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嫌棄我家兒子。”
程北北撇了撇嘴,不理他,繼續抱着橙子“記得要想姑姑啊”“姑姑會常去看你的”小聲念叨着,像是在上演兒行千裏母擔憂的戲碼。
好不容易念叨完了,又轉過頭一臉嚴肅地看着祁白:“哥,距離我生日還有三個月。”
“然後呢?”
“能不能把橙子當禮物提前送我?”
祁白對她和善地笑了笑:“你能麻溜地滾嗎?”
程北北:“……”
“收拾一下,先去吃飯。”祁白嫌棄地把她從上到下地掃了一眼:“別穿這麽寒碜,帶你出去我丢人。”
程北北哦了一聲,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又随手放在了客廳的桌面上:“等會,我先去洗個澡。”
“磨叽。”祁白皺了皺眉,但也沒攔着,由着她去了。
時季出完差回到家,整個人累得都跟散架了一樣。
但依舊不妨礙她懷着那滿肚子的怒火。
說好出差半個月,硬是拉長到一個半月。
而且,她是和自家老板一塊去的,去的時候她的身份很明确,就是個陪襯的。
結果倒好,出差沒幾天,老板溜了,把她一個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裏,應對一群老油條。
她這個陪襯的倒一躍成了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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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累死累活不說,還要忍受老板時不時地微信抽查工作,偶爾來幾句迷惑發言。
她真是受夠了。
越想越氣,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給自己的小閨蜜打了個語音通話過去,準備好好發洩一波。
結果打了兩個都沒打通。
她锲而不舍地繼續打,終于,在嘟嘟兩聲後,對方接通了。
她一肚子的火,等不及對面跟她打招呼,說話跟連珠炮似的:“小橙子,我跟你說。”
“真的,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摳門又自大的男人,簡直是事兒媽。”她就完全不給對方插話的機會,繼續噼裏啪啦地吐槽:“有時候我真想把我老板的那張嘴給撕爛!然後再用膠布粘起來!”
“說好的出差半個月,行,我去了。結果,去了一個半月我才回來。”
“說好的過去站他旁邊當花瓶,行,我去了。結果,沒過幾天他就一個人溜了。”
“我真服了真的。”她喘了一口氣,又來了句結尾:“要不是看他有幾個臭錢,老娘早就不幹了。”
對面一陣沉默。
“哎,小橙子,你怎麽不說話啊?”時季這才發覺程北北有些不對勁,從頭到尾都沒吱過聲。
又是沉默了幾秒。
正當她以為程北北出了什麽事時,她聽到對方嗤笑一聲,終于說了打通電話以來的第一句話。
語氣是她熟悉的吊兒郎當——
“怕你順着電話線過來撕爛我的嘴。”
時季:“……”
這語氣,這聲音,怎麽跟她那個傻逼上司一模一樣?
她遲疑了片刻,把手機挪開,确認了一下備注。
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這、這不是程北北的電話嗎?”
對方哦了一聲,拉長尾音,用着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語氣,說着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她在洗澡。”
還沒等時季接受完這令人震驚的消息,他又繼續說道:“需要幫你把剛才的話轉述給她嗎?”
“你放心,剛才你說的,我都一、字、不、落、地記下來了。”他加重了其中四個字的重音,每一下都跟個小錘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敲在她心上。
不等她拒絕,手機裏又傳來一句:“一定,不會轉述錯的。”
時季面如死灰地搖頭。
意識到隔着手機對方看不見後,急忙開嗓,以防他又說些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不、不用了。”
挂電話前沒忍住又确認一遍:“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說。”
“你是……祁白嗎?”
祁白等程北北的時候等得有些無聊,便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小程序玩着跳一跳。
就在他快要破紀錄時,一道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他吓得手抖了一下。
手中操控着的棋子就“咻——”地一下,不受控制地掉落了。
他深吸一口氣,等到鈴聲停下來後,又重新開始游戲。
沒想到這次還沒到他能破紀錄的分數,鈴聲就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他并不打算理會,畢竟這是程北北的手機,他不好私自接電話,想着等它自己響完鈴聲挂了就算了。
可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锲而不舍地一連打了兩個。
好不容易第二個的鈴聲也停了,就當他以為世界終于要清淨下來時,手機第三次響了起來。
他的耐性耗盡,不耐煩地往桌面上掃了一眼。
亮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叽叽”兩個大大的字。
微信頭像還有點眼熟。
陰差陽錯的,他把手機拿了起來,接通了電話。
這聲音竟意外的耳熟。
他剛想說自己不是本人,可對方完全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噼裏啪啦地就自顧自說了一大堆。
本來聽了開頭,他還想着她罵的是哪個傻逼老板,竟然這麽缺德。
結果聽着聽着,祁白聽出不對勁來了。
不是,這內容聽起來,被罵的那人怎麽跟自己那麽像?
