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洗完出來,池柔柔還沒有睡。
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他坐在床上,池柔柔先是矜持地翻了兩下書,但心思明顯已經移到了他身上。
他猜測此刻被操縱觊觎他的女人,是否也保留着一點真實的心思,比如對他的在意。
書本被丢下,她翻身朝他壓了過來,康時凝望着她的臉,将她此刻的表情與那次吓到哭泣的表情融合在一起,心中多了幾分無奈。
他當然可以一直抗拒她,反正她也不會傷心,不會在意他的想法,可他知道自己卑微的心思,他一樣想要她。
“很晚了。”他提醒。女人柔軟的手指擦過他的耳畔,然後試探地親了他一下,他沒有躲。她看上去心情好了點,指間碾着他的耳垂,康時微擰眉,頭偏了一下,臉龐泛起細微的紅。
“怎麽。”池柔柔故意逗他:“今天又乖了。”
他時常無法接受剛面見完情人的她,總是要跟她生氣,冷戰。但每隔一段時間,他會忽然軟化下來,順從地任她為所欲為。
他的身體是誠實的,池柔柔再了解不過,所以在他抗拒的時候,她總要撩撥他。
池柔柔伏下身,對着他的臉吹了口氣,他濃密的睫毛顫了一下。他不喜歡這樣輕浮的池柔柔,她所擅長的調情技巧一樣是在提醒他,這是從那些男人身上學來的。
如果不滿足她,肯定又要由着她折騰一番。
但他現在沒有力氣陪她折騰。
“好了。”他波瀾不驚地說:“開始吧。”
他說對她皮囊沒興趣是假的,只是他的理智提醒他不要真的把自己當成她的玩物,她要羞辱他,他總不能再送上去由着她羞辱。
池柔柔高興了,她先是親了他一陣,她喜歡他的嘴唇,唇形上薄下厚,很是誘人好看。池柔柔只是親他都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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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冷漠清高的男人,偶爾的溫順與配合更是可遇不可求,她所有的困意都消失了,越發精神起來。
“池柔柔……”他有力的五指握緊又松開,眼眸被一層迷離的水光覆蓋:“你還要折騰什麽。”
“你知道嗎。”池柔柔想起今天的池耀,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擦過他線條流暢的肩膀,道:“你要是跟池耀一樣,願意勾引我,也許我早就跟他們斷了。”
藥效過去,他無法控制自己被猝然攫緊的心髒,一瞬間開啓的唇瓣穿入空氣,他攥了一下身下的被單,眼中水光更盛了一些。
他笑了一下,虛弱地偏開頭去。
看吧,自取其辱。
就算他配合她,也還是不能讓她滿意。
池柔柔又貼過來看他,歪頭道:“康時,你為什麽不肯服從我,你要是願意按我想要的去做,我們的婚姻一定很美滿幸福。”
他的身體顫抖起來,嘴唇抿了又開,道:“從我身上下去。”
“你看。”她說:“沒說幾句,你又要跟我鬧脾氣,我只是在告訴你我們的婚姻其實還有挽救的餘地,只要你聽話一點……我也會聽話的。”
“下去。”他已經無法克制自己顫抖的嗓音,他看向池柔柔,睫毛濕潤了起來,所有的紅潤都已經從臉上褪去,他說:“下去,池柔柔……別再碰我。”
池柔柔依舊壓在他身上,她觀察着他蒼白的臉,顫抖的睫毛,還有眼睛裏越來越亮的光,那抹光是光線折射的,他緊抿着唇,直到那光被水珠包裹着,滑過眼角。
他狼狽地躲開她的視線,用盡力氣撐起身體想要把她推下去,池柔柔忽然再次吻住了他。
她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他的上半身,促使他跌回去。
枕上留下兩片濕痕。
燈被關上了,窗簾緊閉的室內,呼吸從急促到平穩。
池柔柔趴在他懷裏,雙手雙腳皆纏了上來。
她并非在故意欺負他,她說的是真話。如果康時願意的話,他完全可以留住她,可他太清高,永遠不會為了她變成那樣。
她并不想跟他離婚,她還是想要他,可她又明白自己不愛他,她分辨不輕,她想要他的原因是來自于什麽,因為他是她最喜歡的玩物嗎。
那他乖一點做她的玩物不就好了,她也會變得只有他一個人,一切都會皆大歡喜。
但康時有了自己的意識,他不願意。
身邊的男人呼吸平靜,他好像睡着了。
