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你早已住進我的心裏
-38-
七月上旬, 書展如期開幕。
開展後的兩三日,日均接待量達到峰值。
葉青棠和伍清舒忙到焦頭爛額,根本沒空心情低落。
“我不開心是因為分手, 你是為了什麽?”中午休息時間,在員工休息室裏吃外賣的時候, 伍清舒問。
“因為某個人答應過我以後絕對不會錯我的任何一屆書展, 結果這幾天就因為要參加什麽頒獎出國了。”
伍清舒白她一眼,臉上寫着“就這?”
葉青棠則好奇:“你真跟陸濯分手了啊?”
“不然?”
“就因為他要出國?”
伍清舒将菜裏的蒜末一粒一粒挑出來, 這個過程讓她無比煩躁,“……我才懶得等他, 每天面也見不着, 就靠視頻嗎?蠢死了。而且他二十一歲, 我二十六, 馬上二十七。即便等兩年他回國, 我二十九歲,那時候就該結婚了。沒結果,懶得玩了。”
葉青棠看着她, “說得好像這兩年你就會以結婚為目的開始找對象一樣。不是陸濯, 你似乎也沒什麽想法去社交和認識新朋友吧。你別告訴我你又要回去找方紹。”
“不要提臭水溝裏的男人。”
葉青棠笑了聲, “我覺得還是不要以年齡來判斷一個人靠不靠譜吧。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想跟你結婚呢?”
“拿什麽結婚?他那時候事業都還沒起步, 靠家裏嗎?他媽媽的性格,你也應該聽應如寄提過。至于我家裏, 呵……”
葉青棠還要開口,伍清舒說:“不要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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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筷子一扔,懶得再挑,“這些商家怎麽回事,都專門備注了不要蔥姜蒜, 我要給他們打差評……”
如果,如果陸濯在的話,他一定會笑着安撫她,并會接了筷子,替她挑淨所有她不想吃的東西……
只讓這個念頭閃現了一秒鐘,伍清舒就趕緊叫停。
她将外賣打包盒一收,平靜地說:“我吃飽了,出去買咖啡,你要嗎?”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葉青棠說。
收拾過東西,兩人自後門離開場館,到附近星巴克買了十來杯冰咖啡。
折返回員工休息室,葉青棠側身以手臂抵開了門,往裏看一眼,頓了一下。
走在後面的伍清舒覺察到了,趕緊兩步走上前。
坐在座椅上的陸濯站了起來,沖着葉青棠微微颔首,緊跟着走過來接了伍清舒手裏的兩袋咖啡,往桌上一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将她往外帶,“我們聊聊。”
“誰要跟你聊……”奈何嘴硬架不住力量懸殊。
葉青棠嘆聲氣,将咖啡分發給了員工,給伍清舒留了一杯。
她喝着自己的這杯冰美式,拿出手機,給應如寄發了一條消息:你再不回來我可就出軌了。
沒收到回複,她也不甚在意,大抵對方在忙。
下午至晚上,客流量更多。
員工和實習生各司其職,哪一處缺人手或是臨時出狀況,葉青棠這個總負責人就頂上去。
伍清舒被陸濯帶走之後,一下午都沒回來,她也不願意打攪他們,一個人頂了兩個人的缺,忙到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晚上八點結束今日展覽,葉青棠指揮人做清點和打掃。
其他人都走了以後,她在休息室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疲憊地爬起來,收拾自己的包。她注意到伍清舒的包還放在那兒沒拿走,也就準備一并帶走,等會兒去車上打個電話問一問,給她送回去。
外頭響起腳步聲。
“清舒?”葉青棠問。
沒人應聲,門直接被推開了。
葉青棠擡頭看去,一下愣住,丢了手裏的東西,兩步跑過去直接一撲,“你回來了!”
應如寄一手拿着花,一手拿着一座獎杯,及時張開了雙臂。
他笑說:“你發微信的時候我已經在飛機上。”
葉青棠兩臂摟着他的腰,擡頭看,“不是說還要三天才回來嗎?”
