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逼宮之夜

第四十五章 逼宮之夜

這天一直陰沉沉的,散不去的烏雲盤旋在京都的上空,風卻沒有多少,只能吹動搖曳的幾張樹葉,似是醞釀着一張暴風雨。

同往日一樣坐在禦書房批閱奏章的北辰國皇帝駱天羽,今日的心裏頭抹不去一絲煩躁,卻又抓不住頭緒,幾十年來的涵養讓他在書桌前安坐,心思卻已在別處,他擡頭看看窗外晦暗的天,皺眉吩咐:“這天似要下雨了,還不去把窗子關了。”

“是。”往日批改奏章之時,喜好開一扇窗子,乏累之際看看外頭,心情也會舒暢許多,這個習慣也保持了幾十年,不知今日是怎麽了,竟叫人關窗子,小太監不敢多嘴,心裏卻泛起了嘀咕。

禦書房裏又是一陣沉默,小太監無聊地七想八想時,門口另一個小太監朝他招了招手,小太監暗想皇上這會兒應該不會注意他,慢慢地往門外走去。

“有什麽……大……大……大皇子……”小太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年紀不大,宮裏頭的老一輩卻也要敬他三分,小太監平日裏使喚別人慣了,剛出來,就将下巴擡了一個高度,張口就問,誰知只問了半句,就被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吓傻了。

“噓~公公可要小聲些,若是聲音大了,把本王的侍衛吓到了,他手中匕首就不知道會往哪兒偏了。”用匕首抵着小太監脖子的自然不是駱驚逸,只是駱驚逸身邊的一個侍從罷了,他面帶笑意,站在小太監身邊,仿佛只是好心勸他。

小太監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哆哆嗦嗦地問:“不知奴才能為大皇子做什麽?”

駱驚逸很喜歡他的識時務,“勞煩公公去禀報一聲,本王求見。”雖說是求見,小太監腳步不穩地進去通報時,駱驚逸帶着尤堇和兩個侍從跟了進去。

駱天羽聽見些許動靜,又不見小太監,問道:“何事吵鬧?”

“皇……皇上……”小太監走進去,‘噗通’跪下,顫聲道,“皇上,大皇子求見!”

駱天羽見他這般模樣,有些不好的預感,生氣道:“大皇子還在禁足,怎會在此時求見?”

“父皇這是不想見兒臣嗎?兒臣可是想得很呢。”緊随小太監身後的駱驚逸帶人走了出來,帶着嘲諷的笑意,對着自己的父皇全無敬意。

“你!”駱天羽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他是帝王,此刻的場景又怎會讓他聯系不到兩個字——逼宮,“你好大的膽子!”

相對于駱天羽的劍拔弩張,駱驚逸卻是勝券在握,一點也不急,他示意尤堇,尤堇點頭,從袖口中抽出一樣東西攤在書桌上,駱天羽低頭一看,赫然是只差玉玺蓋章的傳位诏書,傳的自然就是眼前的大皇子駱驚逸。

“父皇,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兒臣幫你?”駱驚逸看着駱天羽陰沉的臉,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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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天羽敢在這皇位上坐這麽多年,若是沒想過有人逼宮,那他早已退位了,他不但考慮過,也一直做着被逼宮的準備,他的暗衛,他的禁衛軍,都不是吃素的,“朕倒是想知道,你哪兒來這麽大信心,敢來逼宮。”

勾唇淺笑,駱驚逸笑得得意,“父皇大可試試。”

父子兩對峙着,旁人也插不得話,尤堇靜靜等待,小太監趁人不注意爬到了牆角,卻也不敢随意出門。

駱驚逸本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他嗤笑一聲,笑着問道:“父皇是在等兒臣幫忙呢,還是在等陳辛?”

說着,在駱天羽詫異的目光下,手掌一拍,本不小的禦書房卻在瞬間被進來的一群人站的滿滿當當。

“陳辛!你竟敢背叛朕!”駱天羽指着為首的陳辛怒斥,不敢相信,一直依仗的禁衛軍首領竟然背叛了他,幫着駱驚逸逼宮,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陳辛沉默不說話,握着手中的劍,看着駱天羽,卻像是看着陌生人,甚至是即将要面對的敵人,這一認識讓駱天羽從憤怒中驚醒,還有些詫異。

“父皇,你可莫要冤枉陳辛,就在當年你為了讓陳辛了無牽挂,暗中殺光他親人時,他就不是你的人了,兒臣不過是幫他做了個離開還是報仇的決定罷了。”駱驚逸的諷刺讓駱天羽神色默然。

他并不為當初的決定後悔,只是沒想到這事會被陳辛知曉,暗中猜測究竟是誰洩露了秘密,眼下沒有了陳辛,禁衛軍就指望不上了,而他留在身邊的暗衛并不多,對比之下,根本沒法獲勝,莫非當真要屈服于自己的兒子不成!這些年來,他什麽沒經歷過,又怎麽能甘心敗在此時!

駱驚逸顯然明白誰占得上風,卻也不願太費時辰,若被他人發現,定然不能名正言順繼位,故此催促道:“父皇還是別想那些成年舊事了,快将玉玺拿出來!”

玉玺歷來只有皇帝一人知曉放在何處,駱天羽還在猶豫的時候,陳辛的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無奈,駱天羽磨蹭着走到書架上旁,陳辛也一直未曾移開他的劍。

只見駱天羽将書架上其中的一本書推了進去,靜谧的書房中,不知哪裏響起‘吧嗒’一聲,書架對面的一副字畫往上移了幾寸,露出一道方格痕跡,駱驚逸欣喜,先一步走過去,放一碰觸,那塊方格一下子彈了開來,赫然是北辰玉玺!

