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
陸延的話一出,蔡麗瑤若有所思盯着宋雪景脖頸,随後又移到陸延臉上。
這個男人,有些臉熟。
宋義男神情凝固了,不多會兒他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沖成紫紅色,他忘記手還被陸延鉗制着,要揍宋雪景:“打死你這不争氣的東西!”
宋義男剛動腳,陸延揚手一甩,宋義男往後退了幾步,後腰撞上牆,發出沉悶一聲。
宋義男呼疼都來不及,弓着背蹲下,額角幾條青筋爆凸,冷汗直流。
蔡麗瑤大叫着撲上去:“老公你沒事吧!”
蔡麗瑤故意哭:“小景你的事我從不過問也不敢問,但你爸可是你親爸啊!你男——朋友怎麽能對他動手呢?”
宋義男破口大罵:“我沒他這樣不要臉的兒子!”
陸延淡淡道:“那還不快滾。”
宋義男氣得哆嗦:“你——”
樓外面響起摩托停車聲,有人來了,宋義男立即閉上嘴,他撐着蔡麗瑤站起來,狠狠瞪着陸延,沒再看宋雪景,忍着疼轉身走得飛快。
騎手急匆匆提着兩大袋外賣進樓,迎面走來兩人,他趕緊避開,靈活跑到101。
101的門開着,騎手看見陸延手上提着一個塑料袋,直接遞給了他:“尾號2121嗎?”
陸延接過。
騎手忙着送下一單,扭身就往外跑。
跑到停車處,騎手剛騎上摩托,忽然擡眼往樓道看了看。
噫。
剛才那人……
騎手歪頭瞥着車身貼着的代言人照片。
和陸延長得好像哦!
與此同時,陸延盯着兩袋油炸食品,眼皮跳了跳。
流血了還吃炸物?
這時,一道小小的聲音在說話,陸延彎身湊近宋雪景。
宋雪景鼓起勇氣剛開口,陸延猝不及防靠過來,剩下的話又吓了回去。
陸延望着那雙被吓得不知道該不該眨眼的眼睛,忍不住樂了:“膽子那麽小。”
“……”宋雪景揪緊褲縫。
陸延直起身:“聽得清就不會靠近了。”
宋雪景用力揪住褲縫,音量稍微大了一點點:“我男的,不是你……老婆。”
這句羞恥的話,用盡了宋雪景的臉皮,寬松的棉質家居褲被他揪得緊貼着大腿根。
陸延神色不變:“叫你老公也行。”
“不、不是。”意思被曲解,宋雪景頭更低了,“我……我……我沒……”
宋雪景說不下去了,越說越錯,不如不說,他抿了抿唇,朝着外賣伸手:“謝謝。”
陸延遞給宋雪景另一只手提着的塑料袋,仗着腿長,擦過宋雪景邁進了屋。
踏進去,陸延就沉默了。
房間無法形容的亂。
大白天,窗簾全拉得密不透風,所有燈開着,客廳沒有電視,擺着三個大玻璃櫃。
三個玻璃櫃門都大開着,塞滿了甜點蛋糕,薯片,可樂雪碧。
茶幾上扔着各式各樣的筆,還有沒開封的橡皮擦,只撕開塑封的橡皮擦,用了一個角的橡皮擦,用了一半的橡皮擦,以及米粒大小的橡皮滿地都是寫滿計算公式的草稿紙,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陸延腳邊,還有只襪子,米色船襪,腳後跟處印着一個奧特曼。
宋雪景同樣很沉默。
他望着袋子裏的止血藥、消腫藥、止痛藥,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血……沾到坐墊上了……
他快把唇肉都咬破了,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坐墊多少錢?我賠。”
陸延沒回他,脫鞋避開草稿紙,環視一圈,徑直走進廚房。
宋雪景聽到動靜擡頭,看到陸延進了廚房,他趕緊拎着藥膏跟過去。
到廚房門口,宋雪景悄悄往裏看,見陸延打開冰箱,他滿眼都是疑惑。
陸延到底要做什麽?
這時陸延關上冰箱,轉身朝着宋雪景過來。
宋雪景趕快後退,手指攥得塑料袋咔咔作響,宋雪景低下頭,神經高度緊繃。
陸延的腳,很快出現在他視野。
陸延停在宋雪景面前,也不出聲,淡淡的薄荷氣味,一點一點撞擊着宋雪景的腦膜。
一定要趁早解決,不能讓狗血發酵!
宋雪景閉上眼,深深呼吸兩秒,他終于擡頭,直視着陸延的眼睛:“是我進錯了房間,除結婚以外的任何賠償,我都願意承擔。”
陸延看着宋雪景,淺色的瞳孔裏看不出情緒。
宋雪景強撐着沒避開,嘴唇微微動着:“電梯碰到的那名男人,我記得他長相,你不再找我,我可以幫你找到他。”
陸延開口了,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忌口嗎?”