“嗯。我領了獎就提前回來了,後面的交流會懶得再參加。要再晚一天,某人出軌了怎麽辦?”應如寄笑說。
葉青棠輕哼一聲,“你以為我是在威脅你嗎?”
“不敢這麽以為。”
葉青棠便笑了,“你給我買了花。”她松了手,稍微退開。
“還有這個。”應如寄遞過獎杯。
葉青棠辨認底座上的文字,笑說:“不是普利茲克獎啊。”普利茲克為建築屆的最高榮譽。
“……你高看我了。”
“不是說建築師的職業生涯黃金期從四十歲才開始,你還年輕嘛。”
應如寄笑,“那我争取有生之年為你贏一座普利茲克。”
他往休息室裏看一眼,“就你一個人了?”
“嗯。清舒被你弟弟拐跑了,現在還沒回來。”
“或許私奔了。”
“非常有可能。”
兩人都煞有介事,對視一眼後笑出聲。
應如寄說,“帶我參觀一下?”
“好呀。”葉青棠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現在是專屬于應先生一個人的special time.”
他們走回到大門口,沿着精心設計的觀展動線,從頭開始。
整個展廳高而闊,四周都是白牆,頭頂沒做多餘裝飾,承重的梁柱直接暴露于外。這空間十分簡潔,像一塊可供人随意塗抹的畫布。
葉青棠叫人從頂上按規律垂下無數半透明的長幅白色展布,上面印刷着此屆重點展品的經典詞句,擡頭望去,便仿佛置身于思想的白色森林。
這裝置成為拍照熱門,大家自發打卡,發布于各大社交媒體,為書展帶來極為可觀的客流。
應如寄仰頭注視片刻,“很浪漫。又讓我覺得遺憾。”
“遺憾?”
“嗯。不該錯過去年你在一芥書屋辦的展,那一定也很浪漫。”
葉青棠稍稍歪着頭看他片刻,笑說,“你可以問問湯先生,願不願意借給你辦你們的建築設計展。”
“好主意。”
整個展館大致分為書籍、裝置、活動和購物收銀四大區域,動線設計合理,叫人無須走回頭路即可逛完所有展臺。
書籍區域又按照攝影、建築、平面設計、文藝作品等門類做了劃分,每個展臺都有獨一無二的編號,如攝影以P(Photography)開頭,建築以A(Architecture)開頭,以此類推。
行經途中,随處可見的海報與展架引發觀展者的興趣,并附上展臺編號,引導他們前往指定地點。
葉青棠說:“其實布展方面,我參照的不是其他展會的經驗,國內的很多漫展、書展我都去過,多是以參展單位排序的,你總能看到,大的參展商常常被布置在最醒目的位置。熱鬧,但是混亂。不過漫展還是更類似嘉年華的性質,或許熱鬧也就足夠了——你猜猜看,我的主要參考對象是?”
應如寄思考片刻,笑問:“不會是宜家?”
“就是宜家!”葉青棠為他一猜即中而感到高興。
“宜家的動線設計和門類分布确實有很值得借鑒之處。”
“我們下次一起去逛吧。我想聽一聽你作為建築學專業人士的分析。”
“好。”應如寄笑說。
場館很大,即便是已經清場,且逛得囫囵的情況下,還是足足半小時才逛完。
應如寄拿了幾本建築和平面設計方面的書,葉青棠拍下了條形碼,說明天再進系統結賬,電腦已經關了,今日的庫存數據也已總結登記。
他們回到休息室,那一堆要拿的東西叫葉青棠無從下手。
應如寄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将她的包和獎杯接了過去,叫她只用拿着伍清舒的包,還有空餘抱下一整束的花。
花是綠繡球、波浪洋桔梗、白色六出花和大飛燕,只有綠白兩色,清新如青提牛奶冰淇淋。
他們從大門出去,葉青棠關了展廳的總閘,去門口保安處作為負責人登記簽名,并請保安幫忙鎖門。
做完這一切之後,今天的工作才算徹底結束。
在後方停車場,葉青棠找到自己的車。
“我來開吧。”應如寄說,“你休息一會兒。”
葉青棠笑着遞過車鑰匙,“謝謝應老師。”
應如寄将要提着行李箱去往後備廂,葉青棠說“等一下”。
他停下腳步,她踮腳,隔着那束花親他一下。
她後退,應如寄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車身上一推,他傾身壓過那束花,摟抱住她的腰,吻重重地壓過去。
洗過澡,葉青棠拿起手機一看,伍清舒還沒有回複她。
她隐約有些擔心,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響一聲,電話便被拒接了,緊跟着微信上伍清舒發來一條消息:我沒事。
葉青棠将要回複,又有一張照片發過來。
她點開看一眼,直接從床上跳起,“……應如寄!”
