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孟霏直接把藏在水面下的矛盾全撕捋開了, 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分開的架勢，本以為衛逸會直接跟她鬧起來，誰知道, 衛逸氣得滿臉鐵青後, 居然沒有跟她吵, 在屋子裏運氣良久, 居然一甩袖——走了！
而且接下來兩天，還風平浪靜的，就連紅纓也沒有處罰的意思。孟霏叫人去問過，衛逸這兩天基本以衙門為家，回來的次數都少了。
？？
孟霏一頭霧水。
紅纓從一開始擔心的睡不着到現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連擔心自己都顧不上了, 私下跟孟霏支吾着道：“夫人, 國公爺他，不會被你氣壞腦子了吧？”
孟霏白眼她，卻也說不出斬釘截鐵反駁的話來。
這些舉動, 不像是衛逸的性格啊。
還自疑惑呢，衛林帶着人來了，還搬來了兩個熟悉的大箱子。
“這是……賬本？”青杏張口結舌。
孟霏瞥着衛林，商號得賬冊？
衛林舔着臉, 點頭哈腰的跟孟霏道：“夫人，這是國公爺讓小的給您送過來的。”
孟霏似笑非笑得掃了眼那兩箱子賬冊, 什麽意思, 現在把商號還給她？
孟霏擺擺手：“帶回去吧。”
衛林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苦着臉道：“夫人, 您別為難小的啊, 這都是國公爺吩咐的。”
孟霏就這麽定定看了他一會兒, 然後拿起桌上的茶杯，把茶水倒在了帳冊上，紅唇輕吐出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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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林狼狽回來，耷拉着臉還沒來及的跟衛逸彙報，就被他一眼瞪了回去，縮縮脖子站一邊不敢說話了。
衛适看着啧舌，這兩天事實雖然都擺在眼前了，但老實說，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
“嫂子，真的要跟你和離啊。”
等被衛逸眼刀子刮得生疼的時候衛适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嘿嘿傻笑了兩聲，趕緊轉移話題：“二哥，這可不行，不說嫂子對咱們多重要，咱們府可離不得二嫂，你得趕緊想辦法。”
衛适話音一落，衛逸的臉更黑了。
想辦法，他難道沒有想辦法嗎？他都把賬冊送回去了，不就是服軟了嗎，可誰知道，孟霏居然不收！
衛逸想來做事果決，最恨婆婆媽媽追悔難過，可這會兒，他真恨不能時光倒流，趕在當初自己跟孟霏鬧脾氣之前把那些傻話全給咽回肚子裏去。
早知道孟霏反應會這麽大……
不，也不對。
衛逸自嘲地想，他內心裏是知道的，知道孟霏肯定不會樂意，但他就想要孟霏鬧，跟他吵，跟他……
不過現在說這些什麽也沒用了，不是嗎？
衛逸臉沉如水，看得一旁的衛适心頭打顫，本來還要再關心幾句也不敢開口了，就這麽陪着一起靜默，好久了，才聽得衛逸說道：“有查到你嫂子她怎麽又突然回轉嗎？”都已經離開了，沒理由再回頭來才是啊。
衛适搖搖頭：“沒什麽頭緒。這些日子嫂子身邊的人到處跑，行動都很正常。嫂子直接就呆在院子裏，也沒什麽人來。”
衛逸止不住皺緊眉頭：孟霏到底想幹什麽？
孟霏可不傻，她跟普智的交易要傳出去，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衛逸。
這個王八蛋要是肯讓她走，之前就不會隐瞞消息了。
所以她現在必須考慮到，普智的方法要是真能行，她該怎麽脫身？
吳子軒那家夥必須得帶走啊。
孟霏揉揉太陽穴，有點頭疼。
然後周然回來了，渾身上下滿滿都是顯而易見的不爽氣息，進門便對孟霏道：“姐，你猜的沒錯，鄭昊那小子，果然在衛适手裏。”
孟霏來了精神：“你看到了？”很驚訝的，她這會兒居然沒有多少生氣的感覺，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
普智都被衛适警告着沒告訴自己事情，衛适他又怎麽可能放過鄭昊呢？
周然咬牙點頭：“我跟蹤了衛林，沒錯，就在水牢裏。”說完又是罵娘，“我當初誰都想過了，就是沒料到，居然是衛适劫走了他！”
這就是燈下黑了。
鄭昊差點害死孟霏，當初他被劫走，周然他門絞盡腦汁，所有人都猜變了，就是沒想到，這個人會是衛适。
怎麽想得到呢，明明孟霏被刺之事發生的時候，衛适恨得都要平了天師道了。
孟霏這會兒卻是很冷靜：“鄭昊好歹也是天師道魁首，定然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
她不想再多糾結這個事，轉而問他：“你手底下的那些人都進京了？”
周然點點頭：“嗯，都來了。”他還是有些猶豫的，“姐，萬一要是……”
要是普智那邊的事沒成功？
