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修羅夜2

将士門将靜水寺院外圍得水洩不通, 一個個瞪着眼似門神似的死盯着每一處,就連樹上被月月明驚起的鳥兒都毫不留情面的給打了下來。

公子有令,今夜的靜水寺連只草蟲都不肯放過。

阮陶一行人則是不顧僧人們的阻攔, 浩浩蕩蕩的進到了靜水寺。

僧人們不認識阮陶等人,但認識武太守和蒙将軍, 于是連忙問道:“武大人,不知半夜圍了靜水寺可謂何事?”

武太守冷着一張臉, 嚴肅道:“有胡人的探子進了城, 蒙将軍瞧着是朝你們寺裏來了, 特來搜查。”

聞言, 僧人們面面相觑卻又不敢反駁什麽,探子進城是大事, 近年來胡人屢犯大秦疆土, 狼子野心其心可誅,若是他們攔着不讓搜,萬一被朝廷扣上一個通敵的帽子, 那他們整個寺上上下下可都得遭殃。

“通知師爺了嗎?”一個看上去約莫有四十左右的和尚問身邊師弟道。

“小師弟去了, 只是去了這半日也沒回來。”年輕和尚回答道。

“這小子!”中年和尚冷哼一聲,說着擡腳就要往靜塵和尚禪房的方向去。

廟裏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還進來了探子, 師爺怎麽會不知道呢?

這小師弟也是, 讓他傳個話, 怎麽傳了這麽半天?

見有人要溜,蒙将軍大呵一聲:“都不許動!!”

中年和尚的腳步一頓, 額角細細密密的布了一層薄汗, 一時間不敢再亂動了。

很快跟進來的官兵們将在寺的一衆和尚盡數控制住了, 還在禪房睡得正香的也全都請了出來, 齊齊站在天王寶殿下。

動作之快,前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一時間所有的和尚都戰戰兢兢的,他們這些修行之人向來與世無争何時見過這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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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聰明的小和尚看出來了,這架勢哪裏是抓探子的,分明是沖着他們來的。

僧人們戰戰兢兢的站着,扶着老的、抱着小的,大氣不敢出一聲。

阮陶掃視了衆人一眼,随後恭恭敬敬的問道:“敢問靜塵師父何在?”

依舊是那個中年和尚,他站出來行了個佛禮說道:“師爺的禪房在竹林中,小師弟方才去尋了。”

阮陶了然,随後問:“冒昧問一下大師,你們師爺活了多大年紀了?”

“出家人不問年紀。”中年和尚回答,他瞥了一眼阮掏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柄佛塵,是剛剛李太白帶着他飛回城外的家去拿的,對付“大兇”的家夥,他那能夠被古小姐這麽一個屍巢咬碎的蜜蠟珠子可不頂事兒。

不過,第一次被人提着飛檐走壁,差點兒沒将他吓死。

那和尚估摸着是看見了阮陶手中的拂塵,以為阮陶也是出家之人,只是道不同,故意帶着官府的人來找他們靜水寺麻煩的。

“我倒是聽人說,他六十有餘了。”阮陶倒也沒急着去找靜塵和尚,而是淡定的蹲在石階上把玩着手中的拂塵與和尚們唠着嗑,“六十有餘還是一副雙十的模樣,那禿腦袋白嫩光滑得像剛撥了殼兒的雞蛋似的,你們也沒覺得不對勁嗎?”

阮陶此言無疑是惹怒衆和尚,那中年和尚語氣冷硬道:“我師爺乃是得了佛心之人,其實你這小娃娃可随意污蔑的!”

阮陶不在意的點了點頭,随後道起身道:“說吧,你們師爺的禪房在何處?去晚了,怕是你們那小師弟的屍骨都找不到了。”

中年和尚冷冷的掃了一眼石階上的衆人:“你們不是來抓探子的。”

“大師,你最好當做我們是來抓探子的,否則你這個佛估計就要修不下去了。”阮陶随意答道。

中年和尚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朝着自己師爺禪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言不發。

小師弟還沒回來!

“這位師父帶個路吧!”

中年和尚擡頭看向此時正沖着自己笑的少年人,月色如銀,照在對方美輪美奂的臉上,這分明才是在月下化作人形的妖物!

中年和尚藏在僧袍下的拳頭猛地收緊了,但為股權大局,護着一衆師兄弟他依舊站出來答應了阮陶帶路的要求。

見此,阮陶朝着身邊喊了一聲:“小美!”

