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大家總說“鹦鹉學舌”,但實際上,只要訓練得當的話,烏鴉也是能說話的。

冥前輩的術式,黑鳥操術能夠操縱雀形目鴉科數個品種的鳥類,其中以最常見的大嘴烏鴉日本亞種為優先。如果使用得當的話,她能夠和烏鴉共享試聽信息,精細操作烏鴉的肢體,或者進行簡單的命令——小到取快遞開瓶蓋,大到進行自|殺式襲|擊。

乍一聽是沒什麽特色的術式,但實際上,在運用得當的話,相當具備泛用性和隐蔽性——畢竟黑鳥操術的控制範圍很廣,而你不能強迫一個咒術師時時刻刻關注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野生烏鴉”。

“沒有比冥小姐更可靠的情報網了呢。”

的場灼說着,掏出手機進行跨行轉賬,伴随着叮咚一聲的提示音,他把手機屏幕在烏鴉的面前晃了晃:“這次也要拜托你啦。”

烏鴉偏了偏頭:“你最近能抽出空閑?我聽說你可是忙得不可開交——幸虧你不是式神使,不然的話,那群家夥估計恨不得把一個人當成三個人用呢。”

“托別人的福,總算能有點業餘時間。”

的場灼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之前委托冥小姐的信息,您那邊調查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算有眉目……我和九十九也通了氣,對方很爽快地就打算幫你找資料,哎——”

烏鴉發出揶揄的聲音:“也太擅長在女性當中斡旋了吧,阿灼?”

“怎麽會,只是碰巧不受咒術界制約的術師裏,我和你們二位比較熟悉罷了。”

的場灼回答,伸手從烏鴉的腿上取下來了一個只有大拇指那麽大的小匣子,匣子裏面裝着一枚U盤,露出标準的USB2.0接口。

感謝現代社會,讓信息更暢通。

交易完成以後,烏鴉拍拍翅膀,又從窗戶原路返回,而的場灼撐着身子勉強站起來,打算出去找個隐蔽一點的網吧——他的筆記本電腦還放在咒術高專的宿舍裏,而現在的這些內容,基于各種原因都不是很想讓夜蛾老師知情。

還是新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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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那套衣服現在也徹底報廢,好在酒店裏提供送洗服務,周圍又到處都是服裝店。可惜和弓的目标太大又不夠安全,在思考再三之後,的場灼拆下和弓的弦,再用弓套包裝好,像是提一貫行李一樣将它提在了手裏。

冥小姐給的情報很充分,是關于昏睡事件更加進一步的情報。

“按照時間線進行排列,所有的昏睡事件可以排列出明确的時間表。同時不會有兩起事件在一天之內發生,并且事發案例具有空間上的連續性——也就是說,不會在今天有一個案例在北海道,而下一個就到了沖繩。地域的推進非常明顯,自青森一路向南,繞開京都,然後向着四國方向前進,甚至可以整理出‘某種東西’清晰的行進路線。”

資料上總結道:“因此,可以初步得到判斷,這起事件是詛咒師造成的人禍。”

至于更多的傾向性,可以确定的是那位行方不明的詛咒師在宮城縣停留的時間相對較長,那邊的受害者數量也更多一些——具體還需要進一步調查,但文件裏包含了幾張冥小姐操縱着烏鴉抓拍而來的照片。

文件後面附着一份日本地圖,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一個接一個的紅點,旁邊用小字綴着時間和事發順序。的場灼看了半天,盯着宮城縣的位置,若有所思。

宮城縣……宮城……仙臺?那不是乙骨憂太的老家?的場灼摸着下巴,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不過這應該是巧合,他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關于乙骨憂太的溯源也已經基本完成,可以确定他是菅原道真的旁系後裔,具備咒力應該算是某種罕見的傳承覺醒。

等他把資料看完,确保全部都記在腦子裏,又徹底粉碎文件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草草吃完午飯,的場灼搭車回高專,甫一進校就看見二年級的學生正在操場上對練。

其中一個是秤金次,另一個面目比較陌生,的場灼不确定自己是否和對方打過交道,就幹脆草草跟在旁邊做監督的日下部老師打了聲招呼。

“呀,的場。”

對方也發現了他,還刀入鞘,沖他揮了揮手:“來這邊借用弓道場?”

