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的場前輩不建議我成為咒術師嗎?”

等遠離拍攝現場之後,乙骨憂太才小小聲地問道。

真希致力于繼承禪院家,而狗卷因為咒言的緣故沒辦法正常說話,因此推己及人地思考了一番,乙骨覺得的場灼的那句話應該是針對他說的。

——哪怕他很強,被定義成特級,還險些被秘密處刑。

“……指導學生應該是悟該去做的事情,我其實不太願意幹涉他的教學方針,畢竟他對你們都有很高的期待。”

的場灼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你可以選擇成為咒術師,無論是我還是悟都很支持你走上這條路,但我只是……不希望你覺得自己只能成為咒術師。”

這兩者在語義上有着暧昧的區別。

“是、是在擔心我嗎?”

乙骨問:“其實不用那麽擔心實力上的問題……”

他雖然對自己沒什麽信心,但對裏香還是蠻有自信的,真的遇到危險,裏香也一定會優先保護他自己。

“因為憂太很強,我才說這些話。”

的場灼卻說:“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作為咒術師會讓你痛苦,不要因為自己比大家都要強,就覺得成為咒術師一定是自己的責任。”

“哎?”

“年輕人有可以逃走的權利——我想說的只是這個啦。”

的場灼想了想,露出有些懷念的表情:“如果有什麽覺得困擾的事,随時都可以找我商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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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靠啊,的場前輩。”

——和五條老師相比。

“我比較年長嘛。”

的場灼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半句像是自言自語:“哎,要是早一點變得可靠就更好了。”

當晚,奈良的一家居酒屋,三名學生都成功地在包間裏見到了平日裏只有在銀幕當中才能看到的大明星。

——三栖巨腕,唱歌和演戲都很精通,據說從來不用替身搏鬥鏡頭永遠真身上陣的名取周一。

“鲑魚!”

狗卷棘立刻遞上簽名本。

“啊,你追星的嗎?看不出來诶。”

真希看了他一眼:“平時只看到你在刷YouTube的視頻來着。”

“金槍魚,蛋黃醬。”

狗卷棘先搖頭再點頭,最後指了指名取周一,豎起大拇指。

“反正遇到路好的明星要簽名不虧是嗎?真是現實的想法……”

真希感嘆。

而乙骨憂太擔心着另一件事。

“那個,的場前輩,我們還沒成年……”

他看着和室外面拼酒的喧嘩聲,有點緊張:“來這裏是不是不太好?”

他有種好學生突然進網吧一般的拘謹。

“反正你們吃點下酒菜就可以了,這裏也可以點無酒精碳酸飲料的。”

的場灼顯得很無所謂,他甚至覺得這屆學生規矩過頭了:“真老實啊,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經常和硝子一起偷偷喝酒呢。”

乙骨:“……”

看不出來,的場前輩會有那種不良一樣的偏好。

名取周一很爽快地接過了簽名簿,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交還給狗卷棘,沖着大家打了聲招呼,也坐了下來。

“這就是今年東京高專的新生嗎?”

他稱贊道:“看上去都很可靠。”

“是悟的學生。”

的場灼拿着菜單開始點單,直截了當地從酒點起,先和名取先生一人一紮生啤酒打底,再開始追加甲州威士忌,以及一些當地冬季限定的清酒。

……混合種類喝酒很容易酒醉的吧,乙骨想。

配菜是炭爐烘烤的鲭串,點綴着濃重美乃滋的唐揚,鐵板炒豆芽和各種各樣種類豐富的天婦羅。菜單傳到名取周一手裏,他又注文了油炸芋頭和煎肉排,之後把菜單交給真希。

顯然,前輩挑完了以後就是女士優先。

真希毫不猶豫地加上了一大份水炊鍋,狗卷指着三明治和壽司定食點頭,輪到乙骨憂太的時候他再度猶豫:“會不會太多了?我就……有碳酸水嗎?”

“什麽啊,這裏可都是咒術師,你是在減肥嗎?”

真希看了他一眼,于是乙骨也只能又加上一兩樣,把被劃滿了的菜單交還給的場灼。正坐着的男人掃了一眼,“——我們這裏就這些,啊對了,再加一份草莓蛋糕和柳橙汁,以上。”

“是悟先生?”

