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愛

煙兒總是不明白, 為何?鄭衣息生了那麽一張泠泠如月的清冷面龐,說出口的話卻總是這般……放浪形骸。

她雙靥嫣紅不已,憶起?那夜裏鄭衣息所說的更不堪的話語,一顆心彷如被放在火爐上炙烤過一般。

圓兒早已退往了百步開外?的角門處, 眼觀鼻、鼻觀心, 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

鄭衣息見四下無人, 動作便愈發肆意。

大掌游移在扣襟之上,進一寸便是供人采撷的雪軟,退一寸便是落英缤紛的碎杏。

“問你?話,怎麽不答?”

煙兒如何?敢答。

她連大力呼吸都不敢, 生怕鄭衣息會忽而意動,在這杏花樹下作出極為臊人、不齒的事來。

只是她這低頭一躲,清淺黛眉下那一汪水淩淩的杏眸便染上了羞意,襯着那一截瓷白碧玉似的脖頸, 勾起?鄭衣息零碎的回憶。

他俯身逼近了煙兒, 箍住她纖細的腰肢, 借着力讓她不得已跌落在自己?懷裏。

果不其?然。

她愈發害羞,張着目去尋四下有無人在,鄭衣息便掠往了雪軟, 心裏惬意無比。

在榮禧堂受的閑氣、被迫向劉氏下跪的屈辱、不能在人前為于嬷嬷哀悼的不忿。

統統消失了。

鄭衣息眸色漸深,已是意動不已。

俯在她耳畔的嗓音裏染上了幾分了沙啞與熱切。

他說:“別怕, 沒人看見。”

可煙兒卻是犯起?了執拗的脾氣。

察覺到?鄭衣息的意圖後, 她雙靥裏凝着嫣紅變深變濃, 化為了驚弓之鳥般的驚懼。

她雖抵不過鄭衣息的大力,可卻仍是在不斷地掙紮, 杏眸裏也因屈辱而沁出了些淚花。

她不願意。

鄭衣息一怔,擡眸望向她。

觸及到?一大片淚痕後, 那陣洶湧的意動才淡去。

“別哭了。”他沉聲說道。

已是掃了興,鄭衣息便松開了對煙兒的桎梏,頭也不回往書房走?去。

拂袖離去的淡漠背影與方才繞着她鬓發的柔情模樣判若兩?人。

煙兒緩緩拿出帕子拭了淚。

不一時,圓兒便走?了過來,指着角門外?的雙喜說:“姑娘別哭,沒人看見。雙喜在那兒守着呢。”

煙兒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

杏眸裏不再瑩潤着淚水,可卻不可自抑地望向外?書房的方向,見那屋門緊阖,她心裏有片刻失落。

自她對鄭衣息生了不該有的念頭後,便存了兩?份癡妄的心思。

兩?情相悅、互尊互重?。

她雖知自己?與鄭衣息有雲泥之別,她一個出身卑微的婢女不該肖想什麽尊嚴、體面,抓住鄭衣息的寵愛才是真。

可臨到?那時,卻又做不到?。

煙兒斂下眸子,将其?間的黯然藏下。

鄭衣息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生這一場氣。

他先是惱怒煙兒的不識擡舉,他分明已告訴過她,澄苑內四下無人,她大可放心便是。

可她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只一味地怮哭。

也正是這點眼淚,讓鄭衣息猛然意識到?——這啞巴興許從不願與自己?有肌膚之親,不過是礙于自己?的強硬手段罷了。

只怕她是與那府醫有情呢,這才落淚給自己?瞧。

鄭衣息愈來愈煩惱,砸了手邊的狼毫還不過硬,揚着聲把外?間候着的雙喜喚了進來。

雙喜忙笑着走?了進來,一見鄭衣息那怒意凜凜的面色,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爺有什麽吩咐?”他小心翼翼地問。

鄭衣息掃他一眼,只說:“去和?那啞巴說,哭夠了就挑兩?件鮮亮的衣衫,明日跟爺去逛花燈節。”

雙喜一愣,瞧了眼鄭衣息鐵青的面色,心裏很是不明白:逛花燈節分明是件極開心的事兒,主子怎麽臉色那麽難看?

