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劣幣驅逐良幣

趙晉特意找了五個識文斷字的小厮，将這些賬本抄成三份，然後專門去找京中那些個知名的當鋪賬房先生，讓暗十二帶着幾個暗衛，穿着一身夜行衣，潛入這些賬房先生家中，把兩個銀元寶拍在桌子之上，入木三分。

只把那賬房先生吓得哆哆嗦嗦，險些沒尿了，賬房先生聽說是要秘密查看賬本，心中簡直想罵娘。

神他麽的查賬本，這幾位爺跟搶劫也差不多了。

不管這幾個賬房先生願意不願意，只能哆嗦着腿，被這些暗衛蒙着眼睛，帶到京郊的一處小別院當中。

一人一個屋子，分別查手中的賬本，趙晉在讓府中小厮抄賬本時，就将王府中的一些特殊标識抹去，用其他物品代替方便查賬。

這些個賬房先生，看到手中的賬本，再看看桌上的清茶點心，知道自己性命無憂，微微松了一口氣。

再看看旁邊放的20兩的銀元寶，瞬間心動，咬咬牙直接撥開算盤珠，噼裏啪啦的就算起來。

他們也不過就是小老百姓，為了圖個活命，哪裏管這些賬本是哪個貴人手中的，只求快快幹完手中的活計，然後留得性命回去見家中妻兒父母。

這位貴人出手就是20兩銀子，這些賬目雖多，有個兩三天也就查完了。

這麽短時間能掙20兩銀子，那可是他們小半年兒的月例銀子。

而且每日三餐都有餐食，魚肉樣樣不無缺，比家裏吃的還好，這三位賬房先生雖然點燈熬油，但是三天查賬下來倒是胖了不少，眼看着臉都圓潤了許多。

趙晉自然是不能在旁邊盯着他們查賬，這會兒他正帶着暗十二，穿着一身普通富貴人家的長袍，腰間碧玉挂墜，搖晃着折扇，活脫脫一個京中貴公子。

他準備出門去巡查那16個鋪面，重點關注的自然就是那些個賬面虧損的鋪面了。

先來的就是過王府兩條街，永安街上的名叫錦繡的布莊。

後面門臉修繕的是華麗大氣，進到門來若大的櫃面上面，滿滿都是各色布料，錦緞絲綢，另一扇牆面挂着滿滿的成衣。

只不過除了男子的青衣長衫之外，女子的衣衫倒是顯得有些素淨，樣式也不似京中這兩年流行的。

趙晉搖着折扇，在這店中轉了一圈，也無人招呼。

他詫異的挑挑眉，只見三角眼的小二，趴在前臺櫃子上呼呼大睡，嘴角甚至都流出晶瑩的哈喇子。

趙晉微微皺眉，不過也沒有多言，上前兩步，用折扇輕輕敲擊桌子。

“店家，給我介紹介紹你店裏的布吧。”

那店小二被驚醒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耷拉着三角眼，有些不滿的看向趙晉。

但是見對方一身錦繡華服，想來是個有錢人，這才勉強壓去臉上的惱怒，随手指了指旁邊的錦緞。

“上好的江南錦緞，蘇繡應有盡有，公子想要什麽？”

瑞王爺之名雖然在京中如雷貫耳，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的卻很少。

趙晉也不擔心被這以一個小小的店小二認出來，他來了興趣，搖着折上來到一匹紅色棉布面前。

“這紅棉布價值幾何？”

店小二打了個哈欠：“五兩銀子一匹。”

“那這白色漿布呢？”

“三兩。”

“那這匹繡錦雲紋的江南錦緞？”

“這可是好東西，35兩一匹。”這會兒店小二見趙晉一直問些便宜的布匹，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買不買？不買別問。”

趙晉翻了個白眼兒，倒是不生氣，但是這會兒他也明白為何這偌大的店鋪料子不錯，卻門庭冷落，想來是這店小二态度太差，誰也不會平白無故花錢受氣來的。

就在這會兒，門外忽然來了一個身穿灰衣的婦人，30歲左右，眼角有些細紋，臉上帶着點常年勞碌的滄桑。

婦人手上提着個白布蓋的籃子，快步來到櫃臺前，掀開棉布将男子推到那店小二面前，滿臉期待。

“你看這繡品，都是我花大力氣刺繡的，我這手藝很多年了，扇面山水也秀的，成衣長袍也秀的。家裏婆婆生了重病，急需銀錢，您行行好。或者您店中有什麽想秀的物件，我都能秀。”

趙晉卻注意到她那雙手卻是極白淨的，走近了細一看，這才注意到那婦人籃子裏是一些繡品，多是些花鳥魚蟲，鴛鴦戲水，雖說不是什麽名家大作，但是貴在繡工紮實精巧。繡的手帕荷包，精巧可愛，倒是比這屋中襯衣的刺繡，也不差什麽。