宋雪景慣性搖頭。
陸延往外走:“鎖好門,不是我別開。”
宋雪景盯着陸延一直提着的外賣,弱弱說:“外賣是我……”
陸延關門走了。
宋雪景摸着肚子,小聲說完了剩下的字:“的。”
——
宋雪景猜到陸延是去給他買吃的。
卻沒想到陸延買回來一袋米,一袋菜肉,一袋水果。
那兩袋外賣已經不見了。
宋雪景不想和陸延過多交談,但廚房裏不斷飄出誘人香味。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胸肉南瓜米粥,一碟現炒榨菜絲,一碟豆腐乳空心菜梗,一一擺上餐桌。
宋雪景掐住想去拿筷子的手,低頭說:“我不會和你假結婚。”以防陸延又故意曲解他,他加大音量,“還……不會真結婚。”
陸延取下圍裙:“半個月。半個月後你還堅持,我不會再找你。”
宋雪景馬上想回他現在就能确定他堅持,話到嘴邊,他又吞了回去。
既然陸延提出條件,他還是別反駁,萬一陸延改主意就得不償失了。
反正半個月不長,很快就會過去。
宋雪景點了頭。
談完最棘手的問題,宋雪景開始思索如何委婉讓陸延離開,沒等他想到,陸延主動離開了。
盯着門關上,宋雪景總算放松了,他目光很快轉到桌上,迫不及待端起粥拿起筷子。
狼吞虎咽吃完,宋雪景夾起最後一根空心梗,仔仔細細把幹淨的碗又全方位刮了一遍,這才放進嘴裏。
宋雪景沮喪地想。
陸延做飯,真好吃。
——
最初幾天,接到幾個無聲電話,宋雪景并未在意。
直到有天半夜,電話傳來歇斯底裏的罵聲:“你快去死吧!”
“你配不上陸延!”
“你早點死!”
“搶別人老公!你不得好死!”
……
手機響了整夜,次日宋雪景關了機。
離半個月還有六天,再關六天就好。
宋雪景想。
過了兩天,楊一虎教授忽然打電話到所裏,和宋雪景說完數據後提了一嘴:“手機又壞了?換個智能機吧,有拙好不容易能聯系外界,打你兩次電話都沒通。”
宋雪景趕快開機。
剛開機,彈出來無數未接和短信。
在不堪入目的字眼裏,宋雪景翻到了林有拙的兩條未接記錄。
一通是前晚,一通是昨晚。
宋雪景立即回撥,然而話筒裏是冰冷的機械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
宋雪景失落地挂斷電話。
沒多會兒,手機鈴聲大作,宋雪景又燃起希望,期待地看向來電。
卻失望了。
不是林有拙,是未知號碼。
百分之九十九是騷擾電話,宋雪景沒有接。
只是想到林有拙可能會再聯系他,宋雪景卻也沒再關機,給林有拙設置成唯一的來電鈴聲,其他全是靜音,換上白大褂,手機放進口袋,拿上筆記本去實驗室了。
……
這場實驗是宋雪景負責,單谷打下手。
宋雪景到達實驗室,單谷已經在忙了,宋雪景來了,單谷很平常地和他打了招呼,又埋頭忙自己的事了。
實驗室裏特別安靜,宋雪景全身心投入,等錄完數據,窗外天色已經黑了。
宋雪景擡起手腕看時間,22點50分。
宋雪景合上筆記本,起身剛回頭,卻看到單谷還在,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深沉地望着他。
宋雪景低下頭,拿着筆記本快步往外走。
嘭。
單谷幾步上前,一掌拍關上了實驗室的門。
“阿雪。”單谷殷切盯着宋雪景,“你和那個明星沒在交往對不對?”
宋雪景伸手去開門,單谷趕緊抓住他手:“阿雪……”
宋雪景手背頓時爬滿密集的雞皮疙瘩,他用力要抽回手,單谷死死抓住,他咬着牙:“你讓那個明星攬着你,讓他親你,我不過碰一下你的手,你……”
宋雪景一天沒進食,此時胃裏不住冒着酸水,他力氣小,只能拿筆記本去敲單谷:“放手,我想吐。”
單谷沒說話,他盯着宋雪景的脖頸。
白織燈落到雪白的皮膚上,頸部外側的軟骨上緣,淡藍色的血管若隐若現,在白大褂襯托下,更有一種金屬的冰冷美感。
單谷想到那日宋雪景脖頸上的吻痕,他嫉妒又羨慕。
他視線上移,盯着宋雪景的嘴唇,着魔一樣靠近:“阿雪,你真美。”
宋雪景惡心得渾身發抖,他臉色發白,手腳并用踹着單谷:“走開!”
單谷單手輕松抓住了宋雪景雙手,他身材高大,跨步将宋雪景壓到門上,右手扣緊宋雪景的手舉到宋雪景頭頂按住,左手扣住宋雪景的肩膀,低頭便要強吻宋雪景。
宋雪景清楚以他的力氣無法掙脫,在單谷即将親到他時,他扭頭就去咬單谷扣在他肩膀的手。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跑近,門衛在外喊:“宋師,你還在實驗室嗎?有人找。”
宋雪景瞳孔放大,從未有過的大音量:“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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