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晉頂流x過氣影帝
燕秦有些出神,手不自覺地接過了藺綏遞過來的東西。
他從小盒子裏倒出裹着糖衣的解酒藥吃了一顆,對藺綏道謝。
坐在藺綏旁邊的總制片看見了,忍不住張望了一下,發現是解酒藥後,忍不住戲谑地說他們倆偷偷耍手段,然後也要了一顆。
系統:【soduvoiwflkelkjwe2skhlksj9.】
腦海裏忽然滾出一片亂碼,藺綏低頭,眼裏笑意鮮明。
藺綏:【怎麽就亂碼了,好好說話啊。】
系統羞憤欲死:【你不要臉!】
藺綏:【我又沒騙你。】
系統冷笑,是啊,藺綏是沒把那個東西喂給燕秦,他自己吞了,他吃的跟別人吃的根本不一樣。
這人根本就不正常,系統再一次下結論。
藺綏靈臺裏的珠子光芒忽閃忽滅,可見系統的情緒極為不穩定,而後那光芒黯淡了下去,顯然開啓了屏蔽。
藺綏悠悠然地看着席間坐着的人,和一旁來跟他喝酒的總制片碰了碰杯。
他漫不經心地和人推杯換盞,計算着膠囊溶解速度和藥物生效時間,在恰當的時機裏離開了包廂一趟,而後又回來繼續喝酒。
劉不群有些喝醉了,在席間大談這次拍攝的心得,把人都誇了一遍,哪怕是藺綏在他嘴裏也表現的很好,畢竟這是殺青宴又将近年關,大家都樂得說一些漂亮話。
燕秦話并不多,有人和他喝酒他便喝,偶爾交談幾句,在包廂裏像是一片影子,靜靜地望着光芒所在的地方。
藺綏這裏無疑是最熱鬧的,他是主演,又是資方的人,大家上趕着捧着他,他倒來者不拒,不過人家喝完一杯他喝一口,這不大符合酒桌規矩,可沒人在意,畢竟藺綏喝一口都是賞臉了。
他的皮膚白,由是酒精上臉的紅格外明顯。
燕秦忍不住心裏皺眉,藺綏臉上的紅暈是否太過,他的脖頸耳後都通紅一片了。
而他似乎也不舒服起來,揉着眉心模樣有些煩躁,對于來敬酒的也擺擺手,有些踉跄地打算離席。
他明顯醉的不輕,也沒人敢攔他。
燕秦望了一圈,發現藺綏的助理并不在,上前扶了他一把,藺綏也沒拒絕,唇線抿成一條直線朝外走。
劉不群哈哈笑:“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能喝,來來來,我們繼續,今天不醉不歸啊。”
他這一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包廂裏繼續熱火朝天地喝了起來。
出了房間,輕微的溫差變化仿佛涼風拂面,燕秦看着身旁有些站不穩的藺綏,巡視了一圈問:“你助理呢?”
“讓他們放假了,我在樓上訂了房間……”藺綏靠在了牆上,美人面充斥着暈紅,眼神卻格外陰沉,“你再去給我重開一個。”
在青年低聲地咒罵裏,燕秦明白了怎麽回事。
可能有人洩露了藺綏的行蹤或者是給他下套,藺綏在剛剛出包廂的空檔被人敬了杯酒,酒可能有問題,藺綏擔心自己訂的房間也不安全。
“要先去醫院嗎?”
燕秦看着藺綏因為熱意拉扯衣服而露出的通紅一片的鎖骨,擰了擰眉。
“我不能去。”
藺綏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燕秦,湧動的躁意遮掩不住。
正人君子在這個時候就是麻煩死了,哪怕是這種情況,也要先給你看醫生,哪怕有想法就是不表達。
燕秦這個世界的性子和原來是一模一樣的,哪怕有些想法有些意動,但還是會壓制于修養之下。
按照燕秦的想法,就算他對他有了心思,估計也是按部就班地對他進行追求,順便兼顧事業穩步提升。
不過藺綏可不是來做這些事情的,他已經布好了局,只等着棋子在規定的時間裏落下了。
燕秦也發現了自己的思慮不周,藺綏和他都是公衆人物,他的知名度到沒那麽誇張,可是藺綏不一樣,他這個狀态去醫院,要是被拍了下來或者被透露出去,必然要上頭版頭條,會有說不清的麻煩。
眼見着藺綏糟糕的狀态,他當機立斷地說:“那你先去我房間。”
現在再去開一個房間已經有些來不及了。燕秦打算在明天離開這裏所以今晚也在這個酒店訂了房間。
從電梯直升入樓層,抵達房間門口時也才過去不到兩分鐘,可藺綏已然有些站不穩了,從自己踉跄地走,變為無力到只能半靠在燕秦的身上。
燕秦焦急于藺綏的狀态,合上門将人扶往了浴室,由是他未曾看見這場陰謀的始作俑者眉眼春色裏藏着的晦暗。
“出去。”
藺綏撐在大理石制成的盥洗臺上,手指扣緊圓潤的邊緣,指尖泛白。
