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就這樣，近三個月的假期神不知鬼不覺的飄走了，回顧這一年，也算得上是人生中比較轟轟烈烈的一年了，六月除結束高考；六月底公布成績，宋惜文的成績還不錯，物理還超常發揮了，所以總分要比之前的模拟要高些，宋爸爸和宋媽媽樂開了花；七月，帶着期望，宋惜文填報了志願，選擇了夢寐以求的G大生物學院，G大以生物制藥專業昭著，這下也算滿足了宋惜文畢生的願望，加之又在本地，也算是很方便了。卞晟軒則以優異的成績進入A大學習計算機，因為卞晟軒大學後住校，卞媽媽終于可以到美國和卞爸爸團聚了，家裏人盤算着讓卞晟軒本科或者讀研的時候就出國，當然這是後話了。宋惜文聽季薇說祁肇報了N大的軟件學院，也是很牛掰的學校，至于薛霜，貌似是因為高考有一點小失誤，最終選擇了僅次于N大的X大，倆人開始異地戀長跑。宋惜文驚訝的發現，現在的自己，聽到他們的消息不再像從前那樣，她所有的情緒，都随着時間，慢慢的只剩下些痕跡了，她相信，自己終會有一天從這場暗戀中解脫，回到從前那個不受束縛的宋惜文。而過去，就随着這七月的風，漸漸飄離吧。
九月，花香爛漫。
一切都是新奇的，宋惜文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她的大學生活。
剛上大一的她在經過一個月的軍訓後，除了本不白淨的皮膚變得更黑了以外，營地的蚊子都快把她吸幹了。之後便是各種社團，各種活動，還要準備考試，宋惜文的心态那是出了名的好，一直秉承着“六十分萬歲，六十一浪費”的真理混跡于大學這個亞社會，日子總歸是樂呵呵的，宋惜文的性格比較開朗，又善于健談，所以和同學的關系處的都很不錯。忙忙碌碌的一年飛逝而去，暑假回家後，宋惜文又忙着各種實踐，盡管很忙，但宋惜文還是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比高中時候胖了十多斤！倒是卞晟軒，在大學以其優越的家庭背景、優異的成績，陽光的外表，娴熟的球技，招來一批小女生的傾慕。
這次暑假，由于假期比較長，高中同學要舉辦一次聚會，大家畢竟一年沒有見面了，宋惜文在接到通知的時候正好在外地實踐，趕不回去，于是就沒能參加。回來後她和季薇單獨見了一面。
“惜文，你沒能參加聚會太可惜了，大家的變化好大啊，你不知道，趙雯把頭發燙了，比以前好看多了！還有那個邵志文，就是男生裏最胖的那個，現在竟然神一般的瘦下來了！還有...”
聽着季薇講述着班裏人的變化，宋惜文真心想親眼看看。
“哦，對了，惜文，忘了說一個最勁爆的了，說勁爆也不合适，算是爆炸性的新聞！”
“什麽啊？”宋惜文漫不經心的問。
“祁肇和薛霜，他們兩個竟然分手了！就說異地戀不可靠，連他倆都分了，當初他倆在一起算是個爆炸性的新聞，現在又爆一下...”
