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57章

朱弘光參加唐二爺的大婚, 他除着代表自己外,更是代表着忠勇侯府的态度是前來送一回禮。

在唐府內,朱弘光見着前來賀喜的賓客是非常之多。特別是武勳人家,這些人家哪怕是主家的人沒到, 這賀喜的禮物卻是送到唐府上。

就朱弘光了解到的事情真相, 唐府丞的發家之路少不了勳貴這一邊的人脈。唐府最近又跟呂家聯姻,這唐府的立場偏移是讓許多人關注的事情。

朱弘光花着一點子打賞後, 他在唐府登記送禮的名冊上是查到定國公府的名字。這讓朱弘光再一次的意識到一個事實, 那就是官帽子戴頭上真是風光無限。

當然定國公府只是差仆人來送過禮,定國公府的主家還在守孝中, 這主家的人是沒有到的。

“朱四爺,您裏面請。”小厮客氣的請朱弘光到前院。

朱弘光應承一聲,他在小厮的引路下是進到前院。這裏客人頗多,朱弘光瞧見的全是熟面孔,都是勳貴一脈的人物。這些人見着朱弘光時,還是相互之間打一個招呼。

朱弘光得說, 這些武勳人家也是牆頭草,又或者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哪怕往日跟定國公府走的近, 這一位唐府丞辦喜事時,武勳人家有來往的同樣是送禮送得殷勤。

當然各府派來的人選都是庶脈。總之人頭數是湊齊到數,質量上就可能有一些的堪憂。

朱弘光瞧着這些稍稍有一點交情的來客,他心頭明白着大家夥的身份都是差不多。

“表弟。”有人喊一聲。

朱弘光擡頭一望, 這是熟人啊, 來人是朱弘光生母錢姨娘的親侄兒錢瑞鑫。

朱弘光還知道這一位表哥名字的來由,是錢舅舅專門當着趣事講過一回。聽說是這一位錢表哥排序到瑞字輩, 算命的又說五行缺金。

于是這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錢舅舅這親爹就幹脆取名叫鑫。鑫, 三個金,多多添金。

“表哥。”朱弘光與錢瑞鑫見一禮,他說道:“真巧合,在唐府遇上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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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唐府收禮處的拐角恭候,就想着今天表弟多半會來做客。果然不出所料,表弟還真是來一趟。”錢瑞鑫笑得開心,他道:“就是表弟來的太快,我是追着快步小跑的都差一點沒趕上趟,差一點在人群裏把表弟給追丢喽。”

“唐府的客人再多,表哥也一定能尋着我。表哥若有意時,跟唐府下人問一聲,唐府下人自然會帶着表哥尋到就是。”朱弘光表示這都是小事。

“是極,是極。”錢瑞鑫點頭贊同表弟朱弘光的話,他笑道:“是我一時想差了,這等好法子都沒想到,真是愚笨。”

這表兄弟二人湊一處說說話時,在場裏的賓客裏有與朱弘光相識的打招呼。錢瑞鑫趕緊的湊到表弟身邊為什麽,為的就是這一刻。

錢瑞鑫可想多結交一些人脈,這等時候挂着忠勇侯府的皮,那能頂着忠勇侯府的親戚招牌。有朱弘光的現身說法,那就是讓錢瑞鑫更加的如魚得水。

只能說朱弘光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當初成婚時,錢家添上五百兩銀子不是白給的。這時候的朱弘光輪着用臉面來還人情債。