他的姿态誘人又狼狽,汗水致使幾縷發絲黏附在面龐上,病态的紅暈覆滿他的面龐,連耳廓都變為淡粉。
他的眼眸燒紅,在燈下浮着一層水光,神色焦躁,又依舊倨傲。
他只是如此倉促地命令了一句,顧及不得那人影是否還在浴室裏,覆着盥洗臺和牆壁打開了淋浴室的開關,水從花灑裏落下,淋了他滿身。
鵝絨質地的衣服很輕,可沾了水卻變得濕沉,冬日的衣服累贅,像是吸飽水的海綿,被主人不耐地剝離。
不愧是最優級的藥,藺綏在冷水裏有些神智恍惚地想,他的額頭貼在黑瓷質地的牆磚上,垂着眼眸看着自己,将手覆在上面。
做戲要做全套,其實這才是演戲的最高境界不是嗎,不用和場外的觀衆産生交互,注視的人自然共情。
燕秦仿若魔怔似的站在原地,理智告訴他他此刻應該退離,就像是藺綏最初呵斥命令的那般,但那聲音太微弱,便被洪流似的龐雜的念想給沖垮。
淅瀝瀝的水聲不停歇,地面的水流争先恐後地朝着凹陷處的地漏而去,潮濕冰涼。
淋浴間的門沒來得及合上,靜靜地伫立着分隔兩個世界。
燕秦打消了為藺綏請私人醫生的想法,他對這個城市并不熟悉,唯一熟知的人正在樓下的殺青宴裏喝酒。
他不敢貿然,也不願有人再看見此刻的場景。
水珠從藺綏低垂着的睫毛上墜落,一滴一滴倉促着急,像一場小雨,落在了燕秦的心裏。
燕秦不敢貿然向前,擔憂藺綏發覺他并未離開,而後被驅逐,連靜默注視的資格都取消,但他也不能如此袖手旁觀,沖冷水的時間太長,在這寒涼的冬季,身體會吃不消。
原本透着紅的面龐已經有些發白,但那雙唇還是格外殷紅,像只濕漉漉的水妖。
青年的動作似乎有些吃力了,仿佛連自己的都握不住。
手指修長,被淡紅與青筋相襯,越發白皙如玉。
那樣頹靡,那樣惹人憐惜。
燕秦關掉了水,被還在掙紮中的人冷睨了一眼。
高傲又脆弱,荼蘼又好似即将凋零。
“別碰我。”
他的聲音低啞,可纏繞上脖頸的手臂卻收緊,像是朝着漫天枯草丢下一抹火焰,瞬間草屑灰塵迸發。
人類無法拒絕自己的最深的渴望,那是永恒的本能。
舊歷十二月二十八日晚,停歇了幾天的雪又開始飄落。
藺綏冷的厲害,又熱的難捱。
燕秦的體溫很高,燙的驚人。
二十九日,雪。
屋外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白皙柔軟,于其中幾枝紅梅橫斜,漂亮又無端纏綿。
燕秦心裏記下那不知名的作惡的人,這不知是什麽藥,竟然如此折磨人。
藺綏昏睡了一會兒醒後勉強吃了些東西,唇又貼在了燕秦的面頰上。
他是被高熱溫暖的蛇,盤踞在飼主的周身,汲取着他的力量。
前臺會在每天的中午十二點撥通內線詢問客人是否需要續住,燕秦只來得及倉促回答一個字,那電話便被人扯斷砸在了地上。
失了理智的青年陰鸷脾氣越發不遮掩,透着十足的戾氣。
燕秦卻覺得他這樣可愛迷人,并未察覺到這想法的無可救藥。
過了二十九日,便是大年三十,當晚是除夕。
街道兩旁寥落冷清,這一帶是商業圈,臨近過年,絕大多數店鋪都打烊,以往人來人往的景象不在,只有幾個路人偶爾踏過厚雪,留下一串腳印。
空曠的房間裏響起手機鈴聲,震動不休。
背靠在落地床上的青年拉回眼前人的注意力,昳麗的面龐上透着煩躁。
“藺綏,是你的手機。”
燕秦的聲音低啞,有些無奈地說。
青年的眉眼有着瞬間的空茫,而後清明了不少,擰着眉推開他走了過去。
手機被丢在了浴室裏,藺綏從衣服裏翻找到,看見了來電顯示。
“喂,媽。”
他的嗓子啞的怪異,讓那邊的人着急。
“怎麽了寶貝,生病了嗎,今天三十了怎麽還沒回來,我們都在家裏等你呢,你經紀人說你兩天前就殺青了呀,怎麽還沒到家呢?”
“有點事,不回去了,初一回去。”
藺綏含糊不清地說,舔了舔唇上咬出來的血痂。
那邊的人還在囑咐些什麽,藺綏已經有些聽不大清了。
“嗯,發燒……吃過藥了。”
“不用接我。”
“我睡了。”
電話被挂斷,藺綏趴在了盥洗臺上,懶聲道:“燕秦,滾進來。”
手機孤零零地躺在盥洗臺的凹陷裏,自動除霧的鏡面誠實地映照這個人間。
三十晚,除夕夜。
過了零點,就是新年。
燕秦在家人去世後,第一次和人一起守歲。
不過從另一種層面來說,他的确是一個人在‘守歲’。
對于燕秦來說,這是個特別的新年。
抛卻任何想法,昏昏聩聩,從靈魂深處外溢的安然與幸福。
懷中溫軟,勝過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