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警告
十月份的天山滑雪場沒有開放, 但山上常年積雪。
許星黎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甕聲甕氣說:“真雪和旱雪最大的差別可能就是溫度,要是真到了十二月份, 山上得冷成什麽樣?”
駱嘉茂踩着滑板, 感受雪的質感。
許致遠有點慌, 連忙按住他:“你可不能滑野雪,我得對你的安全負責。”
駱嘉茂也知道不能給他添麻煩, 自覺從滑雪板上下來,解釋說:“不滑,就試試腳感。”
“我們去拍照,拍完就回去泡溫泉。”
許星黎拉着田可到一邊, 讓魏閑給他們當苦力拿東西。
許致遠又看向田可和許星黎, 叮囑說:“你們只能在附近拍,別往危險的地方走, 知道了嗎?”
許星黎故意口齒不清說:“知道啦,遠離魏閑。”
正任勞任怨當苦力的魏閑:“?”
田可嘟囔說:“沒想到這個季節就已經冷成這樣了,還好沒帶攝影團隊, 不然我肯定就想當美麗凍人了。”
許星黎舉着單反找角度, 看起來很專業的樣子, 說:“你放心,我拍得比專業攝影師還好看。”
“那好, 我相信你。一會兒換我給你拍。”
田可見許星黎說得這麽信誓旦旦,再加上田可對她的莫名信任濾鏡,田可熱情洋溢地配合着許星黎的拍攝工作。
許星黎讓田可怎麽擺POSE她就怎麽擺,讓她向左看絕不往右看。
但她拿到照片的時候有些懷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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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确實是好看的, 但是——
“我人呢?”
許星黎:“你仔細看嘛, 這就是光影魔術, 能利用雪和鏡子的反光把你藏起來。”
田可:“?”
“啪——”
田可氣得不行,猛地拍水潑了許星黎一身。
許茜茜無語地帶着媽媽往邊緣避難:“你們不要在溫泉裏打鬧啊!”
“平板——平板不能進水!”許星黎一邊被溫水攻擊,一邊高舉平板以免它進水短路。
孫韻在一邊笑呵呵看着:“關系真好啊。”
許茜茜不滿地撅起嘴:“媽——”本想告狀,卻又生生忍住了。
孫韻疑惑地看着她:“怎麽不和她們一起玩?小女孩就要活潑一點才可愛。”
許星黎為了以防萬一,将照片發到了這次出行的群裏。
隔壁男湯看到群相冊的時候,都無比茫然。
尤其是魏閑:“許星黎不是一直在拍人嗎?我沒見過她拍風景啊……這是什麽時候拍的?”
他算是從頭盯到尾,許星黎的相機一直對着人,怎麽會拍出來一個人都沒有呢?
駱嘉茂也覺得疑惑,在群裏問:“這是全部的照片嗎?”
然而許星黎此時此刻已經把平板放到旁邊安全的地方,并開始在溫泉裏和田可打水仗了。
孫韻招呼她們:“帶上茜茜一起玩呀。”
“好嘞。”許星黎應聲的同時,一捧水潑到了許茜茜臉上。
“……”
許茜茜一臉懷疑人生地抹掉臉上的水,決定沖過去和她們大戰三百回合。
晚上許致遠本打算組織大家玩游戲,卻發現女生們直接擺爛不來了,說今天很累要早點休息。
許致遠納悶:“能有多累?你們今天不是什麽也沒幹嗎?”
許星黎:“呼吸一整天了,特別累,睡了,勿擾。”
許致遠:“?”
許致遠氣得不行,又拿她沒辦法,問:“許啓山呢?他怎麽沒來?”
答案當然是許星黎沒叫許啓山啦。
但她都把許致遠忽悠來了,現在揭開真相有點不厚道,于是繼續忽悠:“在路上了,明天我們先玩,不管他。”
許致遠無奈放下手機,問另外幾位:“她們睡了,你們接下來是想一起玩游戲還是做什麽?”
駱嘉茂說:“我得做點筆記,這裏的雪質确實适合訓練。”
魏閑見他們都不參與,也說:“那我寫作業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許致遠:“那行,我給顏顏通個視頻。”
施承顏因為高三複習,假期不足,沒能和他們一起出來旅游。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雲硯看着照片陷入沉思。
忽然,他就像是對一道難解的數學題有了思路,拿着筆在A6大小的本子上寫個不停。
次日,許星黎樂呵呵地問:“我的魔術是不是很厲害?”
雲硯點頭:“很厲害。”
田可的拳頭默默的硬了。
魏閑注意到細節,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你們昨晚睡那麽早,不會是在被窩裏打架吧?”