“……不,今天不練箭。”

說到這個他就心情複雜:“一年級呢?”

“理論上他們應該在教室裏上課。”

日下部說:“是咒術師和術式相關的課程,不過現在,嗯……他們應該是在自習。”

的場灼:?

仿佛是看明白了他幾乎要從體內透出來的迷惑,日下部很體貼地補充道:“這類課程的教師目前是五條,你該不會認為他會認真給別人念這個吧。”

的場灼:“……”

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

咒術高專的教學方式和普通高中不同,往往一個年級由一名老師負責帶班,學生不斷更換班主任,但教師永遠都只負責所在的那一個年級,可謂“流水的學生,鐵打的教師”。

這是因為咒術師實在是人口半凋零,不斷接觸不同的教師有利于他們了解到更複雜的術式和戰鬥方式,也能夠更早地和業界前輩建立更加深厚的聯系,充分考慮到了咒術師的特殊情況,理論上是可靠的教學方針。

而實際上,執行起來很容易讓人大加诟病。

最主要的問題是五條悟選擇去教一年級,這意味着剛剛踏進咒術界的新人就要直面某不具名直面最強的摧殘,屬于七海建人聽了都要當場打包袱退學的程度。

夜蛾校長曾經很委婉地建議他“要不要和日下部所教的年級換一換”,至少要讓新人先多一點承受能力再被他折騰,然而五條悟毫不猶豫地拒絕,表示自己一定要讓新踏入這個領域的新人感受到來自最強的關懷。

我可去你的吧,當天關于五條悟的吐槽就在論壇裏沸反盈天,紛紛有人表示,要是自己有了小孩,京都和東京的擇校問題會在瞬間得到解決。

五條悟拿起手機跟他們對線——那是因為你們太弱了,傳承的術式和你們自己一樣弱,菜還叫嚣,活該被生活暴打。

……

總之,不管反對的聲音有多大,五條悟目前仍舊盤踞在這個新人最初引導者的關鍵位置上,并且還混得如魚得水,十分快樂。

聽說很多大學老師在劃水講課的時候會給學生放PPT,然而五條悟連PPT都不會放,他直接把自己高專時候的複習資料複印下發,讓大家自行學習——不用擔心學生沒有學習的動力,和普通學校的情況不同,咒術師是真正命懸一線的工作,知識儲備和個人經驗很大概率會影響一個人的生存能力,畢竟是要和咒靈互相搏命,學生們學習的熱情空前高漲。

而且這個行業也很難與時俱進,平安時期的咒靈和平成年代差距不算太大,人類的恐懼或許會從饑荒與戰亂變成了升學考試和職場壓力,但負面情緒本身并沒有實現質的飛躍。

因此,十年前的筆記現在用起來也不會退環境,五條悟離譜的做法踩在所有人神經的底線上,但聽起來也不算特別敷衍。

的場灼走進教室的時候,禪院真希正在為其他人當臨時代課老師——不論有多麽讨厭禪院家,從小接受過咒術師教育的她在基本功上算是最紮實的一位。狗卷棘其實也有知識積累,奈何表達能力欠佳,托着下巴聽講,只偶爾插嘴一兩句。

“所以,術式在分類上往往……哎?灼前輩。”

“這節課不是悟在帶?”

的場灼說着,順勢拿過她手裏的“教學資料”,表情一黑——這是還他們高專時期作業的複印件。

敷衍程度令人發指。

“啊,輔助監督半途沖進教室說有一定他去解決的任務……”

熊貓說:“然後他們就立刻離開了,說是這節課變自習,內容都在講義上讓大家自己看着學。”

好在這個班裏還有禪院真希在挑大梁,不然乙骨才是真的要翻車——他普通家庭出身,什麽知識都要惡補,問題多得一塌糊塗,像是普通國中生突然升入了農業高中,要面對知識體系的巨大差異。

倒不是說五條悟作為教師不夠優秀——六眼能夠精确地看出每個學生在作戰技巧,咒力操作上的缺陷,并且點對點地做針對性訓練進行補強,但問題在于,他的時間非常緊張,甚至比一般的咒術師還要忙碌一些。

“其實也可以推脫掉吧?”

