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孟霏從來不是個會吃啞巴虧的人, 鄭監正既然想要她死，她要報複回去，理所當然不是？
“阿然, 你能幫我把他捉來嗎？”
孟霏這樣問道, 周然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好！”
便是其他人, 也沒人覺得有任何問題。
孟霏可沒有哪裏得罪鄭監正的, 他既然下這個手，便應該是做好了報複的準備的。
衛逸進門的時候剛好聽到這段對話，他腳步頓了一下，走進屋。
孟霏擡頭見是他，扯扯嘴角：“來了。”
周然等人見狀，識相離開。衛逸看着周然離開的背影, 眯眯眼睛, 等回頭再看孟霏，已然又是一片溫和。
“你感覺好點沒？”
孟霏笑笑：“我本來就沒什麽事。當時就在馬車裏悶了那麽一下，都是大夫, 非要給我開安神湯讓我睡一會兒。”
話音未落，男人的大手就貼上了她額頭，掌心炙熱的溫度莫名叫孟霏心頭一燙，衛逸又摸摸她臉頰, 确定沒問題了，才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道：“大夫做得對, 睡一覺對你有好處。”
孟霏看着他，男人開始還沒察覺, 見她老盯着自己不放, 奇怪道：“怎麽了？”
孟霏搖頭：“沒事。”轉而問起了他鄭監正的事？
“你跟他有仇？為什麽他要殺我？”
衛逸不答, 反而深深看着她，問道：“你之前有見過鄭監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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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霏點頭：“嗯，在典藏館有過一面之緣，當時感覺還可以，誰知道今天他莫名其妙派人來殺我。阿然說，人數還不少，都是好手，似乎是天師道的精英人物了。”她帶着點調笑的味道，“你怎麽得罪了他了，他要這麽殺我？”
衛逸沉默了一會兒，避開了她的視線。孟霏開始還開玩笑似的，慢慢的才回過神來：“他不是因為你才要殺我的？”
見衛逸不答，她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還真是。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沖我來？”
她不記得自己哪裏得罪過他。
衛逸多少知道點。
“鄭昊是天師道魁首，精通天文地理，一身玄法不是假的……怕是你們才見面，他就發現你的身份了！”
這句話仿佛一聲霹靂炸在了孟霏頭上。
“他知道我的身份？什麽意思？他知道我是來自……”孟霏努力回憶當初跟鄭監正的見面，确實，當時他的臉色很奇怪，直直盯着她，那眼神……
孟霏有些恍惚。
雖然衛逸揭穿了她的來歷，雖然衛逸說有和尚發現了她的身份，但一來衛逸是抓到了吳子軒，二來孟霏沒親眼見到那和尚，沒有什麽真實感，因此她并沒有把這個看得太重……現在居然，鄭昊就是為了這個事，要殺她？
今天要不是自己出門晚，要不是周然來得巧，是不是她就要交代在那裏了？
孟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衛逸誤會了，還以為她是在害怕，上前摟住她：“好了，沒事了，有我在呢。”
孟霏卻并沒有被安慰到，正相反，她的一顆心直沉到了湖底。
再沒有像這一刻她清晰認識到，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一天，當她穿越的秘密被揭開，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人當成妖怪。
會有多少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會有多少人想要把她當妖怪燒死？現在那些信任追随她的人，還會一樣繼續堅定不移的支持她嗎？
孟霏手腳冰涼，寒意從背後一路沖到頭頂。
知道了內情，她才恍然鄭監正的做法。
非我族類，齊心必異。
對不同民族老祖宗還會有這種想法，自己可是穿越了一個世界呢，這些人有這些顧慮，不是很正常嗎？
鄭昊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唯一一個……
衛逸見她眼神發直，心頭一跳，趕緊道：“你別胡思亂想，你是我的妻，鄭昊不敢亂來。你家世清白，多年來善舉無數，不知道活了多少百姓，鄭昊他要真敢對上我，就不會只是背後玩手段找人刺殺。”