朱弘光挺是客套的,在其它客人尋問一回錢瑞鑫的身份時,朱弘光實話實說的介紹一回。

錢瑞鑫也是一個會尋着梯子往上爬的主兒,那是猴精猴精的生意人。這等場合裏錢瑞鑫是與許多人碰一個臉熟,混一個點頭交。

錢瑞鑫本人在心中還是盤算着借着這一場點頭的交情,往後能攀着一點人脈,那就是努力的攀附上去。

唐府的婚宴在繼續。

忠勇侯府,稻香軒。

杜綿綿懷孕滿八個月,越是臨近産期,杜綿綿越是增加一些适量的活動。哪怕不出稻香軒的院子,在院中讓奶娘和丫鬟們攙扶着也一定是多走動走動。

又是走一圈後,杜綿綿在廊道下的椅子上坐着,她是歇一歇腳。這時候杜綿綿得着興趣,她是讓奶娘把早晨摘得梅花拿出來。

這一枝花是她去請晨安回途時,她在花園子裏摘得一枝開得頗瞧着順眼的。

杜綿綿一吩咐,奶娘應下話。

很快的,杜綿綿就見着擺好的梅花與瓷瓶以及一把小剪子。杜綿綿拿着小剪子自己修一修花枝,以便插瓶時讓自己更滿意。

插花,在杜綿綿瞧來不是什麽技術活,而是讓她自己陶冶情操用的。

天色好,風和清。

杜綿綿修着插瓶,她的心情不錯。就是她把插瓶擺好,讓奶娘準備送回屋中時。稻香軒來着訪客。

“四嫂嫂。”來稻香軒的是朱玉萱、朱玉蓁兩個小姑子。杜綿綿是起身迎一迎。

“三妹妹、四妹妹,你們來了,快請屋裏坐。”杜綿綿讓奶娘抱着插瓶進屋中,她這時候也請着兩個小姑子屋裏請。

“可曾打擾到四嫂嫂。”朱玉萱瞧着奶娘抱着的插瓶,她問一句。

杜綿綿笑道:“插瓶我挺滿意的,這般已經修好。二位妹妹來一趟我心頭就高興。這哪會打擾的。”

“玉色的瓷瓶配着梅花真好看,瞧着好有趣味。”朱玉蓁笑着誇贊一句。

“四妹妹謬贊。只是一枝随意摘的梅花,想着給屋中裝點一回天然的花香。”杜綿綿笑着解釋一回話。

等着一行人進屋裏落坐。丫鬟送上茶果點心,杜綿綿除了留着奶娘在外間屋候着,倒沒留旁的侍候人。

“二位妹妹,請用茶。”杜綿綿端起自己跟前的一盞奶,她這等時候是不用茶的。

朱玉萱、朱玉蓁是笑着應一話,這時候二人品一品稻香軒裏的茶。

“嗯,不錯。”朱玉萱贊一句。

“這是今年的秋白露,二位妹妹若是喜歡,我這兒還有不老少,全是娘家人專門送的。給二位妹妹都是分一些帶回去慢慢嘗一嘗。”杜綿綿笑着提議一回。

“嫂嫂給,我和姐姐就不拒絕。誰讓咱們姑嫂之間的感情好。”朱玉蓁笑着回一話。她的臉上帶着笑容,顯然心情頗不錯的樣子。

“四妹妹說的對,嫂嫂給,咱們姐妹就不推辭。”朱玉萱也是笑着回上同樣的話。

杜綿綿一聽後,她是喊一聲,待奶娘進屋後。杜綿綿說道:“嬷嬷一定也聽着兩位姑娘的話,嬷嬷去裝一裝茶葉,今年娘家送來的最好的一罐子秋白露,就是分別包成兩份,一位給三妹妹,一份給四妹妹。”

“四奶奶放心,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包茶葉。”奶娘笑着應一回差事。

不肖半刻鐘,奶娘就是拿着分成兩小罐子的茶葉回到裏屋中。

“四奶奶,這是兩罐子今年最好的秋白露。”奶娘來回話。

“嬷嬷給三妹妹,四妹妹即可。”杜綿綿笑着吩咐一句。奶娘得着話,就把兩小罐子的秋白露,分別是送到三姑娘朱玉萱、四姑娘朱玉蓁的跟前。

“謝謝四嫂嫂。”朱玉萱、朱玉蓁都是謝過話。

奶娘這時候是識趣的退到外間屋。內間屋中,姑嫂三人又是聊起一些近日的趣事。

朱玉萱說道:“近幾日祖母領着我和四妹妹參加不老少的聚會。今日唐府丞家一場大喜之宴。依着唐府與忠勇侯府的親近關系,本來祖母都會賞一些體面,說不得親自參加一回的。奈何如今的唐府立場有一些搖擺起來。”

“四嫂嫂可聽着祖母講,說唐府的人都是一些白眼兒狼。”朱玉蓁也是問一回話。

杜綿綿能回答,她當然聽着太夫人司徒氏是罵過一嘴。

實在是唐府丞能起家,那就是有一份忠勇侯府的功勞。唐府丞原來站在忠勇侯府的一邊,那都是東宮裏大皇孫一派系的人馬。如今唐府丞的二子迎娶呂側妃的庶妹,這自然讓人覺得唐府的态度可能改變一回。

