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修真14

第31章 修真14

鳳冠霞帔, 錦被紅妝。

梳妝臺前,飛鸾銅鏡裏倒映出的是苗珊珊的滿心歡喜,青蔥素白的手指拈着石黛, 細細描眉, 眼波裏流轉千絲纏綿情意。

待畫眉畢, 紅唇輕啓,端起梳妝臺上的琉璃盞,輕斟淺酌,直到一飲而盡, 如飲瓊漿玉液。

茍栀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大概是生命之樹也嗑cp,想邀請她一起嗑?

門悠悠響轉,從門外步入一人,死寂的目光與屋子裏的喜紅顯得格格不入,是嚴聽雪。

苗珊珊仿佛沒有聽到嚴聽雪進來的聲音,她滿心滿眼都是溫柔,以及即将奔赴幸福的喜悅。

嚴聽雪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幻境, 撩起內室的門簾上的紅紗, 摩挲着, 眼神暗了片刻,随後譏諷道:“他都走了, 你這樣裝扮自己, 想嫁給誰?”

苗珊珊大概是對自己的妝容有些不滿, 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微微濕潤的紅唇嬌豔欲滴, 用巾帕擦拭了, 把胭脂細細抹在唇上, 這才略微滿意。

“自然是嫁給想嫁之人。”

嚴聽雪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眼神瞥向那還殘留一些液體的琉璃盞,心頭閃過一絲可能,快走幾步拿起琉璃盞輕嗅。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嚴聽雪将琉璃盞緩緩放下。

“你就不想……”

“我想。”苗珊珊打斷她,眼底翻湧着怨毒,“我當然想,我想看着那惡賊一夕之間被打入死境的模樣,我想看他痛苦哀嚎又無能為力的模樣,更想看到他将從前他對別人做的事原原本本受一遍的模樣!”

苗珊珊頓住許久,将身上繡着的彩鳳摸了又摸,眼底的怨毒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夢如幻的急迫和喜悅。

“可我已經等不急啦,我思來想去,還是更想快些見到瑞哥哥,想必他等我也快要等得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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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腳步有些飄浮,但還是堅定地走到了床邊。

茍栀這才發現錦床上已經鋪好了一件男子的婚服。

苗珊珊的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她慢慢躺到了男子婚服的旁邊,想了想,挪動身體,将自己依偎在婚服邊,閉上眼,仿佛睡了過去。

直到她的氣息逐漸減慢,直到完全消失。

竟是死了。

嚴聽雪靜默着站了一會兒,不知想了些什麽。

良久,她一步步踱到門外,小心的動作透着股蹑手蹑腳的味道,而後潇灑地轉身離開。

茍栀從發現苗珊珊死了的那一刻已經傻了,只知道跟在嚴聽雪身後,随着她走出房門,然後眼睜睜看着一小束火焰從嚴聽雪指尖飄出,晃晃蕩蕩地落在喜房檐邊,一瞬間蔓延至喜房的每個角落,火苗貪婪地舔舐着輕忽的紅紗。

一層紅,吞沒了另一層紅。

在火苗鯨吞喜房的噼啪聲中,茍栀聽見嚴聽雪薄涼的聲音。

“你是誰?”

茍栀陡然驚醒,看向嚴聽雪,發現她的眼神直白地看着自己,很明顯是在和她對話。

見她不答,嚴聽雪也不在意。

“軒轅飛的又一個禁luan?他飛升沒帶你,很失落嗎?”

嚴聽雪的指尖冒出與剛才灼燒喜房的同款小火苗。

很小巧,跳躍在嚴聽雪的指尖,非常可愛讨喜的模樣,但是茍栀已經見到過它的威力了,絲毫不敢小瞧。

她有些害怕地退了半步。

嚴聽雪看着她,輕聲安慰。

“不用難過,軒轅飛會死在飛仙梯上,即使沒有,他的靈池也将枯竭崩裂,上界的靈力會撐爆他的全身經脈。我可以讓你同他一樣死去,就當是全了你們之間的情意。”

說到“情意”兩個字時,嚴聽雪臉上的輕蔑鄙視幾乎要具象化了。

即便只是說說,也足夠讓茍栀通身的汗毛炸起。

她連忙撇清自己,“不不不,我不認識什麽軒轅飛,真的!主子,我以前是你狗腿子,不,是你手下,我還給你做過飯的,哦,也不對,是給另一個你做飯!”

“另一個我……有趣。”嚴聽雪說道。

顯然這話沒一個人會信。

“真的!你還說過,你不叫嚴聽雪,你叫季柳,你覺得是宗主害死了你的娘親。你喜歡捏小蛇,喜歡吃烤紅薯,不會做飯,但是會自覺洗碗,只要有人對你好,你就是全世界最聽話的小孩……我、我想對你好。”

我想對你好,不因為你是任務對象,不因為你叫季柳,僅僅因為是你,因為嚴聽雪。

無關愛情,無關風月,抛開一切講,嚴聽雪後來對她确實很好,值得茍栀的真心回報。

茍栀說的這些,統統是嚴聽雪沒有讓別人知曉的,或者說,沒機會去讓別人知曉的。

也許她說的是真的。

嚴聽雪冷硬的面上終于少了些寒冰,她難得緩和了眼神,甚至帶出些溫柔。

茍栀松下一口氣。

下一刻,那可怕的火焰就舔舐到了她身上,令人窒息的灼熱瞬間包裹住了她。

“那麽,我就更要殺了你了。”