應如寄正在浴室裏剃須,他怕等一下紮到她,這突然的一聲叫他手一歪,刀片劃出一道血痕。
“怎麽了?”他打開水龍沖洗剃刀,澆一捧水洗去面颔的泡沫,方抽出一張面巾紙,壓住刀片劃破的地方。
而葉青棠已經等不及了,直接跑進浴室,将那張圖片放大給他看。
女人的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鑽戒。
應如寄反應過來,“你朋友?”
葉青棠點頭,“你弟弟好會哦。這就是年下嗎,太猛了吧。”
應如寄挑了挑眉。
顯然,了解這樁八卦的興趣,已經壓倒了其他,葉青棠躺回到卧室床上,給伍清舒撥去語言電話。
在被拒絕兩次,她又孜孜不倦地撥去第三次時,伍清舒終于接了,“……幹嘛?”
“我只是想确認一下你是否存活。剛剛發過來的是不是網圖。”
伍清舒笑了一聲,“……我有這麽無聊嗎?”
“你答應了嗎?你是不是答應了?”葉青棠急切詢問。
“……不答應不讓我下床啊。”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那現在怎麽說,你們還要分手嗎?”
“不能了吧。如果不是年齡不到,可能他直接拉着我去領證了。”
“你中午還說不想談異國戀!虛僞的女人。”
“我是不想啊,就有點……被鑽石晃花眼你懂嗎?”
葉青棠被姐妹的愛情甜得扭成一團,“沒事,我準你假公濟私,以後去國外采買的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好吧。你千萬別分手,不然我們沒機會做妯娌了……”
“……唔。”
“……你那邊什麽聲音?”葉青棠問出口便頓時反應過來,像是聽見了什麽髒東西似的趕緊挂斷了電話。她也不是純-情選手,但當下還是耳朵都紅了,心想清舒姐姐還是要更會玩一些。
應如寄已從浴室出來,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做妯娌?”
葉青棠抓了個枕頭扔過去。
應如寄一下便接住了,往床上一丢,膝蓋跪在床尾,緊跟着捉住她的足踝,直接将她拽了過來。
“你幹嘛?”葉青棠笑起來。
她留意到什麽,伸手按住應如寄的後頸使他低下頭來,盯住他下颔皮膚上的一道紅痕,“劃破了?”