沒過多久,他确認了一件事——
那個缺德的傻逼老板,就是他自己。
在聽到時季顫抖着聲音問他是不是祁白時,他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嗯了一聲。
對方沉默了半晌。
“老板你好,老板再見。祝您身體健□□活愉快,早生貴子,長命百歲。”
說完,跟見了鬼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挂斷了電話。
祁白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盯着屏幕許久。直到屏幕因為太久沒操作而黑屏了,才把手機放回了原處。
程北北恰好在這時套着外套從房間裏出來,走到客廳後随口問他:“剛才是不是有人給我打電話?我好像聽到我手機響了。”
祁白見她收拾得差不多了,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嗯,不過我幫你接了。”
程北北拿起手機,打開看了一眼聊天記錄。
發現通話時長将近三分鐘。
沒忍住好奇地問了句:“你們聊什麽了,又不認識。”
祁白回憶了一下,把時季剛才說的一大段內容濃縮成一句話:“交流了一下感情。”
程北北:“?”
發消息問時季找自己有什麽事,對方卻遲遲沒有回複。
“時季是你朋友?”祁白漫不經心地問道。
程北北一邊低頭對着手機打字,一邊敷衍着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你有個哥叫祁白?”
“知道我有個哥。”程北北想了想:“但我好像沒跟她提過你名字,都是稱呼你為哥的。”
擡起頭與他對視,認真地跟他說:“畢竟你說得對,我不能這麽沒大沒小。”
“……”
祁白站起身來,俯視着掃了她一眼,擡腿就往外走:“公司突發狀況,我要回去一趟,晚飯自己解決。”
程北北:“??”
程北北自然不把他這句話當真,小跑着跟了出去:“哎哎哎,哥,等等我!”
剛坐上祁白的副駕駛座,就接到了來自母親大人的視頻邀請。
掃了眼旁邊正準備發動汽車的祁白,舉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
後者像是已經料到對方打視頻過來的目的,對此并不感興趣。
掃了一眼後繼續發動車子,沒說話。
早就習慣了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她沒什麽感覺。收回伸出去的手,清了一下嗓子,接通了視頻。
試圖軟着聲音撒嬌:“喂?程女士,好久不見啊。”
沒想到程女士完全不買單,大着嗓門就沖她嚷嚷:“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了?說好一個月最少回家吃一頓飯,你自己算算,距離上次都多久了。”
程北北也很冤枉,這段時間她忙得頭昏腦漲的,哪有時間跑回家吃飯,再說了,祁白的情況也不支持他兩回家。
她敢保證,祁白如果瘸着一條腿回去,出來的時候一定得用擔架擡着——因為兩條腿都廢了。
畢竟她爸媽的混合雙打威力有多強,她是深有體會的。
甩鍋這種事做得多了,幹起來就絲毫不心虛,甚至完全不用打草稿,開口就來:“你問我哥去,我天天催着他回家,他不肯回就算了,還要教唆我。”
專心開車反而莫名被潑了一盆髒水的祁白撇了她一眼。
“別跟我提你哥。”一提起這個程女士就一肚子氣,“你問問他,我這段時間給他打了多少個視頻。”
說到這裏,她還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深惡痛疾的模樣看得程北北都有些同仇敵忾了:“有哪次是接的?”
程北北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唉,孩子大了,管不住啦。”
“哎,對了,囡囡啊。”程女士神神秘秘地湊近屏幕,跟她分享秘密似的:“過幾天你幫媽媽把你哥約出來,媽給他約了個女生。”
“啊?你要讓我哥去相親?”
程女士捂着嘴哈哈笑了幾聲,揮了揮手:“哎呀什麽相親,你還小,不懂,這叫結交新朋友。你是沒看過照片,那小姑娘,看起來真是賢淑端莊,簡直沒得挑剔。”
緊接着她又謹慎地補了一句:“不過你可千萬要保守秘密,別告訴你哥啊。”
程北北:“……”
她倒是不想說,可是您這麽大聲,別人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