嚴聽雪說道。

“你為什麽……”

茍栀緩過神來的時候,她渾身輕微抽搐着,恐怖的灼熱似乎依舊圍繞在她周圍。

嚴聽雪後面的半句話她來不及聽見,就被生命之樹送了出來。

那種被灼燒的感覺太過真實,導致茍栀無法肯定那只是一個幻覺。而且苗珊珊自殺了?聽她的話,景瑞早早就死了,是軒轅飛害死了景瑞,所以她恨軒轅飛?軒轅飛是誰,男主嗎?嚴聽雪和苗珊珊在男主身上動了手腳并且很大幾率成功害死了飛升的男主?

這是個幻境,還是個來自生命之樹對未來的警告?

為什麽嚴聽雪還要殺她!

不過就是個幻境,就成功地讓茍栀腦子裏裝滿了問號。

腕上紅繩細微的牽引拉力還在,茍栀收了收心神,心有餘悸地看了眼伫立不動的生命之樹,而後收回目光,順着紅繩的牽引力走。

嚴聽雪的處境說不上好。

大概是遭遇了小秘境裏的異獸,周圍一些弟子們多多少少帶了些傷,相比之下,被邵永保護起來的,只是衣衫稍微淩亂的嚴聽雪可以算是其中看上去唯一逃過一劫的人了,但逃過了異獸,不代表就逃過了所有。

一衆人或坐或站,臉上都是一副對嚴聽雪敢怒不敢言的神色。

這是惹了衆怒了。

茍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場也沒人出聲指責嚴聽雪,她也就無從得知事情緣由,左右她也已經找到了嚴聽雪,索性就走了過去。

“主子,我終于找到你了!”

嚴聽雪心裏也正生氣,聽見茍栀的聲音,回頭一看,還真是她,面上才終于開心了點。

“動作怎麽這麽慢,這都過去多久了,現在才找到我!”心裏雖然高興,嘴上還是習慣性的指責。

茍栀對嚴聽雪的口嫌體正直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沒把嚴聽雪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傻乎乎笑笑,這一茬就算過去了。

有人哼哼唧唧說她狗腿子,茍栀只當沒聽見。

嚴聽雪卻是怒了,瞬間斂了笑,随手抓起一顆小石子,投擲到聲音來源處,喝道:“嘴巴張大點,要說就大點聲,說啊!”

那人也不是什麽有城府的人,本來就是被朋友拉住的,這下被激怒,嘴比腦子快,張口就回。

“本來就是狗腿子,什麽都不會就會抱大腿,黑白不分,助纣為虐,不要臉,呸!”

嚴聽雪原本就佩了劍,聞言震怒,劍鞘一聲輕吟,通身雪白的聽雪劍直指那人!

邵永側走一步,攔在嚴聽雪與那人之間,“你可知宗門內宗規要求,不許對師兄師姐無禮?”

邵永這樣做,一是想終止這場紛争,二也是怕嚴聽雪氣急之下,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來,從某一角度來說,也可以說是保護那名弟子。

但人生氣的時候,思考的能力是會大幅下降的,尤其這個弟子原本就是個說話不經大腦的性子。

她聞言不僅沒有住嘴,反而脫口而出,“她算什麽師姐,只是仗着自己私生女的身份……”

旁邊的人見勢不好,慌忙用手肘怼她一下,希望可以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那人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了,私生女一事是含日宗公開的秘密,但終究關乎宗門顏面,是不被允許拿到明面上來說的。平時大家也只是窸窸窣窣在背後偷偷議論而已,這樣當面說出來的人,已經被趕出了宗門或者分到了靈田,永不再次收用。

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如同潑出去的水,任誰也收不回來。

私生女一事是嚴聽雪永遠的痛點,張揚的眼神一點點低沉下去,帶着暴風雨的味道。

“你、再、說、一、遍。”

對情緒再不敏.感的人也能清晰體會話裏黑沉沉的烏雲。

茍栀壯着膽子拉了把嚴聽雪,“主子,你別跟一些只會打嘴炮的人生氣。等出了小秘境,我們告訴宗主,讓他來主持公道,一定要讓她感受種田的快樂!不,要讓她去拉肥料,天天施肥,一天施八百次!”

嚴聽雪手指微動,看着茍栀,有些軟化了。

那人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來了宗門,誰想去靈田施肥啊,見茍栀說話了,她把矛頭對準了茍栀。

“你這人好沒良心,西霜給了你靈臺果,現在西霜差點被她害死,你就只顧着抱大腿!”

茍栀一愣,轉眼看她,見她側了側身體,露出後面癱坐在地上的人,赫然是西霜本霜。

【作話】

斷更三天的時候我打算一萬大章回報一下,結果目标太遠大導致連開始打字的決心都沒有了。

做人還是要一步一步來,唉。

斷太久了給你們一個前情提要——

茍栀有根嚴聽雪給的小紅繩帶她找到嚴聽雪,邵永是宗主給女兒找的築基期大圓滿的護衛,之前茍栀跟景瑞苗珊珊一起走出的幻境,後來人家離開了她又進了生命之樹的指示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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