔑我！”
楊晨伸出兩根手指發誓，說道：“我說一句假話，天打雷劈。你又矮又油膩，我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去死吧！”
張奕銘頓時覺得自己的顏面掃地，他尴尬到沒辦法在這個星球生活，便迅速地逃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崔航啧啧幾聲，說道：“喲，小白菜不錯啊，覺醒了。”
顧盼秋點點頭：“嗯，這種垃圾趕緊扔垃圾桶一把火燒了。”
片刻後，張奕銘帶着他的行李滾出了節目組，一場鬧劇終于落下了帷幕。
傅越在廚房炖了一鍋芋圓，啾啾踩着小板凳看着鍋裏翻滾的芋圓，小饞貓的貓耳朵都要長出來了。
聽到張奕銘摔門出去，啾啾輕聲問傅越：“剛剛這兩個叔叔在吵架嗎？”
傅越點頭，說道：“是的。”
“啾啾不喜歡看別人吵架。”啾啾的手手糾結地交疊在一起，“吵架太兇了。”
“因為啾啾是個善良的寶寶。”傅越說，“但如果在幼兒園有人欺負你，叔叔希望你也能反駁對方，如果對方依舊不改變，那你就告訴爸爸。”
啾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說：“那我如果告訴叔叔，你會幫助我嗎？”
傅越沉聲道：“當然。”
小朋友在一點一點地信任他，他們倆似乎天生就有親近感，啾啾并不覺得傅越很陌生，相反，他待在傅越身邊很安心。
啾啾玩着自己的手指，垂着睫毛，輕聲說道：“叔叔。”
傅越應了一聲，把剛剛煮好的芋圓盛了出來，淋上了椰奶。
“你真的會和爸爸一起戒煙嗎？”啾啾撲撲大眼睛，“我們幼兒園老師說了，抽煙對身體不好。”
有時候傅越會覺得神奇。小朋友們明明這麽小、又這麽懵懂無知，卻聰明的驚人，也有自己的小心事。
傅越把椰奶芋圓擺在了啾啾面前，揉亂了啾啾的小卷毛，說道：“嗯。”
啾啾伸出手指：“那我們拉鈎鈎。”
傅越心底一片柔軟，他拉住了啾啾的小指，說道：“嗯，快吃吧。”
啾啾鼓起小臉蛋看着他，說道：“叔叔，你過來，我偷偷和你講哦……”
傅越笑着抱起他，說道：“還有小秘密？”
——
張奕銘走後，客廳裏的大家還未散去。
楊晨靠在顧盼秋肩膀上無聲的流淚，顧盼秋給他擦了擦臉，說道：“晨晨，我覺得你剛剛非常帥氣，一段短暫又錯亂的感情，真沒什麽值得哭的。”
楊晨吸吸鼻子，說道：“真的嗎？”
“真的。”顧盼秋輕笑着說，“人生千重浪，你就當是渡了個劫。”
“而且他滾蛋了，還會有新的大帥逼進組。”崔航托着下巴說，“你看，我們節目組來的都是傅總、沈老師這個等級的帥哥，下一個更好。”
楊晨頓時打起了精神，他看了眼表，說道：“快要八點半了，我們來看秋秋哥的音樂節目首秀吧！”
客廳裏的嘉賓們打開了投影儀，《solo》海選的最後一期開始播出了，電視裏出現了傅越英俊的臉。
這一期，傅總戴了金邊眼鏡，穿了筆挺的純黑羊毛西裝，作為娛樂圈太子爺的氣場全開。選手的生生死死，決定權都在他的手裏。
小羅看了一眼腿都軟了，他小聲說：“草，我又想當狗了。”
顧盼秋要樂壇複出這事兒已經傳遍了各大論壇，《solo》新一期沒播出的時候，他晉級的消息就傳開了。
這一個周，大家對他議論紛紛，微博私信被黑粉狂轟濫炸，顧盼秋都當作沒看到。
啾啾端着一碗椰奶芋圓走過來，他努力保持着平衡，不讓椰奶溢出來，最終順利地把芋圓放在了顧盼秋面前的桌子上，說道：“爸爸，鯊魚叔叔讓我端給你的。”
崔航「咦」了一聲，喊道：“傅總你不能差別對待！”