孟霏苦笑一聲：“我自然知道這點。”只是，她有些心灰意懶的看着衛逸，“你說，要是有一天，我的身份徹底曝光，那些人，都會把我當妖怪吧？”
衛逸心口狠狠一縮，正要說點什麽，孟霏雙手一抹臉，已然罵道：“但不管以後怎麽樣，姓鄭的就憑這一點要殺我？我TND除了來自別的世界，我幹什麽了？”
“西北那塊靠着我的商隊，我的工廠，多少人脫貧致富？我弄的學校，我收留的孤寡老人孤兒還不夠？我做的善事少了嗎？就因為我的來歷就要殺我？”孟霏咬牙切齒，“今天不是我小心謹慎，馬車有機關，紅纓青杏都得死！”
鄭昊算個什麽？天師道很了不起嗎？這麽不把人命當回事？
“衛逸，同朝為官，你肯定知道他每天的作息時間，告訴周然，我叫人把他綁了。”在西北五年，別的不說，西北軍那股子悍勁兒孟霏學得可不少，這會兒氣到頭上，真恨不能鄭昊就在她眼前，她非三刀六棟廢了丫的！
衛逸不由失笑，只是笑不過一瞬，又收斂了起來：“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他看着氣憤難平的孟霏，沒有說自己當初聽到消息時有多害怕。
萬一她真的死了……
衛逸沒敢接着往下想，他只是轉頭親自給孟霏倒了杯茶：“我已經叫人去‘請’鄭大人了，你喝點茶，吃過飯沒有？我叫人傳膳！”
衛逸做事孟霏還是放心的，她便也笑笑：“你一說我還真餓了。”
夫妻倆難得溫馨一起吃飯，中間紅纓青杏非要過來伺候，叫孟霏給趕走了。
“你們都回去休息。”被青杏死命拒絕了。
“夫人，我們都好着呢。”孟霏說不過她們，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衛逸在一邊都忍不住笑。
她說別人倒是理直氣壯，怎麽不說自己被她氣的時候？
這笑容還沒收斂，衛林急匆匆跑了進來。
周然的也跟了進來，臉色很難看。
孟霏忍不住道：“發生什麽事了？”
周然看看衛逸，沉聲道：“下面人來報，鄭昊，進宮了。”
夫妻倆心頭一跳，“進宮？”
衛林又補充道：“宮裏的人傳話出來了，鄭昊求見陛下，而且要求單獨相處，說事。”他為難看了孟霏，“有關夫人的事……”
屋子裏的氣氛登時凝固了！
同一時刻，禦書房
李珂震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鄭昊：“鄭監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可有完全把握？”
因為太過震驚，李珂的聲音尖銳的都有些破音了。
說實話，對這個道教魁首，李珂的觀感并不很好，主要是鄭昊以前吧，是跟着他大哥廢太子混的，自诩什麽保皇黨，對皇帝太子忠心耿耿的……李珂實在不舒服。
要不是今天鄭昊說有關安國公府的大事要禀告，他才懶得打理他呢！
可在怎麽樣，李珂也沒想到，他會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
衛逸的妻子，那個被稱之為點金手的孟霏，居然是個來自異界的妖怪？
李珂的身子因為激動都有些顫抖了。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不，這一定是真的。
孟霏就是個來自異界的妖怪。既然是妖物，那自然是要除之而後快。而跟妖物為伍的衛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自然應該一并鏟除。那西北軍，那華夏堂都因該收回到他手裏。
李珂大口喘着粗氣，眼前仿佛出現了他手握軍權，大把銀子進賬的畫面了。
富可敵國的華夏堂啊，只要那些錢都到他錢包裏，還怕什麽國庫空虛？
精兵強将的西北軍，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要都忠心于他，他還擔心什麽軍鎮作亂，民變逃兵？
李珂越想越美，只恨不能現在馬上下令将孟霏衛逸逮捕歸案。
還是鄭昊拉回了他的思緒。
“陛下，臣願以性命擔保，臣所說一切，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鄭昊是真的忠心王室，他斬釘截鐵道，“第一眼見到安國公夫人，我便看出來她魂魄與此間不同。陛下，史上不乏這等人，乃是來自異世的妖物，在這世界為非作歹，把百姓當成掌中玩物。”
李珂連連點頭：“朕也是看到過這些記載的，确實有，确實有。”心中急切太甚，他忍不住站起來四下踱步，再三跟鄭昊确認，“你确定的，那衛孟氏是妖物？”得到鄭昊再一次點頭，他忍不住就要下令，“來人啊……”
