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姜煊接到傅予沉的電話後,立刻行動起來。

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傅予沉語氣實在異常,姜煊沒有耽擱,挂了電話就下樓,帶上整個五號公館的安保組,氣勢洶洶地穿過窄巷,去往香海。

聽到動靜,香海的老板葉駿急匆匆從頂層辦公室下來。

看到為首的姜煊,馬上堆出笑容,“姜少,您怎麽有空到這裏來了?”

“盛安在哪個包廂?”

一旁那位曾進去服務過的侍應生忙道,“202。”

姜煊身後幾個身穿制服的人立刻往202方向去了。

那侍應生又道,“但是,剛剛盛總扶着殷總去樓上客房歇息了。”

姜煊回身點了幾個人,示意他們跟着侍應生去樓上客房。

迅速安排完了這一切,姜煊雙手插兜,懶洋洋地看着香海的老板,道,“葉總,好歹也做了這麽多年生意了,分寸在哪裏,您不懂嗎?”

五號公館和香海一巷之隔,彼此間目标客源不重疊,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開了二十年了。

姜家家大業大,整個北城人盡皆知,而葉駿則是靠着圈裏的投資大佬們保駕護航,才得以經營香海。

生意人,講究的是和氣。

葉駿從來都無意惹這尊鄰居不快。

可聽姜煊這話,卻像是他做了什麽冒犯對方的事。

葉駿心裏一沉,但快速在心裏過了遍這幾天接待的人、做的事兒,他還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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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少,您給指條明路,香海哪裏做的不好,也好改正。”

姜煊嗤了聲,眼皮一掀,上下掃了他一眼,“您跟我裝呢?”

不是他不願意給明路,實在是他也不知道,在香海到底發生了什麽。

只能先詐一詐。

葉駿神色一斂,低眉思索片刻,道,“……您找的是盛總……今兒殷總跟幾個朋友一起吃個飯,盛總帶着公司的藝人沈小姐過來了,後來,沈小姐先回了,盛總扶殷總上樓休息去了。”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姜煊不動聲色聽着,聽完了,也沒找到一丁點這其中會惹怒傅予沉的蛛絲馬跡。

手機再次震動,電話那頭,傅予沉讓他問問香海的老板有沒有解藥。

姜煊一手摁斷通話,面不改色将手機揣回褲兜。

“這樣吧,”姜煊一錘定音,“把今天有這幾個人出現的監控,包括大門口的、走廊的,都給我,底盤删掉。”

“這當然沒問題。”

只要不影響到營業,什麽都好說。

姜煊定定看了葉駿幾秒鐘,而後伸臂勾過他脖頸兒,壓低了聲音,“你這裏,有什麽藥?”

葉駿心下一凜,道,“我們這裏不售賣藥品。”

“少他媽跟我廢話,”姜煊緊了緊手臂,“把解藥統統給我拿出來,否則,”他頓了頓,“你這香海,恐怕是不想開了吧?”

“……沒有解藥,”葉駿老實交代,“真的沒有,但是我知道個法子,可以緩解一下症狀。”

“什麽法子?”

“很簡單,就幾味水果,榨汁煮一煮,發發汗,就會好一些。”

姜煊馬上拿了主意,“叫個你們這兒懂方子的人,跟我的人去趟Fu酒店,先去後廚把東西煮上,煮好了端到頂層總統套。”

葉駿應了,回身跟侍應生低聲交代。

安保組已經箍着幾個人出來了,姜煊瞥了一眼,“我還有點事兒,要問問這幾位老板,”他松開了手臂,淡笑着看向葉駿,“不好在這兒勞煩您,人,我就先請到五號公館裏去坐坐。”

看這架勢,哪裏是請回去上座的意思。

可葉駿自然是不敢攔。

安保組一位成員急匆匆從樓上下來,附耳與姜煊說了幾句。

姜煊示意先把包廂裏那幾個人弄到五號公館,他則要親自去樓上客房一趟。

包廂裏幾個人都喝了點酒,行動遲緩,一個個被安保組成員扛到了肩上。

葉駿看看那些個身材魁梧的安保組,又看看姜煊,一臉為難,“您……”

姜煊笑着,拍拍他的肩,“沒事兒啊,我去客房裏看看,”說着他一指腳下,“還得勞煩您,在這兒待着,等傅家小公子過來。”

葉駿瞳孔都微微放大了幾分,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姜煊點點頭,肯定他的猜測,“沒錯,你惹的是傅予沉,自求多福吧啊。”

香海樓上客房內,場景頗為怪異。

殷建陽鼻青臉腫地歪在沙發上,有進氣兒沒出氣兒的,顫巍巍指着一旁的盛安,“沒想到,你小子還敢算計我。”

盛安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擦拭眼鏡,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安保組的人分散站在客房門內外。

姜煊走進來,皺着眉,“怎麽回事?”

