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8章

的場灼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愉快:節分日的這一天裏,用一根破魔箭幫到了一個非術師,順祝他生日快樂。

見子聽得雲裏霧裏,只當是咒術師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習慣,點點頭:“您願意去見見我的那個朋友嗎?就……以弓道教練的身份。”

意思是不暴露咒術師的存在。

的場灼欣然答應,他也對“看不見咒靈但卻存蓄大量咒力”的案例感到好奇。九十九由基一直致力于尋找消除人類咒力的方式,這些年來他們之間也沒少互相交換信息,但一直都沒能找到什麽一勞永逸的辦法。

粗暴短效的手段對方倒是提出了幾樣,但……

“你沒辦法用那邊的術式呢。”

九十九由基攤手:“雖然也有些特殊方法,但我可不打算提前為此得罪五條君。”

對方有多瘋她可是早有耳聞,而且五年前那次意外在咒術界也算出名,非必要情況下,沒人願意觸五條悟的黴頭。

“要是真的到了那種時候,你不用考慮多餘的因素,放手去做就是。”

的場灼聲音平靜地回答:“他總不至于因為這種事情把你給殺了。”

“……你的标準定得這麽低嗎?也太無情了吧,的場同學。”

九十九由基開玩笑似地叫他過去的稱呼:“我還以為你會猶豫一下。”

“你應該知道,我們——我是說我們三個,都在試圖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拯救咒術師,只不過悟采用的是相對最溫和的辦法。”

的場灼說,他的聲音很篤定,毫無猶豫:“但我不想等那麽久。”

“的場老師……的場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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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子在電車上推了推的場灼的肩膀。

的場灼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聽見對方非常小聲地說道:“我剛剛,在電車裏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誰?”

的場灼本身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這輛車剛過京都大學,遇見什麽人都不奇怪。

“是那位啦……像是個穿在人類衣服裏面的機器人。”

見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車上随便指點別人是非常失禮的事:“喏,坐在那邊。”

的場灼看過去,對方确實很紮眼——任誰看到一個機器人穿着人類衣服坐電車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不過萬幸,大多數人都是盡可能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沒有人大喇喇地用目光粘在對方的身上。

看上去像是附近的大學生在整活,或者某種行為藝術,或者Coser在坐電車。

不過那個人,的場灼還真的有所耳聞。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拍了拍機器人的肩膀:“機械丸?”

原本像是在省電模式下休眠的機器人一下子“活”了過來。

“您好?”

他面部的攝像頭打量了一下的場灼:“您是……?”

“憲紀君和我提到過你,說是有個和我一樣是天予咒縛的同學。”

的場灼說得很輕松:“任務中是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咒力覆蓋範圍可以遍及整個日本全境的傀儡師非常罕見,依照那個“代價與力量互相對等”的理論,他的天予咒縛應該是對自身造成了非常大的負荷。

同一時間裏,機械丸也在默默打量着的場灼,雖說他名字和臉有些對不上,但“天予咒縛的準特級”還是聽說過的——畢竟不少人曾經在他面前不含惡意地拿對方和他做過比較。

消耗身體能力為代價獲得咒力,與消耗“心”為代價行使術式,這兩者确實很容易被拿到一起去對比,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哇,他也是咒術師嗎!”

下了車之後,見子才忍不住感嘆:“術師真是有各種各樣的種類啊!”

“他本人年齡應該和你差不多大,在京都的高專念書。”

的場灼解釋道:“也有些人因為術式的緣故不方便從事咒術師以外的職業,他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

見子的同學今天在學校裏參加周末的社團活動。為了防止打擾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的場灼和見子都只是遠遠地看了幾眼,并沒有接近和對方溝通。就像是見子所說的一樣,她的那位朋友咒力存量格外豐沛,已經達到了咒術師裏中等偏上的水準,即便是“看不見”,也能夠對咒靈産生一定程度的震懾。

“托她的福,我最近也安全了不少。”

見子說:“一起出門的話,就算有咒靈也不敢靠近啦。”