他身邊大太監曹清眼見不好，趕緊攔道：“陛下，安國公夫人與安國公夫妻情深，相扶持于微末，據說不止安國公，便是西北軍上下，對這位國公夫人都是敬重非常，安國公夫人又是一品诰命，雖然鄭大人言之鑿鑿，但僅憑一人之言，就要定一品诰命的罪名……”他面帶苦色，只能不住用眼神示意李珂，三思啊。
李珂被權力沖昏了的腦袋這才清醒了一些。
是了，他光記着能收回軍權收攏錢財，竟忘了，衛逸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可是造反過的人，逼急了，難保他不會沖自己下手。
李珂瞬間就遲疑了：“你說得對，這事急不得，要好好思量。”随即又是扼腕。多好的機會啊。
曹清看出李珂心意，笑笑，反而提醒他：“陛下，倒是有一點，鄭大人早不說晚不說，這都發現這秘密那麽多天了，怎麽今天，才想到來回報陛下啊？”
李珂被提醒，瞬間瞪像了鄭昊。
鄭昊重重磕頭：“臣死罪，求陛下治罪。只是臣死不足惜，還請陛下一定不要放過那妖物。安國公位高權重，再有此妖物在身邊，日後必然是心腹大患。”
這話說到了李珂心底，他心情好了許多，便也寬容問他：“你且說，這中間，還有什麽緣由。”
鄭昊低下頭，這才交代了他派人去刺殺孟霏的事。
“臣自知刺殺一品诰命乃是大罪，但臣更知道，此女必不能留。她用一種妖術，大肆斂財，在民間收買人心……臣只想早點除掉這禍患。”
衛逸不好惹，不止李珂明白這一點，這京城上下，乃至整個大晉朝，誰不清楚這一點？
要弄死他的妻子孟霏，那可不是随便弄死一個平民。鄭昊從發現孟霏的身份起就開始思考這點。
可不論他怎麽想，都沒有辦法正大光明地殺了孟霏。無他，衛逸絕對不會同意地。
既然這樣，那就只有用背地裏地手段了。
刺殺便成為了首選。
當時情況對鄭昊也是有利地。
孟霏天天往典藏館跑，她毫無防備，現在整個京城都被衛逸掌控，別看孟霏每天帶着那麽多護衛，但這些人未必就有多警惕。
鄭昊思量再三，到底是對異界人的忌憚占了上風，他一咬牙，就派人去了。
埋伏的人一連潛伏了五天，制定了完美無缺的計劃，終于在今天下手……
可鄭昊沒想到，刺殺居然失敗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三個女流，居然在他派出去的天師道最好的高手手下安然無恙地活下來了。非但如此，他派出去地人還被俘虜了不少……
當失敗地消息傳來地時候，鄭昊就知道不好，為了保住自己，保住天師道，他第一時間就來到了皇宮。
這時候，只有皇帝能保住他。
而且，也只有皇帝，能在未來殺了孟霏！
鄭昊算盤打得好，李珂這會兒卻是都呆了。瞠目結舌都不足以形容他刺客表情。
“你說什麽？你去刺殺了孟霏？衛逸地妻子？”
李珂只差沒指着鄭昊問你瘋了嗎？誰給你地單子做這種事？
便是曹清，這會兒也是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想到，這位居然幹做出這樣的是來。
李珂這會兒回過味來了：“合着你是擔心被孟霏尋仇，所以來找我要庇護來了？”他冷笑着，“來人啊，給我把這家夥拖下去……”
鄭昊急忙叩首：“陛下，陛下，求陛下聽臣說，臣不怕死，臣開始刺殺那衛孟氏，就是想要一人承擔所有罪責。只是如今刺殺失敗，臣還不能死，陛下，”兩個侍衛已經拖了鄭昊要往外走，鄭昊記得滿頭大汗，叫道，“陛下聽我說，安國公極為在意這女人，如今陛下掌握了這女子地弱點，也就等同于掌握了安國公地弱點啊……”
“等會兒！”
李珂攔住了是為地動作，“你這話，聽着還有點意思。”
鄭昊被放開，長長松口氣，對李珂道：“陛下，安國公愛重夫人，必然是要保住她地。只是如此妖物，要在我大晉留存，必然是要付出代價地！”
而這代價，自然該是孟霏丈夫，安國公衛逸來給。
李珂聽着點頭：“對，你說得對！”他興奮起來，“來人啊，快去傳申首付來！”再看着鄭昊，“只是這一來，可要你堅持那衛孟氏是妖物。”這可是得罪死衛逸地事啊。
鄭昊眼神堅定，重重叩首：“臣身為天師道之首，匡扶正義，忠心王事，乃是應有之分，為誅滅妖邪，雖死不悔！“
”好！”
李珂重重一擊掌，“說得好！”他親自扶起鄭昊，“你這份心，朕記得了。若事情順利，朕必封天師教為國教，傳揚天下。”
鄭昊臉上狂喜之色閃過，撲通再次跪倒：“臣叩謝陛下！”
只要天師道能得意光大，便是要他死，又何妨？鄭昊眼中閃過堅定。反正，那孟霏，本就不該活！
只是兩人都沒想到，還沒等到申首輔來，外面就有人同傳，衛逸來了。
李珂沉思一會兒，叫人帶走鄭昊。
現在這會兒，鄭昊不能死！
但是可惜了，衛逸這次來，目的，就是要鄭昊，死！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去打吊針了，五瓶水，回來還是咳嗽，要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