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池柔柔從來不是一個會委屈自己的人。
只是短短一個月沒見,秦尤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為了一個男人,她居然要控制自己的花銷。
他一邊難以抑制地憤怒,一邊又無法理解:“你到底怎麽了,你怎麽會為了一個男人委屈自己?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你會看上一個不如你的男人。”
池柔柔擰起細眉,道:“他已經是我的丈夫了。”
“他不配。”秦尤說:“你們早就應該離婚了。”
池柔柔溫柔的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臉龐,“我喜歡他。”
“他配不上你。”秦尤道:“他就算畫一輩子,賺到手裏的也不如你手指縫裏露出去的……”他皺緊眉,滿臉都是惱意:“你到底喜歡他什麽。”
“那你呢。”池柔柔說:“你喜歡我什麽呢?”
秦尤似乎給問住了。
池柔柔固然很美,但秦尤身邊從來不缺美麗的女人,多的是比池柔柔善解人意,也都願意讨他歡心。
而池柔柔,除了美貌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讨男人喜歡的東西,她太強勢,也太惡劣,哪怕她的眼神總是溫柔而深情,但秦尤知道她從來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過。
他曾經覺得她連自己的丈夫都不愛。
可今天,她卻為了丈夫變成了秦尤夢寐以求的樣子。
“喜歡你……”他最終說:“還需要為什麽嗎。”
池柔柔笑了:“所以我喜歡康時有什麽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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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尤想起跟她分開的那幾年。
他出國了,國外的新環境有一段時間的确讓他忘記了池柔柔。但有時想起她正在追求康時,他難免會覺得諷刺,池柔柔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這輩子也不可能為了康時駐足,她只是看他不搭理她,所以想征服他罷了。
他沒想到池柔柔一追就是三年。
還跟對方交往了。
交往之後,秦尤想,她既然追到手了,總是要玩上一段時間的。
他耐心地等着看康時被抛棄時候的樣子。
又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她居然要跟康時結婚。
秦尤慌了。
那日的池柔柔還是很美,她穿着嶄新優雅的吊帶裙,看着驅車來到自己家門前的男人。
秦尤問她:“有興趣一起喝一杯嗎。”
池柔柔答應了。
他們在附近一個小酒館坐下來,秦尤道:“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
“謝謝。”她禮貌而疏遠地點點頭,看着他的目光帶着些距離感,讓秦尤渾身不舒服。
那幾年來,他時常會想池柔柔,想她的新男友在抛棄的時候會怎麽發瘋,想他被池柔柔玩弄于股掌之中,想他早晚會經歷跟他一樣被抛棄的痛苦。
但池柔柔的表現好像已經完全把他忘了。
他從一個前男友變成了一個擦肩而過連臉都記不得的陌生人。
他們一起喝了幾杯酒,秦尤先是顧左右而言他,跟她聊初遇,跟她聊戀愛,然後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你也許早就忘記了。”
池柔柔一樣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畢竟我已經要結婚了,以前的事多說無益。”
他是裝的不在乎,她是真的不在乎。
那一日秦尤喝多了酒,他問池柔柔為什麽要跟康時結婚,為什麽會喜歡康時。酒精讓他眼睛濕潤,迷蒙掩過他的目光,所以他沒有注意到,池柔柔翹起的唇角,還有眼中的玩味:“怎麽,你還想跟我複合嗎。”
如果是清醒的時候,他一定會說不,但那日他喝醉了,他說:“我們還能複合嗎。”
“當然可以了。”池柔柔的話給了他希望:“只是我不能給你名分罷了。”
秦尤意識到了她的不懷好意,他扯了一下嘴唇:“你這是什麽意思。”
“也許我可以答應,讓你做我的地下情人。”她的臉龐無辜又嬌媚,微啓的紅唇沾了透明酒液,像挂着露水的玫瑰花瓣一樣誘人,她湊近他,細白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道:“只要你做一件事。”
秦尤就算喝醉了,也絕對不可能同意這種離譜的要求。
