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本來程北北也以為紀浔是因為怕她看不住狗所以幫忙。

但後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合理。

畢竟剛開始的時候,兩人算不上熟。也是最近一起遛狗的次數多了,才逐漸熟絡起來的。

他這人雖溫柔有禮,但在某些地方還是很注意分寸,保持距離的。

對不熟的人,連半點人情都是不願欠下的。

紀浔倒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如實回答:“你哥囑托的,他說讓你遛狗的話,多半只有狗遛你的份。”

程北北:“……”

所以她為什麽要自行找虐?

本想反駁回去,可是一回想起她第一次遛狗的場面,還是讪讪地閉了嘴。

程北北洗了個澡,敷着面膜刷着微博。

打開微博小號,又發了段文字。

她的微博小號都是用來記錄生活的,都是些很有意思的生活。

有些是編的,有些又是真實的。

她會把和祁白的日常鬥嘴寫進去,會把和時季一起幹過的事寫進去,也會把和紀浔相識的過程寫進去。

她想把她身邊的每個人,發生的一些事記錄下來。

想起來紀浔跟她說的話,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把面膜掀下來扔到垃圾桶,就光着腳跑到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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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出一個本子,開始趴在桌面上寫寫畫畫。

她從未和別人說過,她還有一個小小的夢想。

她希望,當一名作家。

一天中午,程北北照例蹲在家裏直播。

懶得下樓吃飯,也懶得自己動手,直接打開外賣app,點了份外賣。

剛打完一局游戲,她就聽到外面有一陣敲門聲。

以為是自己的外賣到了,把耳機摘下來跟觀衆打了聲招呼後,就小跑過去開門了。

往貓眼處看了眼,結果發現,人家并不是在敲她家的門。

而且在敲紀浔的門。

不知道受了什麽蠱惑,她沒忍住把門打開一條縫,毛茸茸的腦袋探出去:“請問您是找紀浔嗎?”

男人牽着一個看上去八九歲的小男孩,看到程北北探出來的腦袋後,有些不好意思:“嗯,本來跟他約了這個點在他家見的,沒想到敲門一直沒人應。抱歉,打擾到你了。”

程北北搖了搖頭,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這個時間點他估計還在醫院,你打個電話問問吧?”

男人身着價值不菲的西裝,看上去應該是高定的。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一直看着別人不太禮貌,程北北撓了撓頭,正準備把門關上,結果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紀浔的。

下意識地擡頭往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他已經不知何時挂了電話,蹲下身子對着小男孩不知道說着什麽,小男孩轉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的不情願。

程北北:“?”

她接了電話,紀浔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抱歉北北,我姐和姐夫有急事要出門一趟,所以想把他們兒子放我這。但我這邊突發事故,現在脫不開身,你能幫忙照顧一下我侄子嗎?我很快就回來。”

程北北倒沒什麽異議,不就是看個孩子嗎?狗她都幫祁白看了,總不能說孩子比狗還難看管吧?

“嗯,沒問題。”

答應得輕巧,可她卻忘了,這小屁孩正處于一個連狗都嫌的年齡段。

男人耐心地勸導:“你去姐姐家坐會,舅舅很快就回來。”

“我才不要跟這個阿姨回家!”

程北北握着門把的手緊了一些。

男人帶着歉意地看了一眼程北北,接着又低下頭低聲訓斥他:“胡說,叫什麽阿姨,叫姐姐。”

“我不管!我就算一個人坐在舅舅家門口等到天黑,我也不要進陌生阿姨家!”

三分鐘後,程北北和小屁孩兩人面對面坐在客廳裏,大眼瞪小眼。

小屁孩大名陳霁禾,是紀浔親姐姐的親兒子,也就是說,是紀浔的親侄子。

瞪着瞪着,程北北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

猛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在直播。

壞了。

急忙跑到書房,戴上耳機對着麥克風說了聲抱歉,又言簡意赅地解釋了一句後火速下播,都不帶絲毫猶豫,只留下觀衆一堆接一堆的問號刷着屏。

正當她長籲一口氣,放下耳機準備繼續去和小屁孩一對一瞪眼時,一擡頭,發現他就站在門口。

本來陳霁禾只是想找她問一下廁所在哪,沒想到走到書房門口,就看到她戴着耳機一個人在那不知道說着什麽。

他這種年齡段的男生,基本上都會對手機電腦什麽的感興趣,就算不能自己動手玩,能看着別人玩都已經覺得是一種享受了。

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聽話的主,在學校調皮搗蛋無惡不作。

這會也顧不上什麽禮貌了,發現程北北對着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麽,嘴裏還念念有詞之後,直接跑到她旁邊,好奇地探頭看她在幹嘛。

等他看到程北北還沒來得及退出游戲的頁面後,也不急了,仿佛按下了某個開關鍵,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咦,你也玩這個?你會玩嗎你?我告訴你,我玩這個可厲害了,有排名呢!”