他揣着疑惑從書房裏走?了出來,便走?向了正屋,還未邁步進去時,便聽裏屋的圓兒在勸哄着煙兒。

“姑娘別傷心,爺不就是那個脾性嗎?三兩?句不中聽了就要發怒,您沒來澄苑時,爺可是動辄便要喊打喊殺,如今倒是好多?……”

話未說完,端着茶盞的圓兒已瞧見了正屋外?探頭探腦的雙喜,忙走?炕上滾了下來,嘴裏的糕點也立馬藏在了袖子裏。

雙喜笑:“行了,誰還不知道你?是個饞嘴貓,繼續吃吧。”

說罷,他便走?到?羅漢榻前,一見煙兒也正在榻邊低頭垂淚。

心裏大致明白了些什麽。

煙兒見他來了,立時就要去搬凳子,拿紅匣子裏的糕餅。

雙喜卻擺了擺手,道:“爺讓你?挑件鮮亮的衣衫,明日陪他去花燈節。”

煙兒點點頭,總算是不似方才那般神色低迷。

雙喜笑着勸她:“圓兒這話說的是沒錯,爺就是這個脾性,你?別與他硬碰硬,凡事多?軟和?些。”

好生勸了煙兒一通後,雙喜便去外?書房回命。

照着時辰,應是朱家的二郎進府來與世子爺說話的時候了。

朱家二郎與四小姐的婚事尚未過明路,可卻也差不離了。

鄭衣息雖懶怠應付這些人,可礙于宗親聯姻的面子,不得不見一見。

此刻,朱家二郎朱若鎮正坐在書房的藤椅裏,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手裏的青玉瓷瓶。

鄭衣息則若有所思地伏案出神,神色裏隐含幾分期待。

雙喜不知這朱家二爺是何?時來的澄苑,可照着世子爺平日裏的規矩,便不敢進去打擾,只坐在了書房階下。

他想,複命這事也不急,等爺的客人走?了,他再進去回話就是了。

才坐在那泰山石階上一會兒,屁股都沒有捂熱,便被人從後頭踹了一腳。

力道不大,可卻把雙喜唬了一跳。

他回身一瞧,卻見本該伏案與朱二爺談話的鄭衣息正滿目陰寒地立在他身後,語氣不善地問:“回來了怎麽不進書房?”

倒讓他白白等了許久,這奴才當差越發不盡心了。

雙喜忙從石階上起?身,點頭哈腰地對鄭衣息說:“煙兒姑娘應下了,如今正與圓兒在一同挑件衣衫呢。”

鄭衣息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擰結着的眉宇也舒朗了不少。

雙喜見狀忙要跟着他往書房裏走?,誰知卻聽得他冷聲道:“去外?頭候着,傳你?再進來。”

這又不許他進去了。

雙喜無奈一嘆,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用途,世子爺與煙兒姑娘鬧了別扭,可不就得讓他傳話嗎?

朱若鎮生的劍眉星目,雖不如鄭衣息氣度出塵,可卻比京裏那些的酒囊飯桶要俊秀的多?。

且他還生了一雙慧眼,瞧出了如今的鄭衣息心情愉悅,便也識趣地提起?了明日的花燈節。

“我?妹妹天天吵着鬧着要去逛花燈節,好不容易磨得娘親同意,結果她又犯起?了寒症,這兩?日在家裏哭鬧呢。”

鄭衣息聞言一頓,也道:“這花燈節就這般好看?”

朱若鎮把玩着手裏的青玉瓷瓶,眸中掠過了一絲豔羨,而後又生生壓下。

他道:“世子親自去瞧一回就知道了。”

兩?人一時無言,鄭衣息擡眼見朱若鎮愛不釋手地把玩着他書房裏的青玉瓷瓶,便随口道:“你?若喜歡,便送你?了。”

朱家遠不如鄭國公府顯赫,這樣的瓷瓶并不多?見。且朱若鎮又是個愛玉賞玉之人,當即便笑着謝過了鄭衣息。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鄭衣息也乏了,朱若鎮放欲告退。

阖起?的書房屋門卻被人推開,本該守在外?頭的雙喜不見了蹤影。

而一身桃茜色花素绫衫裙的煙兒卻端着一盞糕點立在書房門前。

她鬓發挽在了一邊,飄逸的碎發如溪泉般往下墜。

素白的臉蛋上細細地上了一層脂粉,黛眉盈巧,丹唇染脂。

說不清的明豔動人,勾心攝魄。

煙兒局促地立在門檻前,心裏想着雙喜方才的那一番話和?圓兒苦口婆心的勸哄。

她說:“姑娘如此美貌,朝着爺略送一送秋波,只怕爺就受不住了。”