不待應如寄出聲,她已仰起頭,輕-舔過那道傷口,又立即退開。
只是看着他,露出笑容。
她總是這樣,下一點餌,随即便耐心等候收網,她好像很樂意看他為她失去理智,并對這樣的套路樂此不疲。
當然他也是。
書展結束,葉青棠便開始替LAB籌劃建築設計展的事。
應如寄跟湯望芗打了聲招呼,很輕易獲得了一芥書屋的使用權。
葉青棠對那裏再熟悉不過,規劃起來得心應手。
她對待工作從來沒有敷衍這一說,開始策劃以來,便将LAB負責設計的所有項目的公開資料都梳理了一遍。應如寄負責的那部分,她之前大多已考察過,倒是省下了不少的工夫。
書展和建築設計展雙線并行,葉青棠忙到應如寄都有幾分後悔将這事兒委托給她,即便一再強調那展覽多半只面向業內,她也不肯放松,甚至說,正因為都是面向建築業屆的專業人士,才更不可草草了事。
她不想叫人看笑話,不管是LAB的,還是她自己的。
到秋天,茶文化博物館那邊主體建築落成,他們在郊區的小院,基裝部分也已完成;
應如寄往衣帽間裏添置了一座訂制的黑胡桃木梳妝臺,是他和合作的木造工作室的設計師一起完成的;
莊玉瑾又已離開南城,去了阿根廷,說過年再回來;
伍清舒适應了異國戀,雖然每每嚷着要分手,看到手上的鑽戒又決心再等等;
有出版社請求葉青棠做代理,和林頓接洽商談《布谷鳥鐘聲》引進中文版權的事宜,葉青棠委婉回絕,給了林頓的聯系方式,叫社裏與他直接對接,之後,她聽說該社成功拿下了中文版權;
去年葉青棠為那位芬蘭裔美國攝影師談下的中文版攝影集成功上市,工作室拿到了一部分的簽名本,放在自家店鋪,一售而空;
孫苗和姚晖領了證,紅本發在朋友圈裏,葉青棠私下對應如寄說,他倆證件照裏笑得像兩個喜氣洋洋的年畫娃娃;
楚譽和Jenny的婚禮定在12月21日,他們的戀愛紀念日和訂婚紀念日那一天。
生活波瀾不驚地推進,總有微小驚喜。
到十一月初,LAB建築事務所的設計展,于一芥書屋開幕。
展覽為期三周,為免費性質,但限制了觀展人數,一天僅接納五百人。
葉青棠每天都會到場,以備不時之需。
展覽除了實物的設計稿、攝影圖片和建築模型,還有增強現實的體驗模塊,參展人戴上AR眼鏡,即可依照固定的手勢,與三維模型進行互動,或者觀看虛拟建築,于一張空白紙上,從地基到竣工,躍然而起的神奇過程。
到十一月下旬,展覽結束。
展覽的最後一天下了冷雨,導致來者寥寥。
一芥書屋的主館空曠又安靜,只偶爾響起腳步聲。
葉青棠和應如寄站在三樓的平臺上向下看,那螺旋式的緩步臺階往下延伸,沿路的牆壁上懸挂着黑白的建築攝影圖。
黑與白的空間裏,并不顯得冷或單調,只有叫人心情都緩慢下來的無比靜谧,能聽見自窗外傳來的潇潇的雨聲。
葉青棠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這寂靜氛圍:“你還記不記得,去年你送我傘,也是這樣一個雨天。”
“嗯。”
“如果那時候我要上你的車躲雨,你會答應嗎?”葉青棠笑問。
“當然。我一貫拿你沒什麽辦法——但是你沒有,我以為你會。”應如寄頓了一下,“我在等你過去。”
葉青棠倏然轉頭,“真的?”
“真的。”應如寄低頭看她, “我在新加坡待了兩三個月,以為這事兒已經過去了,直到那時候在雨中偶然看到你的身影。我一邊想,淋濕也活該,一邊還是不忍心。”
葉青棠輕笑,“你好愛我。”
“是。”應如寄也輕笑一聲,坦然承認。
到下午六點,送走了最後一位參觀者,整個展覽正式結束。
葉青棠的習慣,每一次的展覽結束,她總會沿着自己設計的動線最後再走一遍,停在終點,當做最終道別。
這一回的終點,就是在三樓的那條長椅處。
在對面牆壁處,放置了一張巨幅的攝影照片,就是一芥書屋本身。
坐在一芥書屋裏看“一芥書屋”,有種套娃循環的奇妙。
她兩手撐在身後,以懶洋洋的姿态靜靜享受落幕後獨屬于自己,既滿足又落寞的片刻。
樓下傳來應如寄的聲音,“青棠?”
“我在樓上。”
腳步聲不輕不重地傳來,漸漸靠近。
葉青棠擡頭看去,“你不是要跟幾個業內朋友去吃飯麽?”