那店小二吊着眉稍，冷冷一笑，将婦人遞過來的竹籃子往前一推。

啪嗒一下籃子，落地裏邊精致的繡片落在地上，沾上點灰塵。

“什麽香的臭的。都敢往我們錦繡樓裏邊送，啊呸，去去去，別在這礙眼，耽誤爺做生意。”

那婦人驚叫一聲，瞬間眼眶就紅了，死死咬着下唇，連忙蹲下去拾髒了的鏽品，滿臉脹紅的倉皇離開。

趙晉蹙了一下眉，側頭看了一眼暗十二。

暗十二知道主子心善，不忍看別人在他面前受苦，快步出門去買了婦人手中的繡品。

這婦人雖說比宮中秀師的手藝相去甚遠，但是與着鋪子中的刺繡手藝來說，也不妨多讓。

那些靈巧的小物件兒精致好看，放在店中，肯定會受到姑娘小姐們的喜歡。

趙晉這會兒也失了閑逛興趣，轉身就往外走，他倒沒有多生氣，店鋪之中自有規則，也許這畫面當中有自家的繡娘，不收外邊送來的繡品也是。

只是那店小二惡言惡語，态度太過惡劣，倒是應該換換。

趙晉這邊還沒有走出門，忽然一陣香風撲鼻而來，只見一個身着粉色，一身20歲的窈窕女子，由外面搖曳而來。

她手中拎着一個包袱，扭着腰肢，來到店小二前，放下包袱，聲音是特意的嬌柔與甜膩。

“民哥兒，怎麽沒見你師傅在呢？好幾天沒見他到我那兒喝酒聽曲了，姐姐今日帶來的繡品，不知你能不能做主啊？”

那叫民哥的店小二見女子來了，瞬間滿臉笑容，接過女人手中的包袱，放在臺上，看也不看。

“麗姐姐送來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還是老規矩，一件繡品五兩銀子，我這就給您取銀子。我師傅前些日子還念着你呢，這會兒是給主家辦事兒去了，等他回來我一定跟他說你來了，他保證去看你。”

那叫麗姐的女人接過銀袋子，在手上颠了颠銀袋子，滿臉柔媚的笑意，伸出手指，點了點店小二的額頭，香帕一揮，搖曳着腰肢走了。

那店小二滿臉陶醉，仿佛一副色香魂予的模樣，着實辣眼睛。

趙晉輕哼一聲，轉身大步離開錦繡布莊。

沒走過百步，就見到暗十二提着個竹籃子回來了。

“回主子，那家男主人确實重病，手下留了十兩銀子，想來應該是夠了”

趙晉點點頭，又用扇子指了指那個在接口處搖曳生姿的女人，問道。

“那女人是樓子裏出來的嗎？”

這年頭連青樓裏的姑娘都要親自出來賣繡品了嗎？這活的也太努力了。

暗十二瞥了一眼，搖搖頭。

“不是，應是開暗門的。”

開暗門的，說的就是在貧民街區，開了門做生意的暗昌。

趙晉了然的點點頭，想來那女子與這鋪面的掌櫃應是老相識了，看那店小二的模樣與那女子也不是沒有過往。

啧啧啧，果然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這種小事回頭讓吳管事，回頭查一下，換了這掌櫃的連同店小二也就罷了。

“那咱們繼續，下一家去文竹書局。”

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這古代書籍可是個貴重的東西，而古代的世家豪門，除了身份地位財産之外，家中藏書更是最重要的一環。

這就是為什麽，書香門第容易出才子，人家家中藏書豐厚，科舉一道也更有經驗。

而普通平民家中銀錢有些限，能讀得起私塾的人，也舍不得買更多的書籍開拓視野，也只能是給書局抄抄書，一邊掙些辛苦錢，一邊增長學識。

這文竹書局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管事的是個年約60的老頭，姓鄭，态度倒是很好，但是這書局當中的書本種類倒是頗為貧乏，除了四書五經小兒啓蒙書籍之外，也就是些話本子游記。

家貧的書生，都會借着買書的由頭，在書局呆上一天，翻閱書籍而不買，所以這書局當中自然收益慘淡。

趙晉想了想自己高考時做的那些五三和黃岡密卷，忽然來了個主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暗十二。

“回去你就讓劉總管把近幾年殿試，會試，各個州府的府試，近三年的試題給我找來，再幾個大儒，整個五年模拟試題。”

暗十二點點頭：“主子是想将近幾年的試題彙總？”

趙晉笑嘻嘻的搖着折扇，滿臉的得意。

“沒有做過三年的真題，怎麽有膽識進考場的呢。”

暗十二雖然第一次聽說模拟試題這一說，但是看字面上，很容易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由暗嘆主人的巧思。

他思索一下，有些猶豫的說道：“主子，讓書局印刷大儒的模拟試題，恐怕不妥。”

科舉洩題之事，歷來敏感，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