不看嘴上說的多漂亮,這屁股坐哪一邊更重要。

只是大皇孫這一邊的定國公府與忠勇侯府也罷,還是呂側妃代表的二皇孫、五皇孫也罷,全都是東宮一系。有太子在上頭壓着,如今表現出來的就是面子上的一派和氣。

“唐二爺迎娶呂側妃的庶妹,祖母是不高興一回。”杜綿綿不隐瞞,朱玉萱、朱玉蓁兩個小姑子在太夫人跟前都是聽着一耳朵,她也不能裝聾做啞的真在兩個小姑子面前裝傻不是。

杜綿綿是避重就輕,她說道:“只是祖母可能就是随口一說。要不然祖母如何會同意你們四哥哥親自去參加唐府的喜宴。”

“四哥自己去參加喜宴,就把四嫂嫂落在府上,把咱們姐妹落在府上,他一個人倒去的逍遙自在。”朱玉蓁還是小小的嗔怪一回。

“四妹妹,四嫂嫂如今懷着八個月的身孕,這等時候自然是留在府上為好。一切是以子嗣為重。”朱玉萱倒不贊同妹妹的看法,朱玉萱又說道:“我瞧着四哥哥、四嫂嫂一定是更在意四嫂嫂腹中的小侄兒們。”

“自是子嗣重要。”杜綿綿懷孕七個月時,因着是太夫人的意思,她參加一回秦王府的賞花宴。

如今懷孕八個月,唐府的喜宴不參加也罷,當然還是保胎要緊。那等喜宴太熱鬧,她就不方便去湊一湊熱鬧。

“是我一時說錯了,四嫂嫂,三姐姐的說法才對。”四姑娘朱玉蓁趕緊的補一句話,這時候她的認錯态度頗好。

“都是自家人,四妹妹不必道歉。”杜綿綿笑着給小姑子朱玉蓁解圍。

朱玉萱瞧着嫂嫂臉上帶笑,瞧着嫂嫂是渾不在意,她當然不會咬着妹妹的話頭一點小失誤是繼續的講下去。

朱玉萱是轉移話題,她說道:“我還聽着新消息,秦王府的世子定婚了,定下的未來世子妃是李四姑娘。”

“鎮國公的女兒,寧王妃的侄女,這身份上也是般配的很。”杜綿綿當然是贊同一回。

“只是不知道這大婚之禮定在何時,到時候咱們府上一定會去參加這等喜宴。滿京城裏的大戶人家肯定都不會錯過這等巴結一回秦王府、寧王府、鎮國公府的機會。”杜綿綿笑着說道。

“李四姑娘真有福氣,她能嫁給秦王世子。”朱玉蓁滿眼的羨慕。她可是見識過秦王世子的風姿,這等時候自然是有一個女兒家的春心萌動。

只是身份上的認識清醒,朱玉蓁也只能是羨慕一下。旁的會丢着侯府體面的事情,朱玉蓁肯定不會做。她這等未出嫁的閨閣女兒,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自降身份。

“如今京城多少未出嫁女兒都是羨慕李四姑娘。妹妹這般話,倒也在理。”朱玉萱像是沒聽懂四妹妹的語氣裏的羨慕從哪來。她只是解讀着表面上的文章。

當天,在結束晨昏定省後,杜綿綿回到稻香軒。她用過夕食,她在消食時,丈夫朱弘光歸來。

“四郎,可去慶晖堂、慶熙堂請過安?”杜綿綿随口問一句。

“去過長輩處。”朱弘光回一話。

“那你在唐府享受過大宴,用着可香,可要再用一份府上的吃食。”杜綿綿笑問一回。

“不必,我這一回在唐府的喜宴上,吃食用着不少,主要是為着壓一壓酒氣。”朱弘光說着話,他還是聞一聞自己的身上酒味。他說道:“我去沐浴一回,解一解這身上的酒味。瞧着嗆人的味道一定是沖着你和孩子們。”

“有一點沖人。”杜綿綿不隐瞞話。

這時候她笑着喚一聲奶娘,讓奶娘吩咐下去,讓丫鬟備熱水。

熱水很快備好,朱弘光去沐浴一翻。

杜綿綿得着閑,她就是在院中走一走,慢慢的散步消食。等着杜綿綿慢騰騰的走一圈後,朱弘光已經是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走出來。