他終究還是被她欺負哭了,但這稍微讓她放心,如果他還會哭,那就不會做下夢裏的那種事……他那樣死氣沉沉波瀾不驚的樣子,才更讓人擔憂。
池柔柔睡不着,那個夢讓她後怕,她不敢想那意味着什麽。
她又纏緊了一點,霸道地,充滿占有欲地。她擡眼,看到男人眼角依舊帶着紅,甚至鼻頭也是紅的,她又貼上去,咬他的嘴唇,把他嘴巴變得通紅。
他被攪擾到,眼眸半睜,詢問般看她。
“你還沒睡。”池柔柔說:“其實我今天跟池耀什麽也沒做。”
他壓着睫毛,看上去有些困倦,沒有搭話。
“你不信我。”
他意識到她又要鬧,只得啞着嗓子開口:“為什麽。”
為什麽。池柔柔先是以為他問的是為什麽不跟池耀鬼混,接着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
下個月他們就要離婚,這件事對他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她怎麽爛,是她的事。
池柔柔分析着他的言下之意,心情不忿,重重在他嘴唇咬了一口。
想是咬疼,他輕哼了一聲,眉心鼓起,似無奈又似疲憊地嘆了口氣。
“因為沒有做,所以不想被你誤會。”
她居然還在乎他。康時說:“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意識到她要沒完沒了,微微收攏了一下手臂,安撫一般說:“信了。”
她重新鑽回他懷裏,過了一會兒,又仰起臉看他,輕輕湊過去,親了親他的眼角。
池柔柔是被燙醒的,她好像抱了一個火爐,睜眼一看,才發現是康時在發燒。
池柔柔打電話請費栎前來紮點滴,同時收拾起來給他拿熱毛巾擦了下身,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的針孔,有些愣怔。
她給丈夫換了衣服,費栎過來的時候,室內正一片大亮。
“這麽晚還打電話讓你來,不好意思。”她打了招呼,對方一邊換鞋一邊問:“怎麽突然發燒了。”
“不知道他昨天在江邊吹了多久的風,回來半夜就起熱了。”
費栎走進門,測了溫度,道:“燒的挺嚴重啊,跟上回的賀宸差不多。”
池柔柔:“……勸你做人。”
他笑了一下,道:“到底是誰要做人,你自己心裏清楚。”
池柔柔悶悶的,等他在旁邊挂上點滴,給康時紮上,忽然想起什麽,道:“對了哥,他最近是不是在打什麽藥,我看他手臂上有一些針孔。”
因為多了一個新的針孔,她特別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旁邊還有幾個很淡的,顯然注射藥物不是第一次了。
“這我怎麽知道。”他麻利地做好了一切,道:“這樣應該就沒事了,我留點藥,拔完針等他醒來記得吃,別忘了。”
池柔柔看着丈夫的臉,轉身送對方出門,費栎随口道:“聽說他最近不在華英做了,是還要回醫院嗎?”
“還不知道他什麽打算,我沒問過。”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帶上了幾分譴責:“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池柔柔皺着眉,道:“你也知道我們的關系,他又不是什麽都跟我說。”
“那你知道他為什麽從醫院辭職嗎。”
她茫然:“不是因為我爸說希望他能來華英幫我,順便看着我嗎。”
費栎搖了搖頭,他拉開門出去,池柔柔追出去,道:“怎麽了啊。”
那本書都已經結局,難不成還有什麽劇情是她不知道的?可如果是康時覺醒之後的劇情,費栎應該不會知道才是。
“你真就一點都不知道。”
池柔柔道:“他不跟我說我怎麽可能知道。”
她看着平靜,心裏卻已經有些焦急,電梯正緩緩上來,費栎嘆了口氣,道:“他辭掉醫院的工作是因為他已經不能再繼續工作了。”
電梯帶着費栎下去了。
池柔柔走回卧室,擡頭看了一眼注射液,又看了一眼沉睡的丈夫。
他睡的很平靜,呼吸也很輕,睡顏沒有任何波動。
“精神科醫生如果自己精神都出了嚴重問題,還怎麽幫病人解決問題。”
池柔柔想,他出了什麽問題。是他發現這個世界變得不對勁嗎,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其他人應該不會記得,畢竟她都不記得這些事。
那就只能是在劇情裏出了問題。
真實的他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部分精神治療藥物是需要注射的,也許他手臂上的針孔跟這些有關。”