耳邊季薇的話像是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劈的宋惜文愣在了那裏，他們兩個...分手了？
這一年裏她都沒有聽到任何關于他們的消息，她知道，不論如何，他們于她，只是過去，人不能一輩子活在過去，所以她強制着自己對他們不聞不問，努力的讓自己忙起來，忙了，也就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了，這一年裏，她沒有以任何形式聯系任何理由過他，就連薛霜，也斷了聯系。而現在，就這麽直接的，有人告訴她，他們分手了。
宋惜文走在回家的路上，腦子裏只有季薇那一句話，她掏出手機，撥給卞晟軒。
“難得你主動約我啊，宋大小姐。”卞晟軒痞痞的笑着，坐到了宋惜文對面。
“切！不樂意就回去啊！”宋大小姐翻着白眼兒說道。
“別別別，開玩笑啊，說吧，找我來什麽事？據我推測，準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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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算是猜對了吧，的卻不是什麽好事。”宋惜文頓了頓：“祁肇和薛霜...分手了。”
“什麽？什麽時候分的？為什麽分啊？”卞晟軒驚訝的問。
“啊呀你激動什麽，我也是聽季薇說的，我又不是他倆的貼身跟班，我哪知道那麽多？！”
“哦，你...有什麽打算？”
“沒打算”宋惜文擡眼，“我只是很慶幸，現在的我，似乎對他們再不像從前那麽敏感了，當年的一切，回想起來，只覺得像個笑話。”
卞晟軒點點頭說：“你想開了就好。”
“你什麽時候出國？”
話題突然轉到他身上還真有點猝不及防，“我啊，大三或者大四吧。”卞晟軒看了看對面的人，調侃道：“怎麽，舍不得我？”
“切！自作多情！”宋惜文不滿的唾棄着。
就這樣，再踏進自己熟悉的校園後，宋惜文也光榮的成為一名...嗯哼...學姐了。
一次晚上熄燈後，宿舍的四個家夥躺在床上閑聊，聊起了感情問題。
“惜文，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啊，光棍一條，怎麽，你想收留我？”
“得了吧，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唉~記住，不要在蒼蠅面前拉屎，它會認為你是在炫富！同理，不要在宋惜文面前談男友，她認為你是在得瑟！妙珊，你是想讓我撫慰一下你得瑟的心？！”宋惜文賊兮兮的坐起來說着。
“不是不是不是！文文，我最愛你了！”
“嗯，這還差不多！”
“惜文？”另一個聲音響起。
“嗯？”
“那你有喜歡過的人嗎？”
“我啊...”
宿舍頓時想起三個聲音：“實話實說！！我們都說過了的！”
“好好好，姑奶奶們！”宋惜文頓了頓，躺下，“喜歡過一個人，高中同學，可惜他不喜歡我...在暗戀了他近一年後，他和我一個朋友在一起了...”宋惜文聽着自己的聲音，現在，她終于可以很平靜的說出這一切。
“哦，像電視劇裏一樣欸...文文，別傷心，你有我們呢！”
“嗯，其實我早就想開了，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若念念不忘，必定潰不成軍。
其實，為了你解脫束縛，破繭成蝶，有那麽一個人，一直在你的身後，保駕護航...
番外1：祁肇
剛上高中的時候，父母就告訴我，高中三年很關鍵，不能因為進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就有所懈怠，考一流大學更是無可商量。我點點頭，明白現在的任務就是努力學習，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一朝金榜題名，我想，這三年應該也會如從前的十幾年一般，風平浪靜的度過吧。
沒有辜負父母的希望，我在高一上的成績都很不錯，老師也單獨和我談過，繼續保持，考上頂尖大學沒問題。
記得那是高一的一個寒假，剛從書店出來的我漫步在街上，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是同班的一個叫宋惜文的女生，她性格開朗，很愛笑，不過笑起來真可謂是慘笑。她活蹦亂跳的走在前面，一頭烏黑利落的短發，而她的身後，是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我聽說過關于他們兩個的傳聞，只是從不關注八卦的我竟然也會留心。我低頭笑笑，我驚訝的發現，想到她，我竟然會由不住的開心甚至是...微笑。
仔細回憶，同學一年，我們幾乎沒有說過話，只有一次，我站在窄窄的過道上，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微微擡眸，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借過。”簡單而淩厲，大概，從那時起，我就開始注意到這個在班裏很低調的女孩兒了，我發現她并不是我印象中那樣拘謹，面對不熟悉的人，她就沉默占據主要陣勢；而在朋友或熟識的人面前，就放肆的不像樣，那一聲聲慘笑真是令人神傷，真是靜若處子，動若瘋兔。不過看得出來，她身邊的人都因她而特別快樂，也包括我。