殷建陽眼神動作有幾分遲緩,明顯是喝了不少酒,可這一臉的傷……

聽到人聲,殷建陽扭頭一看,是姜家小公子,這可是交情久遠的老熟人。

殷建陽年輕時候就跟着遠方表親混在北城的豪門圈子裏,圈子古板迂腐,講究血脈,他是個外來人,被有些公子哥們瞧不起,但他會來事兒,這麽多年下來,倒也算是積累了些人脈。

靠着這些,現如今他才在娛樂圈當了這投資人。

他此刻喝了過多酒,沒那腦細胞去思索,為什麽姜煊會帶着人出現在這兒,只道,“小姜,殷叔叔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正好你帶了人來,這個盛安,你必須幫我教訓一下。”

殷建陽說話已經大舌頭了,估計也是颠三倒四的說不明白。

一旁的盛安,看起來體面斯文,像是非常清醒。

姜煊繞到他旁邊,假意好聲好氣地問,“這位盛先生,您跟我說說,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盛安重新戴上眼鏡,站起身,看他一眼,“姜公子?你怎麽會帶人過來?”

姜煊喜歡在那些請了明星的私宴酒會上混,盛安與他打過不少照面,但并沒有正式認識過。

盛安一手創立盛興經紀,這十多年摸爬滾打,圈內很少有他不認識的人。

但娛樂圈與北城的少爺圈子仍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後者裏面那兜兜轉轉千絲萬縷的關系,卻是他難以窺見的——

他知道姜煊,認識傅予沉,卻并不知曉,這倆人其實是發小。

姜煊笑了聲,下巴示意沙發上的殷建陽,反問,“人是你打的?為什麽打他?”

“他觊觎我公司裏的藝人。”

“姓沈的那位?”姜煊想了想,“我記得,沈止初。”

即便是此刻,知道了這是一場男人的下.流聚會裏帶了個女藝人,也知道這聚會牽扯了下藥這樣的肮髒事,姜煊還是沒能聯想到事情的真相。

無他,無非是過往傅予沉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與風.流韻.事絕緣,厭惡娛樂圈的一切,厭惡一切做作虛僞的人和事。

他又怎會想到,傅予沉正是在那浮華的頒獎禮上,遙遙望了某個女演員一眼,從此以後就跟瘋魔了一樣。

那女演員稍微給他個好臉色,他就能一連幾天眸底都壓着點疏懶的醉意。

“沒錯。”盛安淡聲說,“如果沒事了的話,我要先走了,還有人需要我照顧。”

姜煊斂了笑意,“站住。”

“讓你走了嗎?”他拖着嗓子說,繞到盛安面前,站定了,“不問問我為什麽會來?”

“與我無關。”盛安目不斜視。

姜煊被逗笑了,咂摸片刻,才重又看向他,道,“你說的不算。得等傅予沉過來,看他待會兒怎麽說。”

話音還未落,“傅”字剛出口,他就感覺到盛安眸色突地變了。

姜煊一邊盯着他,一邊摸出手機,撥通了傅予沉的電話。

同一時刻。

Fu酒店頂層總統套。

聽到旁人的聲音,沈止初還是決定從傅予沉腿上下來。

腳尖剛觸碰到地毯,雙腿就跟沒支撐似的,在軟倒之前,被傅予沉攔腰抱起。

脊背重又輕柔地貼上床單,她出了許多汗,渾身黏膩,又燥熱,還是極不舒适。

傅予沉站在床邊,定定看她。

看她扯過被子蓋住身體,看她把臉埋進枕頭忍耐。

手機震動。

他彎身拾起,貼到耳邊,那頭是姜煊,“盛安已經扣下了,另外,老板說沒有解藥,但有個可以緩解的方子,我已經讓人去Fu酒店後廚煮去了,應該一會兒就能送到你房間。”

“……嗯。”傅予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等下過去。”

剛挂了電話,卧室外,傅書夏又道,“傅予沉,餐廳送了碗熱湯來,要給你嗎?”