“僅限于低等級的咒靈而已,如果遇到危險,最好還是第一時間聯系的場家。”

的場灼提醒道:“逃跑,聯系能夠解決問題的人,千萬不要自己逞強,我給家裏親戚說過你的事情,随意聯絡就可以,沒人會阻攔你。在京都的、羽織上繪看同心圓的咒術師都是的場的勢力範圍,雖然那群人不太好溝通,但除靈的效率還算不錯。”

見子聽着他說了一連串的話,表情從驚愕轉為感激,最後露出了然的笑容:“的場老師,是很為別人着想的性格呢。”

“是朋友告訴我應該怎麽做的。”

的場灼露出有些懷念的表情:“因為從一出生就作為咒術師成長,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要怎麽和非術師溝通。握着弓的時間太久,也要記得騰出手來握住其它人的手——對方是這麽告訴我的。”

“哇!是很溫柔的人啊!聽上去不像是五條先生啊?”

見子回憶起一開始見面的時候的場灼和五條悟打的那通電話,有些懷疑起來。

“才不是,是另外的朋友。”

的場灼回答:“那家夥自由搏擊的話說不定能拿全日本冠軍,不過……”

不遠處,有一對夫妻正和孩子在家門口玩耍,面貌陌生的小男孩手裏捏着一把黃豆,沖着家門的方向用力抛撒出去,大聲叫嚷道:“鬼出去!福進來——!”

這是新一年的節分,辭舊迎新,祛鬼迎吉,惡靈退散,祈求來年無病無災,是那個人的生日。

“——不過,确實是非常溫柔的人。”

之後的兩個月裏,他一邊照常去執行任務,一邊和九十九由基通氣,将地圖上标記起來的那些紅點挨個跑了一遍。對方一改早些年全世界各地環球旅游的常态,據說是開始正兒八經收了個弟子。那名弟子如今在京都高專上學,按照加茂憲紀的說法,雖然人很強,但頭腦不太聰明的樣子。

之前隔三差五,隔段時間回一次國的指點變得高頻而密集,也因為這個弟子的緣故,的場灼私下裏和九十九由基的接觸反而顯得不那麽突兀。

河堤上,流水潺潺,早櫻吐蕊。

“說起來,你不打算帶學生嗎?”

長發的女性跨坐在摩托車上:“五條悟也帶了不少吧,現在的東京高專都算是他的嫡系。”

“啊,我對培養新人不太感興趣也不擅長,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悟好了。”

的場灼搖搖頭:“而且憲紀提供的資料我都還來不及處理,根本沒工夫去考慮別的。”

真的下心思去查以後,才會發現這個領域裏存在這個彙總各樣的不對勁。

咒術界高層掌握着大量的咒物,并且将這些咒物分散在日本各處,用來做鎮壓咒靈的道具使用,其中就包括兩面宿傩的手指。分散和定期檢查這些咒物并不算什麽複雜的工作,一般由三級左右的咒術師進行維護,甚至五條悟還會讓童工伏黑惠去幫忙出差——以至于他小小年紀就已經搭乘新幹線跑遍了半個日本。

這種做法本身沒有什麽問題,以毒攻毒是咒術師的泛用手段之一,但咒物的分布地點和選擇種類在細分上有着微妙的偏向性。

“而且,那種東西大部分都是由死去的咒術師變成的吧,不是應該嚴格管控才對嘛。”

九十九由基一甩頭發:“就像是連成一片的蜘蛛網一樣讓人覺得不愉快。”

這是類似于圓寂的高僧形成舍利一樣的過程。咒術師在死亡之後的骸骨應該進行嚴格的管理,但在百年之前的世界并不像是現在這樣有着嚴格的制度規則,一生的四苦八苦被壓縮成詛咒的凝結核,化作了現代咒術師們用于鎮邪的道具。

理論上,這屬于廢物再利用,可以有效減輕咒術師的工作壓力,但……

“并不是所有的咒術師在死亡以後都會形成咒物。”

似有所感,九十九由基打了個響指,擺出“咱們想到一塊去了”的表情:“形成咒物的術師往往是在生前有着未竟的執念,或者是在生前結下了咒縛。”

她這麽說着,突然左手敲右手:“哎呀,這樣想的話,如果的場小哥你突然有哪天死于非命的話,有可能因為五條的束縛而形成咒物哦——我記得你還挺強的吧,那種程度的咒物說不定會流傳好多年。”

“你們在聊些什麽?”

