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個月後

通往安保中心的門開了,随即又被關上。

“新來的實習生在哭。”安娜說。

弗拉德沒睜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他為什麽在哭?”安娜說。“弗拉迪斯拉夫!”

弗拉德明知道會讓她抓狂,還是睜開眼聳了聳肩。安娜把規矩看得很重,是那種嚴格照章辦事的人,從來不對羅曼的要求提出異議。不用說,她和弗拉德一直不對盤。

他從監控畫面看着那孩子在屋外抹眼淚,終于回話了:“他是個軟骨頭。我今天可沒心情給小蠢蛋當保姆。”

安娜把雙臂環在胸前。“你從回來幹活那天起心情就沒好過。能夠重返崗位應該讓你心情不錯才對,而不是把你變成個暴君。他是這星期被你整哭的第四個員工。有人會投訴的。我們已經不在俄國了,弗拉德。”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對我的做法有意見,報告羅曼不就得了。”

安娜嘆了口氣。“別誤解,我很高興你能回來——我煩透了幹我自己的事不夠,還得處理你那攤工作——但是你對所有人都亂發脾氣;不管這是什麽引起的,你必須得處理好。不管你這是怎麽了,趕緊解決掉。”

“我沒怎麽。”

她微笑。“你是挺渾,但你還沒渾到這種程度。好好解決,弗拉德。”

她出去了。弗拉德靠回椅子裏,捏着鼻梁。

好好解決?

他要是知道該怎麽辦就好了。

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他的情緒一天比一天壞,老是想揍人。雖然沒什麽機會揍人,但他總對下屬大發雷霆,整得他們哭哭啼啼。說白了,他就是心情不爽,拿身邊的人亂撒氣。聖誕節臨近,幾乎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這不但沒讓他好起來,反而更凸顯出他這個壞蛋有多悲慘。要是讓塞巴斯蒂安看見他現在這副德行,他肯定會說他是個欺負人的王八蛋,而且他說的一點沒錯。

弗拉德深深嘆了口氣,對自己惱火得不行。他已經整整兩個鐘頭沒想過塞巴斯蒂安了,他做到了,這肯定創下了新紀錄。如果他對塞巴斯蒂安那種感情是一種病,隔離病源并沒産生治療效果。

更糟的是,他突然間發現,目光所及之處滿是塞巴斯蒂安,他媽的到處都是印着塞巴斯蒂安的大廣告牌,動不動就能看見。他恨這些廣告牌,一點也不想見到它們,他也恨塞巴斯蒂安對着鏡頭——對其他人——擺出那副性感的表情。他一想到塞巴斯蒂安是不是正和別的什麽人在一起,嫉妒就像酸液般燒灼着他的內心;他是不是在對他/她微笑?他是不是讓他/她摸他,吻他,看着他的睡臉——

弗拉德彈起身,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不管你這是怎麽了,趕緊解決掉。

說來可笑,其實他不想跟塞巴斯蒂安一刀兩斷。他就想跟塞巴斯蒂安聊聊——只有對塞巴斯蒂安,他才能稍微放開點,談論一下他的性向——但塞巴斯蒂安想岔了,他以為弗拉德的不自在是急着結束他們的關系。塞巴斯蒂安提議結束他們的關系,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上去太他媽淡定了,搞得弗拉德說不出口:他不想結束。

也許他就該說出來。

那又怎麽樣?很明顯,塞巴斯蒂安根本不想跟他天長地久什麽的。媽的,要是站在塞巴斯蒂安的角度,他也不想。

弗拉德猛然停下腳步。

他想跟塞巴斯蒂安天長地久嗎?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他暢想着,能宣稱塞巴斯蒂安屬于他,想跟塞巴斯蒂安在一起待多久就待多久,成為唯一可以碰他,吻他,跟他做愛的人。他喜歡這個念頭。非常非常喜歡。

當他全身心都蓄勢待發的時候,卻對真正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感到有點不安,而且,塞巴斯蒂安跟他在一起恐怕沒一點好處。

他嘆了口氣。得,讓腦子當家的話,他只能變成一坨慘兮兮的廢物了。

也許是時候抛開理智,跟着感覺走了。

問題是,他連自己都不能完全說服,怎麽能說服塞巴斯蒂安他們倆能牽手走下去?

塞巴斯蒂安說過,他們可以當朋友。

當時他覺得這個主意完全不靠譜,眼下他第一次認真考慮這種可能性。要是他們成了朋友,雖然他不能觸摸他,但他可以見到他,可以盯着他想看多久就看多久。這樣他就不會把塞巴斯蒂安耍得團團轉,不會傷害他。

說不定對他們來說,當朋友是更好的選擇。

現在,只要他能管住自己的鹹豬手就行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