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總, 沈小姐給我的錢……”
“拿着去喝酒吧。”
“是。”
司機不過是夏妩留下來讓沈若霏主動尋求幫助的誘餌。
但沈若霏不上鈎。
她去找了周靈。
電話挂斷後，夏妩轉頭看着她早就讓人在餐廳裏準備好的菜，默默坐下來自己吃。
才吃了沒兩口, 夏妩拿着刀叉的手頓住，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把桌子掀了。
碗具和杯子碎裂的聲音噼裏啪啦地響，守在外面的服務員渾身一震, 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兒, 趕緊推門進去，卻看見一個紅着眼睛滿臉煩躁的夏妩。
“滾出去。”
沈若霏給夏妩紮的頭發夏妩還沒有解開，服務員把門合上之後她把皮筋狠狠一扯，剛準備扔出去手卻僵在半空中。
她在氣什麽呢？
沈若霏明明半點兒都不信任她。
鬧別扭又沒有用, 反正沈若霏不在乎。
沒錢付車費給人打個電話就有人幫她解決。
餓了也能随随便便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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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沒想過夏妩就在不遠處，只要她給夏妩打電話，不僅夏妩不會再和她置氣，這裏還會有一大堆好吃的等着沈若霏。
夏妩的頭發因為紮了一天麻花辮變得有些微卷。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把那根黑色的皮筋戴在了手腕上, 給屬下撥了個電話, “幫我查查周靈這個名字，有沒有在沈家出現過, 和沈若霏的關系, 在國外這些年都做了什麽。”
“是。”
夏妩又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她面色如常，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等下屬向她彙報了方钰的近況，她低低笑了起來，“真是厲害。”
從很久以前起夏妩似乎就發現了, 方钰身邊特別容易聚集Alpha。
那些Alpha幾乎看見方钰就走不動道, 上趕着要在她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最開始夏妩還以為沈若霏說她要退出方钰的後宮戰場不過是緩兵之計，其實還有很多後招備着。
但現在看來沈若霏和方钰是真的沒了聯系。
這樣也好。
“把方钰身邊的人撤了吧。”反正已經沒用了。
“明白。”
電話挂斷, 夏妩起身離開包間。
她叫人過來計算掀翻桌子的賠償損失，又拿了幾張面值很大的紙幣交給方才被吓到的服務員就離開了。
沈若霏被周靈帶去了一家燒烤吧。
她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兩大根排骨就沒胃口了，拿着叉子在那裏一點一點吃着蔬菜。
周靈猛灌了半打啤酒，問沈若霏國內的形勢現在怎麽樣，需不需要她回去。
“還不是時候。”
“說真的，你車禍之後都沒怎麽聯系過我，是不是真傷着腦子了？”
雖然周靈人在國外，但是國內的消息還是能準确無誤傳達到她手裏。
剛開始知道沈若霏車禍那會兒她差點忍不住坐飛機回國，但想起沈若霏的叮囑，她又拼命忍住了。
直到沈若霏聯系她Q國那邊可以收網，她才徹底放心。
沈若霏表情恹恹的，像是在想着什麽事兒，“有時候腦子會突然抽疼，不是什麽大問題，這段時間你把A國的痕跡全抹了，夏妩在那邊人脈很深，你盡量當心。”
“好。”
吃得差不多了沈若霏被周靈送回了酒店。
沈若霏慢悠悠地摁下房間密碼，推門進去之後開燈，看見客廳裏的人影吓得渾身一個激靈。
門自動合上了，沈若霏對着坐在沙發上的夏妩捂着胸口大叫：“蹦極沒被吓出心髒病！被你吓出來了！”
夏妩無比淡定地擡手看了眼手表，“淩晨一點十三分，我還以為你今天就睡在外面了，沒想到居然知道回來？”
這語氣聽着怎麽那麽像捉奸。
沈若霏撇了撇嘴。
她坐在夏妩旁邊交疊着腿，有些倨傲地仰着下巴，“誰讓有些人不給我付車費，還不給我吃的，我就只好另辟蹊徑找別人了咯。”
“是不是當時如果我不答應你來沈家，你也能另辟蹊徑。”
沈若霏轉頭看着夏妩，她表情沒有不耐煩，倒是有種沒想到你會問出這種問題的好笑。
她嘆了口氣，放下腿靠在沙發裏，神态輕松優雅，用手指圈了圈夏妩稍微變卷的柔順長發，“我如果不信你，壓根兒就不會讓你來沈家，沈家對你有用，具體有什麽用我等着你主動和我說，我又不會逼你，只是想聽點兒好話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夏妩這人沈若霏其實是知道的。
她嘴毒，不怎麽會說好話，商場上那些爾虞我詐的追捧奉承都是從別人那兒學來的，她雖然用得挺得心應手，但是讓她對着誰以心相交是非常難的事。
沈若霏從小在沈家那樣的環境長大，信任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毒/藥，除非真的知己知彼或者對方有把柄在她手裏，她才會給出那麽一兩分的信任。
