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十一（修訂版）
李佳佳回美國之後，李達康每晚回家面對空蕩蕩的房子，突然很不習慣。
終于某天夜裏，他打通了宋青囡的電話。
“喂？”宋青囡的聲音聽起來很清醒，“有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想問問你在做什麽？”李達康盡力讓自己聽起來很随意。
“我在加班呢，要看幾個潛在客戶的資料，過兩天要見面，争取能拿下他們。”宋青囡确實是在家中挑燈夜戰。
“這樣啊...”李達康拖着嗓子，他在猶豫，猶豫是不是又要讓宋青囡占上風，畢竟自己先打的電話。
這幾天他心裏不是沒有膈應，為宋青囡根本沒找過他這件事。
自己都主動聯系了，難道還要拉下臉先說要見面？搞得自己好像欲.求不滿？
“你在家裏嗎？”宋青囡在電話那頭問到。
“啊，對的。”
“我過來陪你吧。”
李達康驚訝于宋青囡這樣的幹脆，一時間只連聲答好。
半個小時後，宋青囡一身睡衣打扮，紮着團子頭，戴着眼鏡出現在李達康家門口。
“不好意思啦，今晚要借用你的書房。”宋青囡抱着一沓文件，吐了吐舌頭。
她知道李達康孤單，畢竟她曾經陪在他身邊那麽久。
李達康看宋青囡在他書房桌前坐下，神情專注地工作。臺燈照亮她一點妝都無的臉，多了親近的居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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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一秒強烈感覺到，有一個人融入了自己的生活，再不是圈地為牢的孤家寡人，而今以後有人陪他相依取暖。
“別看我啦，”宋青囡低頭工作，突然開口道，“別讓我分心。”
“是是是，”李達康趕忙陪上笑，“你要不要吃點什麽宵夜？”
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這是幹嘛？角色調換嗎？省長秒變小保姆？
“咳，”李達康立刻改變語氣，換上嚴肅表情，“我是說，你要是餓了我們可以找點吃的。”
宋青囡翻了翻手中的文件：“行吧，剩下的我明早起來讀。你想吃什麽？”
李達康語噎。他也就是随口一問。
“幹脆我們出去吃吧！”宋青囡來了興致，看了下時間，“這個點城東大排檔應該正熱鬧着，我們去吃？”
李達康将她從頭看到尾：“就你穿這樣？出門？”
“怎麽着？嫌我丢人啊？”宋青囡叉腰。
“嫌你衣冠不整。”
“沒事兒，我有方法，”她說着就跑出了書房，“你卧室在哪裏？”省委的這套房子她是第一次來。
李達康突然意識到什麽，趕快追了出去，拉住她：“在這邊。”
差一點她就要闖進南邊那間屋。
宋青囡從李達康衣櫃裏找出一件白襯衣換上，下面還是穿着藍底白點的真絲睡褲——反正現在都流行睡衣外穿。再披散稍有卷曲的頭發，取下眼鏡。
她是會穿衣的，而且這麽多年在國外，耳濡目染，自成一派時髦風格。
城東大排檔十分紅火，總是開到淩晨才收攤。宋青囡下的士時已是餓的兩眼發黑，抓着李達康的手臂好似盲人一般迷失方向。
“怎麽餓了就是這副德性？原形畢露，早知道之前應該多餓你幾頓。”李達康嘴上很毒，卻一直安慰似的輕拍着宋青囡的手背，怕她還沒走到攤位前就魂飛魄散了。
“我要吃麻辣燙！麻辣燙！”
走過幾個攤位，宋青囡終于看着自己要吃的，一下子還了魂，尖叫起來。
李達康趕緊問價要座，唯恐耳膜被刺穿。
看着宋青囡麻利地點單，李達康覺得心中溫暖妥帖。這樣的煙火氣多可愛。
“你點了什麽？”他接過宋青囡遞過來的菜單。
“豬腦花、豬大腸、牛舌和牛肚。”
李達康的下巴都要跌穿地心：“你不是在佛寺待過嗎？怎麽毫無慈悲心？！”
“餓昏了，滿腦子都是肉，所以讓你幫忙點些蔬菜嘛！”
李達康翻了翻菜譜，忽地擡起頭來：“不行，你點的都是內髒，萬一懷孕了...能吃這些嗎？”
