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雨明宰的休息日
太宰治順便買了兩份便當,零食大禮包攜帶很麻煩,不過,他倒是真就沒有丢,老實地去了那個地方。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人已經埋在碑下。
朝陽開始變得熱烈,白色法醫袍子遮住了一片地磚,白色帽子放置地上,遮住容顏的口罩也去除,他懶撒地依靠冷冰冰的墓碑,閉眼睛休息。
熱愛幹淨的少年,毫無芥蒂,不顧墓碑地板髒兮兮坐落那,一言不發閉目養神。
“……”玉雨明阖着眼睛,不太想睜開,又冷漠地避開太宰治的視線對接。
“早餐時間到了哦,少年。”
舉着便當盒,太宰治沉默片刻,換個輕松的話題,讓對方別在靠着它。
“有咖喱嗎?”
“沒有。”
玉雨明爬起來了,撿起地上沾灰白色高奢禮貌,他不想和太宰治說話。
他廚的太宰治就在眼前,近鄉情怯的感覺,讓玉雨明根本沒辦法正常對話。
該怎麽安慰對方,還是先審視自己醜陋的喜歡,玉雨明嘴角上揚,他努力戴上無形面具,虛僞的對視那相同的鳶色眸子。
一瞬間失聲。
“……”我社交牛批症,失靈了。
明明可以舌戰群儒,明明可以談天論地,明明可以勾心鬥角,玉雨明全都不想說了。
“都一樣嗎?”太宰治不知道是問眼前玉雨明,還是問自己。
不一樣。
玉雨明越過墓碑撲到太宰治身上,一句話不說,緊緊抱住,十秒鐘,然後散開了。
“你是笨蛋嘛,織田作當然好好的,雖然鴿了一年多,之後餘生寫了七八本小說,哼哼,當上很厲害的文豪。小看誰啊,我可是很強的!”
對太宰治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如同勝利的奸詐惡作劇,那是作為一個有織田作之助寫小說,首領宰突刺趕織田作鴿子産糧的世界。
雖然玉雨明回不去了,而且所有人都不記得他存在。
“……真好。”太宰治發自內心的嫉妒,卻不自覺敗在他贈送的禮物。
放下零食大禮包,便當盒,太宰治捧着這幾本書籍,細細品讀,他靠着墓碑,這一讀,上午太陽,西斜到山頭處。
玉雨明就在旁邊,吃着零食大禮包,吃着便當,望着海邊的海鷗飛來飛去,樹葉搖晃幾次,開始靜音打游戲。
晚飯時間快到了,剛好讀完了織田作的作品,太宰治合上書本,撫摸書皮的名字,他起身就走了。
玉雨明選擇了,與他相反的方向走。
太宰治轉身過來,扯着玉雨明的衣袖。
“你這樣走了,亂步桑社長肯定會罵我的。”一手捧着書本,一手拉着玉雨明的衣袖,太宰治笑眯眼不給逃跑的機會。
“你被罵,我可太下飯了。”鬥嘴,不,玉雨明是挖苦。
“既然都餓了,現成的宴會,可別錯過,有最好的蟹肉料理,我推薦最好吃的蟹肉罐頭~五十罐哦~”
太宰治誘惑的話,魔音貫耳,他死死捏着玉雨明的衣袖,用力的僵持,撬動對方開始猶豫的底線。
“……”玉雨明毫不客氣,直接對他翻個白眼,不屑一顧,手腕的衣袖扯着有什麽用。
“還有五十斤櫻桃,紅彤彤的,非常新鮮的櫻~桃~亂步一個人吃完,那就太可惜了吧。”
畜生啊!
我不饞,真的,大概……
太宰治直接動手了,單手扛起玉雨明放肩膀,淡定走回去,對方不掙紮,那就是默認了。
體重意外的輕,吃那麽多櫻桃味零食,午餐的便當沒動兩口,全喂了海鷗鳥。
真是比他還挑食的小鬼!
到達餐廳的門口,玉雨明跳下來太宰治的肩膀,自顧自的開門,果然,被彩帶花瓣攻擊了,白色帽子上全是東西挂着。
“嘿呀,歡迎明君~宴會開始了!”江戶川亂步第一個開口,雙手奉上,抓了一大把洗幹淨櫻桃。
玉雨明接住了懷裏的櫻桃,嘴裏被後來居上的太宰治塞一顆櫻桃味巧克力。
“歡迎明君來的橫濱,在下由衷歡迎你前來赴會。”福澤谕吉很認真地對差不多高的少年颔首,言辭懇切,氣勢如虹。
玉雨明點頭附和,下意識避開福澤大叔的視線,沒說話。
福澤谕吉很自覺地上前擁抱着他,直接破防了玉雨明。
“啊!?”