田可:“不,回房間之前就已經打完了。”
魏閑看了眼活蹦亂跳的許星黎,覺得田可還是太善良了。
按照他們這次的旅游計劃,今天要出去爬山。
出發的時候,許星黎才接到任務——【系統任務:攀登至峰頂。】
許星黎吐槽現在系統小氣得連積分獎勵都沒有了,不過恰好他們本來計劃也是爬山,也就無所謂了。
起初大家都還樂呵呵地一邊說說笑笑一邊走。
許星黎問:“我們爬上去能遇到天山派嗎?”
“……沒有那種東西。”
許星黎:“那天山童姥呢?”
“……也沒有。”
許星黎嘆了口氣:“那行吧,我們去逍遙派。”
“都說了沒有了!”
許星黎隔着手套和圍巾捧上田可的臉:“你今天好暴躁哦。”
田可:“……”
你居然還好意思說?
許星黎在跟田可的吵吵鬧鬧中,忽然往前跑了兩步,拉住雲硯的書包帶子問:“我們今天能攀登到峰頂嗎?”
魏閑詫異地回頭看她:“你現在目标這麽高了?”
許致遠回頭看她,眼神意味深長:“現在腿不疼了?”
許星黎借機耍賴:“疼啊,您背我?”
許致遠倒吸一口涼氣:“你這體重是我這種老頭子能背着上山的?年輕個十歲還差不多。”
孫韻樂開了花,趁機拱火:“對哦,星黎長這麽大還沒被爸爸背過,背一下怎麽了?”
許致遠默默加快了腳步遠離許星黎,嘴裏念叨着:“……确實沒背過她,但背鍋可背了不少,尤其是她扣上來的鍋。”
駱嘉茂問:“你确定要登頂嗎?那我們得快點了。”
許星黎偷懶一級棒:“也不一定非得登頂,我們可以派無人機替我們登頂。”
系統現在擠牙膏似的發布任務,既不告訴許星黎此行的目的,也不告訴她要做哪些準備,甚至現在連任務獎勵都省了。
許星黎懷疑山上是個巨大的陷阱。
難不成這次連測算都免了,系統想把駱嘉茂騙上去,讓他直接生滑?
許星黎看着駱嘉茂的滑雪板,陷入沉思。
這不太行,她得找個理由把他騙下山去。
田可的高遠反應上來,逐漸走不動,她艱難邁步,彎下腰:“不行,我走不動了。”
孫韻連忙拿氧氣瓶給她吸氧,又看向旁邊臉凍得通紅的許茜茜,問:“你還好嗎?”
許茜茜擺擺手,累得說不出話來。
許星黎趁機提議說:“要不然你們先下去休息?我和雲硯帶着無人機上去,帶你們雲游天山怎麽樣?”
許致遠心有餘而力不足,說:“你對山頂還挺執着?”
駱嘉茂:“我體能好,我和你們一起吧。”
許星黎哪能答應,她主要目的就是要駱嘉茂下山。
很顯然系統的“目标人物”都是它的棋子,既然任務沒說要求駱嘉茂登頂,那她就不能把駱嘉茂帶上去——這是給系統打白工,她不幹。
許星黎靈光一閃,強行挽着雲硯的手:“我們倆上去談戀愛,你跟着幹什麽?”
駱嘉茂:“?”
衆人:“?”
雲硯也不反駁,還很配合地幫她把滑落的圍巾重新圍好。
一幹人等目瞪口呆,心說現在早戀都這麽光明正大了嗎?居然直接當着家長的面坦白了。
許星黎趁他們還在發愣,搶了兩個氧氣瓶就拉着雲硯跑了——再問下去她可就圓不回來了。
跑出去一會兒,許星黎才松了口氣:“可真不容易,穿太厚了跑不動……”
而且運動會上跑了三千米,導致她的腿現在還在疼,真是太久沒運動了。
雲硯問:“他們不會偷偷跟上來吧?”
許星黎:“不會,我爸媽得負責這群孩子的人身安全,肯定不會随便放他們亂跑,顧不過來。”
二人走了約半個小時,眼見着天色越來越暗,烏雲越壓越低。
許星黎擡頭看天,納悶:“今天不是晴天嗎?我出門前明明還看了天氣預報啊……不會要倒黴吧?”