杜子美默默舉起了自己的那根燒火棍,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阮陶有些猶猶豫豫的看向另一邊的蒙将軍和他身邊的小将。

趙蘇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麽,随後道:“蒙将軍去年成的婚,其夫人是我妹妹。”

蒙将軍一臉蒙,随後就見阮陶看向了他身邊的小将。

阮陶沖着他一笑:“你沒成親吧。”

蒙将軍眉尾一跳,拽着那小将的衣袖朝着自己身邊拉了拉,一臉嚴肅道:“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阮陶點了點頭,随後問那小将道:“怕鬼嗎?”

那小将搖了搖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不怕!”

“得嘞!跟哥哥捉鬼去!”

說着,阮陶便對那中年和尚道:“勞煩大師帶路。”

離開的時候,阮陶将腰間的蜜蠟珠子戴在了趙蘇手長,珠子有點兒長,纏了好幾圈兒。

蜜色的珠子、紅色的絲線襯托的趙蘇的手腕越發潔白似月。

“戴上,遇着什麽事兒還能擋上一擋。”阮陶說道。

見此情形,孔明在角落裏微微挑了挑眉。

趙蘇看着手腕上的蜜蠟珠子,有些擔心的問對方:“你……沒問題吧?要不然還是等天亮後将卓靈閣中的那群先生請來……”

“我對現在的自己還是有點兒信心的。”阮陶擺擺手,“就你們那什麽閣裏的人,但凡有點兒本事的早就進京去了,還能在上郡窩這麽久?”

說罷,阮陶、杜子美與那名小将三人跟着那中年和尚朝着寺後的竹林走去。

路上,阮陶将手搭在那小将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到時候遇到什麽事兒記得撒丫子跑,別管我、也別管小美。”

“為何?”小将不解的問道。

阮陶道:“因為我們會比你跑的更快。”

“…………”

聞言,杜子美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小将:“……咱們不是來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嗎?”

“還是年紀小!”阮陶語重心長的說道,“哥哥教你一句話,只有活着才有機會替天行道!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待會兒若事出了什麽事兒,記得撒丫子跑!天王老子來了也別回頭,聽到沒有?”

“哦、哦。”小将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靜水寺後的這邊青竹林生得郁郁蔥蔥,走在小道之間大有遮天蔽月之勢。

按理說西北地帶緊挨着沙漠氣候又幹又寒,是不長竹子的,也不知為何靜水寺就是将這片竹子養活了。

這一度成為靜水寺的活招牌,都道是佛祖庇佑。

又道是靜塵大師的高風亮節感動了佛祖,佛祖特賜此青竹以表對靜塵大師的喜愛。

佛喜不喜愛阮陶不知道,阮陶只知道這片竹林的妖氣已經熏上天了!熏得他腦仁疼。

“好冷啊……”杜子美抱着手中的燒火棍,緊了緊身上的袍子。

中年和尚也不動聲色的攏了攏自己的僧袍,心裏奇怪為何會突然冷了下來。

他一路朝着四周打量着,都沒看見小師弟的身影,心裏莫名其妙的越來越緊張。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麽,他安慰着自己沒事兒的,等見到師爺一切都會沒事的。

師爺乃是整個天下都敬仰的大師,當今王相都曾親自拜會過他,并且禮遇有加!

縱然這群官府之人想要亂來,看在師爺的面子上他們定然也不敢胡作非為。

師爺與王相交好、王相深得陛下與長公子信賴,只要師爺出面這群人自然會恭恭敬敬的退出靜水寺!

他們靜水寺、他們這幫僧人都是師爺從外頭撿回來的。

小師弟更是師爺又當爹又當娘從小帶到大的,他平日裏最疼愛的就是小師弟的。

想必是師爺知道了寺前面的情況怕小師弟回來遇到危險,所以将小師弟帶在身邊了。

按理說想到這兒自己的心裏應該放心一些,但和尚不知怎麽的,越往裏走心裏越是懸吊吊的。

他定然是受到了剛剛那少年的蠱惑!

師爺是佛祖派下來濟世救人菩提之子!這幫污蔑、亵渎師爺之人最終将會堕入修羅道永世不得超生!

風吹得人冷得刺骨,而和尚額頭上的汗卻越來越密。

衆人走到一半的時候,一陣風吹得整個竹林跟着搖曳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響。

“等等!”阮陶停下腳步,喚住衆人。

“怎麽了?!”杜子美警惕的舉起了自己的燒火棍。

“锃——!”

那小将腰間長刀出鞘,他上前幾步擋在了衆人面前。

領路的和尚一臉冷漠:“不過是吹過一陣風罷了,我師爺禪房就在前面,三位小郎君可還去嗎?”