駱驚逸抓起玉玺,大笑一聲,随即贊嘆這玉玺,不僅是玉玺雕琢的精致,是渴望着玉玺背後的權利!

“父皇,請!”将玉玺遞了過去,駱驚逸此刻的神情也有些緊張,催促不已。

駱天羽拿着玉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往那張诏書上蓋章,在玉玺印上前的一剎那,‘啪’的一聲,不知什麽東西,将駱天羽手中的玉玺打落在地。

“誰!”駱驚逸大怒,何人敢在這一刻打斷!

陳辛也很驚訝,他完全沒有察覺是何人出的手!他看向地上,那是一枚棋子,棋子撞在玉玺上,玉玺的質地顯然比棋子好太多,棋子已經裂紋斑駁,玉玺自是安然無恙。順着棋子打出的方向看出,兩道人影,從暗處走出。

“是你們!”駱驚逸沉下臉來,陰暗的雙眼盯着那兩個人。

“大皇兄,別來無恙啊。”駱驚鳴嬉笑地撫摸着懷裏的那只貍貓,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禦書房裏的氣氛是何等的緊張。

駱驚逸不敢貿然讓人動手,這兩人既然敢獨自出現在這裏,自然是有依仗的。駱天羽也沒有露出輕松的神色,他可不認為他們二人是來單純地救駕,若是如此,早在方才陳辛拔劍的時候就該出來了,等到這個時候……他看了看桌上的诏書,神色不明。

“六弟,有人逼宮,還不快救駕。”駱驚鳴哪有一點着急的痕跡,懷裏的貍貓也是配合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駱驚雷可沒有那麽多閑功夫,他回來的這幾天一直在忙,沒有好好休息過,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沉聲喝道:“拿下!”

禦書房霎時闖進一大批士兵,二話不說,就與陳辛帶來的人打鬥,本就滿當的禦書房此刻顯得有些擁擠,不少人打着打着就打出了門,在禦書房外鬥了起來。屋內,駱驚雷和駱驚鳴正和駱驚逸對峙,陳辛護在他和尤堇身邊。

禁衛軍有五千人馬,但是真正能被陳辛帶來逼宮只有兩千人馬,而駱驚雷和駱驚鳴帶來的人馬足足五千,對上兩千人馬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情。

駱驚逸眼看他的人死的越來越多,心裏也有些慌,尤堇雖然想到他們二人會有動作,卻不想阻止的如此幹脆,更是帶了那多人,而且先前他們竟無一人察覺這二人早在禦書房。

打鬥漸入尾聲,兩隊人馬各有所傷,陳辛的人沒死也都被俘虜了,眼下,就只剩下駱驚逸、尤堇和陳辛。

陳辛一直到現在都沒說過話,但駱驚雷也只看重他一人,他帶來的人,沒有一個能夠與他對戰的,“隐一。”

隐一現身,很自覺地殺向陳辛,兩人都在一起的時候,駱驚雷看向尤堇,問道:“本王很欣賞你。”

招攬的意思極為明顯,尤堇也沒想到駱驚雷會對他有這種心思,但還是搖搖頭,道:“一人不事二主,尤堇不才,此生能夠跟随大皇子,足矣。”

在自己面前招攬自己最得意的謀士,這個認知讓駱驚逸異常憤怒,“成王敗寇,駱驚雷!我駱驚逸才不及你,今日死在你手中亦不可惜,你何不早些動手!”

能逼宮,駱驚逸就是不怕死的,他下意識拽緊了尤堇,這個時候他能抓住的也只有尤堇,也只有尤堇是至死至終都屬于他的。

尤堇看了看與他交握的手,滿足地笑笑,他也不怕死,在跟随這個人的時候就早就将生死抛開了。

駱驚雷看了他們一眼,示意将他們拿下,“壓入地牢。”他們倒也不掙紮,跟随士兵而去。

這場逼宮前前後後不過兩個時辰,一幹士兵退下以後,禦書房內就只有駱驚雷和駱驚鳴對峙着駱天羽。

駱驚鳴拿起桌上的诏書,看了一眼,笑道:“這等文雅辭藻定是出自尤堇之手,大皇兄哪有這般文采,如此一來倒是省了我們自己想了,只需把名字改改就是。”

“哦~驚鳴也是急着坐上這位子了?”駱天羽背着手譏笑,在他眼裏,駱驚雷不過是站在駱驚鳴這邊罷了。

“不,父皇可是說錯了。”駱驚鳴連連擺手,“這名字改的可不是兒臣的,兒臣可是一點也不想要坐上去,适合它的,是那位。”順着駱驚鳴指過去,自然就是駱驚雷。

駱天羽眯着眼睛看駱驚雷,似乎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等到駱驚鳴随手照着那份诏書重新寫了一份,拿起早有人撿起的玉玺,潇灑地印了上去,看了幾眼,滿意地重新将書桌上的貍貓抱起。

一切就像那印章,刻上印章,塵埃落定,駱驚鳴拿着诏書塞到駱驚雷手裏,調笑道:“喏~拿着它,去下聘吧,也讓我見識見識那位美人。”

“什麽?”駱驚雷皺眉,他沒有聽懂駱驚鳴的意思,下聘?娶誰?他覺得似乎有什麽在腦海中閃過,卻又馬上迷霧重重,這種感覺最近有過很多次,駱驚鳴的話也讓他不得不重視,他似乎真的忘了什麽?

駱驚鳴察覺他的異常,詫異道:“不是你說要以江山為娉的嗎?莫非那美人已經另有所愛,把你抛棄了?!”

這樣的話駱驚雷一定也不喜歡,他不願再聽他嘴裏說出這種讓他不舒服的話,不再回答。

醞釀了良久的大雨終于還是下了,風聲呼呼,隐隐還有閃過雷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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