“沐浴一回後,果然人是輕松不少。”朱弘光的神态是舒展一回,他瞧着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陪我再走一圈,咱們說說話,你給我講一講唐府的喜宴趣事,我想聽一聽你的分享。”杜綿綿笑着說一話。朱弘光一聽後倒不拒絕,他走到妻子的身邊,他是親自的攙扶妻子。

夫妻二人一邊慢慢的在院中散步,朱弘光講起唐府的一些趣事。

杜綿綿聽過一回後,她笑道:“聽着這一位新的唐家二奶奶倒是一個陪嫁豐厚的主兒。也是唐二爺有福氣,這是攀上呂側妃的關系。這跟攀上東宮的關系沒差別。往後在仕途上肯定一帆風順。”

“呂側妃娘家的關系跟東宮太子的關系,還是有區別的。這裏面的文章很大。”朱弘光倒是有異議。

“可能吧。”杜綿綿也是模棱兩可的回答一話。

“你有不同的看法。”朱弘光聽懂妻子的話中之意,他問道:“且說說看,我也做一個參考。”

“呂側妃在東宮一定很得寵,單憑着呂舉人可坐不穩正六品禮部主事。我今個兒和三妹妹、四妹妹聊天時又是聽着一個新消息,說是呂側妃的爹又升官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杜綿綿給着丈夫一個眼神兒。

這哪論什麽真假。

朱弘光知道這等消息當然是真的。這一位呂側妃的親爹呂舉人得着皇帝恩旨是賞賜一回進士出身。以進士出身的身份,乾元帝是給呂主事官升兩級,曾經的呂主事已經變成禮部正五品的呂郎中。

“是真的,正六品的呂主事得着皇上的恩典賜進士出身,官升兩級,如今已經升為禮部正五品的呂郎中。”朱弘光在妻子面前不會為誰找補一二,他是實話實說。

“看來呂側妃勢大,在皇上和太子的眼中已經是一個人物。”杜綿綿感慨一回。

“母以子貴。”朱弘光說着實在話,他道:“呂側妃膝下的二皇孫、五皇孫,聽說很得太子看重。”

“宮裏的事情,四郎你從哪聽來的。”杜綿綿好奇。

“三哥從一些勳貴子弟口中聽來的,我就是聽着三哥講過一回。”朱弘光把消息的來由講出來。

“三哥都聽着這等事情,看來不是空穴來風。”杜綿綿不相信有無緣無故的流言扉語,這一定是有事實依據的。

“其實這等事情真是論起來的話,咱們也不必多在意,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想是宮裏的太子妃,定國公和父親、母親等等,于咱們而言是大高個的大人物們會更明白裏頭的文章。”杜綿綿又是感慨一回。

“是啊,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咱們且得閑一回。”朱弘光贊同妻子的話。

“你走着這許久,可要歇歇。”朱弘光提一話。

“今個兒的鍛煉差不多,是得歇歇。”杜綿綿同意丈夫的話。她笑道:“我在夕食前沐浴一回,如今天色也不早,咱們就早些歇下吧。”杜綿綿如今是臨近産期的孕婦,她沐浴的時間自然改在白天。

丫鬟婆子侍候着杜綿綿一個孕婦,白天的天光好,杜綿綿安心,她身邊人也安心。

“成,咱們回屋歇息。”朱弘光同意妻子的話,早睡早起身體好。

杜綿綿八個月的身孕,她如今是側着身睡覺。這中間已經有許多孕婦的不便利。

朱弘光這等閑賦在家的人,就有空閑是親眼見證一回當娘親的不容易。

“孩子出生後一定得讓他們好好的孝順爹娘。若不然的話,我就讓他們嘗一嘗苦頭,讓他們知道什麽叫黃金棍下出孝子。”朱弘光撫着妻子的肚子,他是吓唬一回還沒有出身的自家小孩兒。