阮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而出了被風吹得搖曳的竹子什麽都沒有。

不過……

阮陶朝着空氣中嗅了嗅,随後拂塵一揮笑道:“不必去了,你師爺現在不是來了嗎?”

中年和尚蹙眉,不其意。

倏地,擋在他身前的小将将他猛地推了一把,他瞬間朝前撲了兩步最後摔倒在地!

只聽“轟隆——!”一聲,待中年和尚回過神來之時,他方才所在的地方正立着尊一人高的鎏金泥塑觀音像。

觀音像的蓮花底座下的石磚全碎了,這尊像分明是從天上砸下來的。

但凡那少年慢一秒,自己定然就喪生在這尊菩薩的蓮花底座之下了!

“沒事吧!”阮陶等人連忙上前将他從地上攙起來。

“無礙。”中年和尚有些後怕的擦了擦額間的汗,随後對阮陶幾人行了個佛禮,“多謝,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現如今不是講這些虛禮的時候。”阮陶看着面前這尊觀音像眼神很冷,嘴角卻勾着笑,“看啊,你的師爺。”

中年和尚一愣,随後緩緩擡頭再次看向那尊觀音像——

此時他才注意到,那尊觀音像上正盤着一條似人非人的東西。

那下半身是一條深青色的蛇尾,扭曲的盤在觀音像上,鱗片也微微翻起。

而上半身倒是人的膚色、人的模樣,卻又像是柔弱無骨似的同下半身一樣繞着觀音盤着,身上的骨頭因扭曲的姿勢根根往外翻着,看着讓人毛骨悚然。

他的腹部隆得高高的,像即将臨盆的産婦,那可光潔的腦袋圓溜溜的,一雙豎着的瞳孔在黑夜中發着詭異的光。

“卧槽?!”那小将吓得往後退了一半步,接着再次擋在了阮陶等人身前舉着刀将他們護在身後。

下一秒,那和尚再次跌坐在了地上,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東西,像是靈魂都被抽空了,僅僅是肉.體慣性的發出疑問:“這、這是什麽……”

“你的師爺啊。”阮陶冷冷的看着盤在觀音像上的妖孽,“怎麽?不認識了?”

那和尚張大着嘴、瞪着眼嘴裏想要發出聲音卻最終失敗了,只能發出咳痰般掙紮的聲音。

“小美,給這位師父一腳!”阮陶緊握着手中的佛塵,對身邊的杜子美說道。

“哈?”杜子美不解其意。

“踹他一腳!不然人得被刺激瘋了!”阮陶忙道。

“好嘞!”說罷,杜子美一腳朝着那和尚踹過去,那和尚被踹出兩步遠,随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就在杜子美以為自己将人踹出問題了,趕緊上前準備将人扶起來查看時,只見那和尚匍匐在低上嘴裏發出類似于低吼的壓抑的哭聲。

都是過了不惑之年的人了,此時卻哭得撕心裂肺,甚至不如一個孩子。

“師爺……師爺……師爺……”

杜子美動作一愣,随後看向了觀音像上盤着的明顯非人的東西嘆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的和尚的肩。

“為什麽不跑?還是說是在等着我來?”阮陶将擋在自己身前的小将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他定定的看着已經是非人之态的靜塵和尚。

說起來,這靜塵和尚此時雖說沒有昨日古小姐那般恐怖,卻足夠讓人産生生理上的惡心,并且他能力可要比他煉制出來的古小姐以及其腹中的陰胎要強大得多!

面前這個可不是那些枉死之人、由人化作的厲鬼。

面前的東西是真正意義上由畜生修煉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修成人形的——妖物。

估摸着這玩意出生的時候,阮陶家祖宗都還不知道在何處尿褲子呢!

但是阮陶面對他卻絲毫沒有昨日面對古小姐那般恐懼。

倒不是說阮陶有信心打得過着東西,而是他單純的只是怕鬼,不怎麽怕妖怪而已!

“你還真有膽子來!”靜塵和尚說話的聲音沙沙啞啞的,帶着讓人刻骨的寒意。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阮陶揮了揮手中的佛塵道。

“小東西,你覺得你有本事弄死我嗎?”盤在觀音像上的靜塵和尚扭動着自己的身體,他的脖子跟着盤繞、彎曲,像是一只巨型的蝸牛。

“沒有。”阮陶一邊順着手中的拂塵,一邊幹脆的回答。

聞言,一旁的小将直接傻眼了:“我們不是來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嗎?!”