他意識到這個女人跟之前一樣惡劣,她根本就是在戲弄他,他撥開了她的手,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一周後,池柔柔跟康時走入了婚姻殿堂。
那日的一切對于她來說連小插曲都不算。
秦尤一開始已經放棄了,但他很快發現,池柔柔在背着康時跟別的男人來往。
她那日不是在戲弄他,她是認真的,如果他願意的話,真的可以跟她在一起。
只是沒有名分。
對于這個女人,他驚呆了。
他又一次把池柔柔約了出來,然後把拍到的照片丢在她面前,“都已經結婚了還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你要不要臉。”
他高高在上地指責她,池柔柔卻毫不在意地垂眸含着吸管,然後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譴責的臉。
“你不是喜歡他嗎。”他道:“為什麽這麽對他,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麽樣,你有沒有想過。”
他憶起池柔柔跟他在一起之後背叛的行為,火氣從心口湧上來,燒的他頭都微微發痛。
那一刻,他對康時感同身受。
“這樣對你有好處嗎?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怎麽議論你,會怎麽議論他?他們會覺得你的丈夫身為一個男人連老婆都管不住,他們會覺得你這個女人怎麽能夠這麽放浪,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都沒有,你都已經結婚了,你應該對這段……”女人在他對面托起了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嘴唇。
秦尤被她盯的眸子收縮,不自在地扯了一下領帶,喉結滾動,不悅道:“你看什麽。”
“這麽好看的嘴,介意給我親一下嗎。”
他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一只手便拉住了他的領帶,他猛地被拉過去,女人隔着那個雙人小桌,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唇。
她的唇很香很軟,渾身都是要命的,獨屬于池柔柔的幽香。
他的嘴唇被含住,瞳孔張大,而池柔柔就那麽扯着他的領帶,放肆地吻他。
直幾分鐘後,她松了手,秦尤僵硬地坐在那裏。池柔柔舔了一下嘴角,道:“口紅沾你嘴上了,不好意思。”
他才倏地反應過來一樣,黑着臉去抹嘴唇,怒意氤氲的表情,像是被強吻了的良家婦男。
“還要繼續嗎。
秦尤木着臉,眼珠不争氣地看了一下她的嘴唇。
池柔柔失笑了一下,道:“我是說,還要不要繼續罵我。”
秦尤:“……”
“如果不罵的話,我先走了。”
五天後,池柔柔收到了他的發來的短信:“你上回說要我做一件事,是什麽事。”
池柔柔:“啊?”
秦尤氣的很久沒理她。
直到幾個小時之後,他開完了會,鑽進自己的辦公室,才自暴自棄般地拿起手機:“做你沒名分的情人需要什麽條件。”
他知道自己那樣做是不對的,所以打完他就丢了手機,然後仰頭靠在工學椅上,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
手機很快響了。
秦尤沒有去看。
他依然在掙紮。
毫無疑問他不想做池柔柔的情人,這簡直是對他人格的羞辱。
但他又忍不住想,就算沒有他,也還會有別人。
這個女人永遠不會改。
他既然也想要她,為什麽不能各取所需呢?
他調整了呼吸,拿過手機,上面發來了一個地址。
是某酒店的套房。
晚上,他如約到了。
池柔柔還沒有過來,他等了半個小時,扯開了領帶,丢下了西裝,陰沉着臉聯系她:“你人呢?”
“哦,我這邊還有點事,很快就到。”池柔柔安撫他:“你再等一下。”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他直接撥通了她的電話,她接了,不等他開口就說:“在路上了,真的很快了。”
“池柔柔,你如果……”如果敢耍他,就死定了。但他清楚池柔柔的脾氣,如果她本來沒有想耍他,那他說了這句話就一定會被耍,他壓下火氣,道:“你如果不來的話,至少要跟我說。”
他眼睛微微發紅。
事已至此,他依舊在跟自己的內心掙紮。
他知道自己跟她在一起會傷害康時,就像當初那個話劇演員傷害他一樣,對方不是故意的,而他現在是有意的。
這讓他的良心飽受折磨。
“真的很快就到了。”她很溫柔,問他:“洗澡了嗎。”
他愣了一下,臉又微微發綠。
這個女人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她居然讓他洗幹淨了等她。
“寶貝。”池柔柔坐在車內看着自己的指甲,道:“你應該已經洗過澡了吧,其他人在跟我見面之前都會做好這一切,你那麽聰明一定已經洗了,是吧。”