“孩子還沒有出生,你這嚴父是當上味兒來。”杜綿綿打趣丈夫。

“嚴父如何當,我以前沒經驗,如今是提前嘗一個新鮮。”朱弘光也是同樣的笑一笑,當一個趣話回答。

乾元十五年,冬至節。冬至是一個大節慶,這一日的京城非常熱鬧。

等着冬至節一過,又是迎來臘八節。等着臘八節一過,京城的臘月是越來越有年味兒。

臘月二十日,晚。

杜綿綿分不清是在睡夢中,還是又穿越一回。她身體輕盈,她這會兒沒有挺着大肚子,她是一個人步伐輕快的像是在飛翔。

眼前是一片的迷蒙,有隐隐約約的薄霧,杜綿綿一步一步的走在棉花一樣軟的雲朵上。地面是雲朵,天上是一輪彎彎的銀月。

“锵……”一聲鳴叫。杜綿綿擡頭時,她瞧見一團火球落下,火球是直直的往她的懷中撞來。

杜綿綿傻眼兒,這不會剛穿越,她又要死了吧?這太慘了一點。

“啊。”杜綿綿一聲大叫,她怕被燒得慘凄凄的死。

“怎麽了,可是被噩夢驚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杜綿綿的耳邊響起。然後是一盞燈亮起。

屋中一片清明時,杜綿綿才發現她在床榻上,她剛剛夢着被燒得慘凄凄的死,那只是一個夢。

“我剛剛做着一個噩夢。”杜綿綿現在都還記得,那一團火球入懷時,那等的熾熱,那是被烤壞掉的感覺。

“不怕,不怕,我在身邊,我陪着你和孩兒們。”朱弘光哄一哄妻子,他看着臉上表情還是驚恐的妻子,他繼續哄着話。朱弘光說道:“這會兒還沒到淩晨,你繼續睡吧,我守着你。”

“放心,這一夜我不睡,我就守着你,你繼續安心的睡下就是。”朱弘光給妻子保證。剛剛他起身去點燈時,他注意到窗外夜晚的月色。算一算時辰,大概是亥時初。這等時候朱弘光的任務就是哄一哄受到驚吓的妻子繼續睡覺。

杜綿綿想應話。然後她就感覺到肚子的異樣。

杜綿綿伸手,她捂着開始抽痛的肚子,杜綿綿說道:“四郎,我可能要生了。”關于生産的跡象,杜綿綿是跟産婆問一個清楚的。

臨近産期,侯府已經預備上産婆。杜綿綿這一邊的産婆是朱弘光親自請來的人。

這背後的家世背景是調查的清楚。朱弘光查過,杜綿綿請娘家人幫襯着也是查過的。

“要生了。”朱弘光愣神一下後,他是反映過來。朱弘光馬上大聲喊着屋外守夜的丫鬟。

“來人。”朱弘光朝着屋外喊一話,喊得用力。

屋外守夜的丫鬟得着主子的吩咐,那是趕緊的進屋內。朱弘光見着丫鬟進屋後,他吩咐一回,道:“你們四奶奶要生了,趕緊請産婆來。再差人去把府醫也請來。”

朱弘光這等時候還沒亂着章程,他是吩咐完話。丫鬟得着吩咐,趕緊的退下去辦差。

最先來着屋中的不是産婆,也不是府醫。而是杜綿綿的奶娘。

奶娘一進屋,她就是匆匆行一禮後,說道:“四爺,四奶奶得趕緊挪到産房,那兒一切都備妥當。”

“對,是得挪到産房。”朱弘光這時候也是反映過來。産婆就在稻香軒的廂房,這産房裏的一切都是奶娘盯着備妥當的。

于是杜綿綿這一個要生産的孕婦,此時是被挪一個位置,她被挪到産房。

因着臨近産期,産房裏是有提前燒好坑的。每一天都是暖一暖坑,就是在冬日裏備用的。如今正巧就是用上。

奶娘照顧着将要生産的杜綿綿,這等時候一切安排妥當,兩位産婆也是被請來。

奶娘這才注意到屋中多上一個人。這一個礙手礙腳的人自然便是稻香軒的男主子朱弘光。

“四爺,四奶奶馬上要生了,您請屋外等一等。一有消息奴婢馬上就差人給您報喜信兒。”奶娘說話恭敬,這話中之意就是請朱弘光出去。

朱弘光這時候被奶娘一提醒,他也是回過神來。一個時代,一種風俗。這一個時代的婦人生産時,孩子的爹至多就是在屋外候着,沒有在産房裏陪着的道理。

朱弘光當然不是一個異于常人之輩。他對奶娘說道:“四奶奶就托給嬷嬷,待得孩子平安降生,我必是重謝。”