名取周一看着草莓蛋糕的追加。

“嗯,說是緊急任務,不過不保證能回來。”

的場灼回答,很從容地接過兩紮生啤擺在桌上,又招呼着學生們各自喝飲料。兩名成年人看上去都很放松,這家居酒屋足夠隐蔽,也不用擔心狗仔,壁虎形狀的黑色陰影劃過明星先生的皮膚,從臉頰上飛馳而過,順着下颌線藏進衣領。

學生們的視線跟着那只壁虎一起移動。

“很好奇?不過遺憾,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

名取周一摸了摸自己的側臉:“甚至連妖怪還是詛咒都沒分清楚,當初還是為了這件事才認識灼先生的——有人告訴我,的場家有個什麽詛咒都能祓除的人。”

“但如果牢牢連在身上就很麻煩,我倒是可以試試看,但如果留下渾身上下的重度燒傷,明星的職業生涯就徹底完蛋了。”

的場灼攤手:“所以最後的結論是不影響生活的話就先暫時觀察下去,結果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總覺得,和憂太的情況很相似呢。”

“鲑魚。”

大家竊竊私語,互相嘀咕。

“的場前輩總是處理這種問題嗎?感覺好麻煩。”

“的場家本身就已經是個麻煩了。”

真希總結。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

話題的主人公似乎不願意多談,只是很簡短地解釋:“我經常會被分配到解咒,處理複雜咒靈,還有反詛咒之類的工作,算是這個特殊分野的專家。”

愉快的晚飯持續到了月上梢頭。名取周一向幾名學生解釋,說他自己也會負責高專的學生募集工作,在握手會這類場合如果發現有學生能夠看見他身上那只壁虎的影子,事後就會有工作人員和對方進行接洽,敲開咒術世界的大門。

迄今為止的職業生涯當中,他已經送來了數名輔助監督——明星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算是一點力所能及的工作啦。”

他笑得很好看,是那種可以随時呈遞在銀幕當中的表情:“從某種意義上講,成為明星如果能适度削減人們的精神壓力,阻止更多咒靈誕生,那就太好了。”

等到五條悟闖進居酒屋,像是吸鐵石一樣貼在的場灼身上的時候,桌上的菜已經大半見底。

“太狡猾了,別人在辛苦工作的時候你們就在這裏吃吃喝喝。”

他大聲控訴,拿起還沒動過的草莓蛋糕往嘴裏填:“都是阿灼的錯。”

“……怎麽就成了我的錯,我明明有幫你看着學生。”

的場灼捂臉,他有時候也搞不明白五條悟的思維邏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嗎?”

“工作倒是沒有,但在祓除的過程中遇到了你們家的人。”

五條悟說,他把食指和中指捏起來,留出一道小縫:“起了那麽一點點點……的矛盾,不過我已經解決啦。”

“我今年新年的時候不會收到很多關于你的抱怨吧?”

的場灼很懷疑:“我總感覺你給我增加了額外的工作量。”

“那就幹脆在我家過年嘛,反正大祓禊誰去主持都可以,既然都換了家主,就讓那個靜司去頭痛好了。”

他讨厭封建大家庭,的場家和禪院家都不分伯仲地麻煩。

可阿灼也是的場家的人,于是不論私下裏關系如何,他們明面上也有了複雜的立場。

“啊,對哦,快新年了。”

乙骨憂太捧着飲料杯,怔然看着從杯子裏冒出來的二氧化碳氣泡:“咒術師的家族裏,新年會有很多活動要準備吧?”

“超——麻煩,而且又繁瑣。”

這一次五條悟和真希一起發出抱怨的聲音,“是簡直讓人想把新年從日歷當中删除的程度。”

“的場前輩也這麽認為嗎?”

“算是有點重要的社交場合啦。”

他回答:“雖然也很麻煩,但因為有必要,所以還能忍耐。”

五條悟聳肩攤手吐舌頭來表達自己對這句話的反感,自從用繃帶蒙上眼睛之後他就失去了翻白眼這個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豐富的面部和肢體動作。

“總之,今年的正月也會去拜訪你家。”

他說,“不過是相對正式的拜谒,悟別表現得太過火比較好哦。”

五條悟擺出了嘔吐的表情,但很快他就又收斂動作,輕輕點了點頭。

“阿灼費心那麽久,就算再怎麽讨厭,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拖後腿啦。”

他說,雖然蒙着眼睛,但的場灼總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在注視着自己:“該做的事我還是會去做的。”

“嗯,那到時候就有勞了。”

長發的弓箭使笑得眉眼彎彎,輕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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