他憋了半天,說:“是。”
在她到達之前,他走入了浴室。
池柔柔來到的時候,他已經洗完,正穿着浴袍坐在沙發上等她。
池柔柔走過來親了他一口,她的行為那麽自然,就像是女帝在臨幸她的男寵。
“我也去洗一下。”
他們沒有多說,所有一切和諧的讓秦尤心生恍惚。
就好像他只是被翻了一下牌子,前來接受臨幸,僅此而已。
沒有更多靈魂上的交流。
但秦尤知道自己要的不是這個。
浴室裏的水嘩嘩作響,他沈着臉聽着,水聲停下之後,池柔柔依舊沒有出來。
他偏頭看了幾回浴室門,正準備發聲的時候,聽到對方開口了:“你可以進來一下嗎。”
他沒想到池柔柔現在玩的這麽開,一邊憤怒,一邊大步跨了進去。
池柔柔已經洗完,正裹着浴巾坐在浴缸邊,潔白的手撥弄着缸裏的水,道:“你過來一下。”
他走過去,聽她說:“下來一點。”
他依言照做,聽她又說:“再下來一點。”
他只好蹲在了浴缸邊,板着臉問她:“幹什麽。”
池柔柔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微微一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康時的時候嗎。”
秦尤冷笑:“這輩子都忘不掉。”
明明他一點錯都沒有去主動向她請求複合,他甚至向她道歉,可池柔柔呢,她不光不接受他,還當着他的面去親了康時,那個人還是他如今的丈夫。
這對于秦尤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恥辱,他怎麽可能忘。
“很好。”池柔柔把手從浴缸裏收回,平靜地道:“把頭插進去吧。”
他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我當時被你灌了一鼻子水,那感覺可不太好受。”她回憶,柳眉微皺,很是不高興:“所以,現在你把頭插進去,嗆夠了水,我就允許你成為我的情人。”
他意識到了她真的在玩弄他,一張臉陰沉下去:“你在開玩笑嗎。”
“玩笑。”池柔柔彎腰欺近他,輕笑道:“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秦尤,你不會忘了吧,我的記憶一向很好,而且我這個人不喜歡吃虧,誰敢欺我一寸,我就壓他一丈。”
秦尤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池柔柔毫不在意地繼續看着放滿的浴缸水。
十分鐘後,那男人凜然地跨了進來,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池柔柔,你最好不要玩我,不然我們只能不死不休了。”
他丢開她,把臉插入了水裏。
她不光要他自己把頭插進去,還讓他閉氣窒息之後也不許拔·出來。
別人逼着嗆水和自己主動用鼻腔去呼吸是有很大差別的。
人都有自我保護機制,後者明顯更難一點。
秦尤試了幾次,都在察覺即将窒息之前就把頭拔了出來,他已經足夠狼狽,可池柔柔并不滿意,她擡腿,小腿曲線漂亮有力,輕輕壓在他的肩膀,“秦尤,這一點小事,你還需要我幫忙嗎。”
他終于自己嗆了水。
秦尤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他扶着浴缸狼狽地喘息,一張臉憋的紫紅,鼻子和嘴裏齊齊往外出着水,耳朵裏也不能幸免。
他緩了很久,泛紅的眼睛看向她:“滿意了嗎。”
她一下子燦爛地笑了起來。
就像剛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一筆勾銷了所有的恩怨,毫無芥蒂地接納了他,她湊過來勾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懷裏,軟軟地說:“秦尤,我愛你。”
……輕而易舉說出來的那句話,要多虛僞有多虛僞。
可他偏偏陷了進去。
“秦尤。”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要強過女人。”
秦尤回神,道:“但你值得更好的。”
“康時沒有什麽不好。”她開口,并且已經明白,為什麽作者會給她配這樣一個男人,并且這個男人真的讓她愛不釋手:“錢財不是評判一個男人是否優秀的标準,就像容貌和道德也不是評判一個女人是否合格的标準。”
“康時很好,他是精神科醫生,你或許比他掙的錢多,但他一樣擁有你沒有的能力。他見過的世界或許比你所認識的還要豐富多彩,他看透的人一定比你多的多。”
“他還會畫畫,雖然很久才賣出一副,但他就算靠自己也一樣可以養活整個家,他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不如我賺得多有什麽不對,跟我站在一起有什麽丢人。”
她看向秦尤手裏的帽子。
海邊的風更大了一點,池柔柔擡手把随風貼在臉上的長發撥下來。
