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長跑

許星黎逛了一圈回高一(15)班的時候, 身上又多了兩個鍍了炫彩膜的徽章——這都是量少的隐藏款,一個是從校長身上薅來的,一個是從高修陽那薅來的。

校長找人設計這些周邊的時候, 順便給老師們設計了代表身份的徽章, 許星黎得知高修陽有多的, 就敲走了一枚。

至于從校長那薅來的,管他有沒有多的, 誰讓他不給自己準備年級第一專屬勳章?

田可和駱嘉茂并排坐在一起,同時轉頭看向回來的許星黎,表情有些發愣。

他們剛從廣播站讨(搶)要(劫)來了小熊貓拿話筒的稀有徽章,卻發現許星黎居然又有新徽章了。

田可納悶:“你不是去炫耀的嗎?怎麽沒被搶劫, 反而還有新徽章了?”

許星黎一本正經地忽悠人:“這個是找校長打劫的, 這個是找老師打劫的,每個老師一個, 看準了搶了就跑千萬別停。”

衆人:“……”

這哪敢随便學,真實施一個以後天天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他們不敢。

田可見兩個隐藏款都是找校長拿的, 有些眼饞:“找校長真能拿徽章?”

許星黎大大方方在他們旁邊坐下, 感慨說:“這衣服還真有點沉……”

衆人:“……”

體委看不下去, 喊她:“三千米快開始了,你要不要去熱身一下?”

許星黎看了眼主席臺上的獎牌榜投影, 他們和第一只差了一塊金牌。

現在排第一的是高二(6)班。

但高一(15)班的銀牌比他們要多,所以如果許星黎拿到三千米的第一名,他們就可以反超高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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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可一臉擔憂地看着她:“實在不行咱們就放棄,你胃不好, 別跑完進醫院了。”

“看不起誰呢?”

許星黎帥氣地脫下外套, 又一臉鄭重地将其遞給雲硯:“保管好, 主要是裏面有好多魔術道具,別讓他們扒拉了。”

田可:“……你不說話還能多帥一會兒。”

駱嘉茂總覺得她的魔術用品都是危險品,自覺離遠了一些,納悶:“你運動會帶這些做什麽?”

“跟運動會有什麽關系?這是随身必備的呀,就像每天都要穿衣服一樣。”

許星黎說完,一蹦一跳地下了臺階,朝着起點處去了。

長跑比賽的時候,操場中央要清場,以免有人幹擾運動員。

體委問:“應該能有一個場中央的陪跑名額,我們班誰去?在終點處等着就可以。”

他還沒說完,雲硯就抱着許星黎的衣服默默跟過去了。

“我……”田可起身正想毛遂自薦,又默默坐下了。

雖然許星黎總說雲硯好說話,雲硯表現得也确實像是好說話的樣子——但僅限于在許星黎面前。

他來了15班這麽久,除了許星黎以外依然沒有其他朋友,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許星黎在起點處熱身拉伸,看到雲硯走過來還有些詫異:“怎麽了?”

雲硯:“有一個陪跑名額。”

許星黎咧嘴一笑:“你不用跟着跑,你在終點處等我就好,你跟着跑我反而會分心——對了,幫我把號碼布重新別一下,我總覺得有點歪。”

許星黎将後背對着他,讓她幫自己做戰前準備工作。

她見陸續有其他陪跑員往操場中央走,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說:“你千萬別跟着我跑,在終點守好我的外套就行,有些東西不能摔……而且你在終點我也能對路程有個數,感覺我都很久沒跑過三千米了。”

雲硯一聲不吭替她将號碼布別好,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許星黎活動了一下,果然舒服多了,正要道謝,卻發現雲硯不聲不響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心裏裝了事兒。

她問:“在想什麽?”

雲硯斟酌了一下才問:“為什麽不讓我跟着跑?”

