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學期新氣象,已經高二的宋惜文回家後耳朵裏聽到的幾乎是同一個內容:“文文啊,我和你說,高二很關鍵,你不能像高一那樣偷懶了啊,高二學的內容都比較難,還是高考的重中之重,你不可以掉以輕心,別像牙膏一樣,非得別人擠那一下,你自己自覺些,別到時候後悔!”
宋惜文就很郁悶啊,首先,老師和家長竟會如此的默契,天天都強調同一件事;其次,老師強調吧,很正常,家長呢,闊別書本這麽多年,老爸竟然還記得高二學的是什麽!再然後啊,她還真就是那管牙膏了,牙膏不擠自己當然不會出來了,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的确有很大的飛躍,但是在這個信息化、計算機統領的時代,你還真沒能力讓牙膏也自動化,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擠吧。正當她心裏抱怨着這幾天的煩心事的時候,她的視線漸漸挪到了那個人身上,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卷子,像是在思考什麽,像往常一般,心無旁骛...看到他自己的壞心情都悄悄不見了,就這樣她的視線就這樣停在了他的身上,壓根沒感覺到物理老師在講臺上将一切盡收眼底。
“宋惜文,你來說說這道題你是什麽解法?”物理老師厚厚的鏡片下的一對兒三角眼發出寒光,凍的宋惜文的心頭拔涼拔涼的。
“我...我...那個...”宋惜文吞吞吐吐,別說什麽解法了,她連老師說的是哪道題都不知道,這回算是栽了。
“坐下,上課別想別的,現在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天天都胡思亂想些什麽。”老師很不滿的說。
宋惜文就汗了,老師這話說得太不得勁兒了,怪怪的,我這胡思亂想還不是你們老師家長太激動,不就一個高二麽,整的我都快神經衰弱了,囚犯都比這好當,轉念一想,老師該不會是看到自己...正在她再一次“胡思亂想”的時候,臺上的老師又發話了:“祁肇,你來說說。”宋惜文的突然緊張了一下,老師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只見祁肇站了起來,詳細的講說了自己的解題方法,老師贊賞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滿臉笑意的說:“很好,坐下吧。”轉而收起滿臉笑意,立起三角眼說道:“宋惜文,你聽懂沒有?”
宋惜文像是偷盜未遂的小偷一樣漲紅了臉,點點頭,她哪是聽懂了,她剛回神也姑且找着了題目,還沒反應過來,就又一次聽到老師呼喚自己的大名。
老師無奈的點點頭,臉上一副一樣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差距竟會這麽大,心裏相當不平衡,好像他一代名師就毀在宋惜文手上一樣,于是又揚起嗓門,問道:“薛霜,你的方法和祁肇的一樣嗎?”
宋惜文瞥了一眼身旁的薛霜,只見她慢慢站起來,回答:“我用的是另一種方法。”那樣的從容,那樣的自信,是宋惜文望塵莫及的,失望也慢慢的爬上心頭。
老師的眼睛亮了一亮,心裏總算找着了平衡,待薛霜說完之後,又是一頓誇獎,之後目光再一次轉到她身上:“宋惜文,你看看薛霜,你和她是同桌,有什麽不會不懂的要及時向同學老師請教,多向薛霜學習,都高二了,再不緊張起來就來不及了!”
