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條件反射般地扔回給程北北:“鐵錘姐,你先點。”
程北北接住菜單,一頭霧水地看着他,沒明白他為什麽轉變得這麽快。
但也沒糾結多久,一邊想着這小屁孩教養還不錯,一邊看着菜單點菜。
嘴上還不忘說一句:“叫姐姐!能不能別叫這名了?”
陳霁禾哦了一聲,不說話,就湊在她旁邊跟着她一起點菜。
紀浔從坐下就沒歇停過,一直給他們用茶水清洗碗筷。
等兩人點完後,他接過菜單掃了兩眼,又補了一兩個菜,才遞給路過的服務員。
“紀浔哥,你等下還要去上班嗎?”程北北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茶水。
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快在口腔中散發出來,帶着絲絲甜味,但又很清爽解膩,不由得多喝了幾口。
紀浔見她愛喝,拿起旁邊的茶壺又給她滿上:“不用,我跟醫院那邊請了假。”
“舅舅,那我們待會去哪玩啊?”陳霁禾畢竟是孩子,一聽紀浔請了假不用上班,頓時兩眼放光地看向紀浔:“去電玩城好不好!”
程北北撇了他一眼:“小屁孩作業寫完了嗎就天天想着玩?你最近不是還有期末考來着。”
陳霁禾哼了一聲:“那是我跟鐵錘姐說的話,你又不是鐵錘姐,能不能別管我們兩的私事?”
程北北沒想到被他反将一軍,一下子詞窮了。
紀浔先前看他們吵了一路,也大致明白了兩人有什麽淵源。
見程北北吃嗆的模樣,只覺得可愛,眼底湧出一抹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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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轉動轉盤,把剛上的菜轉到她面前,給她順毛:“先吃點東西吧。”
“陳霁禾,多吃少說。”
陳霁禾看他明顯偏幫程北北的模樣,不太高興地撇撇嘴:“舅舅,你這叫吃裏扒外。”
紀浔也不惱,反而對他溫和一笑:“想不想知道什麽叫大義滅親?”
陳霁禾一聽,緊張地捂住嘴:“我可什麽都沒說。”
然後就乖乖地安靜下來吃飯了。
說起來,這還是程北北第一次跟紀浔一塊吃飯。
他的教養極好,吃飯期間基本上都不怎麽說話。
陳霁禾估計也礙于他的威懾力在,難得安靜下來,只顧低頭扒飯。
一頓飯下來,憋得慌的除了他,還有程北北。
程北北哪裏習慣吃飯不說話,她平時跟祁白吃飯的時候,別說聊天了,分分鐘都能吵起來。
根本不是能安靜下來的主。
難得有一次和別人一塊吃飯還全程沉默的,她不知不覺間竟多吃了半碗飯。
吃完整個人都撐了,倚靠在椅子的後背上,舒服地喝着茶。
陳霁禾也吃完了,學着她倒在椅背上,打了個飽嗝。
紀浔見兩人歇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們先去餐廳門口等着,自己起身結賬去了。
只留下陳霁禾和程北北兩人互相嫌棄着一前一後地走出餐廳。
“你是……北北?”
走出餐廳沒多久,程北北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些沒反應過來,轉過頭循聲望去。
在看清楚來人後,臉一下子黑了下來,拳頭漸漸握緊,聲音是她平日少見的冷硬:“你認錯人了。”
許衛識走進,又把她從上往下地打量了一下,最後一口咬定:“不可能,你就是北北。”
程北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我是不是又和你有什麽關系呢?”
“北北。”許衛識對她笑了笑,看上去竟有些病态:“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麽的……可愛。”
“我真想你。”
程北北聽着他的聲音,只覺得令人作嘔。
雙手握緊得更為用力,指甲嵌入掌心裏,産生些許痛感。
她冷笑一聲:“想我的人多了去了。”
“你算老幾?”
紀浔結完賬出來,就聽到程北北那句仿佛滲着冰霜的“你算老幾”。
掃了眼堵在她和自己中間的男人,皺了皺眉,開口:“麻煩讓一下。”
許衛識看了看寬廣的道路兩邊,有些不解,回頭看了一眼紀浔。
男人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眼睛生得極好,是那種招人喜歡的桃花眼。涵養看上去卻是極好的,盡管不耐,也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北北,我先走了。”許衛識仿佛勝券在握,一邊往後退着,一邊笑着朝程北北招了招手:“不過,相信我,我們很快就會又見面了。”
沒想到往後退時,眼睛沒留意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顆石頭,踉跄了好幾下。
陳霁禾的笑聲最先打破了這片沉默。
程北北緊握的手也松開了,強忍住笑意。
紀浔在旁邊,伸手扶了扶眼鏡,語氣跟在醫院裏詢問病人時差不多,但又有些說不出的不一樣:“先生,你沒事吧?”
聲音客氣溫柔,程北北差點就信了他是真的關心人家了。
前提是她沒看到紀浔狀似不經意地把石頭踢到他身後的話。
三人上了車,程北北以為紀浔會問一句,但沒想到他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完全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她也因此歇了一口氣。
畢竟并不是什麽光榮的事跡,她并不想回憶,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車子一路行駛到電玩城門口。
下了車,陳霁禾又跟紀浔吵着要吃甜筒。
紀浔被他纏得沒轍,也就随他去了。
程北北聽他這麽一說,被搞得也有些心動。
張嘴剛想說些什麽,就看到紀浔笑得一臉和善地望着她。
“突然也沒那麽想吃了。”
如願吃上甜筒的陳霁禾一臉無害地對着旁邊散發着幽怨的程北北說道:“鐵錘姐,你別這樣看我,我害怕。”
程北北哼哼唧唧地把頭扭到一邊,語氣滿是不屑“切,姐姐我冰箱裏的雪糕一堆呢,哈根達斯聽過沒?誰稀罕你個破甜筒。”
“切,明明就是幾根一兩塊的老冰棍。”
“你胡說!”
