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柏總,您找我?”康雪晴推開了柏鷺辦公室的門,有些疑惑地輕聲問道。

她原本是言玚的特助,但半個多月前,言玚突然退出了公司經營,康雪晴雖不太了解具體緣由,可多少也能猜到個大概——估計是跟另一位合夥人有關。

柏鷺和言玚的關系公開得很大方,在外界看起來也很登對,可他們這些相對親近的人,私底下卻都覺得,兩人的關系簡直別扭又生分。

他們分開居住,除商務宴請外很少一起用餐,對彼此生活上的事情漠不關心,甚至并肩坐在車子後排三五個小時,可以連一個字都不跟對方說。

康助理跟在言玚身邊四年多了,她清楚知道,言總這個人雖然看起來對誰都還不錯,可實際上性格冷淡得很。

他的所有社交關系都只能「觸線為止」。

包括伴侶。

正常來說,特助也會負責一些上司的生活瑣事,但言玚卻很少在工作之外麻煩她,偶爾有緊急情況,才會迫不得已給她個臨時密碼,讓她幫忙去取東西。

所以,康雪晴雖然對言玚沒有那麽深厚的感情,但也還是很喜歡他的。

畢竟公私分明,不折騰人,給的待遇還非常優越的老板,實在難找。

言玚之前有問過她未來打算,并大方贈予了她一筆「安置費」,金額非常可觀。

大老板撂挑子了,康助理原本想順便把年假給休了,等放松回來,再考慮職業規劃的事,可沒想到,她才把機票訂好,申請就被二老板給攔下了。

而柏鷺給出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什麽“言總不在,他經手的項目你最了解,如果你也聯系不上,那出了什麽問題該找誰?”

康雪晴蠻無語,她很想直接跟對方說,一個項目相關負責人四五個,您想找誰找誰,愛找誰找誰。

可她畢竟是想放假,不是想失業。

所以最後,她也只給言總發了條得體的告狀信息,第二天就很懂事地回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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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柏鷺卻直接把自己調到了他身邊,而在他原助理休産假後替班的姜羽揚,竟突然被柏鷺以「重大失誤」為由終止了實習。

比起言玚,柏鷺就不是什麽令人滿意的上司了。

康雪晴現在每天忙得團團轉,一聽到柏鷺叫她去辦公室,都條件反射的眼冒金星。

不過今天有些不同……

“來了。”柏鷺溫和地朝康助打着招呼,他沒戴眼鏡,看起來比平時要更淩厲些。

柏家在争權奪遺産的事情,在圈內不是秘密,康雪晴最近跟在柏鷺身邊,也算對該過程的艱難,有了個更深刻的認知。

柏鷺将近兩天沒怎麽休息了,這會兒雖然收拾得依然利落,但眉宇間的倦意卻連藏都藏不住。

“你最近有見到言總麽?”柏鷺語氣平淡地問道。

康助聞言一怔,然後誠實地搖了搖頭。

她上次去見言玚還是十天前了,她去家裏給對方送些公證用的資料,但開門的卻是個陌生的男孩……

男孩長相出衆,硬件條件光一打量就知道極其優越,氣質張揚,卻給人一種不太好接近的感覺。

對方好像提前知道自己會來,但态度并不算特別熱絡,只是點到為止的禮貌。

他微笑着道謝,指了指樓上,用很小的聲音解釋說「你們言總正在睡午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言總的新男朋友……康雪晴腹诽道。

但她并不打算把這個細節告訴柏鷺,老板們的感情糾葛,不屬于她可以随意摻和的範圍。

康助理:“上次之後就沒見過了,言總不喜歡我過多接觸他的私生活。”

柏鷺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像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

言玚并不熱衷于接觸新鮮的人事物,這幾年也一直都在忙工作,現在閑下來肯定無所适從,估計不是找大學那幾個關系好的聊聊天,就是悶在家裏休息。

柏鷺很了解他,也因此而自信。

言玚的社交圈太幹淨了,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徹底從他們這段關系裏走出去,所以柏鷺認為自己不需要太過焦慮。

柏家那邊快結束了。

等他處理完第一順位的事情後,會有大把時間安撫言玚的。

上次的求婚戒指言玚好像不太滿意,等事情告一段落,還是應該帶他親自去挑。

柏鷺想着,嘴角淺淺地勾了勾。

但,用些小手段擾亂對方平靜的狀态,再适當維持住他們情緒上的連接,還是很必要的。

他從抽屜裏拿出了個文件袋和兩張門票,遞給了康雪晴:“麻煩你待會幫我跑一趟了。”

那是兩張音樂劇的門票,劇目是紅磨坊。

康助心裏有些訝異,跟了言玚這麽多年,她甚至不知道對方還有這樣浪漫的愛好。

沒等她應聲,柏鷺卻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補充道:“再去樓下那家烘焙坊打包點東西一起送去吧。”

言玚很喜歡它家的甜品,柏鷺對此有些印象。

康雪晴立馬點頭,還不忘再追問一嘴:“言總有什麽忌口麽?”