“爺讓雙喜來問姑娘去不去花燈節,便是在給姑娘遞臺階了,姑娘也該去爺跟前表個态才是。”

她這才生平頭一次仔細妝點了一番,又從箱籠裏挑了件鮮亮的衣衫,打扮一新後來了書房。

只是她從未這樣打扮過,一時頗有些緊張局促,便只盯着自己?的足發愣。

而一寸之隔外?的鄭衣息與朱若鎮雙雙發愣。鄭衣息還好些,朱若鎮卻是看呆了。

朱家家風嚴謹,是以他身邊并不曾有過這般美豔的丫鬟。

鄭衣息也掩不去自己?眸子裏的驚豔,只是他還來不及問煙兒話時,身旁的朱若鎮一動也不動的模樣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陷在美色裏的朱若鎮尚且沒有察覺出異樣,也沒有發覺鄭衣息望過來的逐漸冰冷寒戾的目光。

終于,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

回身見鄭衣息眸中有寒芒掠過,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只道:“世子真是豔福不淺。”

鄭衣息正眼也不看他,只冷聲道:“拿着你?的瓷瓶,滾。”

他素來就是這麽陰晴不定?的性子,朱若鎮也絲毫不惱,掂了掂手裏的青玉瓷瓶,高高興興地離去了。

獨留下鄭衣息一人生着悶氣,書房外?的煙兒不知所雲,見那外?男離去後忙将手裏的糕點端進了書房。

食碟才擱到?翹頭案上,鄭衣息已是沒好氣地開口道:“誰讓你?這麽打扮的?”

那朱若鎮的一雙招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了,還說是什麽坐懷不亂的清雅公子,竟是如此沒見過世面。

不過是個生的好些的啞巴罷了。

鄭衣息心頭不虞,說出口的話也不好聽。

煙兒霎時白了臉色,攥着衣襟的手微微發顫,整個人單薄零落的好似一片被風吹散的落葉。

瞧着她煞白的臉色,鄭衣息有片刻懊悔,旋即又被心口用上來的怒意吞沒。

他說:“出去吧。”

在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

煙兒眸中的淚泫然欲滴,走?出書房時恰遇上了小解回來的雙喜。

雙喜正欲與她說話,卻瞧見了她通紅無比的杏眸。

她走?往了正屋,單單一個落寞的背影,便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雙喜嘆氣,正欲往書房裏瞧一瞧時,卻聽得裏頭響起?了一陣瓷瓶落地的碎聲。

一個哭着跑了,一個砸東西洩憤。

雙喜搖了搖頭,不敢再言語了。

是夜。

鄭衣息凝神思索了許久,終于是弄明白了心頭的無名火究竟為何?而來。

他與煙兒有了肌膚之親。煙兒便是完全完全屬于他的東西了。

既是他的東西,被別人觊觎了,他自然不爽。

如此說服自己?時,他下意識地忽略了方才送出去朱若鎮的青玉瓷瓶。

也下意識地不去想,為何?青玉瓷瓶他能随意地給出去,可煙兒可連一眼也不許人多?瞧。

書房內點起?了幾盞燭火。

鄭衣息寫了一個多?時辰的字,卻只落了兩?筆墨。

庭院裏響起?一陣風聲,嗚咽着刮落了青玉樹上的枝葉。

窸窸窣窣的葉落聲與雙喜的說話聲一齊飄入了鄭衣息的耳畔。

他似是站在書房外?的支摘窗旁與無雙說話。

“煙兒姑娘連午膳都沒用,可見是傷心的狠了。”

無雙也應和?道:“是了,圓兒說煙兒姑娘掉了許多?的眼淚,瞧着好不可憐。”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蓋過了呼嘯着的風聲,抵在鄭衣息耳畔,一回接一回地響起?。

他刻意凝了神,要繼續寫字。

可那道聲音卻仍是此起?彼伏地回響在耳畔。

吵的他根本靜不下心來做別的事。

鄭衣息只能擱下了狼毫,餘光瞥着翹頭案上的糕點。

喃喃自語道:“我?也沒說什麽重?話。”