下一秒，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用餐車推着許多碗做好的芋圓出現在了客廳，說道：“嘿嘿，傅總剛剛忙工作去了。今晚，傅總這芋圓見者有份啊——”
崔航端起來一碗，拍拍顧盼秋肩膀說：“秋秋，只有你那只碗是楓葉形狀的，我們還是被差別對待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顧盼秋慢吞吞地吃着芋圓，說道：“意味着我的碗是楓葉形狀的。”
崔航捏了捏啾啾的臉蛋，說道：“你爸爸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楊晨方才還在痛哭流涕，此時此刻又嗑起來絕美月球西皮，他說：“嗚嗚嗚，真好，原來又帥又多金還體貼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嗚嗚嗚。”
《solo》這檔綜藝的節奏非常快，沒有多餘的煽情，只是簡單的呈現表演者的演唱。因為沒有修音，好壞一目了然。
沒一會兒，大家都被《solo》的精彩所吸引。
羅思奇說：“我之前看的男團選秀，都沒有這麽嚴格的。”
這時候穿着黑色睡袍的路ACE又從二樓風也似的飄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端起芋圓問導演：“越哥做的？”
導演：“你這個耳朵相當靈敏啊。”
路遙翹起二郎腿，瞥了眼顧盼秋，問崔航說：“他晉級了？”
崔航點點頭。
顧盼秋輕笑一聲，對崔航說：“他不睡了？”
崔航突然就成了傳話筒，他扭頭看路遙，路遙冷哼一聲，雙臂靠在沙發背上：“我倒要看看這人唱了些什麽東西。”
路遙和顧盼秋已經有四年左右沒聯系了。顧盼秋十七八歲的時候追他追到瘋魔的地步，但自從他四年前把顧盼秋拉黑，顧盼秋也沒再加他。
那之後，顧盼秋這個人就銷聲匿跡了。
兩年前，顧盼秋再次在skynight出道，再次回到他的視野。但舞臺上的顧盼秋表現平平，路遙看都沒多看一眼。
路遙成名之後不願再回憶起自己在福利院生活的記憶，他享受着鎂光燈和掌聲，對十幾歲的自己沒有絲毫留戀。顧盼秋作為他在福利院生活的夥伴，也就這樣被他遺忘了。
“來了來了。”李燭激動地說，“終于到秋秋哥了。”
顧盼秋歪着頭凝視着鏡頭裏的自己，就像是和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對話。
他懷裏的啾啾有些驕傲，臉上的笑容比太陽還要溫暖：“是爸爸！”
伴随着潮水般的前奏，屏幕裏的顧盼秋開口了。
大概是沒想到顧盼秋唱的會這麽好，一開始，客廳裏所有人，包括導演都很安靜。後來不知是誰小聲「卧槽」了一聲，整個客廳又沸騰了起來。
沈曜甚至跟着輕聲哼了起來：“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崔航時不時就看看路遙，然後和顧盼秋轉播現況：“路先生張大嘴了喔。”
“路先生驚掉下巴了喔。”
“路先生的眼睛瞪得好大喔。”
“路先生好像陶醉了……”
顧盼秋的空靈的歌聲讓所有嘉賓陶醉，一曲結束，路遙按下了崔航的背，探頭出來。他看着顧盼秋說：“你什麽時候學的鋼琴？”
顧盼秋看都沒看他，輕聲說道：“你沒看到的時候。”
路遙難以置信，十幾歲的時候他和顧盼秋去參加練習生選拔，他永遠是A，顧盼秋永遠是C或者D，哪裏有現在的半點風情？
顧盼秋享受着大家的滿堂彩，輕輕彎了唇角。
李燭眼睛都亮了，他說：“秋秋，你真的太棒了！”
路遙這輩子頭一回感受到了這麽大的危機感，他扔下一撮人蹭蹭蹭地跑到了樓上換衣服，準備這就去練習室待着瘋狂訓練。