孟霏看出他的言外之意，她笑了笑，一直表現得雲淡風輕的臉上這才有了幾分鮮活，她眼神炯炯的，閃爍着堅定：“阿然，你知道嗎？五年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麽快樂！”
周然看着這樣的孟霏，嘴唇動了動，最後，到底什麽都沒說……
京城最近的很熱鬧。
滅玄的行動開展的轟轟烈烈，各種玄門醜事被揭開來，曾今虔誠的信衆猛然發現，自己以前那麽信奉的“得道大師”背後居然藏着那麽多的陰私醜事，直接就炸了。
接受不了啊。
越是信仰虔誠的，這會兒反彈起來的力度就越大。
開始朝堂上很多人還不贊同，可等到衛适派去抄家的人把得回來的好處往那朝堂上一攤，滿室寂靜。
說實話，大家也知道，玄門這些年日子好過，手裏怕是有不少積累，但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多！
就算是李珂一個皇帝，好東西見多了，這會兒也止不住地咂舌。
“就京城這麽個地兒，那麽點地兒，能抄出這麽許多東西？”
不怪李珂大驚小怪啊，實在是這些收入，都夠國庫半年的收益了。他眼睛發亮得看着那清單，目光中閃過貪婪。
有了這些錢，他……
衛逸自然沒錯過李珂得表現，甚至他就是猜到了這點才會把這些前拿到這裏來的。
他這個姐夫皇帝，只要有利益，可什麽都幹得出來。
果然，接下來，雖然衛逸沒有提，李珂卻已經主動說起了清剿玄門的事：“天師道那些烏七八糟的事真真是駭人聽聞，假借菩薩之名行惡事，他們也不怕老天爺降下雷來劈死他們！”随後便是對着衛适笑，“愛卿，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要把叫這些狼心狗肺之徒知道什麽叫國法！”
衛逸肅容行禮：“臣遵旨！”
申首輔有不同意見，“這衛适這麽弄玄門，怕不是有別的目的吧？”
李珂一筆筆計算着清單上的錢財，渾不在意：“你想多了，那些名聲清正的，你看他敢動？就是為了給他媳婦出口氣罷了。”随即又是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情種，外頭因為滅玄的事都把他罵成什麽樣了他也不在乎。”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啊，這孟霏是衛适的軟肋！可現在，孟霏的把柄在他們手裏握着呢！
申首輔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但見李珂這會兒已經叫意外之財迷住了眼睛，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甚至還厭煩了自己的規勸，心底一嘆，只能怏怏放棄勸說。
出宮門的時候，卻見一個身影站在宮牆邊，看見他，恭敬地彎腰行禮。
申首輔怔了會兒：怎麽是他？
孟霏在家裏悶了五天，突然跟衛适說要出去走走。
衛逸當即就精神緊繃了起來，一問，卻是孟霏約了張若薇陳思思他們一道，連馬夫人都約了，去京郊的莊子上跑馬。
衛逸沒有理由拒絕，只能答應了。
紅纓見他答應，福福身就要走，被衛逸叫住：“你家夫人最近可好？”
孟霏已經好幾天不肯見衛逸了，衛逸也不好硬闖過去。只是沒弄明白孟霏突然回來的目的，他這顆心怎麽都放不下去。
紅纓自然是連聲說孟霏一切都好：“夫人這些日子迷上了練字，還淘換到了幾本好游記，每日裏都在看書寫字。”
過得很愉快呢。
這話紅纓沒說出來，但意思到了。
衛逸自不會再讨沒趣，讓她走了。
衛林在一邊看着，忍不住就瞪了眼她。她敢這麽跟國公爺說話。紅纓也是一眼瞪回去，怎麽了，你家國公爺這麽對我們夫人，我還要對他怎麽客氣不成？
這兩人好一通眉眼官司，衛逸都沒注意，他越想越不對勁。
不對，孟霏的性格她最知道，她當初既然打定了注意離開他，不會這麽簡單又回頭。
一定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加緊盯着周然的一舉一動，他在京城裏的所以一切，我都要知道！”
但哪怕吩咐了這些，衛逸還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好像他疏忽了什麽。
可吳子軒那邊沒問題，京城的商號沒問題，孟霏也每天行動舉止如常，到底為什麽，他會覺得慌呢？
傍晚吃飯，孟霏推脫了身體不适，又沒來吃飯，衛夫人當即就耷拉下了臉。
張若薇看着不好，趕緊拉出衛雨馨救場：“娘，你看，孩子快生辰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京城過生辰，媳婦想咱們家裏人好好熱鬧熱鬧，您幫我籌劃籌劃？”
衛夫人看看坐那兒半點神情變化都沒有的衛适，一肚子火又不好發作，哼了一聲，只當作回應了。
張若薇趕緊去拉她：“馨兒最近得了好些新玩具，媳婦想給她弄點新鮮的玩意兒，母親可有什麽好的？可偏疼些媳婦。”連撒嬌帶哄得，這才叫衛夫人稍稍展顏了些。
倒是衛逸，突然被提醒了什麽。
新鮮玩意兒？
孟霏手裏的那個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