“你覺得這玩意兒是我能除的了的嗎?咱們仨的年齡加起來估計還不夠人家年齡的零頭!”阮陶用佛塵指着面前的靜塵和尚說道。

“那、那咱們來這兒做什麽?送死嗎?”小将十分不理解。

“雖說打不過,但總能傷它幾分。”阮陶握緊了手中的佛塵,“他們這種東西若是受了傷可不像咱們似的躺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這一道細小的劃痕都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道行呢!”

“雖說打不死,傷它幾十年修為的本事我還是有的。這次來尋它主要是不知道它手上究竟有多少厲鬼、多少屍伥。”

“但是只要傷了他,散了他的修為,他吐在厲鬼身上遮掩鬼氣的妖氣就會随之散去,如此一來厲鬼沒了妖氣的遮掩,必然會被陰差發現,便不用咱們在上郡滿城瞎找了。”

“最好傷它個一百年的修為,讓它回山裏再好好修煉一百年,待一百年後咱們都死了,讓它去找咱們孫子報仇去!”阮陶低聲解釋道。

“那萬一……它殺了咱們孫子怎麽辦?”小将問道。

阮陶理所應當道:“我好龍陽,不會有孫子。”

“那我孫子該如何是好?”小将有些急了。

阮陶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那時你已經死了呀,與你無關。”

小将:“……”

他有些難以言喻的看了杜子美一眼,這人……真的靠譜嗎?

杜子美聳了聳肩,表示既來之則安之。

随後他轉了轉自己手裏的燒火棍随時準備進入戰鬥狀态。

“你究竟是從何處冒出來的小東西?”靜塵和尚再次扭了扭自己的身體,他高高隆起的腹部看上去十分不方便。

他的眸子微微轉了轉,随後輕聲笑了笑:“千算萬算沒算到還能有你這麽個小東西冒出來!那人還說自己算無遺策,呵!”

“那人?怎麽與你相伴的那只狐貍?”阮陶道,“賀家人不管做錯了什麽,好歹供奉了你們這麽多年,何必非要這般趕盡殺絕?——柳洮。”

“賀家?”如今成了靜塵和尚的柳洮聞言哈哈哈大笑,他的笑聲中還夾雜的巨大歡快的“嘶嘶”聲,伴随着他扭動的身軀,此時的他徹頭徹尾的就是一條見到獵物自動送上門來的興奮的巨蟒。

年輕人總是自以為是得很,又或者說凡人的世界太小了,說來說去也就是家長裏短的那些事兒!

他笑着,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情,分叉的舌頭一吐一吐的:“賀家!哈哈哈哈哈!小娃娃,你以為……啊!嘶!”

誰知,他笑到一半,阮陶突然對他發動了攻擊,一顆閃着金光的蜜蠟珠子瞬間朝他飛了過來。

這出乎意料的一擊他雖說堪堪多了過去,但最終還是劃傷了他一枚鱗片。

“嘿!不知這裏是多少年?總得掉了有三年的修為吧?”阮陶笑着。

“嘶——!”

靜塵和尚嘴裏發出“嘶嘶”的警告聲,盤繞着鎏金泥塑觀音立起身子,一雙豎着的瞳孔看阮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怒了!

“他急了!”阮陶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緊握着手中的佛塵,警惕的看着面前發怒的靜塵和尚,或者說是蛇妖柳洮。

“阮先生,不等它把話說完嗎?”小将不解道。

“面對壞人,沒那必要聽他說任何話,幹就完了!”

“可是,若事不聽不就不知道前因後果了嗎?”小将明顯是年紀小,社會于生活經驗都不足,也确實當真不怕這妖怪,這個時候還不忘刨根問底。

“不管前因如何,此時它害了人的性命、傷了無辜之人它就該死!它沒了古小姐腹中的陰胎、丁夫人是身後的惡鬼就都沒什麽可怕的了!咱們是來捉妖的,不是來聽故事的!”

“小子給你一句忠告,永遠不要給你對手說話的機會!打架的時候記得話不要多,否則容易活不長。”阮陶耐心的傳授着自己多活了這麽兩年的經驗。

“那你剛剛還和它說那麽多?”杜子美瞥過頭。

“這不是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方便傷它嗎?”阮陶解釋。

靜塵和尚更加惱怒了,他嘴裏發着屬于蛇類的嘶嘶怒吼,随後一尾巴朝着阮陶等人掃過來。

那條蛇尾足足有成年男子的腰粗,掃過來的風都足以讓人站不穩。

見狀,阮陶幾人靈活的躲避開來,然而此時那個中年和尚還依舊趴在地上嚎哭着一動不動。

阮陶連忙撲到他身上帶着人滾了一圈兒,随後将人往後一推:“快回去!”