正當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紀浔叫住她。
程北北被這麽一喊,氣呼呼的,以為他幫親不幫理,居然幫着陳霁禾那個小兔崽子。
正想出聲質問他,沒想到他朝她伸出手,好像給她遞了什麽東西。
她湊近一看,發現他攤開的手心上,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根棒棒糖。
錯愕地擡起頭,對上紀浔帶笑的桃花眼,在冬日的暖陽下,顯得更為耀眼。
他的薄唇輕啓,聲音低沉磁性,帶着獨有的魅力——
“作為你成功抵制誘惑的獎勵。”
因為是全職主播,所以程北北的時間一向自由,直播的時間也沒有固定,這會才有時間跟着紀浔叔侄兩去電玩城。
許是周末的緣故,電玩城裏熱鬧得很,大多數都是些孩子。
紀浔買了游戲幣回來,給自己留了十個,剩下的分給他們一人一半。
于是程北北和陳霁禾成了整個電玩城裏最“富裕”的玩家,走路都帶風的。
捧着那一盆游戲幣,迎接着小朋友們羨慕的眼神。
本來約好分頭出發,但程北北看上了個雙人槍擊游戲,拉着紀浔扔下陳霁禾就遛了。
路上紀浔還把自己為數不多的十個游戲幣放進了她的小金盆裏。
程北北本以為,以紀浔這做啥啥能成的金手指,能帶她carry全場,但沒想到,整局游戲基本上都是她帶着紀浔起飛。
畢竟她也是個技術性的游戲主播,這種小游戲,她玩起來還是不在話下的。
他全程皺着眉,敵人沒打着幾個,角色倒是一直擋在程北北視線前,當敵人擋傷害了。
這是雙人游戲,全靠程北北一個人虐敵,自然沒能通關成功。
游戲結束,紀浔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鏡,笑起來有些不太好意思:“抱歉,我不太會玩這個。”
程北北笑着說沒事,随後帶着他又玩了幾個項目。
但這幾個項目只能反複給她證明一個事實——紀浔是游戲菜鳥。
“算了,小橙子,要不然你還是叫上陳霁禾一起玩吧。”紀浔也不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在游戲方面毫無天賦,所以也不至于被打擊什麽的。
只不過覺得自己掃了程北北的興,有些許愧疚。
程北北倒沒什麽,比起祁白那種不同于常人,每次和他打游戲她都會被虐得體無完膚的游戲鬼才,她覺得還是紀浔更像正常人。
為了安撫他,程北北放下手中的游戲槍械,捧着那盆游戲幣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沒事呀,我也不是很想玩這些了。”
環顧了一圈,視線最後定在一個地方。
“走,我們去投籃!”
沒想到走到投籃機的區域,剛好碰上了陳霁禾。
“舅舅,鐵錘姐。”陳霁禾見到他兩,小跑過去,嬉皮笑臉地湊到程北北旁邊,把手伸到程北北的盆裏,試圖給自己偷拿幾個。
沒想到程北北一個眼尖,直接輕輕打了下他伸出來的手:“幹什麽幹什麽你?”
被抓了現行的陳霁禾有些委屈,把自己的盆展示給程北北看:“剛剛和他們比賽投籃,輸的人要給贏的人五個游戲幣。”
“我以為我能贏的。”
程北北這才注意到,他原本滿滿的一盆游戲幣,此時竟只剩下幾個。
一旁的紀浔剛想出聲說他幾句,沒想到程北北搶在了他前面。
她不贊同地皺了皺眉:“不是,問題不在于你能不能贏。而是在于你一個小屁孩,學人家賭什麽博?”
紀浔轉過頭看她,竟覺得她眉毛皺起,板着臉,有模有樣地訓斥着陳霁禾的模樣有幾分可愛。
“你跟誰賭的?”
陳霁禾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指了指其中一臺投籃機前的幾個男孩:“他們幾個。”
接着又很快低下了頭,
紀浔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北……嗯,鐵錘姐說得沒錯,不管輸還是贏,賭博本就不對。”
程北北假裝沒聽見他句中對她的稱呼,看着眼前低下頭認錯的陳霁禾,又歪頭看了一眼那邊嘚瑟得狠的男孩子。
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問輕聲詢問紀浔:“可以嗎?”
紀浔對上她那雙滿懷期待的眸子,那雙眼睛裏仿佛蘊藏着星辰大海。
不知怎麽的,他就讀懂了她的想法。
笑了笑,輕聲回答:“嗯。”
程北北得了批準,笑得小酒窩都露了出來,顯得格外乖巧。
她小跑過去那邊,對着那幾個看上去應該在讀初中的男生說道:“聽說你們在比賽?”
幾個男生互相對視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就程北北,眼裏滿是不屑,其中一個先開口:“你該不會也想和我們比吧?”
另一個也接上來幫腔:“就你?”
“說不定還不如那小屁孩呢!”
接着幾個人就勾肩搭背地笑作一團。
程北北還沒來得及反駁,突然,有個高大的身影從自己身後走上來,擋在了她面前。
“是我要和你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