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焦躁的凜

“喂喂,這些磚頭上有字哦”路過那顆高大的櫻花樹,渚忽然蹲在了花壇旁邊,仔細的看着上面的紅色磚頭。

“這是為畢業生做的花壇哦,上面都寫着大家喜歡的話”真琴也跟着他蹲下來,指着其中的一塊磚,上面寫着 I Swim。

“我寫的是這個,指的是我游泳。”

凜也蹲下身子,指着那塊寫滿了的磚頭,說:“這是我的。”

渚湊了過來,“凜寫了什麽呢?”

“For the team,為了同伴……”

For the team……

凜猛的睜開了眼睛,額上都是汗,眼前還是上鋪的床板,他也還在鲛柄的宿舍裏。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頻頻的夢回從前,過世的父親,國外的失利,還有,他輸給了遙……

那些曾經讓他焦躁,讓他不安!

靜不下心來,所以,就連在練習的時候,也出現了一些少有的失誤。

掀開被子,凜坐起身去下去喝水,發現似鳥的被子又像床簾一樣垂了下來,本來想直接丢上去,但是看到他靠在床邊睡得異常安靜的臉,凜不由得放輕的動作,甚至還輕輕的給他蓋了回去。

看他還有些抗拒似的呷呷嘴,凜忍不住揚起了嘴角,似鳥這家夥真不知道是天然還是缺根筋……

明明白天看他就連練習都緊張的要死,但是依舊能吃能睡,真讓人有點羨慕呢。微弱的夜光下,似鳥的臉就像白瓷一樣光滑,凜也不知道怎麽的,有些控制不住的将手伸了過去。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手已經碰到了似鳥微涼的皮膚,不似一般男生那樣有些許粗糙,感覺有點像果凍,細膩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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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像被燙到一般的收回手,暗罵自己鬼迷心竅,不然怎麽會覺得這麽啰嗦麻煩的家夥安靜的睡着其實很可愛?

打開手機,上面時鐘顯示的是淩晨三點五十五分。

然後下方還有一條江昨晚發的短信:

哥哥,你們這邊的都準備好了嗎?都大會請加油↖(^ω^)↗,不過我們這邊也不會輸給你們的喲~

By江

不會輸……嗎?

凜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漆黑的床板,幾年前那場比賽又忽然清醒的浮現腦海,他忍不住咬住了牙,不會輸的,不會輸的那個人,是我!

一定不會再走在你們身後了,遙!

*******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鳥覺得最近這幾天時間裏,松崗前輩很奇怪,尤其是跟岩鹫的龍崎聊過天之後,就越發的沉默易怒了。

就算他平時也都這麽冷淡,但是卻沒有像現在這麽低氣壓頻發,有時候,似鳥甚至會害怕他忽然之間露出來的神情。

到底是怎麽了?

明明不久之前,松崗前輩還跟自己聊起了自己的父親,還有自己的夢想……本以為可以更加貼近他,可是倒頭來,自己還是什麽都不了解,只能任由他一個人去焦躁。

似鳥嘆了口氣,映在泳池水面上的臉滿是失落。

***

真琴正披着隊服站在岸邊,手裏正拿着條幹毛巾繞着游泳池的岸邊走邊說:“遙,快點從水裏上來啦,你都泡了一個多小時了,小心等下皮膚變得皺巴巴的哦!”

聽到他的話,一個深藍色的腦袋從水裏冒了出來,水貼着他的發不停的滑落,浸着水的白皙臉龐在陽光像是要透明了一般。

遙在水裏看着真琴嘟囔着道:“才不會皺巴巴的。”

不過話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乖乖從水裏出來,往那個一直在岸邊等他的少年游了過去。

真琴抓着他的手,将他拉上岸,等他站起身後立刻将手裏的毛巾蓋在他頭上,先是輕輕拭幹了他臉上的水,然後再溫和幫他擦拭着濕透的發。

憐跟渚早已經習慣真琴保姆似的舉動,所以只是在旁邊休息聊天,然後順便調侃一下這對公認‘夫夫’。

渚喝了一大口從憐那裏壓榨來的果汁,一雙大眼賊賊的打量着岸邊的兩人,“真醬這麽能幹,遙醬,你幹脆把真醬娶回家怎麽樣?不然小心被別人搶走哦~”

取……真琴?

遙愣了愣,一雙海藍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溫柔幫他擦拭着頭發的人,如有所思。

真琴早已經習慣渚的玩笑,只是笑着對他說:“遙醬,你別管他,渚只是在開玩笑。”

“我才沒有開玩笑呢,真醬可是很搶手的哦”說着撞了撞一旁的憐,“就在剛剛還有女生找真醬出去告白呢,這可是這個星期的第五個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得憐眼都紅了,對吧憐。”

龍崎憐額上的青筋一跳,“你在說誰眼紅啊!”

“當然是憐你呀,你看,你就連眼鏡框都是紅的了”渚一副‘我說的是事實’的樣子,還用手撥了撥他的眼鏡。

拍開他的手,憐瞪着他:“這鏡框本來就是紅的好嗎!”

“是嗎?不過憐,你為什麽要帶紅色的鏡框呢,這本來就很會讓人誤會你的情操和喜好啊”渚看着他,大眼睛眨了眨了,壓低了聲音道:“難道,憐其實就是傳說中的悶騷少年?”

這什麽鬼道理啊!他怎麽能從一個鏡框的顏色上扯到什麽情操跟喜好?!