誰知,那中年和尚卻不肯走。

被阮陶這麽一提溜,他像是突然從清醒過來了。

他不僅不逃,反而朝着靜水和尚的方向過來他“撲通”一聲跪在了靜塵和尚的面前,哀嚎着:“師爺!師爺!您這是怎麽了?師爺——!”

“媽的!怎麽每次在危機關頭都要遇到傻子!”見狀阮陶怒道。

而靜塵和尚此時只是靜靜的看着面前的弟子:“雲無,你不該來。”

“師爺——!”雲無和尚哭着,“為什麽……為什麽您變成這樣了?您告訴我……我不信您是妖怪……您濟世救民、宣揚佛法,您怎麽可能是妖怪呢?師爺……”

“您還記得您教我們的嗎?出家人一心向善、一心為佛、為民便是為佛,佛自在人心……那年,上郡鬧饑荒,您将寺裏所有的糧食、香火錢都散了出去,咱們自己吃樹皮……還有、還有小師弟,他就是那時候您在山門外撿回來的……您忘了嗎……”

搖曳的竹林将地上的月影打得稀碎,靜塵和尚幾默默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徒弟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就在這時,阮陶眼疾手快的扔了兩顆蜜蠟珠子過去!

一顆嵌在了觀音像上,另一顆直接彈掉了靜塵和尚蛇尾處的一枚鱗片!

“最少十年!”阮陶說道。

靜塵和尚徹底被激怒了,他也沒心思再和這幾個小屁孩兒玩鬧了,只見他仰天長嘯一聲。

瞬間,竹林內黑煙彌漫,鋪天蓋地的黑色濃煙這天蔽月帶着令人刺骨的濕冷之意,仿佛是從地府奈何橋畔升起的陰霧。

黑煙過之處一切都被腐蝕殆盡。

竹林、雜草、野花、磚石……衆多東西在黑煙下全部化作了腥臭不堪的污水。

一切都像是一場幻境一般,四周高聳的竹子瞬間化作了水,而竹林外的卻不是天和月亮,依舊是鋪天蓋地、令人冷得刺骨的黑煙。

“我的天……”杜子美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這與昨日古小姐腹中的陰胎搞出的那飛沙走石的場景完全不同。

杜子美緊緊的拽着手裏的燒火棍,四周都是黑煙連逃都不知道該往哪兒逃。

見狀,阮陶眼疾手快的将兜裏的折成了三角包形狀的黃符塞進了杜子美、小将與雲無和尚嘴裏。

随後,警告道:“嚼碎了,吞下去!”

杜子美與小将倒是聽話的嚼碎了吞,吃紙的味道可不好受,而且這符紙莫名的有股藥味兒。

“這是什麽?!”杜子美問道。

“包了雄黃的符!專去蛇蟲!”阮陶回答道。

“這煙!”

“放心!吞下去後,這煙最多讓人疼一點兒!沒有大礙!”阮陶答道。

“一會兒我沖上去與他正面剛,你們就在這兒站着打它!見我打不過了,你們就趕緊跑!”說罷,阮陶摘下了腰間裝蜜蠟珠子的荷包,扔給了杜子美。

“那、那你怎麽辦?”那小将擔心道。

“放心!我比你們都跑得快。”

說罷,阮陶提着手中的佛塵就沖了上去。

其實他根本沒有實際捉妖的經驗,有的只是一些書上與師父教的理論知識。

不過,他想着昨日對付古小姐可以、對付賀夫人也輕而易舉,方才與柳洮的那兩次小小的交鋒都是他站了上風,或許他對付着妖怪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吃力。

只見他将手中的佛塵一揮,按照記憶中師父教的那樣念咒結印将氣都集中在手中的拂塵上,随後大喝一聲:“去!”

只見一道金光朝着靜塵和尚的面門撲去,靜塵和尚扭動着身子靈活一躲避開了攻擊。

下一秒,他的臉湊到了阮陶面前,距離近阮陶可以聞到他口中的屍臭味。

還未待阮陶反應過來,靜塵和尚的尾巴就已經纏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瞬間的窒息感,讓他不斷的蹬腿掙紮着。

靜塵和尚吐着口中的蛇信子,看着被自己拿捏在手中的阮陶,冷笑道:“小東西,你以為我現在吃飽了,就吃不下第二個了嗎?”

“季珍兄——!!"

作者有話說:

天哪!又六點了,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就要上班了TVT!

是我大意了,沒想到昨天周末老板還能出來刷存在感。

剩下三千字下午摸魚的時候補上!

晚上的更新,照樣更!

(感覺舌頭有些麻,我該不會熬夜中風吧?)

感謝在2021-07-24 22:55:23~2021-07-26 06:33: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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