又是這幾句話,宋惜文滿不情願的點點頭,心裏那叫一個不爽,這幾天她絕對是印堂發黑,倒黴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天要誅她啊!想當年和薛霜坐同桌哪想這麽多,現如今倒成了被指責的最有力武器。現在的她,只感覺臉上燒的很,手腳冰涼,連頭都不敢擡,生怕一擡頭就看到那些鄙夷的眼光,在這樣的一個理科尖子班,她知道,成績就是硬道理,而成績一向中常的她,在這個班級一直都擔任着可有可無的角色。這下好了,老師可能就是擔心同學們忽略她,今天可算是一點情面也不留的讓她□裸的站在大家的面前丢人,而且是有兩位優等生“保駕護航”的襯托下,宋惜文頓時覺得很諷刺。
放學後宋惜文怏怏不樂的在校門口等卞晟軒,她和卞晟軒從小在一個院子裏長大,宋爸爸宋濂明和卞爸爸卞忠強在當兵時是戰友,所以兩家關系很好,後來連搬家都選擇住一棟樓裏,所以兩個小家夥就是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也順理成章的讀一所學校,卞晟軒才八歲的時候,卞爸爸去美國進修,之後在那邊注冊了一家公司,主要從事IT行業,公司剛起步抽不開身,又不能把卞晟軒和卞媽媽接過去,就只能讓卞晟軒在國內先讀着書,卞媽媽陪讀,卞爸爸國內國外兩邊跑,沒想到終于可以把卞晟軒和卞媽媽接過去的時候,卞晟軒死活不幹了,說除非宋惜文也到美國去,家裏人拗不過兒子,就姑且讓他在國內讀着書,以後再說。高中最敏感的莫過于“早戀”這個話題,每天兩人一起回家別人都看在眼裏,傳來傳去就傳的不像樣,老師們也有所耳聞,所以今天班主任物理老師才借題發揮。宋惜文就親耳聽到過有幾個其他班的女生在閑談他們:
“哎,你知道嗎?七班的那個卞晟軒,啊對,就那個帥哥,他有女朋友欸!”
“什麽?!真的假的!是誰是誰?長得怎麽樣”
“真的,我老看見他倆一起回家,卞晟軒老在門口等她,長得一般吧,就是五班的那個...那個...哦,叫宋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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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惜文只是覺得可笑,也懶得去做什麽解釋,自己沒做的事,為什麽要解釋,越解釋越就好像要遮掩什麽,欲蓋彌彰,愛說什麽就什麽去吧,反正她就一句話:“沒有的事!”
“宋惜文,怎麽還沒走,在等人?”
循聲望去,是薛霜。
“噢,在等一個朋友一起回家...”宋惜文話還沒說完,就聽着遠處有人喊她,聲音由遠及近。
“宋惜文!”卞晟軒從大老遠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今天老師拖堂了,晚了一會兒,這是...”卞晟軒看着宋惜文身邊的薛霜。
“哦,沒關系,我也剛過來,這是我的同桌薛霜。”轉身對薛霜說道:“薛霜,這是七班的卞晟軒。”
薛霜點點頭,微笑着示意,她打量着這個早已有所耳聞的男孩兒,挺拔的身材,陽光的笑容,有些偏黑的皮膚上還挂着汗珠,雙眼炯炯有神,早就聽說卞晟軒人長得很帥,打球打得很好,他的課餘時間基本都花費在練球上,可成績仍然不錯,高一的一次競賽中卞晟軒以一分的優勢贏了薛霜,卞晟軒早就忘得一幹二淨,而薛霜還一直希望能會一會這個人呢,沒想到,他竟然是宋惜文的...
“你好,我叫卞晟軒。”還是卞晟軒打破這短暫的沉默,笑着說道:“做了宋惜文的同桌,以後要麻煩你了!”
“什麽意思啊,麻煩?好像我是個智障一樣!”心情本來就不怎麽樣的宋惜文狠狠地白了卞晟軒一眼,卞晟軒只是笑笑。
“不麻煩,她非常努力也很上進的。”薛霜很客氣的說。
聽到薛霜的溢美之詞,宋惜文勉強的笑笑,又回頭瞪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卞晟軒,氣鼓鼓的說:“走啦,想在這裏站崗啊?!”轉頭對薛霜笑笑:“你從那邊走?一路的話就一起走吧!”
薛霜搖搖頭說明自己回家的方向和他們相反,擺擺手走向另一個方向。
回家後的薛霜如往常一般吃晚飯就回自己屋裏學習,可是始終心不在焉,腦子裏總是浮現出今天傍晚看到的卞晟軒,他陽光的笑容,陽光的面龐,不停地在腦中循環播放,他就像午後的一束陽光,毫無防備的,照進了她原本蒼白乏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