雲硯遙控着直升機到山頂航拍,想知道系統到底給他們準備了什麽。
忽然之間,狂風乍起,夾着淩寒氣味的風雪将他們困在原地。
雲硯第一時間遙控無人機找安全的地方迫降,無論如何至少要保住航拍錄像。
雲硯臉色變得煞白,湊到許星黎耳邊快速說了句:“記得保住你的存在感。”
他們前方憑空出現一座蘭褐色的高塔,被一片濃霧包裹,估算不出和它的距離。
但這風雪似乎是想将他們吸入高塔中。
雲硯忽然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解下自己的圍巾,将其圍在許星黎的身上,并輕輕抱了她一下。
很輕。
輕到隔着羽絨服的包裹,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被擁抱過。
在許星黎愣神之間,雲硯忽然轉身,風雪無阻地朝着高塔的方向跑去,忽然踉跄了一下,被吸入高塔之中。
明明是被迫吸入,卻表現得像是他一躍而起主動跳進高塔一般。
風雪吹起許星黎的圍巾,蓋住了她的眼睛,仿佛是雲硯不想讓她看到他消失的樣子。
圍巾落下的時候,風雪皆停,萬籁俱靜,來路上沒有腳印,白雪掩蓋了一切痕跡,只有她身上的圍巾和地上的背包證明雲硯存在過。
許星黎問系統:“他人呢?”
系統沒有反應。
許星黎陰沉着臉:“說話,不然我回去就暗殺你的三個目标人物,大家同歸于盡。”
系統終于出聲:“這只是一個警告。他沒有死,只要完成任務,他就能出來。”
怕許星黎不信,系統在她腦內給她開了個視頻通話窗口,讓她看到雲硯現在的處境。
他仿佛躺在某個營養倉內沉眠,呼吸頻率極淡。
系統說:“他至少十年不死,您可以放心。”
這次換許星黎不理系統。
她沉悶地撿起地上的包,背上,又将無人機回收,默默走向下山的路。
許星黎這次上山沒有背包,把自己的東西都塞到雲硯包裏了。
雲硯背上山,許星黎背下山,一人一半,可真公平。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跟父母開口解釋雲硯的事。
許星黎忍不住小聲嘟囔:“你倒是睡得輕松,給我留了一堆爛攤子收拾。”
許致遠在旅店門口望眼欲穿,終于等到許星黎,長舒一口氣:“回來啦?你非要一個人上山,我擔心死了。”
許星黎微怔,随即要解釋:“我不是……”
許致遠替她卸下背包,關心道:“看到山頂的風景了嗎?好看嗎?”
“視頻都在這。”許星黎将無人機遞給他,她思索三秒,還是認真補上,“雲硯和我一起。”
“雲硯是誰?新朋友嗎?”許致遠疑惑地看向她身後,雪地裏只有她一個人的腳印,“他沒和你一起下山嗎?”
駱嘉茂裝作若無其事走出來,見她沒事就準備悄悄回去。
“您不記得雲硯了嗎?”許星黎連忙拉住駱嘉茂,急急忙忙問,“你記不記得雲硯?”
駱嘉茂茫然地看着她:“什麽?”
他不會撒謊,眼睛裏的不解半點不作假。
許星黎被氣笑了:“你們不會合夥耍我玩吧?”
她一時間有些心慌,給許啓山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她就問:“你和雲硯的小姨怎麽樣啦?”
“啊?”
許啓山語氣驚慌不已,仿佛捂着話筒四周觀察了一圈,才小聲說:“雲硯是誰?別瞎說啊,你是不是又想在我後院縱火?”
許星黎沒心情和他鬧,挂了電話,轉頭去酒店前臺查入住記錄——确實查到了雲硯的入住記錄,但他在出發之前退房了。
許星黎仿佛丢了魂,失魂落魄好一會兒,又給喻子珩打電話:“你記不記得天才研究計劃?”
喻子珩以為她又來炫耀,兇巴巴問:“知道你是天才,幹嘛?!”
許星黎:“交換生——”
喻子珩疑惑:“什麽交換生?這個計劃不是找你當觀察樣本,然後你拒絕了嗎?沒有後續了呀。我們學校也不跟他們合作了。”
“沒事。”許星黎挂了電話。
雲硯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似乎都被抹掉了,只有她還記得雲硯。
只有她。
許星黎拿着包回了房間,幾次深呼吸之後,終于定下心神,毅然決然地打開雲硯的背包,替他收拾“遺物”。
從中摸到一個A6大小的筆記本,她愣了一秒,随即裝作無事發生,将雲硯所有的東西都塞入行李箱內。
她不确定現在系統是否處于蘇醒狀态。
直覺告訴她,雲硯給她留了線索,無論如何不能當着系統的面打開。
現在能救雲硯的也只有她了。
作者有話說:
埋了埋了。