沒想到這麽快。

天不遂人願。

傅予沉舔了舔下唇,走到卧室門框下,轉身背對着外面,說,“拿過來吧。”

傅書夏還以為是能進卧室了,端着托盤走過來,差點一頭撞他背上,她愣愣道,“……你這是幹什麽?不想看見我這個姐姐?”

傅予沉往下瞟了瞟,偏頭瞥她一眼,淡聲,“……不體面。”

傅書夏當然沒懂他的意思,也沒理會,問,“……卧室裏有其他人?女生?要我照顧嗎?”

“等會兒,”傅予沉擰身接過托盤,“我先把湯喂給她。”

傅書夏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是沈止初嗎?”

“是她,”傅予沉揮了揮兩指示意她避開,“有空介紹你們認識。”

他端着瓷碗,邊走邊用調羹給湯水降溫。

骨節分明的長指,甚至比精致的碗身更賞心悅目。

沈止初整個人都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點頭發。

傅予沉站在床邊,看着她在被子裏鼓出的形狀,片刻,無聲地勾起一邊唇角,極散漫地笑了下。

那張漂亮的俊臉更顯得蠱人,因為這細微的動作,小小的耳環也略蕩了蕩,漫出一絲精致的壞。

他彎身,手探進被子裏,摸索到她的腳踝,将她拖過來。

沈止初此刻已過了最難捱的時候,但還是沒有力氣,只能被他擺弄,坐到床邊,小腿垂着。

傅予沉單膝跪在她面前,調羹舀出湯汁,喂到她嘴邊。

她閉着眼,張唇吞咽。

就這麽喝了幾口,傅予沉叫她,“……沈止初。”

她下意識睜開眼。

因為姿勢的關系,他的視線比她低些,就那麽仰眸看着她,眸底壓着深意,“是害羞了嗎?”

沈止初不想搭理他。

這幅模樣見陌生人,着實不體面且沒有安全感。所以她才要躲到被子裏。

她不回答,也不妨礙傅予沉繼續說。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眸色深着,用那磨人的低嗓,不緊不慢,唇角還壓着一抹笑痕,“這麽冷的性子,怎麽也會有這麽可愛的時候。”

可愛得讓他心尖酥麻,又開始難.耐。

傅予沉這幅寵溺的模樣極其勾人,大概能引得任何人在一秒鐘內淪陷。

沈止初當然是個例外。

她對他一向沒什麽耐心,此刻更是一心只想把湯喝完,然後洗個澡,小睡一下,把身體裏這股躁動給徹底消滅掉,重新取得對身體的控制權。

她掀起眼睫,沒什麽溫度地看他,定定看了幾秒,擡腳就要踩他胸口。

是用了十二分力氣,但依舊有限,傅予沉輕輕松松握住她的腳,指腹在她腳側面摩挲了幾下,意味莫名地說,“你對付我的方式,是越來越多了。”

“放開。”

聲音極軟,悶悶的,聽起來讓人覺得很可憐。

沈止初還是用那不妥協的倔強眼神看着他,微翹的鼻尖帶來的那點幼态,也在此刻更明顯了。

幾縷被汗濕的頭發貼在頰邊,白裙也早已皺了,看起來有種凄楚的碎感。

傅予沉不期然想起了盛安。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盛安。

又想到了她裙下藏着的修眉刀。

用絲帶把修眉刀綁在腿上赴宴時,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

如果今晚沒有遇到他,面向對她圖謀不軌的人時,她也會是這幅表情嗎?

不。

那時,她會更絕望。

傅予沉周身霎時散出了一股懾人的暴虐感。

他斂了眸。

再次用調羹舀出湯汁,他口吻平靜,“乖,喝完。”

沈止初直接從他手中拿過瓷碗,一口氣喝幹淨。

傅予沉站起身,又抱起她,“先洗澡,然後睡一覺,我要出去一趟。”

洗手間在進門處,這麽出去,必定要被傅書夏看到。

“我自己去。”

傅予沉低眼看着她,“你不是腿軟嗎?”

最終,還是他抱着她去了浴室。

為了不讓她覺得難堪,他單手控着她的後腦勺,将她的臉壓在自己肩窩處。

站在走廊回手機消息的傅書夏,一臉震驚地看着他們走過去。

傅予沉将她放到淋浴間。

雙腳剛剛沾地,就控制不住要軟倒。

他又扣住她後腰将她穩住。

兩人皆沉默了幾秒。

“沒辦法,只能我幫你了。”

傅予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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