煙兒已清水淨面,卸下了釵環,換上了素服。

閉着眼躺在了羅漢榻裏。

圓兒大病初愈沒多?久,身子骨還沒完全修養好,不過在炕上坐了一會兒,便趴在桌案上睡了過去。

四下無聲,正好能讓煙兒放肆地痛哭一場。

今日,是她鼓足了勇氣後,才打扮了一番去了外?書房,既是想讨好鄭衣息,也是為了一句“女為悅己?者容”。

可如今看來,這與自取其?辱并沒有半分區別。

她還是越過了雷池,不該有這樣逾距的念頭。

煙兒掩不住心內的傷心,又不肯哭出聲響來吵醒了圓兒。

便只有側躺着朝裏頭,将頭埋在枕被的空隙間。

倏地。

身側的軟墊陷了下去。

煙兒一驚,忙要回去去看來人是誰,卻已被鄭衣息大力地攬緊了懷裏。

她臉上淚痕斑斑,全抹在了鄭衣息的脖間。

冰冰涼涼的觸感?,染着沁人心扉的淡香,惑得他收緊了箍在煙兒腰間的手掌。

煙兒下意識地要掙紮,鄭衣息卻仰頭吹熄了案幾上的燭火,吻在她的耳垂處,輕聲道:“噓,你?那個圓兒還在外?間睡着呢。”

羅漢榻與圓兒熟睡的外?間只有一道軟簾作隔,羅漢榻上若是弄出了些什麽聲響,必然會驚醒她。

煙兒聞言便不掙紮了,只是卻別過臉去,不肯瞧鄭衣息。

借着迷蒙的月色,鄭衣息似是瞧見了這個丫鬟無聲的動作,心下竟似被小貓爪過一般泛起?些癢意。

他想,明日他還有求于這個丫鬟,少不得要說幾句軟話。

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兒。

“方才,我?心情不好。”

他讷讷地開口,幸而燭火熄滅,煙兒瞧不見他臉上的窘迫與別扭。

只是這一句話,卻消不滅煙兒心裏的傷心。

鄭衣息輕了輕嗓子,俯在她耳畔說:“明日你?就這麽打扮。”

“很美。”這一聲微若蚊蠅,可煙兒還是聽到?了。

她仰頭望着覆在自己?身上的這個人,心裏既酸澀又難過,見清輝般的月色鍍在這人臉頰之上,襯得他愈發俊美出塵,薄冷中添了幾分暖色。

又克制不住心間的悸動。

她就這樣望着鄭衣息,不足一寸的距離,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月色為舞,灑下旖旎般的光亮,照進兩?人映出彼此的眼中,也照進了緊緊貼合的胸膛之上,最後落到?胸膛之內的心房裏。

鄭衣息咽了咽嗓子,借着月色以眸光描繪了她的唇型,而後,便吻了下去。

沒有掠奪般的粗.狠,沒有止痛的利用。

只是單純地想吻她而已。

一吻作罷,鄭衣息便啞着嗓音問:“我?會安靜點。”

起?碼不會吵醒外?間那呼呼大睡的圓兒。

煙兒腦中嗡嗡作響,愣神之時已由他擺布。

小衣經?不起?一扯,飄入了腳踏與羅漢榻之間的縫隙。

外?間的圓兒睡的無比酣甜,輕微的鼾聲蓋過了煙兒的哭求與低泣,也蓋過了鄭衣息失控的沉淪。

翌日一早。

羅漢榻裏已無鄭衣息的身影,美美地睡了一覺的圓兒忙要去喚醒煙兒。

卻見她鬓發微濕,正緊貼在脖頸之上,半睜半阖的杏眸裏漾着說不清的媚意。

圓兒一愣,忙道:“姑娘是熱醒了嗎?”

可如今明明是初秋,處處爽朗的很兒。

煙兒紅着臉不答,先是打算自己?起?身,可想起?自己?不着寸縷,便只能對圓兒比劃了小衣的手勢。

圓兒愈發疑惑,卻還是乖順地從箱籠裏翻出了一條幹淨的小衣。

姑娘為何?睡一覺起?來,就要換小衣呢?

