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擦肩而過

有人曾說過：再深的傷痕經過時間的安撫也會愈合。但是，事實證明，兩年的時間是絕對不夠的。

深夏的身體在聽到黑田澤那略帶惡意的話語時，完全僵住了。她知道回立海大，絕對會遇到以前想遇見的或是不想遇見的那些人，在回來之前，她甚至設想過和他們相遇時以怎樣的姿态和語氣應對。但她萬萬沒想到，和柳生比呂士的相遇會是如此的突然，措手不及。

“好久不見。黑田君。”

一如她記憶中的聲音，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她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她身上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跳過了。深夏在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有種酸澀感。柳生比呂士，她自幼一直崇拜敬仰的人。但是……她已經不是柳生月亞了，不是那個他疼愛照顧的妹妹。相反，還是傷害他妹妹的人。

看到深夏的面色不對，黑田澤揚起一縷邪肆的笑意，故意說道，“小夏。你不打一下招呼嗎？不都是一個學校的嗎？”

在黑田澤的牽引下，柳生比呂士的目光再次投向深夏，态度口吻如方才那般優雅禮貌，“你好。”

深夏手指微顫，指甲深刺入掌心，緩緩地擡起頭，沖着黑田澤展開一個明媚的笑容，轉過身優雅地小鞠一躬，“你好。我是今天才來的轉學生。請多關照。”莫名的，深夏有意識地沒有提及自己的名字。

當看清深夏的面容時，柳生不免一怔，随即恢複，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和疑惑還是沒有被深夏錯過。他在懷疑她，對此深夏十分肯定。多年的相處，她自信對他的了解不下于自己。

“怎麽？柳生君對我有什麽疑問嗎？”望着近在咫尺的這張熟悉的俊臉，深夏晃了晃神，在看清來自他眼中的疑慮時，清淺的笑容瞬時綻開唇邊，宛如一朵徐徐盛開的水邊青蓮。

柳生無意識地推了推眼鏡，不自覺地擋開了深夏的笑容，“沒有疑問。只是，同學，我們以前見過嗎？”

深夏掌心一緊，一股刺痛從中而來。但深夏的臉上依舊保持安然淡定的微笑，“我家就住在這附近。”

正在柳生比呂士要說些什麽時，只聽見一個明亮清脆的聲音猛然從後面穿過，打斷了這片怪異的氛圍。深夏轉眼間就看到柳生月亞那張挂着歡快笑容的臉。

“哥哥。你們在這裏幹嘛？堵在路口，可是會妨礙人走路的。”

望着跟前那張她曾經在鏡子裏看了十多年的面孔，此刻在自己面前燦爛的笑着，陡然一種難以忍受的憤然沖上了胸口，未等她有所行動，一只冰涼的手掌忽然握上了她的手腕。剎時間，深夏恍若夢中初醒，驚異地轉頭望向身旁的黑田澤，低頭看了看他的手，感激地朝黑田澤笑了一下，便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再度望向柳生月亞的笑臉時，深夏緩緩地在心中吐出一口氣，強壓下波動的情緒。

同時，眼中只有兄長的柳生月亞也注意到了旁邊的深夏和黑田澤。

“你們好。初次見面。我是柳生月亞。”一如她的笑容，柳生月亞的聲音也是燦然明朗的。

“我是黑田澤。”看了眼面色沉靜的深夏，黑田澤充滿壞意地笑了起來，“她是——”

“吉原深夏。二年B組的轉學生。”深夏淡淡地接口道。

果然。這個名字一說出來，柳生兄妹一并愣住了。尤其是柳生月亞，明快的笑容徹底僵在了面上，定定地看着深夏，她完全沒想到讨論沒多久的那個傳聞中名為吉原深夏的轉學生竟然此刻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小道的氣氛一下沉寂了下來。僅有的幾個路人也是匆匆走過，腳步沒有半點滞留。

“二年A組的柳生比呂士。”柳生比呂士點頭問好。

一邊的柳生月亞回過神來，朝着深夏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吉原學姐。我是他妹妹，今年一年級的新生。以後請多關照。”

表情很到位，眼神也是閃亮着光芒的。怎麽看都像是個可愛活潑的女孩。這種形象最容易給人好印象了。但是聽到曾傷害過自己的人的名字，就算感覺對不上號，但也恢複得太快了。在未成為吉原深夏之前，她們可是共同占據一具軀體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一年多的時間不長，但也絕不短。

深夏默默地看着柳生月亞，“一早就聽說網球部的柳生君有個很優秀的妹妹。第一天轉學就能夠碰上真有緣。”的确是有緣，在學校裏沒有碰上，這裏也能遇上了。

聽到深夏的‘誇贊’，柳生月亞很适宜地害羞了一下，“多謝學姐誇獎。其實沒那麽優秀啦。聽說學姐以前是櫻蘭的風雲人物，比我厲害多了。”

“小夏。好像有點晚了，你不是還要趕快回家嗎？”黑田澤很不适宜地插嘴道，全然不顧柳生月亞稍稍扭曲了一下的笑容。

深夏會意地點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柳生君，柳生學妹。學校再見。”說完，就和黑田澤先行走開了。

在看不到柳生兄妹的地方時，深夏的腳步才緩慢了下來，張開手掌，掌心已經落滿了指甲刻出的半月形。

“第一次發現原來小夏也這麽虛僞。”黑田澤上挑的音調隐隐帶着諷刺。

深夏斜睨了他一眼，“我記得是你不讓我沖動的吧。”若不是黑田澤拉了她一把，只怕她和柳生兄妹已經起了沖突。

黑田澤不可置否一笑，“如果需要報複。我會幫你的。”

“就算需要你幫忙。那也是以後的事情。”深夏再次拒絕了黑田澤的好意，心中卻越發對黑田澤和吉原深夏過去的關系好奇了起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再會。”

望着深夏匆忙的腳步，黑田澤淡哼了聲，也離開了。

“哥。你聽到沒，那個女生叫吉原深夏。”在深夏走了後，柳生月亞才喃喃地從口中吐出這麽一句話。

“嗯。我知道。回去吧。月亞。”柳生比呂士饒有深意地看了眼深夏離開的方向，并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跟柳生月亞說了句，就一個人先走了。

柳生月亞不甘心地跺了下腳，快跑着跟了上去。

若是有人看到這一幕，會發現，原來柳生兄妹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傳言中那麽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