就在這時,存在感強到過分的家夥突然從天而降,伸出手臂相當自來熟地攬着的場灼的肩膀:“這家夥不會死哦,現在就讨論時候的話題,未免也太早了吧!”

“……你不是有任務?”

的場灼很懷疑。

“輕輕松松解決以後,抛下輔助監督先回來了。”

五條悟輕描淡寫的說出了能夠令所有後勤保障人員戴上痛苦面具的發言:“因為總覺得你們最近在背着我談論一些危險的事——自己抛下工作無所謂,不要從別人那裏拐走好孩子哦。”

最後的這半句話,他擡起頭,纏着繃帶的眼睛“看”向九十九由基。

“哎呀哎呀,我投降,明明只是聊天而已,還什麽都沒做呢。”

留着長發的特級咒術師舉起雙手,向對方示意自己的無害:“只是在進行親切友好的技術交流而已啦。”

九十九由基的兩只手搭在摩托車的車把上,一擰把手揚長而去,留下一串車尾氣。“我要去帶學生”的宣言被吹散在了風聲裏,也不知道那位特級的弟子有沒有辦法消受這位破格教師的專門指導。

“親切友好的技術交流?”

等到對方走得沒影了之後,五條悟才轉過頭來,重複了這一句話:“如果是咒術的交流,和我也可以的吧。”

如果是弓道,這方面他确實不太懂,但……九十九由基也不懂啊!

“是,是,畢竟在咒術的理論知識領域也是最強——不過是只能和九十九前輩商量的問題呢。”

的場灼毫無靈魂地敷衍他:“是私人社交的一部分,我也是有些能一起喝酒的咒術師朋友的。”

最近他很少去高專,兩個人見面的機會也不算很多,都是像今天這樣見縫插針的時候。當然線下的機會不多,線上卻一直沒有停過——甚至五條悟的幾個學生也都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據說最近乙骨憂太和狗卷同學的關系突飛猛進,實現了歷史性突破,對于“狗卷語”的領悟能力也日益上升。

“結果出去一趟任務,弄丢了學生證。”

真希打小報告:“也不知道丢到什麽地方了,補辦這種東西很麻煩的。”

總而言之,三個月裏,學生們的生活有驚無險,一派平靜。

五條悟樂得炫耀他自己的教學成果——這幾個孩子都還沒死,乙骨憂太也沒有讓過咒怨靈暴走,上層想挑毛病也挑不出來。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為“活着”這個标準作為教師而言實在太低,但敢于挑釁五條悟的人目前在這個世界上确實沒有幾個,因此這點小小的不和諧音很快就消失殆盡。

“所以你這次來是要幹什麽?”

的場灼聳了聳肩,連帶着趴在他肩膀上的人,也跟着上下動了動。他最近的調查正進行到關鍵時刻,五條悟作為一個醒目的靶子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正中,就讓他有了時間和機會在日本全境到處亂跑:“聽伊地知說,你那邊的工作應該還挺忙。”

“哈,沒有事情就不能來嗎?”

白發的高專教師拖長音調:“偶爾也會想見面啦——”

的場灼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趣。”

對視幾眼以後,五條悟率先宣告了放棄:“其實是這樣,我決定讓乙骨憂太同學參與這一次的姐妹交流會。”

“……哈?”

“嘛,他也到了那個應該和同齡咒術師切磋一下的年齡了。”

五條悟攤手:“而且最近又老實,又努力,這是我為他争取來的獎勵呢。”

……說真的,乙骨同學未必會想要這樣的獎勵,的場灼在心裏想,而且換位思考一下,高層的心态絕對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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