許星黎覺得他這樣怪可愛的,忍不住笑出聲來,解釋說:“我需要一個燈塔呀。”

微風拂過,少年微怔,操場上人聲鼎沸,蟬鳴和加油聲、喧鬧聲混在一起,模糊着被風吹散,只有她的笑聲清晰入耳。

觀衆席上,魏閑一臉郁悶地問田可:“你說他們現在在說什麽?”

“我哪知道。”田可拿着鉛筆在草稿本上畫出一副速寫,畫了操場的遠景和雲硯、許星黎二人的輪廓。

許星黎背對着他們,但她覺得許星黎現在應該是在笑的。

這幅畫她畫得不滿意,煩躁地把紙撕下來揉成團,想扔又舍不得,默默展開鋪平,再折疊成小豆腐塊,收進她的筆袋裏。

魏閑納悶:“怎麽了?脾氣這麽大?”

田可哀嘆一聲:“要是有數位板就好了。”

草稿本的畫布有限,但數位板作畫可以放大畫布細化,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許星黎的後腦勺,但可以把許星黎的笑顏畫進雲硯的眼睛裏。

田可深吸一口氣,對班上同學做起動員工作:“一會兒一定要保存體力,不要瞎喊。她要跑七圈半,我們要等她到我們面前的時候再喊。”

然而等正式開始跑的時候,許星黎剛從起點出發,15班的一群人就像瘋狼似的對着賽道“嗷嗷”亂喊起來,其中田可喊得最大聲。

高修陽:“……”

許星黎一直保持着勻速,慢悠悠落在最後面跑。

到許星黎聽不到他們喊的位置,大家才逐漸安靜下來,有人小聲說:“起跑好像有點慢……”

立刻就有人反駁:“長跑的起跑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沖刺。”

“對對,她只要不掉隊就行。”

“也不求有名次了,能跑完全程就是英雄。”

第二圈的時候,許星黎依然落在第一梯隊的最後方,但同學們嚎完之後的關注點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雲硯怎麽沒跟着跑?其他陪跑員都跟着跑了。”

“主要是,雲硯也不像是跟着跑的人啊……如果他跟着跑,效果是不是跟放狗在後面追是一個效果?”

“……”

同學們被沉默,一直到許星黎再次進入視線範圍,又開始“嗷嗷”亂吼起來,依稀能聽到“許星黎!加油!”這樣的節奏。

第四圈的時候,許星黎依然沒有掉隊,看上去游刃有餘。

同學們也意識到,那些全程跟跑的陪跑員根本幹的不是陪跑的工作,而是随時準備攙扶跑不動的運動員棄權下場。

有人問:“會不會是星黎覺得自己能跑完,所以要求雲硯在終點等她?”

“也說不定是雲硯相信她能跑完……這就仿佛是施壓,在其他地方停下不會有人幫你,你必須跑到終點才行。”

駱嘉茂被他們說得有點煩,說:“我說你們別想太多,許星黎她從來都不是勉強自己的人,真不想跑了肯定就地躺倒,說不定還直接沖上觀衆席碰瓷。”

田可被他噎了一下:“你這是什麽刻板印象?”

“許星黎!加油!許星黎!加油!”

15班同學們再次群情激奮——許星黎又進入他們的視野了。

第五圈的時候,第一梯隊的人開始悄悄提速了,許星黎依然跟得穩穩當當。

第六圈,第一梯隊的一個女生忽然加速,沖到了最前方,後方有個和她同班的人跟她打配合,将其他人壓在身後,和第一名拉開差距。

“那是不是高二六班的?”

“卧槽!好不要臉,他們居然搞戰術!”

但他們緊接着發現,有一個人勻速跟上了第一名的身影,且她衣服上印着四個大字——天下第一。

“許星黎!牛逼!”不知不覺,15班的加油口號已經變了。

許星黎悠悠然超車,繼續提速,全然沒注意到剛被她超車的運動員的愕然神情。

長跑考驗耐力,更考驗節奏和心态,如果提前沖刺,會消耗更多體力,導致最後跑不動、被其他人追上。

她跑到這已經累得不行,純靠意志力吊着,但許星黎為什麽看上去依然是游刃有餘的樣子?