本來就只擅長按正常範疇分析事物的龍崎憐,硬是跟渚他那跟正常八杆子打不到的常理杠了幾句後,被他賭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喘着氣平複着自己想要掐死他的沖動。

這個人就是有這麽種力量,能讓一向冷靜理智的他變得異常的暴躁,稍有不慎就會因為他的一兩句話開始蹦跶跳腳。

遙倒是沒再注意他們在旁邊說些什麽,就只聽到了有人向真琴告白,不止一個,而且還光是這個星期的量。

他一直都沒怎麽注意這些事情,渚說的是這個星期,那之前的上個星期上上個星期呢?

怪不得時不時總會有人找真琴出去,原來是告白……可是真琴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眼前的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平板的表情下,腦海裏的波濤洶湧,只是表情柔和的繼續擦幹他身上的水珠,幫他披上了衣服。

看着他欲言又止,真琴歪着腦袋,問:“遙,怎麽了嗎?”

他綠寶石一般的眼睛裏,流轉着柔和溫潤的光,像是能将人吸進去一般,遙楞了楞,連忙挪開黏在他臉上的視線,說:“我想吃飯。”

“诶?”

真琴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現在還沒到中午啊?”不對啊,他今天給遙做了最喜歡的青花魚羹,他吃了很多才來學校的,現在還不到十點,他怎麽會餓了?

遙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臉上一燙,硬着嘴說:“反正我就是餓了。”

“……好吧”真琴無奈的把毛巾給他,“那我先拿些點心給你填一下肚子,午飯還是留着中午再吃好不好?”

“嗯。”

遙安靜走到渚的旁邊坐下,那神态,安靜得像一只高冷的貓。明明不喜歡真琴用那種哄孩子的語氣跟他說話,但是心裏又偏偏覺得很受用,很矛盾。

隔着一張網,凜看着他們有說有笑的吃着點心,互相挪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非常非常複雜的情緒,他不知道該稱其為什麽,憤怒還是失落?他緊緊的抓着鐵網,聽着他們的笑聲,心裏好像背什麽東西紮到了一樣,被紮了一下又一下。

明明已經臨近比賽,明明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為什麽還要這麽輕松自在?!難道他們真的只想就這樣留在原地嗎?

遙安靜的坐在那裏,旁邊的真琴時不時伸手将東西喂到他的嘴邊,他乖乖的開口,吃下去,然後再吃一下自己手裏的。那雙一直平靜的海藍色眸子只要看着旁邊那個溫柔的人時,才會閃爍出一那一抹動人的光彩,就像他在游泳的時候那般專注……

手緊緊的扣在鐵絲網上,凜的表情變得格外的陰沉。緊緊的盯着那個他一直想要遠遠甩在身後的人,仿佛想要盯出個窟窿。

為什麽你可以這麽輕松,這麽的無所謂?你在瞧不起我嗎?

不知道不覺已經走出了岩鹫,凜漫無目的的走着,無意間掃到了旁邊的花壇,它們全都是用一塊一塊紅色的磚砌成,看上去,就像那時候……

“For The Team……”

不知不覺念了出來,為了同伴……曾經在一起的畫面紛紛在腦海中浮現,但是又馬上被剛才他們歡笑的場景所取代……

“同伴……”

凜低喃着,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冷哼了一聲,“可笑至極,真是可笑至極,我才不需要什麽同伴……”

可是話到了末梢,那低冷的嗓音卻越來越低,帶着濃濃的失落。

被丢下了、被取代了、被遺忘了,被他們毫無留戀的抛在了身後……

一腳踢開腳邊的易拉罐,因為太過用力,那東西撞到前方的牆壁後又“吭”的一聲飛到了後面,然後聽到一個人的輕哼聲後,那罐子才“當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凜猛的回過頭,就看到似鳥皺着臉捂着自己的膝蓋……

看到凜瞬間就沉下的臉色,似鳥一慌,馬上舉起雙手,“那個松崗前輩,我沒有跟着你,我只是來我二姐的公司,然後順便去了一下,那個岩岩……”

他的話還沒說完,凜轉過身就往前走了,似鳥楞一下,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個,松崗前輩你……”

“別跟着我”似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凜掐斷了,凜側過臉看着他,那眼神是似鳥從未見過的陰鸷,他再次重複了一遍,“別跟着我,很煩。”

似鳥怔怔的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動了,直到他的背影變小,即将融入人群的時候,他才咬了咬嘴唇,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膝蓋被易拉罐磕到的地方破了點皮,流了一點血,可他無暇顧及,只是隔着幾米緊緊跟在他身後。

不能放任這樣的松崗前輩不管,松崗前輩他,也許只是失落了……那一瞬間,似鳥看到了他眼中那抹強裝在不屑背後的落寞。

同伴……原來,松崗前輩也在渴望着這個嗎?可是,他為什麽又要把所有人都推開,僅僅是因為輸給了七濑前輩嗎?

不,絕對不是,松崗前輩不是這麽想不開的人,那,就是為了……

“我的父親,他曾經也是那裏的冠軍”

“不戰勝他就無法前行,所以一定要将他甩在身後”

“我的目标才沒有那麽短小,我的目标跟他一樣,想要走向全國,走向全世界”

一字一句,可那個夢想,是自己的還是父親的?

似鳥不知道凜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東西有多麽沉重,但他覺得他錯了,即使是夢想,也不僅僅是執着于單方面的勝負,或許,松崗前輩他需要一個突破口,需要一個人将他帶回原來的起步點。

他們之間的結,也許需要兩雙手一起才能解開,而與他相對的那個人,将是他從新起跳的契機。

很羨慕呢,遙在他心裏的地位,但是似鳥還想再看一次,那個少年明朗燦爛,不遜于任何一道陽光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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