程北北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吵。

“哎,你玩哪個服啊?你喜歡玩哪個英雄啊?要不然你加我好友,我帶你飛!”陳霁禾喋喋不休地說着,視線在她的游戲id上掃過:“讓我看看你ID……”

不等程北北作出反應,他的聲音突然卡住。

過了幾秒後,才夾雜着驚恐和不敢置信的語氣,聲音大得直接吓了她一跳——

“你、你是那個,害羞的鐵錘?!”

“鐵錘哥……不,你居然是鐵錘姐!”

程北北聞言也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

“當然了!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

“我是孤狼似火!”

程北北:“……”

這讓人猝不及防的孽緣啊。

紀浔趕到程北北家時,看到的就是一副和諧的畫面。

其實就是陳霁禾跟個跟屁蟲一樣,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後,嘴裏還念念有詞着什麽:“雖然你跟我想象中的孔武有力,威武強悍的鐵錘哥不同,但是,我才不是那種膚淺的人,我是不會因此就嫌棄你,不會就這樣粉轉黑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守你的秘密的!鐵錘哥……不,鐵錘姐!”

程北北:“……”

給紀浔開了門,招着手示意他趕緊把這個小屁孩帶走。

紀浔看着被陳霁禾擾得面無表情的程北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這個侄子有多頑皮,他是深有體會的。但陳霁禾基本上都會對外人抱有很強的敵意,換句話來說,就是戒備心很重。

像現在這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擡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将近一點了。

出聲提議:“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也算是回報她這一個多小時受的折磨了。

程北北想起自己還沒到的外賣,急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做了飯,剛吃完。”

話音剛落,電梯裏走出來一個黃色的身影。

手裏還提着一份外賣。

來人看着門牌號一路走着,最終停在了程北北家門口。

他看了一眼堵在門口的兩大一小,接收不到程北北瘋狂的眼神示意,完全狀況外地問了句:“請問哪位是鐵錘?”

程北北裝死。

小屁孩在一旁煽風點火:“鐵錘姐,他找你哎。”

程北北社死。

最終,程北北還是把外賣放進了廚房,跟着他們一大一小出去吃飯。

紀浔開車,程北北帶着陳霁禾坐在後座,氣氛倒也還算融洽。

前提是陳霁禾不說話的話。

“鐵錘姐,你打游戲怎麽這麽厲害啊?能不能教教我啊?”陳霁禾扯了扯程北北的衣服,乞求地看着她。

程北北可沒忘記剛見面時他的發言,此時一看到他這卑微的小眼神,頓時覺得翻身當主人,語氣都豪橫了不少:“想拜我為師啊?”陳霁禾瘋狂點頭。

“哼。”她雙手抱胸,翹着二郎腿:“拿着號碼牌排隊去吧!”

陳霁禾:“……”

紀浔開着車,聽着兩人的對話,一路上嘴角都是往上揚的,基本上沒下來過。

“不過,”程北北壓低了聲音,俯身湊到他耳邊,試圖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別再叫我鐵錘姐?”

真的,不是,一般的,難聽。

“為什麽不能啊?”陳霁禾不解,也學着她壓低了音量,湊到她耳邊:“你不喜歡鐵錘姐這個名字嗎?我還挺喜歡的。不過我更喜歡鐵錘哥這個名字,我覺得很霸氣,鐵錘姐這個名字感覺怪怪的。你覺得呢?”

程北北聽着他自以為很小聲實際上整個車內的人都能聽見的發言,擡眸掃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笑意更為明顯了的紀浔,直接面如死灰。

最後一把靠在後靠上,準備閉上眼睛裝死。

“哎,鐵拳姐,你怎麽啦?困了嗎?先別睡,快到了。”陳霁禾仿佛還不嫌事大,轉頭對着自家舅舅吩咐:“舅舅,你行不行啊?能不能快點,鐵拳姐都快睡着啦!”

程北北:“……”她完全不敢睜開眼看紀浔的反應了。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明明只是十分鐘的車程,但程北北總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兩人站在餐廳門口,等着紀浔停好車回來,三人才一齊進去了。

紀浔選的是地道的茶餐廳,裝修不像那種直接用金錢堆砌出來的五星級飯店,也不像那種随處可見的餐廳,倒是很有自己的風格,別有一番風味。

許是過了飯點的緣故,客人并不怎麽多。

紀浔禮貌性地把菜單先遞給程北北,程北北又下意識地遞給陳霁禾,讓小孩子先點。

陳霁禾毫不客氣地接過,正準備好好挑上一番時,一擡眸,不經意對上了紀浔帶笑的眼神。

明明是笑着的,可是怎麽看着這麽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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