許星黎其實也累得不行,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根本擡不動了。

但她也知道,但凡她有一下擡不起腳了,身體就會迅速進入休息狀态,再也別想拿到這塊金牌了。

雖然金牌徽章可以搶別人的,但終歸沒有自己贏來的有意義。

且她一定要保持住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然身後的其他選手意識到她也跑不動了,就會奮起直追。

如果已經沒有超車可能,大多數人都會躺平;但如果拼一下就有希望超車,那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拼一把試試看。

許星黎沖過終點線,就想就地癱倒。

雲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帶着她往裁判席走,确認成績,同時跟她說:“你得再走一會兒,不能直接坐下。”

許星黎耍賴:“走不動。”

雲硯讓她看獎牌榜的投影,說:“你要不要去領獎之後順便合影?”

許星黎仔細思索了一下,一生一次的機會,得去合影。

許星黎被他忽悠着散完步,領了徽章和獎牌,又去榜單處合影——第一有她一份功勞!

許星黎回到班級休息區坐下,才想起來:“有念給我的加油稿嗎?”

15班的同學們面面相觑,光顧着加油去了,完全沒聽廣播臺念了什麽。

田可補救:“不重要,我馬上去論壇發帖宣傳你文武雙全。”

許星黎:“?”

雲硯篤定道:“在你跑第三圈和最後一圈的時候念過,第三圈的稿子說的是‘蟬聯第一、永不言棄’,最後一圈是你的冠軍稿,誇的是勇于拼搏,也提到年級第一了。”

同學們恍然大悟:“原來你去場上是為了聽加油稿……也是,我們班作為加油區太吵了。”

許星黎後知後覺:“我水呢?別人跑完都有水,我為什麽沒有?”

雲硯淡定遞上一瓶礦泉水:“剛跑完不适合喝。”

——其實是他忙着搶名額,忘了帶水。

體委樂呵呵:“下次給你指派一個靠譜點的陪跑員。”

許星黎震驚:“還有下次?你做夢呢,一生一次的機會,不會有下一次了。”

體委心說女生長跑最難安排,好不容易找了個好苗子,哪能輕易放過?

他連忙挽留:“怎麽就一生一次了?你今天不是跑得挺好的嗎?”

許星黎目光灼灼盯着雲硯:“我要是跑不完或者中途摔倒,他肯定就把我的外套扔一邊了。”

衆人沒想到是這麽離譜的理由,甚至有人在心裏吐槽說:就知道放雲硯和放狗沒差別。

許星黎也不管他們在想什麽,坐在原地休息說什麽也不挪窩了。

飛往天山的飛機上,許致遠看着他們班的合照皺眉,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女兒,納悶:“你人在哪?總不能是在班旗下面蓋着吧?”

許星黎指着左上角被班旗一角擋住臉的女生,說:“這個——你找錯照片了,這是我們同學們就位之前拍的,你上哪找人?”

許致遠松了一口氣,心說他女兒怎麽可能在雲硯背上?

許星黎将照片往後劃,翻出真正的大合照:“班旗只是背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吧?”

許致遠驟然心梗,确實不在背上,這張站得更高了,騎在人家肩膀上了。

他盯着這張照片,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順眼,問:“別人都能自己踩凳子,你怎麽——你腿呢?”

許星黎理直氣壯:“我那天跑了三千米,下肢癱瘓動不了!”

“……”

一聽就知道是在胡謅。

老父親頓時悲從中來,思索着怎麽把雲硯埋在雪山。

田可默默合上電腦,把自己畫的圖藏了起來。

萬一再讓老人家看到這幅畫,怕不是要心理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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