……但如果真正的他沒有問題,那麽她就不會在劇情結束之後看到那些針孔了。
“你應該知道……算了你肯定不知道,他要定期穿過半個城市去看心理醫生,因為那邊沒有人認識他,我也是偶然發現的。”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事,她自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除了工作還要去忙着約會情人,哪有時間關注他,至于最近一段時間,她讓他從華英辭職,他的時間也自由了很多,完全可以在她工作的時候去。
所以她依舊不知道。
她望着一點一點落下的點滴。
那天她将從作者的藥瓶上抄下來的紙條遞給他,他是什麽表情來着。
他只是接過去看了一眼:“你從哪裏見到的。”
“是抗抑郁藥。”他把紙條握在手裏,道:“你要多關心她了。”
整個過程輕描淡寫,完全看不出他也有這類病症。
池柔柔咬了一下手指,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怎麽可能呢。
他都已經覺醒了,怎麽還會被設定綁架。
怎麽不可能呢。
就算他不愛她,這個世界也足夠讓他絕望。
點滴結束之後,池柔柔為他拔了針。
她沒有再睡。
她以為故事結束了,一切會重新開始,但為什麽還有一些劇情是她不知道的,那個作者是怎麽回事,難道她不把一切設定講清楚,就提前寫了結局嗎。
還是說……
她猝然望向窗外,霓虹燈光閃爍之下,是漫無邊際的黑。
她的覺醒,也不過是書本設定。
池柔柔本來想睡,她之前沒有刻意在乎過作者的世界,但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被扼住喉嚨的貓,這讓她心情煩躁了起來。
她想弄清楚。
她必須弄清楚。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前幾次她都是在睡着之後去的那個世界,但現在她睡着之後也沒有去了,她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原因,也無法掌控到規律。
如今只有等。
池柔柔感到心焦。
居然有一天,她在面對問題的時候,只有等。
只是這麽一小會兒,她已經厭惡的想要撕碎這個世界。
那康時呢。
他的反抗被一次次吞沒的時候,他是什麽心情……
她想到那個夢,又猛地甩了出去。
不管怎麽樣,她不信康時會做出傻事,那一定只是個夢罷了。
她買了早餐,自己吃了點,給康時留了點,然後坐在床邊等他醒來。
他一直沒醒。
池柔柔又買了午餐,接過外賣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康時的母親:“柔柔,你們怎麽沒來啊。”
“不好意思媽,康時今天生病了。”
“哦他生病了……他怎麽生病了?”她慌亂道:“沒大事吧。”
“只是發燒,沒什麽大事,但我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這樣啊。”她似乎十分失望:“我跟你爸,去看看他吧。”
她看了一眼卧室,道:“你們如果實在擔心,就過來吧。”
她印象中康家父母的确十分擔心康時的身體,頭疼腦熱都緊張的不行,池柔柔挂斷手機,把食物放在桌上,再轉身的時候,卻見到康時正靠在門前看着她。
他眼神有些迷蒙,看上去好像沒什麽力氣:“誰要來。”
池柔柔走過去扶他,康時自己站穩了一點,躲開她來摸他額頭的手,手足發軟地來到沙發上坐下,道:“剛才打電話的是誰。”
“忘了跟你說,你媽昨天打電話讓我們今天過去吃飯,但你這不是發燒了嘛,我就給忘了,他們剛才問我們怎麽沒過去,聽說你發燒就要過來看看你。”
康時道:“你就讓他們過來了。”
“……爸媽來你也嫌啊。”
康時抿唇,從沙發上起身,池柔柔急忙把他按下,道:“幹什麽,我幫你。”
“手機。”
池柔柔把自己手機遞給他,道:“用我的吧。”
康時把電話打了回去,然後看了一眼池柔柔,她坐開去收拾桌上的外賣,看到他撐起身子走向了陽臺沙發。
池柔柔豎起耳朵,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
“……不要過來了,我沒事。我知道,就是她說的不希望你們過來,她只是客氣而已,對,不要來了,我還要睡覺,她很忙。”
“我不忙。”