“哎？傅總也不多給點評價，通過就算完啦？”崔航托着下巴眯起了眼睛，“秋秋，你有沒有發現，傅越每回聽到你提起前男友都會變得有些……嗯……”
顧盼秋彎着眼睛，說道：“哦？”
“他在吃醋。”崔航小聲說，“我覺得，你吃定他了。”
《solo》播出後，原本質疑顧盼秋被傅越放水的黑粉也都消停了。
顧盼秋的粉絲一夜之間從35萬漲到了103萬，風評在一夜之間倒戈。
【老婆多唱歌，老婆開直播吧！老婆什麽時候讓我們看看啾啾直播？這首《暗湧》，我真的如聽仙樂耳暫明】
【天，顧盼秋竟然都變成實力派了，他唱法現在好專業啊】
【秋秋變化好大……成長驚人，我難以置信！】
【怪不得傅越對秋秋有好感，漂亮又有才，他就是生了是個孩子我也照追不誤！】
【救命老婆眼神好釣啊，老婆現在咬字好清晰，氣息也很穩，進步好大好大】
【無限單曲循環中——嗚嗚嗚好期待秋秋的崛起】
随着顧盼秋的熱度蹭蹭蹭的飙升，顧盼秋組合時期的破音黑歷史視頻被拖出來鞭屍了。
而「顧盼秋兒子是誰的」這一話題的熱度也水漲船高，大家都忙着給顧盼秋的兒子找爹。
論壇出現了一個匿名帖子：“顧盼秋兒子啾啾是高層霍xx的！”
這條帖子把顧盼秋說成了一個夜店玩咖妖豔賤貨，不僅和老大有情史，還和金融大鱷有一腿，甚至連原公司高層都是他的胯/下臣。
這帖子還說，他之所以進步這麽快，是因為他愛而不得的前男友是著名音樂人，他會的這些都是前男友教的！
傅越飛速敲着筆記本，看到助理發來的這個帖子，心頭一瞬間就燃起了怒火。
他蹙起了眉，親自去論壇回了這條帖子。
用戶已注銷：“放你媽的狗屁！”
他其實想回我才是啾啾的爸，但他忍住了。
回完之後，他怒氣還沒消。
他對助理說：你把帖子删了，壓一壓對顧盼秋不好的評論。
Dora：啊，好的老板！
傅越：打電話給沈醫生，催一催親子鑒定結果。
Dora：嗯！沈醫生說今晚十二點前加急出結果！
傅越心髒一瞬間跳得很快，他上大學是保送，工作了又自己當老板，這輩子還沒什麽事情讓他這麽緊張過。
唯獨啾啾，是個意外中的意外。
他翻着手機相冊裏啾啾和秋秋在動物園游玩時的照片，看着啾啾天真可愛的笑臉，他心想：就算他不是你的孩子，你以後也要對他很好。
整晚他都沒走出卧室，他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直到十一點五十還保持着清醒。
手機每震動一下，他的心也跟着顫一下。
直到十一點五十一分，dora終于發來了鑒定報告書。
前面冗長的檢驗過程傅越都沒有看，報告最後寫着：
根據DNA檢測結果，待測父系樣本無法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親的可能。基于15個基因位點結果分析，生物學親緣關系成立可能性為99.99999%。
傅越的基因型符合作為顧子葉親生父親的遺傳基因條件。
傅越如釋重負，他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報告單，腦海裏不斷回放着今晚啾啾在廚房對他說的悄悄話——
“叔叔，我的另一個爸爸如果是你就好了。”
那時候傅越沒辦法回應啾啾，啾啾眼神裏都是失落。
但現在他終于有底氣去和啾啾說：對不起，是爸爸來晚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好懂事的啾啾，嗚嗚嗚感謝在2022-04-17 17:08:40-2022-04-18 11:53: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