世上所有人都想把這頂帽子給女人扣在頭上,讓她們像頭發一樣服服帖帖,但康時卻丢開了那個帽子。
“世上并不只有一種夫妻模式,丈夫可以養妻子,妻子也可以養丈夫。康時這麽認為,我也這麽認為。”她說:“他配得上我,我也配得上他。”
秦尤的狂妄與自大,讓她看到了自己。
秦尤希望她嫁給他做全職太太,跟她和父親一起強迫康時從醫院辭職異曲同工。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爛啊。
如果她真的嫁給了秦尤會發生什麽呢,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不會嫁給秦尤。
“你能給我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靠自己得到。”她的眸子被風吹得有些睜不開,但她卻越發明晰地看清了這個世界:“康時給我的,你給不了。”
“結束吧。”
就像跟其他情人那樣說一樣,她這樣告訴秦尤,結束吧。
她并不愛秦尤,她跟他在一起只是為了要把他的驕傲碾碎,把他的尊嚴踩在地上,把他從一個妄想支配她的男人變成一個受她支配的玩物。
此前她總是羞辱他,她并不憐憫他,她只會覺得快樂。和欺負康時是不同的快樂。
這些男人,她一個都不愛。
現在她只想要康時。
她願意為了康時去嘗試尋找那個記憶中不存在的自己,她是個聰明人,她并非不可以換位思考,她相信自己做的很好。
但康時并不滿意。
他真的在等着她,看着她。
他好像并不認為自己應該去為她趕走秦尤,他相信她自己就能做到。
秦尤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崩潰。
他沒想到池柔柔真的會跟他提結束。
他變成了他不想變成的人,可這個女人卻就這樣無情地抛棄了他,她要斬斷跟他的一切聯系。
這怎麽可以,這怎麽可以。
“池柔柔!”
秦尤告訴她:“沒那麽容易結束。”
康時知道他無可奈何。
因為池柔柔已經覺醒,她不再是那個受力量支配的人,她就像他想的那樣好。
他就知道,當她覺醒之後,會有心,會懂愛,會變得有底線。
他握住了池柔柔的手:“風大,回去吧。”
池柔柔被她牽着手,擡眼望着他的背影:“康時,你喜歡的我……到底是什麽樣的。”
“我喜歡真正的你。”他說:“真正的你。”
“今天的我……”
“演的很好。”他誇她:“以後別演了。”
池柔柔抿了一下嘴唇,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這個女人的力氣很大,他被拉過來面對她。
池柔柔望着他,道:“你喜歡的是真的願意回歸家庭,待你好的我,是嗎。”
她難得有些緊張。
她以為他印象中的她是所有人心中的好女人,如果按照那樣的标準來看她當然不是,她模拟這一切嘗試找到丢失的那些記憶,毫無疑問她失敗了。
她對這樣的自己一點熟悉感都沒有。
如果今日模拟裏的人是她,那她又是誰呢?
她希望康時可以告訴她,他喜歡的那個人從來都是池柔柔。
只是一個浪子回頭,不會傷害他的池柔柔。
這樣她才能安心,因為她知道自己的那些記憶是真的,她總不能因為脫離了那股力量,就變成一個和從前一點相同之處都沒有的人。
“當然了。”他說:“你現在已經是我喜歡的你了。”
他想起游輪上的那幾次重置,妻子所表現出來的堅強與果敢,即便他早就知道她是那樣耀眼令人心動,可當她游魚般地與他并肩向前,水中四目相對,她眼神裏面的堅定與沉靜還是讓他心頭發緊。
他喜歡的池柔柔,不是怯懦嬌弱毫無主見連買一個貝殼腳鏈都要受別人左右的人。
她就是她,一個長了良心,會痛會愛的她。
也許剛剛看到這個真實的世界,她會忐忑不安,那是人之常情,可他相信她很快就會認清自己。
她不需要規規矩矩地迎合任何人,依舊可以高高在上地做自己開心的事情。
只是……不要再把別人當玩物。
不要再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
好在她傷害的人是他,他尚且可以理解她,如果傷害了別人怎麽辦呢。
這個女人,如今已經覺醒了,萬一哪天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那股力量還會繼續保護她嗎。
萬一被報複了,怎麽辦啊。
池柔柔止不住笑了一下。
她的心倏地開闊了起來。
一瞬間,好像春光乍現,梨花初開。
這感覺好像是快樂,可又與往日的快樂有些不同。
往日她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這一次,是建立在本心。
就是突然之間,毫無預兆地,很開心。
這陌生的情緒讓她收斂了一下嘴角,康時察覺到了,他偏頭看她,道:“怎麽了。”
池柔柔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沒什麽。”
“你很開心啊。”康時說:“之前懷疑我喜歡的是自己幻想中的你嗎?”