而現在，她和那個叫卞晟軒的男生走在一起，她毫無顧忌的笑着，活蹦亂跳的走着，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人，笑笑，再向前走去，兩個人很和諧的走着，像是認識了很久，完全沒有注意到路對面的我，或許，他們真的是傳聞中的那種關系吧，想到這裏，我的心，不免有些失落。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能在我面前那麽放肆的笑。
就這樣，高一一年轉瞬即逝，期末考試臨近，我注意到一向懶懶散散的你也認真的複習起來，每天都提早到班裏學習，你認真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下午，午後毒辣辣的陽光從窗戶裏無情的刺進來，習慣性的，我擡頭看向教室裏的挂鐘，原本是無意識看看時間，卻看到她一拐一拐的走進教室，因為天氣太熱而變得紅撲撲的臉，那雙小巧的手漫不經心的扇着風，環顧教室，視線瞥向了我，似乎有那麽一瞬間，我感覺我們四目相對，但很快，她的視線轉向自己的座位，然後慢慢坐下，拿出書本，認真的複習起來。
而我，再也靜不下心來。
日子就這樣進行着，暑假的時候，我常常在之前遇到她的那條街散步，總期待着也許會遇到你，可惜，再也沒有遇到，也許，那個路的轉角，注定是他在等着她。
心一旦淪落，就再也不甘放棄，我多想放縱自己，但現實總是說不，我唯唯諾諾，在原地打轉，卻不敢邁出那一步。
高二了，她和薛霜坐同桌，我打心裏放心，和那樣一位嚴謹、認真而且上進的同學坐同桌對她的學習肯定會有幫助的，畢竟，由于沒有什麽動力加上本就不上進的性格，她的成績一向中常，這樣的成績不上不下很尴尬，最後也只能選擇一個中常的學校，其實我自己很明白，我只是想如果可能，希望我們能考同一所學校，而看她期中考試的成績就知道很難，不但沒能進步，反而退步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的名字響徹整個教室，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發現物理老師欽點她回答問題，她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我回頭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神在卷子上飄忽不定，臉上流露出着急的神色，手指泛白，緊緊地抓着那張卷子。很顯然，她怕是連老師問的是哪道題都不知道。我還為她提着一顆心的時候，老師叫了我的名字，我晃了一下神，站起來，将自己的答案念了出來，天知道，當時我的腦子是一片空白。下課後，我回頭看她，看到她把頭深深埋在書裏，臉色泛紅，不再像從前一樣和周圍的同學談笑風生，原來她也并不是毫無顧忌，也很在意自己的學習情況，嗯，這樣還算有救。看着她緊皺的眉，我的心裏也很難受。放學後，我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到她在學校門口停了腳步，不久，那個叫卞晟軒的男生走了過去。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她的身邊有一個優秀的他，一個比我勇敢的他，一個看上去很陽光的他，我的擔心，我的關心，我的期待，瞬間沒有任何意義。
我想，你開心就好，哪怕只在你身後望着你，也足夠了。我自嘲的笑笑，祁肇，你真的淪陷了。
以後的日子，我仍找着各種借口到她附近湊熱鬧，能這樣近距離的看着她的笑容，我很滿足。有多少個夜晚，合上書本，我睡不着，現在這樣就好了，我還在奢求什麽？如果我真的鼓起勇氣說了出來，就算她答應了，以學校的制度，家長的态度，可以想象得到，談話教育請家長，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她呢？她的成績本就是個半吊子，再那麽一鬧，八成得掉的不像樣。畢竟，在感情面前，理智更多一些，而我終究想不到，我的這份理智，在這個敏感的年代，竟被無限放大，反而讓我們錯過了那麽多年。
很多次，我能感到身後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盯着我這邊看，可我回頭看去時，她仍是狼心狗肺的傻笑着，也許是錯覺，是我臆想而已，我搖搖頭，失落慢慢爬上心頭。
還記得班級活動一起去滑冰，她帶了那個叫卞晟軒的男生一起來，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滑冰時也是遠遠地看着他們，就在我走神時，一聲慘叫響了起來，太熟悉，回頭一看，她一個人坐在冰面上，而且笨到爬不起來，幾乎想都沒想，我迅速滑到她身邊，伸出手，拉她起來，再擡頭，卞晟軒已經滑來，臉色不大好，薛霜也在一邊詫異地看着，我故作淡定的從她身邊滑走，而心裏卻樂開了花，她的手心的溫度，溫暖着我的心。
我的高二，就在感情的漩渦裏度過，因為她無意中的一瞥而情緒高漲，因看到她和卞晟軒一起回家的背影而情緒低落，聯考就這樣逼近，在考試前的模考中我驚訝的發現她的成績飛速上升，竟然有一次趕上了她的同桌薛霜，我打心裏為她高興，也似乎，我們更近了。
然而令我始料不及的是，老師莫名其妙的調整了座位，薛霜成為了我的同桌。因為薛霜總是習慣下課後和我讨論些問題，所以我幾乎都沒有機會到她那邊去，直到有一次，我終于對薛霜說了謊，我說我想去和穆揚借一下筆記，我真是瘋了，這個理由也太理由了。薛霜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後，我感情的轉折點...