呆若木雞,玉雨明人僵固,什麽拘謹疏離全撤了幹淨,人都傻了吧唧。
誰告訴他的,這直球打得好,玉雨明恍惚間,沒分清楚,他伸手下意識抱回去了。
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玉雨明花了十秒鐘反應過來,松開了福澤社長的主動相擁。
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默認了。
“歡迎回家。”
太宰治補上,在玉雨明的背後,幽幽地輕語一句。
玉雨明含着櫻桃味巧克力,揚起一個惜別多年的微笑。
“謝謝,非常的謝謝了。”
曾經他有個歡迎自己回去的武裝偵探社,同樣還有一個追更新的織田作鴿子精。
家,他有啊。
只是,回不去了。
有點不幸,是吧。
之後,宴會很熱鬧,蟹肉大餐,好好吃,玉雨明和太宰治搶着吃,扯着對方的領口。
可惡,“竟然搶我碗裏面”,不要臉,玉雨明按着太宰治腦袋,“給我失去的蟹肉謝罪吧!”
櫻桃好好吃,與謝野晶子幫忙給他榨汁一杯,味道不錯,玉雨明拿一杯牛奶調味道,混合起來,加一點奶糖。
“蟹肉罐頭那麽好吃,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你怎麽回事——不可饒恕!”
捧着最愛的罐頭,瘋狂推銷,太宰治發瘋地蹭過來,那副不可置疑地口吐蓮花。
“不要不要,蟹肉放進罐頭,一點都不好吃,放棄吧,你個邪惡派——我就不吃!”
捏着鼻子,玉雨明讨厭蟹肉罐頭的味道,咣咣揍太宰治的腦門,推開那味道奇怪的蟹肉罐頭,居然是納豆品種,可怕。
為什麽會有納豆蟹肉罐頭,有毒吧!
西內——太宰治,你不要靠近我!
被發瘋的太宰治捧着納豆發酵的蟹肉罐頭追着跑,玉雨明吓得撂挑子不幹,直呼救命,抱着看戲吃瓜的江戶川亂步發懵,一起藏在福澤社長的背後躲起來。
“救命啊啊啊啊,福澤大叔,我不要那種臭烘烘的東西靠近我!”
躲在福澤社長背後,玉雨明拒絕看見髒東西追過來。
“可是,這和亂步有什麽關系啊!”
江戶川亂步看着自己被玉雨明下意識抱着懷裏,歪頭好奇發問。
“誰讓亂步是世界第一可愛,我眼睛髒了,當然要洗一洗啊!”
“……哦,有眼光。”亂步大人眨眼,算是認同玉雨明的輕佻語言。
結果,福澤社長沒說話,國木田看不下去,直接一拳幹翻了發癫的太宰治,故意往蟹肉罐頭裏塞納豆逗玉雨明,太幼稚了吧。
混蛋太宰治被制裁了,玉雨明松了一口氣,摸摸懷裏的亂步腦門,心情緩和下來。
江戶川亂步感受着頭頂的觸感,微妙地瞧着身旁的玉雨明。
超推理告訴他,那個平行時空的亂步,很喜歡玉雨明,關系超出朋友、搭檔、家人,最後成為戀人啊!
松開抱着江戶川亂步的失禮行為,玉雨明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歉。
“嗯,沒事,亂步大人很大度的。”
因為對方本身很放松,所以下意識會錯認同位體,江戶川亂步倒也沒有那麽小氣。
“宴會差不多結束了吧。”
吃飽了,玩夠了,玉雨明給中島敦和泉鏡花拍照,太宰治和國木田的拉扯抱怨拍照,給福澤大叔喂貓貓的動作拍照,與謝野晶子和谷崎直美互相拼酒量,谷崎潤一郎勸解妹妹少喝一點。
唯獨,他置身事外,沒有拍進去。
然後,玉雨明被江戶川亂步拉走了,亂步自己說是怕迷路要他跟着去,反正房間很大,一起睡。
到中庭街拐角,一輛機車刷得攔停玉雨明和亂步的前進方向。
“不行,明君不去你們那!”