“四爺放心,奴婢一定照顧好四奶奶。”奶娘是陪嫁,她在侯府裏的根腳就是四奶奶杜綿綿,奶娘當然知道護好主子最要緊。

朱弘光出屋時,丫鬟秋月是送上稻香軒裏小爐上弄好的一碗吃食。

這是秋月親自動手做的,因着簡單,因着方便。最主要還是安全。這等時候秋月又是親自送進産房裏。

兩位産婆一來,一瞧着杜綿綿的情況,一位穿着碧色衣裳的産婆說道:“四奶奶,您這還有一會子才會生孩子。您請先用些吃食的好,吃飽後,能多積贊一些力氣。”産婆瞧着丫鬟秋月送上來的吃食,她是說着配合的話。

另一位産婆也是贊同的點頭。

杜綿綿這會兒沒胃口,但是她沒有拒絕陪嫁大丫鬟秋月送上的吃食。

這等時候的産婦當然是多積贊一些力氣的好。生孩子就是一件體力活,杜綿綿需要給自己添一些積分項目。

荷包蛋做法簡單。添上紅糖水是好喝又填肚子。這時候杜綿綿不客氣,她是努力的把吃食往肚子裏塞。

等着一碗吃食下肚後,兩位産婆又是湊上來看情況。

“四奶奶您請下榻,您還得由嬷嬷攙扶着再走上幾圈。”另一位穿着藍色衣裳的産婆對着杜綿綿和奶娘說一回話。

杜綿綿沒拒絕,她是在奶娘和産婆的攙扶下,她是圍繞着屋中的牆角又是走上幾圈。

屋外的朱弘光在此時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沒一個安生。他的情緒很激動,他是來回的跺步。哪怕等着府醫來到稻香軒,朱弘光的激動心情還是沒有平複下來。

稻香軒的四奶奶要生了。

這等消息當然要上報的。只是這等晚的時候,稻香軒是讓丫鬟去通傳一聲,也是報到各院的守門婆子處。

至于守門婆子會不會把消息繼續往上傳,那是各院自己的事情。朱弘光沒心思管半分的。他的心思全在産房中的妻兒們身上。

慶晖堂,守夜丫鬟得着守門婆子的禀話。丫鬟是想了想後,打發走守門的婆子,然後才是小心的點一盞燈。丫鬟是提着燈走進侯夫人魏氏的寝屋。

“夫人,夫人。”丫鬟是小聲的喊話。

半睡半醒之間的侯夫人被叫醒,她整個人的意識還在迷茫之間。侯夫人魏氏是随口問一句,道:“何事?”

“回夫人的話,稻香軒的丫鬟來報信兒,四奶奶要生了。”侯夫人魏氏一聽這消息,她是回一話,道:“我知了。”等着回完後,侯夫人魏氏的意識才是真正的驚醒。

“稻香軒的杜氏要生了。”侯夫人魏氏是肯定的問一話。

“回夫人的話,是稻香軒的四奶奶要生了。”丫鬟恭敬的回着話。侯夫人魏氏此時是意識清醒的回道:“這般晚的時辰,我就不去稻香軒。且等一等,等着天明後,等稻香軒報過産子的喜訊。你通知魏嬷嬷一聲,讓她按着規距給稻香軒送上新生兒的賀禮就是。”

“我困了,你退下吧。”侯夫人魏氏吩咐丫鬟一聲。

丫鬟得着侯夫人的話,自然是福禮後恭敬的退下。丫鬟一離開,屋中的光線又是暗下來。

侯夫人的面色神情全是隐于黑暗中。至于讓侯夫人去稻香軒守一守兒媳婦生産,不可能的。侯府又不缺侍候的下人,再說那只是庶子媳婦生産。

當然更要主的原由還是侯夫人在給長寧郡王守孝,這守孝期的女眷是要避一避的。畢竟紅白事一沖撞,挺是犯着忌諱。

慶晖堂的侯夫人魏氏當然不會去稻香軒。

至于慶熙堂的太夫人這兒,這守門婆子得着消息遞上去,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當然是不會上報給睡熟的太夫人。