“祁肇，我想和你說件事。”
“你說。”
“你知不知道老師為什麽突然調換了座位？”
經她這麽一問，我倒是好奇起來：“為什麽？”
“因為老師知道...”她擡眸，看着我，淡淡地說：“知道你喜歡她。”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冷靜。“那又怎樣？她不是和卞晟軒...”
“是啊，他們的确很般配，感情很穩定，但老師不希望你再出什麽岔子。”
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樣，我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我能出什麽岔子？她不喜歡我，我又能怎麽樣？”
“可老師認為她也喜歡你，在打擾你。比如，之前那次提問。”
“什麽？”
“就是這樣。”她回頭看了一眼宋惜文，再回頭看我，接着說道：“她現在成績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應該也不會希望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吧？而且老師說了，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老師就要找你們談話了，還有請你們的家長...所以希望你能為她考慮考慮。”
“不關她的事！”我怒氣中燒，努力着平靜下來，看了看身邊的人。“你又怎麽知道這些？”
“老師要随意換座位，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們局外人一個解釋嗎？況且，老師覺得，有我這樣一個競争對手在你身邊，或許會在一定程度上督促你學習，而且，我現在也需要你的幫助。”
我徹底洩了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本來就夠混亂的情勢又被耳邊的一席話搞的更是混亂了。
“可是，祁肇，老師不知道的是，我也喜歡你，不管你怎麽想，我希望這個時候你能接受我，也算是幫幫宋惜文。”
“你說什麽？”我閉了閉眼說道：“我覺得沒必要。”
“卞晟軒上個禮拜向我表白了。”她垂了垂眸，淡淡地說：“我拒絕了，因為惜文喜歡他，而且，我喜歡的是你。但他還是窮追不舍...要說惜文對你完全沒感覺也不大可能，可是，卞晟軒畢竟是陪伴了她十幾年的人，好感和喜歡不一樣。”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我有些不耐煩了。
“我不怕，我不怕被請家長，不怕學校老師雙方的壓力，如果宋惜文喜歡你，為什麽連說都不敢說，不管怎麽樣，我願意而且也足夠勇敢去承受一切可能的後果！如果卞晟軒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就不會再纏着我了，也就會乖乖地回到惜文身邊了，那樣，問題也就全解決了，我們四個人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不是嗎？”
“可是...”我又何嘗不是懦弱的那一個。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喜歡我，但我相信以後一定會的，給我個機會，起碼試試...”
我的心亂成一團，失望中夾雜着憤怒，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曾經的一切幻想全部化為泡影，我無力回天，她終究是站在他身邊，而我，在感情面前懦弱的可恨的我，只能接受眼前的一切，是啊，薛霜說的沒錯，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我閉了閉眼，萬念俱灰的做了一個這一生最錯的決定。
“好，就按你說的，不過，是為了惜文。”我頓了頓，不忘囑咐道：“你馬上和卞晟軒說明情況，讓他...好好對待惜文...”
之後我的情緒也一直很低落，不敢再接近她，不敢再看她。
我的第一段感情，也是僅有的一段，就這樣破碎在我面前，沒有開始，更沒有結局。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