她微微張大眼睛,緊張地看他。
“怎麽會呢。”
記憶中的妻子,是游輪上那個游魚一般與他并肩沖出出口,是那個會在他被人撞暈的時候托起他的臂膀,是那個将救生船劃向他,是那個一腳把想要奪取食物的同胞踹回船艙,是那個努力推浴缸無論如何也推不開,然後大聲告訴他要死一起死,還有因他死亡而感到悲痛的女人……
她忘記的那些事情。
他全記住了。
他喜歡真正的她。
是真的喜歡真正的她。
“池柔柔也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啊。”他很舒心地笑了,他渴望她解脫已經很久了,如今終于夢想成真,呼吸都好像輕快了很多。
“我沒有不自信。”
“是嗎。”他牽着她的手繼續往前,偏頭看她緊抿的嘴角:“開心了就笑啊,為什麽不笑。”
“沒有理由。”她不光不笑,甚至還有些不高興了:“毫無理由的開心有什麽好笑的。”
“你喜歡我,所以會因為我喜歡你而感到開心,怎麽會毫無理由呢。”
她張了張嘴。
想說我不喜歡你。
但她沒有說出來。
她确實應該高興康時喜歡她,喜歡真正的她。她現在都要飄起來了。
她渴望了他那麽久,開心當然是理所當然的。
她忽然想起來,道:“那你現在都知道自己喜歡我了,我也改了,你是不是不跟我離婚了。”
康時恍惚了一下,心像是被什麽輕輕攥起又松開。
池柔柔扭臉看他,眼眸微縮,她嬌俏地道:“怎麽啦,不是喜歡我嗎,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沒有理由離婚了啊。”
她說的沒錯,他喜歡她,她也已經覺醒。
他的确沒有理由繼續跟她離婚了。
他壓下那股奇怪的不安,微微笑了一下,道:“好,不離婚了。”
池柔柔眼睛亮起來,她猛地撲過來,嘴巴貼上來,又停頓了一下,貼心地征求他的意見:“我可以親你嗎。”
“歡迎。”
這是一個熱烈而甜美的夜晚,池柔柔過的很是滿足。
入夜,她窩在他懷裏,想起那個本該在書裏出現卻沒有出現的劇情,下意識到:“你爸媽……”
“噓。”他把她抱緊,輕聲道:“那不重要。”
不重要嗎。
他明明那樣被傷害了,明明他清楚,只要他願意求助,池柔柔一定會幫他解決一切,可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表示,不重要了嗎。
池柔柔微微抿唇,剔透的眼眸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惡意。
“阿柔。”對方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那都是假的,我不在乎。”
都是假的,所以沒必要去計較,他的父母也只是被操縱的人設而已。
池柔柔意識到什麽,她放松了一點:“在劇情外,他們是不是對你還不錯。”
“唔……”康時道:“劇情外?”
“我是說。”池柔柔道:“在那股力量控制之外,他們對你,應該很好吧,跟我一樣是嗎?”
康時的臉與她貼着,呼吸也交融在一起,輕聲說:“嗯。”
池柔柔放下了心。
至少真正的他們并不是那麽爛。
男人安靜着。
腦子裏閃過父母弟妹因貪婪而扭曲的臉,輕輕抱緊了她一些。
如果每一個人都能跟池柔柔一樣就好了。
可其實,就算在那股力量之外,他們也真的不把他當回事。
就算得知了他在浴缸自殺,當被救醒之後,父母依舊在哄着他。
“你如果離婚的話,不可能再遇到柔柔這樣的人了。”
“她已經夠好了,你何必那麽想不開。”
“是啊哥,不就是出軌嘛,那男的那麽都出軌,柔柔姐那麽漂亮怎麽了……而且她說了會改了,我做保證,她肯定改。”
“哥哥。”九歲的弟弟趴在他枕頭邊:“媽媽說如果你跟池姐姐離婚,我就不能給同學帶國外那些好吃的了……他們也就不會那麽喜歡我,哥哥,你不要離婚好不好。”
……
但不重要了。
他已經找到了他的真實。
作者有話說:
昨天讀過25章的可能會發現這一章跟前面接不上,因為作者昨天狀态不好,節奏全亂了……本來昨天就發現了,想把後半段切除只發前面的,但粘貼的時候已經很困沒有留意,一直到今天醒來看過細綱才确認…………後半部分重寫過,可以重看一下_(:з」∠)_
很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