真希皺看眉頭說:“畢竟也不是沒有悠閑的特級,以他的身份完全不接任務也不會有什麽問題,而且他也不缺那點錢。”

同樣身為禦三家的家主,直毘人就不會到處出去接任務,只有特殊情況會受到召請,而代價是大量的金錢。自由咒術師占比其實不少,比如冥冥就以賺錢為導向,無利不起早。

的場灼只是笑了一下:“這是我們當時用過的資料,有不懂的東西就随時來問吧——他有他自己的理由啦。”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任務當然可以放棄,可以敷衍,可以推脫,但是自己不去的話,就會由別人去,咒靈不會自然消失,一定要某個咒術師去祓除。自己不去做的話,說不定就會有別的某個人死在某個地方,成為咒術師這個行當屍山血海的一部分。

不湊巧的是,他自己正好也是“剩下的高個子”之一。

“噢噢,我現在就有問題!”

乙骨憂太立刻舉手:“術式的類型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咒術師對世界的認知和人格的導向……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的場灼聞言湊過去看,乙骨憂太指着的是資料旁邊的一行小字,手寫的字跡很清隽,上面又劃了一道橫線,示意将這句話删除。

這行字将他一下子拉回了過去。

“呃……這只是個推斷,實際上并沒有在咒術界得到證實。”

的場灼回答:“畢竟大多數人都只是在追求個人力量的強大,想要潛下心來搞理論研究的人非常罕見。”

多年以前的加茂憲倫說不定是一個,而現在,層出不窮的咒靈和沉重的壓力讓大部分咒術師都沒有餘裕來研究這些隸屬于人類心理學範疇的內容。說實話,的場灼自己在這方面也沒多大興趣——他确實從小就作為咒術師被培養,但對祓除咒靈以外的工作了解很少。

他們當初那一屆的四個人裏,唯一對這方面感興趣的是夏油傑。

家入硝子曾經一度判斷,這恐怕是因為他被沒有常識的男同學們搞得精神崩潰,想要尋求新的理論基礎。

“說不定就是因為無下限的緣故,悟才這麽缺乏距離感。”

夏油傑伸手推開翻他書包的同學:“七海也是因為術式的緣故才是那種認真的性格……”

——至于咒靈操術,是“得到力量就要忍受痛苦”的等價交換。

“那阿灼呢?”

記憶裏戴着墨鏡的五條悟去戳他的額頭,被咒力燙到還樂此不疲。

“……這個不重要啦。”

二月三,節分日。

京都的神社寺廟到處都開始售賣用于驅鬼的黃豆。

的場靜司在Line裏提了一句,問他要不要回家。的場灼回絕了以後對方也沒有繼續要求,只是說反正節分,可以趁這個機會用回本家為借口給自己放個假。

的場灼回了個表情包,消息顯示已閱,沒有別的回應。

他今天的日程安排是去和見子見面。

小姑娘最近有意和輔助監督接觸,但一直不得要領,又涉及擇校和升學的壓力,顯得有些迷茫。據說她有個看不見咒靈卻咒力強盛的朋友,最近她猶豫着要不要将咒術和咒靈的事情告訴對方,猶豫了一番之後又決定,還是不要讓朋友平添煩惱。

當天,他們約定在車站見面,見子到得更早一些,等的場灼趕到的時候,她正在車站的站臺上玩手機。

“見子!”

的場灼伸手打招呼。

“啊……的場老師!”

對方露出有些驚喜的表情,随後又小聲說道:“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樣哎。”

“至少這次不會被認成癡漢。”

的場灼聳肩:“突然說起朋友的事情……你很擔心她?”

“嗯,聽說的場老師這裏有能祓除咒靈的箭,所以也想替她要一支……抱歉,一定很貴吧!”

小姑娘期期艾艾,又猛然頓住。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免費哦。”

的場灼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是因為節分日嗎!太好了!”

見子感嘆。

“——不。”

的場灼說,“今天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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