江戶川亂步主動把玉雨明攔在身後,這個異世界亂步的情敵,中原中也一出場,勝算太難講了。
沒人可以帶走他,除非明君自己去,所以江戶川亂步兩人一起走沒任何問題。
西裝小馬甲,炫酷的紅色機車甩尾落在跟前,褚紅色頭發被黑色帽子壓着,钴藍色眼眸眯着,中原中也下車堵住了他。
“首領,讓我請你來我們港口Mafia參與宴會。”
直奔主題,中原中也明晃晃地盯着玉雨明,散發渾身駭人氣勢,發現對方确實和觀影空間氣質一模一樣的人,長得和太宰治100%相似,卻目光清澈溫和。
“……那就不必,我困了。”
越過江戶川亂步攔截行為,中原中也這種所謂的請客,玉雨明拒絕,反正他不要去港口Mafia。
“那和我一起住。”中原中也想了想,對太宰治很難講的話,偏偏面對玉雨明就很自然說出一句話。
“……?”
我幻聽了,為什麽?
不是,森鷗外他發覺到了什麽細節,難道是發現觀影空間,該不會……
自己畫太中的板圖被看見了!
——我擦,社死了,社死了!
老子摳腳要摳出一座泰山了啊!
啊,那就是說眼前的中原中也,特麽也看見了!
不要啊,玉雨明尴尬地滿地找洞鑲鑽,就地掩埋。
似乎感覺的玉雨明有些慌亂意思,中原中也後知後覺地忍不住手套握拳抵住嘴,咳嗽一聲,剛剛的話,太離譜了。
中原中也自己都有些訝異,他竟然剛才邀請對方和自己回家住!
自己的腦子沒壞,卻嘴巴沒把住門。
“不會的,亂步今晚要和明君一起睡,帽子君快走開!”
江戶川亂步不歡迎對方這樣攔截自己的朋友,明明邀請到武裝偵探社,所以,玉雨明不可能跟中原中也回家。
那是亂步大人的明君,不是帽子君的!
江戶川亂步:……?!亂步大人怎麽就會這樣想了!
玉雨明戰術後仰,離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拉開距離。
“你們兩個,都吃錯藥了?”
哪裏來的修羅場氣氛,話說,玉雨明怎麽不知道江戶川亂步要和他一起睡,他可沒有同意。
玉雨明現在哪怕去彩畫集異能力世界睡覺,都好過兩位神仙打架。
別吵了,吵不死人的,你們好好打架,我先走了。
江戶川亂步:……
中原中也:……
兩人面面相觑,望向玉雨明繼續後退一步的動作,異口同聲。
“怎麽可能!”x2
他當然只是調侃一句,玉雨明看二人不再劍拔弩張的氣勢,笑出聲,緩解一下他們奇怪的氣氛。
一句話讓他們同仇敵忾,真有趣。
“我先走了,拜拜。”
既沒有理會中原中也,也沒有在看江戶川亂步,玉雨明閃現離開,像光一樣的速度消失不見。
【異能力——空間置換】
中原中也愣了,這時候他才想起來,眼前的“太宰治”根本不是只會腦力和中等□□術的人,而是超越者之上的最強。
“啧,真麻煩的異能力者。”
中原中也小聲抱怨,對自己搞砸了事情,沒有太多想法。
“不,只是比起麻煩,他喜歡自由罷了。”
江戶川亂步辯解一句,目送着帽子君騎機車飚走。
之後,亂步回到自己住宅,果然,門口等他的玉雨明站了有點久。
默契地對視一眼,進去分房間,福澤大叔安排了床鋪。
玉雨明根本沒有睡覺,他一個人站在陽臺,靜靜地凝視着月亮。
“很晚了,明君,不去休息嗎?”
福澤保養劍,準備回房間的時候,路過客廳,發現了陽臺站着的玉雨明。
“……我只是不想做夢。”
本來就身處美妙的夢裏,重新進入新的美夢,會難以接受那種落差。
“想說點什麽嘛,冰箱有牛奶。”
福澤社長本來想說有酒,但是玉雨明才18歲,不符合飲酒年齡,轉而退而求次,說起冰箱裏面的牛奶。
“……謝謝。說出來,我怕我會哭。”
笑得格外燦爛,玉雨明搖頭,撐着臉頰依靠護欄,仰望着弦月的殘缺。
“這樣啊……那就哭吧。”
福澤谕吉難得說出那麽溫柔的話,他按着玉雨明的腦門,揉了揉,不想看着對方那種看透滄桑感的戲弄自嘲笑意。
玉雨明沒說話,他早就不會哭了。
會安慰撒嬌他的亂步,會主動擁抱他的福澤大叔,會抱怨唧唧歪歪的中也君,會動腦筋轉移注意力的費佳……
他已經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