身邊傳來弱弱的聲音,他回頭,看到妻子小狗一樣扒着陽臺玻璃,輕聲說:“來也沒事。”
康時已經挂斷了電話。
他臉色不太好看,池柔柔收回腦袋,重新回去拆外賣。
其實池柔柔知道他為什麽不想她跟父母打交道,因為康家父母總喜歡跟她要錢。
池柔柔是個很大度的人,她有錢,也愛花錢,很享受養活別人的快感,所以沒覺得有什麽。
但康時不喜歡她這一點。
男人在沙發上坐下,道:“不要再給他們錢。”
池柔柔把粥推到他面前,自己捧着米飯坐在對面。
“偷偷的也不許。”他說:“我們很快就要離婚,你什麽都不欠我。”
池柔柔的手一頓,他看向她,道:“明白了嗎。”
池柔柔看着他因為發燒而紅起來的眼睛,想起昨天他眼角的濕潤,她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突然之間乖得不像樣。
康時吃了一口粥,池柔柔又把菜推過去,道:“一點辣都沒放。”
“謝謝。”
“……其實早上也給你點了吃的,但你沒醒。”
察覺她語氣裏的邀功意味,他扯了下唇角:“辛苦你了。”
池柔柔矜持地點點頭,又扒了兩口飯,看着他道:“還有我昨天說的是真的,我跟池耀真的沒有什麽。”
他點頭,道:“嗯。”
池柔柔心裏發堵,她堵的時候定是要讓別人也不快的,但她現在卻只能堵,因為她沒辦法再向康時發洩。
她只是不滿道:“你還是不信我嗎。”
“信了。”他看向她,道:“真的信了。”
的确是真的信了。
池柔柔本來可以不跟他解釋的,畢竟他們很快要離婚,但她多此一舉說了,就應該不是騙他,因為沒有必要了。
所以她真的只是為了自己不被誤會才那樣說的。
相信她是為了自己而說出這句話,遠比要相信她為了不傷害他而說這句話要容易的多。
飯後,池柔柔起身收拾桌子,見他神色恹恹,又道:“要不你再去睡會兒。”
“可以放着,回頭我收拾。”
“這又沒什麽的。”池柔柔把外賣盒丢進垃圾桶,道:“你不舒服就去睡吧。”
也只有生病的時候才能看到她這副體貼的模樣了。
他沒有多說什麽,剛要起身,門鈴就響了。
池柔柔走過去拉開門,康家父母含笑的表情遞了上來:“柔柔,阿時沒事吧。”
“我們剛吃過飯,他好多了。”
她把他們請進來,發覺來的不只是父母,還有妹妹康欣和弟弟康簡。
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大男孩。
康時臉色沉的可怕。
池柔柔把人迎進門,康欣一進來就給她介紹:“姐。這是我男朋友,蔣勳。”
池柔柔點點頭,含笑道:“挺帥的。”
康欣很得意:“千挑萬選的,當然了,快來見過池姐姐。”
蔣勳驚豔地望着她,道:“不是該叫嫂子嗎。”
“叫姐更親,你懂屁。”康欣怼他,池柔柔笑眯眯把人帶進家門,康欣自己去倒了茶放在大家身邊,池柔柔便坐在了康時身側。
康簡規規矩矩地坐在康時另一邊,扯着他的袖子問:“哥哥沒事吧。”
他看着弟弟天真稚嫩的小臉,溫和地笑了一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池柔柔覺得他應該是喜歡孩子的,她想起來,他在結婚之前就經常去特殊學校看那些大孩子。
那裏面全是智力障礙的孩子,他性格很好,也從不嫌棄那些明明已經成年了還表情癡癡傻傻的‘孩子’。他那時需要定期去給學校的老師和工作人員做心理輔導,照顧成年的孩子對他們來說壓力很大,很多志願者一開始信心滿滿,但很快就崩潰地放棄了。
他卻堅持了下來,至今每年也都會抽時間去,但不再做心理輔導,只是照顧孩子。
他喜歡那樣純真的世界,池柔柔身上卻沒有半分那種美德。
他們在一起簡直可以稱為一個災難。
一家人坐在一起,先是互相寒暄了一番,康媽還帶來了兩個飯盒,說是給他們準備的。
池柔柔探頭看了一眼,心情很好地讓康欣放進冰箱,說晚上熱着吃。
康時忽然道:“你不是還有工作。”
池柔柔:“?”
她周日的時候從來都不工作的。
但她還是站了起來,搔着頭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康欣跟了上來,被他喝住:“不要打擾她。”
池柔柔跟她對視,康欣默默退了回去。
池柔柔只好坐在書房裏,拿出手機給她發消息。
康欣很快回複:“我爸最近炒股虧了點錢,想來找你們拿點。”
“你呢?”
“……上回的服裝店倒閉了,我想跟蔣勳合夥弄個火鍋店,這回肯定能行!”
她很快發給了池柔柔一些計劃啊,經營攻略啊,還有選址和客流量的分析報告。
池柔柔沒有看:“要多少。”
“我的話一百就夠了。”
“你哥給你多少?”