兩人都是經歷過風雨的Alpha，她們每一次的試探和拉扯都是為了能更加靠近彼此。
沈其燕要沈若霏的命，而夏妩卻和沈其燕接觸過，就算是最普通的人都要懷疑夏妩究竟有沒有異心，更何況是沈若霏。
可能是沈若霏那句“信你”讓夏妩狂躁了一夜的心驟然安穩下來，她垂下眼睛說：“沈其燕知道我要來沈家，給我開了價。”
“嗯？她開了多少。”
“沈家給我的十分之一。”
沈若霏被逗笑了，“她好窮哦。”
要說起花錢沈若霏絕對比沈其燕爽快。
沈其燕把錢都給了沈芝芝花天酒地，對想要挖來的人卻那麽吝啬。
這種老板能留得住員工才見鬼了。
夏妩又說：“那天要你送我去寰納科技主要是沈其燕威脅我，說如果我真的敢來沈家，她會想辦法弄死我。”
“原來是這樣喔。”
雖然夏妩沒說什麽軟話，但是沈若霏能察覺到她已經不生氣了。
她湊到夏妩面前捏了捏夏妩的下巴，“你讓我幫你擋災，結果卻看見那傻逼派人來追尾，我這個家主當得好沒用。”
夏妩側過頭躲開沈若霏的手，有些沒好氣地說：“誰知道沈小姐是不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呢？”
周靈的事沈若霏還沒給夏妩一個解釋，在那之前夏妩可不會讓沈若霏再揩油了。
“好高的評價，你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沈若霏打了個哈欠，眼尾泛了點兒淚花，像是困倦了，“這麽和你說吧，周靈算是我半個發小，她不适合留在國內，國外的環境更适合她這種玩兒得起，性格奔放的Alpha，在國內她只會覺得沈家規矩多，這次還好她在O國，不然我就真的被你扔在街邊吹冷風了。”
夏妩沒把那些她默默做的事情告訴沈若霏邀寵，她站起身說：“以後有什麽事記得先找我，既然你信我，就應該用我，不是嗎？”
沈若霏擡頭看着夏妩。
鏡片後夏妩眼尾那抹紅色被掩飾得很不錯。
沈若霏依稀記得只要夏妩特別激動或者非常疲憊的時候才會這樣。
她擡手扯住夏妩的袖子說：“我信你的，就是看你當時在生氣，不敢惹你嘛。”
“你有不敢的時候嗎？”
“對你還是有的啊。”
沈若霏軟下聲音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綿綿粘粘的感覺，這回夏妩算是徹底氣消了。
很奇怪，對上沈若霏她總是沒有贏面。
夏妩摸了摸沈若霏的頭，看她已經散了的頭發，讓她早點洗漱睡覺。
“我去休息了。”
“要不就在這兒睡吧，走一趟多麻煩啊。”
沈若霏這個建議提得很自然，夏妩卻搖頭說：“算了。”
有沈若霏在旁邊鬧騰，她這個覺能不能睡好還不一定。
等夏妩離開房間，沈若霏摸了摸剛才被夏妩碰過的腦袋。
怎麽感覺這動作有點寵溺。
真是好久都沒感受到的滋味兒了。
沒過兩天沈若霏和夏妩又去玩兒了雙人跳傘。
她倆訓練完畢之後就坐上直升飛機，升向高空的時候兩人臉上依舊半點兒懼怕都沒有。
在機艙門口的時候沈若霏和夏妩對視，她做了個撅嘴的動作，像是在對夏妩飛吻。
夏妩笑了一聲，抓着沈若霏就往外倒了下去。
從空中自由下墜的感覺實在是放松又自由，沈若霏覺得她像是變成了一只飛鳥，在空中散漫放肆地翺翔。
太痛快了。
兩人身體緊緊貼合在一起，好像這樣心的距離也會離得特別近。
風刮在臉上帶來微微的疼痛，開傘的那一瞬沈若霏眼睛都亮晶晶的，她看着正在操縱飛行傘的夏妩，眯起眼睛笑，“夏妩，我好幸運。”
兩人都帶着護目鏡和厚厚的帽子，沈若霏的話仿佛也被風吹走了一般，夏妩聽得并不真切。
都說玩極限運動的雙方愛上彼此的概率會更大，每次兩人落地後沈若霏都會振臂高呼一句“好爽”，而夏妩只是默默看着她笑。
這種運動或許很難讓她們擁有那種依賴彼此的感覺，可不管怎麽說，經過這一趟兩人對彼此的信任都更深了。
回國那天沈若霏精神看起來非常不錯，不再像在國內時那樣低沉煩躁。
沈若霏出國那會兒很高調，生怕別人不知道。
現如今卻選了個很關鍵的日子坐上回國的飛機，準備殺沈其燕一個措手不及。
沈芝芝已經把她知道的全都說了，沈其燕卻還是嘴硬什麽都不願意交代。
或許她還做着那個幕後黑手會來救她的美夢，卻不知道她的愚蠢已經讓她徹底變成了一顆棄子。
這些天沈虹已經把手裏的事兒差不多都交給了夏妩，夏妩有沒有那個能力管理沈家和擺平事端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不過在這之前沈其燕的事兒必須要有一個結果，否則沈虹絕對不會放心。
下飛機坐上車不久沈若霏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這個號碼她并不熟悉，所以沈若霏沒有立馬接通。
等對方給她撥到第三個，她才摁下接通鍵。
沈若霏沒說話，聽筒裏傳來歇斯底裏的叫罵，“沈若霏，你好歹毒的心腸！”
“你哪位？”
那邊可能沒想到沈若霏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愣了一會兒才說：“你真是太厲害了，那麽能裝傻，怎麽不去當演員？”
沈若霏讓司機停車，她擡頭看了一眼路邊圍着的人群。
從機場回沈家并不會經過外貿公司，這會兒沈其燕待在樓頂準備演一出跳樓大戲，救援人員緊急疏散人群準備鋪設氣墊。
“我這麽有錢為什麽還要當演員撈錢，倒是你，今天這樓要是你不跳，你拼命保着的那個人才會難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