侯府裏太夫人是最尊貴的女眷。四奶奶杜綿綿只是一個庶孫媳婦,沒得讓太夫人這一位老祖宗守一守的道理。

至多就是明個兒太夫人醒來後,丫鬟把四奶奶生産後的情況報上去。當然那得是稻香軒裏的四奶奶已經明确的産下子嗣。

如果還沒生下來,丫鬟報上去的消息就是四奶奶還在生孩子,消息還得進一步的繼續确認。

稻香軒的廂房廊道上,朱弘光已經來回的走着不知道多少圈。他瞧一瞧天上的月色,他是估算一下時辰,然後,就是繼續的等待着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降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産房內,杜綿綿已經躺到榻上,她在産婆的侍候下,她在積贊着力氣。

做為頭一回生産的産婦,杜綿綿是一個沒經驗的菜鳥。她以前只是知道生産是一回體力活,也知道生産是真的痛。只是這一等疼痛,不是當事人哪能說的清楚。

“痛……”這是杜綿綿唯一的感覺,她是疼的五官都要扭曲起來。

這時候的杜綿綿想罵人,她想把自己的痛苦是發洩出去。奈何早前她已經讓嬷嬷給她的嘴裏塞着錦帕,她是怕自己被疼痛弄得意識模糊,那是咬傷自己的舌頭。

顯然杜綿綿沒有高估自己,她這般的做法很效果,也是免于自己出口髒話,從而引發一些社死的行為。

“四奶奶,再忍忍。”嬷嬷在旁邊安慰着話。這話杜綿綿當沒聽見,她也确實是疼的沒在意奶娘說什麽。

兩位産婆在旁邊仔細的觀察着杜綿綿情況。

一人注意着情況,一人還是給杜綿綿摸着肚子,小心的摸着胎位。

“胎位很正,四奶奶放心,您很快就會生下孩子。”穿藍色衣裳的産婆還是安慰着話。

“四奶奶,您的呼吸得調節一下。”穿着碧色衣裳的産婆是提醒着杜綿綿,這時候要調節一下呼吸。同時這也是想法子的轉移杜綿綿的注意力。

呼吸調整,注意力轉移,這都是分散痛苦的方式。

“呼……”

“吐……”

“對,四奶奶,就是這樣。”

“再來,呼……”

“吐……”

産婆在杜綿綿的耳邊是指揮着話,讓杜綿綿注意力是随着産婆的話,一點一點的把呼吸節奏調整過來。

“十指了,開了,開了。”在碧色衣裳的産婆調節好杜綿綿的呼吸時。藍色衣裳的産婆喊着話。

“使勁,四奶奶,您得使勁兒。”碧色衣裳的産婆這時候是喊着話。

杜綿綿此時感覺着身體很疼,那一種痛就像是身體被劈成兩瓣一樣疼。

像是山崩的疼,像是地裂的痛。像是渾身被人捏斷着骨頭,那是疼到骨子裏。

杜綿綿用勁兒,她使出渾身的力氣,她知道她在生孩子。在沒有剖腹産的古代,生孩子是一件沒有退路的事情。肚子裏的貨,那一定要卸下的。

要是卸不下,不光是孩子危險,産婦更是沒有活路。

拿命在生孩子,杜綿綿一直知道當娘的偉大。等着自己生孩子時,她只想說,如果孩子生下後不孝順的話,一定得鼓勵當嚴父的爹那是狠狠的使一使黃金棍。

杜綿綿現在也相信那一句,黃金棍下出孝子,太是至理名言。

“疼……”

“痛……”含糊的字眼兒,在杜綿綿咬着錦帕的嘴裏是呢喃不清的蹦跶出來。

杜綿綿覺得她是把吃奶的力氣都是使出來。她覺得把一輩子要吃的苦頭,在生孩子時都是吃一個夠。

“哇哇哇……”小嬰兒的啼哭聲響起時,杜綿綿有一點點脫力的感覺。她是覺得很欣慰,總算是把肚子裏的貨給卸下來。至于孩子是男是女?

杜綿綿不關注。相反的杜綿綿只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太好了。”這一個念頭在杜綿綿的腦海裏響起。杜綿綿想着終于生下來這一直賴在肚子的破孩子。這時候的杜綿綿顯然是糊塗了,她忘掉自己懷得是雙胎。她只是生下頭一個孩子,還有一個破孩子依然賴在娘胎裏。

至于這一場生産過去多久的時間?

杜綿綿是沒一個數的,這時候的她對于時間已經有些糊塗,沒什麽确切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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