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呵呵大叔的悲情劇本

蘇哲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着的,也不記得自己睡着的時候是怎麽一個姿勢,怎麽一個造型,他只記得一件事,就是他沒有走出浴室,但醒來的時候,他卻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而他的行李箱此刻也立在床頭。

換了身家居服,蘇哲抓着腦袋走下樓,餐桌上晚飯已經就位,每個人的碗筷邊還擺着一道硬菜——劇本。

被安西羽忽悠了一夜,蘇哲早就好奇那些想法到底要透過怎樣的一個故事去呈現。所以關于自己怎麽上的床以及今天晚上要睡哪的疑問統統抛到腦後,蘇哲随便扒了兩口飯就翻開厚厚的劇本看了起來。

故事的主人公一個叫聶廣程,一個叫張遠,而這個故事開始與二人的大學時代。出生于富足家庭的聶廣程與來自農村的張遠本來是來自兩個世界的人,但是一個靠着父親過硬的關系,一個靠着自己的發奮,兩個年輕人的生命卻在同一所知名學府裏産生了交集。

生來嬌貴的聶廣程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樣粗聲粗語,邋裏邋遢,這個表面上看似有些文弱的新生其實藏着一個小秘密——比起那些長發飄飄的女孩,他更喜歡同性。性格軟弱內向加上之前的嬌生慣養讓他非但在集體生活中感到種種不便,而且還招來了室友的排擠。

聶廣程的大學生活可謂開局不利,但正是這樣的處境,讓他發現了寝室中的另一個異類。不同于那些整日沉迷網吧或是醉心運動的大學男生,張遠的生活內容只有學習。聶廣程不理解張遠那種要靠學習來改變命運的人生目标,他只是對這個來自不同生活背景的同齡人産生了好奇。

在經濟背景上占了優勢的聶廣程內心脆弱,而在出身上受人冷眼的張遠卻在個性上極為強韌,同樣不合群的二人,因為這種微妙的互補關系,而漸漸成了朋友,越走越近。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聶廣程向張遠坦誠了自己的取向,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可能很難被家人以及社會接受,所以他決定畢了業之後就出國。聽到這些的張遠震驚之餘,居然産生了一個不太光彩的想法——他想跟聶廣程一起走。

張遠的這個想法當然不是出自對聶廣程超越友情的好感,而是來自與對殘酷現實的認知。作為一個農村考出來的孩子,想要靠一張大學文憑在這個大城市安身立命,絕非易事,而走出國門,更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看過太多現實的張遠非常清楚,他如此努力的學習并不是因為學好了就真的可以改變命運,而是因為那是他所知道的可能可以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但現在他眼前出現了另一條路,他并不是想要欺騙聶廣程的感情,他甚至暗下決心只要聶廣程同意,他願意奉獻他一輩子的忠貞去換一個飛天的夢。

面對張遠的表白,聶廣程欣然接受,或者正是因為對張遠早有好感,他才會對張遠袒露心聲。二人在出國之前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可當二人真的去到異國他鄉,才發現這個被成為自由國度的地方,并非真的美如天堂。

相較于張遠一貫的堅韌,遠離了父母家庭的聶廣程表現得極不适應,他顯然把出國想得太過簡單。當初只是毫無目的的想要逃避現實,而面對陌生的環境,學業的壓力,生活的煩惱,所有一切都成為聶廣程不适的來源。他開始經常性的挑起與張遠的争吵,即便知道是自己不對,即便知道張遠一直在忍讓,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因為争吵是他發洩不安的唯一渠道。

二人最終在争吵中結束了關系,聶廣程選擇了回國,回到那個熟悉安全可以任性妄為的環境,而張遠卻選擇咬着牙留了下來。

五年之後,當初經由父親的關系進入一家地産公司的聶廣程已經混成了經理,雖然他還在小心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但除此之外,生活也算過的可以。他還會偶爾想起張遠,想起他們在那間簡陋的小公寓裏度過的那些沒有争吵的日子,想起當初自己的軟弱任性和張遠對他的容忍,但也只是偶爾想起。

直到張遠再次出現,聶廣程才清楚的意識到,那些記憶都真實發生過,并不是一場夢。他們坐在咖啡店裏,笑着聊起那些往事。聶廣程坦誠了當時自己的不成熟,出國也好,回國也好,不過都是因為懦弱。張遠也說出了當初自己對聶廣程的感情裏還參雜了過多的欲望與追求。

兩個男人都到了一笑泯恩仇的年紀,說出了多年來對彼此的愧疚,本是為這段關系畫了一個完美的句點。可不想這個所謂的結局竟然點燃了二人深埋心底的情感,原來他們五年來都沒有停止過對彼此的思念,兩個人在雨夜中吻盡了五年的虧欠。最初的最美的那一份愛,仿佛跨越時間,填滿缺憾,在這個吻中被重新補全。

張遠向總公司提交了回國工作的申請,聶廣程一塵不變的生活也突然被注入了別樣的生機,他們依然小心翼翼,但卻懷揣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可是就在張遠返回美國處理最後的交接工作時,遭遇了震驚世界的911事件。機場裏二人微笑着在人流中揮手道別的畫面竟成了永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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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廣程在張遠離世的打擊下一蹶不振,沒有人知道他的突然消沉是因為什麽。那樣一份思念無處訴說,那樣一份情感無所寄托,聶廣程在自家浴室裏拿着刀片痛哭流涕,卻始終割不下去。他怕死,所以就只能任由痛苦蔓延,然後保持沉默,繼續茍且的活。

為了讓這一道傷疤愈合,聶廣程又等了整整六年,2007年的911紀念日,他終于重新踏上了那片曾經讓他落荒而逃的土地。在悼念中心的廣場獻上鮮花,向張遠的在天之靈訴說自己是如何打開心結。現在的他,不會再去抱怨,至少他還有一個人可以思念。當聶廣程最終微笑着離開,他留給張遠的承諾是試着把屬于他們的秘密說出來,一份真實的情感不該被這樣掩埋。就像那廣場上的鮮花和人群,所謂愛,應該超越種族,不分性別,沒有國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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