“噗！”宋青囡将剛喝下去的啤酒噴了滿桌。
“依我看你這啤酒也不能喝了。趕緊給我。”李達康說着就要搶。
宋青囡餓得前胸貼後背，只覺得胃裏有火蹿出，一時收不住脾氣，拍着桌子：“李達康！誰說要跟你生孩子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你跟我在一起，難道不打算生孩子嗎？！難道只是想睡我？！”李達康被這麽一怼，勁頭也上來了——怎麽還直呼他大名了？
宋青囡正要卷起袖子大談“女人不是生育機器”這個問題，突然看見李達康背後站着的人，表情一下子凍住了。
“趙……趙……”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
李達康正全力怒視宋青囡，準備決一死戰，看到她的眼神，也轉過頭去，要問來者何人。
“趙，趙東來？”
“達康省長，”趙東來一身便服，滿臉堆笑，“我，我什麽都沒聽見，我只是碰巧路過，也是來吃夜宵。”
看清了身後人，李達康想起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恨不得地面立刻裂個大口，讓自己一了百了。
“省長，我們真的什麽都沒聽見。”趙東來旁邊一個紮馬尾的女子也是滿臉的喜上眉梢。
沒聽見就有鬼了，李達康此時除了悔恨的眼神，再做不出任何表情。一回頭，看見宋青囡也是一臉癡笑。
李達康努力讓自己鎮定，做了這麽多年的政治工作，有什麽尴尬是化解不了的呢？
他再轉向趙東來：“我們剛才，是讨論計劃生育的問題，現在開放二胎政策了，這個可能帶來的優勢和問題，要怎麽去看待……”
其他三個人都是一臉的“我就靜靜地看着你胡說八道”。
“咳咳，”宋青囡決定施以援手，實在是想快快點菜吃飯。便站起身來主動握手，“趙廳長好，很久不見。這位是……”
“我叫陸亦可，”馬尾女子很是飒爽，舉手幹練，吐字利落，“我是趙東來的妻子，現任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三年前你配合我們調查過一起受賄案件，我記得你。”
“诶，”趙東來用手肘碰了碰陸亦可，“能不能有點生活情調，這時候扯什麽工作啊，什麽受賄啊，沒看見人家在……在讨論生二胎的問題嗎？”
話一出口，趙陸兩人又跟抖篩子似得偷笑起來。
“真的很感謝趙廳長體諒。無論你們剛才聽見什麽，我只有一句，我和省長是認真地在交往，并且已經跟組織上彙報過了，”宋青囡落落大方，“我在這裏表示，會對你們的省長負責任的。”
“好好好，”趙東來拍手，“哎呀達康省長我真為您高興，這真的是大喜事啊！哎喲亦可我們別打擾了，改天我們再聊細節。”說完推搡着陸亦可去了別的攤位。
宋青囡坐下來，戲谑地沖李達康笑：“大省長，敢做不敢當啊？”
李達康好似剛渡劫出天，拿起菜單，又放下：
“阿囡，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
宋青囡只管倒酒：“不會啊，就是餓得要暈，”她沖李達康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快點菜，不然小心我血糖低，當衆掀桌。”
她并不想說出那一點點的心結。他畢竟是省長，若是要介紹她也得是在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她不是無時無刻需要關注和伺候的小女生。
但她也是個墜入情網的女人，這段戀情一開始，就被扣上了省長夫人的高帽，還未來得及享受濃情蜜意，就迎面撞上各種條條框框。
再成熟懂事，也會有期待，這恐怕是所有女人的軟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兩章比較瑣碎，因為其實故事的起伏都寫完了，現在多點筆墨寫寫他們細碎的日常也好。從上一章開始，真算是番外的番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