在替煙兒換衣衫的時候,她終于得出了答案。

白日裏,鄭衣息并不在鄭國公府。他因在安國寺傷了身後,太子便替他去禦前司請了一個月的假。

如今一月之期,鄭衣息便去禦前司上了值。午休之時,因用不慣禦前司的飯食,便駕馬去了白雲齋用膳。

白雲齋的飯菜較為清淡,頗合鄭衣息的胃口,方才用罷,卻迎面撞上了寧遠侯府的世子爺蘇琪政。

蘇琪政與蘇煙柔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自小便極為疼寵這個幼妹。

起?先蘇煙柔對鄭衣息愛答不理?時,蘇琪政便在蘇煙柔面前說過他不少好話。

如今蘇煙柔對鄭衣息又起?了意,蘇琪政自然樂見其?成。

今日,蘇琪政便撩開衣袍坐在了鄭衣息身旁,笑着與他說:“今年年底禦前司就要選新司正了,鄭世子可有把握?”

鄭衣息對這位寧遠侯府世子還是頗為客氣,聞言便說:“應有三四分把握。”

蘇琪政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只說:“鄭世子過分謙虛了,我?爹爹最疼愛柔姐兒,待你?們成了婚,這禦前司司正的職位豈不是非你?莫屬?”

鄭衣息但笑不語,應付走?了蘇琪政,他便從袖袋裏拿出了東宮新遞來的消息。

“良娣臨盆,計劃暫擱。”

他眸光微閃,須臾間便走?出了白雲齋。

夜色入幕。

鄭衣息駕馬而行,身後的馬車裏坐着鄭容雅與煙兒兩?人。

一路上,饒是鄭容雅這等受過閨訓的大家小姐也耐不住好奇,掀起?車簾瞧了瞧街邊熱鬧的光景。

到?了鵲仙橋前,馬車停下。

鄭衣息将鄭容雅從馬車下抱了下來,連帶着也抱了一把身後的煙兒。

鄭容雅的目光牢牢落在不遠處的煙火璀璨的鵲仙橋上,眸光裏映着彩燈的光芒,“大哥哥,我?去瞧花火。”

鄭衣息掃了眼鄭容雅身後的婢女們,沉聲囑咐道:“仔細護着四小姐,不許有差池。”

鄭容雅離去後,鄭衣息才緩緩挪到?煙兒身邊,瞥了眼遠處臨湖而建的樓閣,道:“那兒能瞧見臨湖的所有夜景。”

煙兒一愣,目光也望向了鄭衣息所說的樓閣,那樓閣一半掩在霧蒙蒙的夜色裏,一半掩在絢彩奪目的花火之中。

的确如他所說的一般。

若是她也能上去瞧一瞧就好了。

鄭衣息見她只顧着看,并不挪動步子,一時便蹙了眉道:“走?啊。在這裏能看到?什麽?”

煙兒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麽,一時便忍不住莞爾一笑。

笑時,天邊恰好炸出了一道璨然爛漫的煙火。

鄭衣息正欲回身說話時,眼前卻傳來一陣清脆的銀鈴聲。

朝前望去,便見一身姹紫嫣紅百蝶衫的蘇煙柔正含笑向他走?來,她步伐如詩如畫,行動間腰間的佩戴與銀鈴所撞,發出些清脆聲響。

她走?到?鄭衣息身旁,先睨了一眼煙兒,而後便直勾勾地盯着鄭衣息瞧,嘴裏道:“鄭世子來晚了,該自罰三杯才是。”

鄭衣息方才還晃着柔色的面容霎時冷了下來,他掃了一眼蘇煙柔,淡淡道:“蘇小姐說笑了。”

不多?時,前去鵲仙橋湊熱鬧的鄭容雅走?回了轎辇旁,遙遙一見蘇煙柔與鄭衣息相對而立,映在夜色下無比般配。

她便堆着笑道:“遠看還不覺得,近看一瞧大哥哥和?蘇姐姐就像畫本子裏神仙壁人一般。”

蘇煙柔适時地垂了眸,掩去了美眸裏的羞意。

鄭衣息不冷不熱,不聲不響,眸光落在不遠處的水榭樓閣之上。

鄭容雅津津有味地說道:“我?都忘了,大哥哥和?蘇姐姐本就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人,可不就是一對神仙壁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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