“他就給了我一點生活費,讓我踏踏實實找工作去。”
“給爸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這回爸玩的有點大。”
池柔柔聽到外面傳來了争執聲,說是争執,其實也就是康媽一個人在說,什麽把你養那麽大啊,娶了老婆忘了娘啊,之類聽着就讓人發笑的話。
她也真的笑了:“行了,別氣着老太太,回去吧,讓你哥清靜點。”
半小時後,外面安靜了下來。
池柔柔窩在書房沒有動靜。
但十分鐘後,還是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康時站在外面看她:“你又許諾了什麽。”
“沒什麽,一點小錢而已。”
“池柔柔你什麽時候能稍微不那麽高高在上什麽時候能認清楚這麽慣着他們不是在幫忙而是在害人。”
池柔柔頓了一下,道:“你在跟我發脾氣嗎。”
“本來他們還是願意好好做事的,在你我認識之前,他們有自己的小飯店,所有人都踏踏實實,可是遇到你之後,飯店倒閉了,一切都變了,池柔柔你真的沒有一點反思之心嗎。”
池柔柔忍了忍,道:“我是因為他們是你的家人。”
“你已經毀了我,要把我家人也都毀了嗎。”
池柔柔呼吸一窒,“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我怎麽說你。”康時凝望着她:“這不是事實嗎,我要說多少次,不要再管他們,你這樣會害了他們,現在他們變得這麽貪婪都是你慣得,你現在可以為了我施舍,等離婚之後呢,池柔柔,你要一直養着他們嗎。”
“……還是你并不想離婚,你又要用這種方式來向我施壓,讓我繼續做你的婚姻收藏品嗎。”
池柔柔恍惚了一下。
她想起他們結婚不久,跟洛詩雅戈雯坐在一起打牌。
戈雯甩出了一個3,洛詩雅打了個4,池柔柔作為天選之女,打牌也從未輸過,上去就是一個炸彈。
“哎,又要輸了。”洛詩雅沒勁地丢了牌,靠在沙發上,道:“聊聊天吧,有情池柔柔女士發表一下婚後養家感想。”
戈雯啪啪鼓掌,道:“咱們的高嶺之花怎麽樣,伺候的你還舒服嗎。”
池柔柔一笑,随手把牌收起來,道:“舒服啊,那張臉都夠人上頭的。”
“這就是你連他全家都一起養着的原因,富婆姐姐什麽時候看看我,也給我打賞個幾百萬玩玩。”
池柔柔白過去一眼:“你懂什麽,康家歹竹出好筍,祖上積這麽大德,值得嘉獎。”
“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下去可能會把他們慣壞。”戈雯一語中的:“我覺得康時說的是對的,有些事你本來不用管,就算管,也沒必要一下子給那麽多。”
她咬了一根餅幹,好整以暇地道:“就是要慣壞了才好,以後康時跟我鬧離婚,多少也得顧忌一下家裏人吧。”
洛詩雅嘶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雪碧敬她:“我們富婆可真是運籌帷幄,足智多謀,這高嶺之花舍你其誰。”
“哪裏哪裏。”池柔柔跟她客氣地舉杯:“我只要頂尖的,其他你們随意。”
戈雯說:“你這樣是不對的。”
“你一個流氓頭子三觀倒是還挺正。”洛詩雅嘲笑她,又道:“我倒是很敬佩柔柔,有魄力啊,為了高嶺之花投入這麽多,你不贏誰贏。”
戈雯很煞風景地說:“停止吧,池柔柔,要是康時發現了,會讨厭你的。”
“要他離不開我就行了。”她嚼着薯片,露出熟悉的溫柔笑容:“管他讨不讨厭幹什麽。”
此刻,她站在康時面前,看着他蒼白的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的,她是故意的。
康家人,是被她故意慣壞的。
就像她一開始準備追求他的時候,買通了他的室友,準備跟他結婚的時候,她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而她也的确成功了,在劇情裏,康時提出的兩次離婚,都以失敗告終。
他那一家子被喂肥的,已經只知道索取的家人,早已忘記了腳踏實地是什麽樣子,他們清楚,池柔柔富得流油,而且很好說話。
只要要,就一定會有。
他們不知道對于池柔柔來說,他們其實只是困住康時的,不值一提的工具。
所以曾經支撐起整個家庭的康家父親愛上了炒股,那溫柔體貼的康家母親愛上了打牌,他的妹妹如今也長大了。
被池柔柔親自養大的,吸血蟲。
這将永無止境。
只要池柔柔不放手,他這一生都會被困在她的手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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