柏鷺聞言一頓,回憶了一下說道:“他好像不太喜歡肉桂的味道,那家招牌是開心果櫻桃撻吧?”

“買這個,你再随便選幾樣推薦就好。”

……

“哥哥,你看的是什麽呀?”褚如栩坐在言玚的對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沒話找着話。

言玚沒瞧他,只是單手擡起書脊,快速給他晃了眼名字,另一只手還捏着褚如栩新烤的肉桂卷,小口小口地咬着,顯然很享受這樣的惬意。

從褚如栩第一次出現在他家,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了,對方雖然不是天天都來報道,但也至少兩天來一趟。

比言玚以前的保姆阿姨跑得都勤。

偌大的房子,如此頻繁的有另一個人光顧,還确實是頭一回。

而褚如栩的話也實在不少,明明只有兩個人,卻顯得家裏熱鬧多了。

最開始的幾天,言玚不太适應,甚至還對自己當時的放任做了無數遍檢讨和反省,一度想要就地反悔,擡腿把姓褚的小無賴一腳掃出去。

但習慣之後就還好了。

畢竟褚如栩的「追求」很有分寸。

在言玚需要他的時候,褚如栩就興高采烈地圍着他打轉,在言玚需要獨處時,褚如栩也很會察言觀色,立馬找個舒服的角落,安安靜靜做他自己的事情。

兩人就在這樣的反複循環中,和諧的消磨了半個月的時間。

“哥哥。”褚如栩不甘寂寞地再次出聲,頗有言玚不搭理他就誓不罷休的執着趨勢,“你自己住這麽大的房子不孤單嘛?怎麽沒考慮養些小動物?”

言玚翻書頁的動作微微一頓,短暫思考了片刻,答道:“之前太忙,沒時間照顧。”

“那你現在不忙了呀。”褚如栩語氣很喜悅,生怕言玚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麽似的問,“你喜歡大型犬還是小型犬?”

在額前細碎劉海的遮掩下,言玚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好的,別問了。

全世界都快要知道你想送我小動物了。

哪怕已經相處了這麽久,言玚有時候依然分辨不清,褚如栩到底是真的坦率赤誠,還是在這裏裝傻賣乖。

但這些暫時也不太重要。

言玚想了想:

既然褚如栩像被他在路邊喂了一次,就搖着尾巴、邊跑邊扭,跟着他進了家門的笨蛋小狗,那……

“我喜歡貓。”言玚依然低着頭,明明是故意的逗弄,卻依然能保持語氣上的不鹹不淡。

他并不去看褚如栩,只裝作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一般。

也不知道處于什麽目的,事後據不願透露姓名的褚某人描述,大概屬于是沒過腦子的下意識的反應。

只有兩人的客廳、褚如栩落座的位置處,竟是無比突兀、微妙且詭異的,傳來了一聲短促的「喵」。

空氣寂靜,世界沉默。

言玚皺着眉,表情不解中又帶着幾分一言難盡地,看向褚如栩。

兩人就這樣尴尬的對視了好半天,言玚才終于找回理智似的開了口,聲音甚至因極力忍耐而有些顫抖:“褚如栩。”

褚如栩本人:“嗯。”

努力憋笑的言玚:“你覺不覺得自己有點油膩?”

褚如栩視線閃躲:“覺得,麻煩你忘掉吧。”

言玚:“不太行。”

褚如栩苦着張臉,語氣哀怨:“求你了!”

言玚抿了抿唇,輕輕搖頭:“不太行。”

褚如栩捂住了臉,趴在茶幾上,猛地把頭埋進手肘,看起來是很想要原地消失的崩潰程度了:“啊啊啊!哥哥,求求你,忘了吧忘了吧!”

言玚眼角彎出漂亮的弧度,眉宇間滿是輕快的笑意。

陽光照了進來,落在褚如栩瘋狂搖晃着的後腦勺上,襯得它毛茸茸的。

言玚沒選擇抵抗底層欲望,而是坦然接受了誘惑似的,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把褚如栩的發型揉了個亂七八糟。

然後,他便又重新微微低下了頭,指尖輕盈地撥動着書頁,置身事外一般,語氣戲谑,但堅決地做出了總結:

“嗯,不行。”

作者有話說:

社死小褚和真的很喜歡逗小孩的玚玚;

玚玚內心:可是家裏暫時不需要再多一只笨蛋小狗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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