“嗯。叫沈菲先帶他們去了,我等會兒過去。”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開車回去。但是你要給我帶夜宵。”
“好。”應如寄微笑。
他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與她一道靜靜看向對面的“一芥書屋”。
“青棠。”
寂靜的空間裏,他的聲音有種玉石相擊的清悅。
“嗯?”
“謝謝你。展覽辦得特別完美。”
葉青棠笑了一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不是。我知道是因為我,你付出了額外的情感和心血。我想,我人生的前三十四年,有你來為我做總結,是我的榮幸。”
葉青棠轉過頭去看着他。
而他也正凝視着她,無比的虔誠與認真,“……你願意嗎,從今天開始,也由你開啓我往後的人生。”
葉青棠心髒一緊。
便看見,他伸手,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來一只墨藍色的方形盒子。
他打開盒子,取出裏面的戒指,起身,随即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正如那時候她蹲在他的面前,同他告白。
“青棠,請嫁給我。”
是過了片刻,葉青棠才反應過來,她明明開心得心髒如同澆入滾燙星星熔岩的玻璃瓶,随時将要爆裂,第一反應卻是眼淚滾落。
她又立即笑出聲,遞過手指。
“我願意。”
戒指被戴上的一刻,她捉住應如寄的手,想拉他站起身來。
他卻只是蹲在原地,擡手按住她的後頸,讓她低下頭。
額頭相觸,他在她低頭的陰影裏看着她的眼睛,輕笑一聲,擡頭,卻是去吻掉她的眼淚。
應如寄随即站起身,一把摟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來。
她再度站到了那長椅上,低頭與他對視,呼吸萦繞糾纏,她閉了一下眼睛,屏住呼吸。
只聽見一聲輕笑。
手被捉住,應如寄執她的手指,那個吻落在她的戒指上,他倏然退後,笑說,“我得走了。”
“……”
他說走便真的走了。
“應如寄!”
葉青棠從長椅上跳下來,而他早有所料地停住腳步,在她跑過去的一瞬,牢牢地抱住了她,這一回沒有預警,也無謂鋪墊,他徑直低頭吻住她。
好一會兒,應如寄方才松開她,微啞的聲音說:“這回真得走了。你自己回家好好吃飯,我給你帶夜宵。”
“嗯。不許太晚,也不許和其他女人靠太近。”
應如寄笑,“你以前可從來不叮囑這種事。”
“現在不一樣,現在是未婚妻。”
“遵命,未婚妻。”他再度捉住她的手,低頭親吻她的手背,如騎士行禮。
應如寄走到了一樓,剛準備走出大門,忽聽三樓葉青棠喊他:“應如寄!”
他擡頭,她就兩臂趴在圍欄處,大聲笑說:“還有一句話,我忘記說了。”
“什麽?”
“我愛你!”
空曠的空間,蕩起清脆而熱烈的回聲。
他不禁微笑。
雨一直下到夜裏。
應如寄帶着夜宵回家的時候,是晚上十點。
屋裏燈火通明,電視開着,在播一部Netflix的網劇,但客廳裏沒人。
“青棠?”
他将夜宵放在餐桌上,逡巡一圈,在書房裏找到人。
葉青棠坐在皮椅上,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他走過去查看,發現她手臂下攤着之前送給他的手繪本,針管筆和彩色馬克筆散落一旁,具體畫了什麽看不見,被她壓在了手臂底下,但大抵,是那個紅裙小女孩故事的以後。
應如寄将那幾只筆的筆帽都蓋上,方才注意到,前方還攤着他用來畫手稿的速寫本,落在畫着院子的那一頁。
他正要将其阖上,發現上面多出了一行字,連起來便是這樣:
青山行欲晚,棠梨一樹春。
功名應如寄,詩酒作浮生。
左上角,還有另一行小字:我可以住進你的院子嗎?
應如寄笑着提筆,在下方寫下:
你早已住進我的心裏。
落筆,應如寄伸手輕輕搖一搖葉青棠的手臂。
她發出含糊的聲音,緩緩睜眼,“……你回來啦。”
“嗯。起來吃夜宵吧,一會兒該冷了。”
“那你抱我。”
她笑着朝他伸出雙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